兵制

兵制,就是軍事制度,現在稱為軍制,它包括武裝力量體制,軍事領導體制和兵役制度等方面的內容。兵制建設是我國古代國防的一個重要方面。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兵制
  • 又稱:軍制
  • 含義:軍事制度
  • 包括:武裝力量體制,軍事領導體制
釋義,古代兵制,綜述,周朝,西漢,東漢,隋朝,唐朝,宋朝,清初,

釋義

兵制,就是軍事制度,也稱軍事制度。軍制是隨國家、軍隊的產生而產生的,它包括軍事領導體制’、武裝力量體制和兵役制度及國防建設方面的內容。《呂氏春秋·節喪》中“以軍制立之,然後可”,以後歷代沿用。南宋起,“兵制”一詞盛行,但“軍制”“兵制”兩詞並用,含義相當。清末以來"兵制"一詞逐漸演變為兵役制度,“軍制”一詞則通常泛指軍事制度。

古代兵制

綜述

兵農合一制。在西周春秋以前,是寓兵於農的。所謂寓兵於農,就是以農器兵器(《六韜·農器篇》)。古代兵器是銅做的,農器是鐵做的。兵器都藏在公家,臨戰才發給。所謂授甲、授兵。兵器只能供給正式軍隊用,鄉下保衛團一類的兵,是不能給與的。但是,當敵人打過來時,總不能隨便拿著個農器就自衛吧?所以就有《六韜》之說,教其以某種農器,當某種兵器
兵制兵制
全民皆兵制。到了戰國時期,由於戰爭規模的擴大和對抗的加劇,開始出現了全民皆兵制。春秋時,各國用兵,最多不過數萬。至戰國時,卻坑降斬級,動以萬計。此等記載,必不能全屬子虛,新增的兵,從何處來呢?我們看《左氏》成公二年,記齊頃公鞍戰敗北逃回去的時候,“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可見其時正式的軍隊雖敗於外,各地方守御之兵仍在。而《戰國策》載蘇秦齊宣王之言,說“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竟不守;戰而不勝,國以危亡隨其後;”可見各地方守御之兵,都已調出去,充作正式軍隊了。這是戰國時兵數驟增之由。在中國歷史上,真正全國皆兵的,怕莫若此時了。所以戰國後期,秦楚皆帶甲百萬,而其他五國軍隊人數也在30-50萬之間。 徵兵制秦朝西漢時期的主要兵制。秦朝西漢全國軍隊規模都在百萬以上,而要保持這么一支大規模的軍隊,主要靠的就是徵兵制。到了漢武帝時期,開始部分實行募兵制和謫發制。
謫發制
漢自武帝初年以前,用郡國兵之時多,武帝中年以後,亦多用謫發。此其原因,乃為免得擾動平民起見。其實用罪人為兵的謫發制並不是始於西漢秦朝二世年間,為鎮壓農民起義軍,秦朝大將章邯亦將驪山徒免刑以擊之。
募兵制
募兵制完全取代徵兵制,形式上是在東漢光武帝時期。建武六年,罷郡國都尉官。七年,罷輕車騎士、材官、樓船。自此各郡國遂無所謂兵備了。此一直接後果就是造成地方兵力空虛,一些豪強不得不私自組建個人武裝。而當黃巾之亂爆發後,朝廷明文允許各州郡自行募軍時,造成地方勢力漸強,逐漸形成割據之勢。宋朝時實行的募兵制,主要是招募流民無賴為主,一是擴大軍隊規模,二是為了社會穩定。
府兵制
府兵之制起於西魏。籍民為兵,蠲其租調,而令刺史以農隙教練。分為百府,每府以一郎將主之,而分屬於24 軍。當時以一柱國主二大將,一將軍統二開府,開府各領一軍。其眾合計不滿5萬。隋,唐皆沿其制,而分屬於諸衛將軍。唐制,諸府皆稱折衝府。各置折衝都尉,而以左右果毅校尉副之。上府兵1200 人,中府千人,下府800 人。人民年20 服兵役,60 而免。全國634府,在關中的有261 府,以為強幹弱枝之計。府兵之制:平時耕以自養。戰時調集,命將統之。師還則將上所佩印,兵各還其府。
兵制兵制
府兵制的特點:(一)無養兵之費,而有多兵之用。(二)兵皆有業之民,無無家可歸之弊。(三)將帥又不能擁兵自重。 兵之精強,在於訓練。主兵者之能勤於訓練,則在豫期其軍隊之有用。若時值承平,上下都不以軍事為意,則精神不能不懈弛;精神一懈弛,訓練自然隨之而廢了。所以唐代府兵制度的廢壞,和唐初時局的承平,及唐代外攘,不甚調發大兵,都有關係。高宗、武后時,業已名存實亡。到玄宗時,就竟不能給宿衛了。所以玄宗時的宰相張說,知其無法整頓,於是建議改為募兵制
團結兵制
在武后時期,地方上出現了團結兵制度。首先在河南、河北道實行,後又擴展到關內道,其大意是挑選丁戶殷贍、身體強壯者充任團結兵,免其征賦,平常要練習弓矢。到代宗時更明確地規定,春夏歸農,秋冬集合,並由官府發給兵器、資糧。團結兵是地方兵,主要負責地方治安等事務。
民兵制
宋朝王安石變法時實行的兵制。王安石民兵之法,是和保伍之制連帶的。他立保甲之法,以十家為一保,設保長。五十家為一大保,設大保長。五百家為一都保,設都保正副。家有兩丁的,以其一為保丁。其初日輪若干人儆盜。後乃教以武藝,籍為民兵。
軍戶制
元朝兵制以壓制政策為主。其兵出於本部族的,謂之蒙古軍。出於諸部族的,謂之探馬赤軍。既入中原後,取漢人為軍,謂之漢軍。其取兵之法,有以戶論的,亦有以丁論的。兵事已定之後,曾經當過兵的人,即定入兵籍,子孫世代為兵。其貧窮的,將幾戶合併應役。甚貧或無後的人,則落其兵籍,別以民補。其滅南宋所得的兵,謂之新附軍。
衛所制
明代的衛所制和元朝的軍戶制大體相同,兵籍也是可以世襲的。明制:以五千六百人為衛。一千一百十二人為千戶所,一百十二人為百戶所。什伍之長,歷代都即在其什伍之人數內,明朝則在其外。每一百戶所,有總旗二人,小旗十人,所以共為一百十二人。衛設都指揮使,隸屬於五軍都督府。兵的來路有三種:第(一)種從征,是開國時固有的兵。第(二)種歸附,是敵國兵投降的。第(三)種謫發,則是刑法上罰令當兵的,俗話謂之“充軍”。從征和歸附,固然是世代為兵,謫發亦然。身死之後,要調其繼承人,繼承人絕掉,還要調其親族去補充的,謂之“句丁”。這明是以元朝的兵籍法為本,而加以補充的。五軍都督府,多用明初勛臣的子孫,也是模仿元朝軍官世襲之制。
八旗綠營制
清代的兵制前期中期以八旗綠營為主。清朝駐防的旗兵,和漢人分城而居。清代的漢兵,謂之綠旗,亦稱綠營。清代中葉以前的用兵,是外征以八旗為主,內亂以綠營為主的。八旗兵在關外時,戰鬥之力頗強,但是入關後腐敗亦頗速。三藩之亂時,八旗兵已不足用了。而到太平天國時期,綠營兵也已不堪使用。太平天國之後,清軍主力以湘軍淮軍為主。

周朝

周制:王畿千里,近郊五十里(宅田、士田、賈田),遠郊百里(官田、賞田、牧田、牛田)。郊為鄉六,鄉百里,通十為同,為百里者十,提封九萬井九十萬夫之地。除山川、沉斥、城池、邑居、園囿經路三萬六千井,為六萬四千井六十四萬夫之地。除公田九分之一,為五十萬二千夫。又以一易、再易、三易,通之三分去一,為三十五萬四百夫。率三百五十家賦一乘(四丘為乘,故曰丘乘),積六鄉為千乘,而余率七家賦一兵,積六鄉為七萬五千人。此六軍之制也(《周禮》所謂甸,即《司馬法》所謂成也。四甸為縣,四縣為都,則成十為終,即《周禮》二縣加之半。十為同,即《周禮》四都。凡六鄉十同,蓋四十都也,特異名耳。)。二百里曰州,州為六遂,遂如鄉之法(鄭氏云:異其名,示相變耳,遂之軍法如六鄉。)。三百里曰野,野為削(削一作稍,家邑之田,大夫采地。)。四百里曰縣(亦曰邦縣),縣為小都(小都之田,卿采地)。五百里曰疆,疆為大都(大都之田,公采地)。都通為鄙(所謂都鄙),為寰內諸侯治之。皆如遂之法(鄭氏曰:自遠郊以達於畿中六遂之地,有公邑、家邑、小都、大都。)。畿方千里,為千里者十,如鄉之除,為三百五十萬四千夫,賦車萬乘,卒七十五萬人,為軍者十,此通畿之師也(牧野之師,紂兵七十萬意者,通畿皆發。)。隨處搜狩,自成什伍(案:《禮》:惟為社事,單出里民,惟田竭作。此見搜狩,比屋作兵),大司馬遞而征之(案:大司馬教兵,號名有縣鄙、家鄉、官野之異,等物有諸侯、軍吏、都、鄉遂、郊野之別,此見遞征。)。十年而役一遍,凡三家可任者,率十有一人(所謂上地可任者家三人,中地二家五人,下地家二人,籍其大數,三家為十一人。《司馬法》:自夫三為起屋數。蓋以此也。),則終身無過一再給公上事。蓋先王忠厚之至,更勞均佚,不欲窮民之力。遞征之法,非偏摘也(鄭氏云:凡用役者,不必一時皆遍以人數計之,使勞佚遞均也。)。蓋鄉遂以次,全軍充調,不離部曲。
兵制兵制
案:傳記如周有南國之師,晉有九州島之戎,宋有空澤之甲,皆全軍更役。在軍之士,無非鄉旅,相望守助,猶之田裡。家有羨卒,隸於師長、閭里,故不失守備。傳記:少康一旅,出於一成。〈魯頌〉僖公千乘,賦於百里,與〈公劉〉三單、《左氏春秋書社之法,皆比屋通數,非謂兵之制也。魯三郊三遂,可六軍而止三軍,亦遞征也。
古者五侯九伯,二伯專征,而諸侯皆共四方之事,畿兵不輕出也。
案:《詩》文王〈出車〉:「我出我車,於彼牧矣(九牧之地)。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幽王〈大車〉、〈漸漸之石〉,為東勞西逸,而有不遑朝矣之嘆。更以《周禮》、《司馬法》參考,王有四方之事,則冢宰征師於諸侯,曰:「某國為不道,征之以某年月日,師至於某國。」小宰掌其戎具,虎賁氏奉書以牙璋發之(〈詩.常武〉:「王命卿士,大師皇父,整我六師。」,冢宰也。「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土。」小宰戒司馬出征也。程伯為司馬,見《史記》。),則畿兵不輕出也。在《易》「未濟」之象,高宗伐鬼方,三年有賞於大國。則雖天子親征,亦用諸侯之師。(《詩》:「周王於邁,六師及之。」,則之所至皆成六師。)。劉文公平丘之會,對晉人曰:「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司馬法》論戎車之名,周曰:元戎、先良也。)。」則雖王仁蒞師,毋過十乘,以為先行。宣王復古北伐,其制如此。平王東遷,以王人戍申、戍甫,〈揚之水〉始刺之。然春秋之初從王伐鄭,猶有陳、蔡、衛人。二百四十年間,王人會伐屢矣,未嘗見師之出。唯敗績茅戎,王師自出,《春秋》深譏焉(見〈史記.世家〉)。赧王伐秦,尚從天下銳師,以知畿兵不用,其力常完也(〈豳〉詩周公東征有四國,蓋以師從。《春秋》王人子突救衛,不書師。)。
凡王畿千里,車萬乘,六軍遞用千乘。而寰內諸侯各從其國之制:諸侯大國百里,車千乘,三軍,用五百乘(《春秋左傳》:「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次國七十里,車七百乘,二軍,用三百三十乘;小國五十里,車五百乘,一軍,用一百六十五乘。率天子用十之一,次國、大國十之五,小國三之一,皆足成軍之數。唯無侯作帥,卿帥之以奉天子,諸侯率教衛以贊元侯,伯、子、男帥賦以從諸侯(寰內外所以不征同者,寰內有遞征入衛之勞,各從其國制,而寰外共四方之事,勞佚適等也。

西漢

漢大抵依秦制,凡民二十三為正,一歲以為衛士。每立秋斬牲於郊,名曰貙。兵官皆肄孫、吳兵法六十四陣,名曰乘之。季冬,天子大會饗賜,觀以角牴,罷遣(〈王尊傳〉:常以季冬或正月行幸曲台,臨饗,罷衛士。)。
兵制兵制
按:《魏書》曰:「漢承秦制,三時不講,惟十月車駕幸長安水南門會,五營士為八陣,名曰乘之。」
二歲為材官、騎士(材官自秦有之。《志》云:秦置材官於郡國,高帝常命天下選能引關蹶張、才力武猛者,以為輕車、騎士、材官。)。八月,太守、都尉、令長、丞尉會都試課殿最。水處為樓船,邊郡太守各將萬騎行障塞。年六十五乃免就田。又自十五以至五十六出賦,人百二十為一算,為治庫兵車馬(秦孝公十四年始為賦,漢興算賦。)。天下人皆直戍邊三日,不人自行,其行者不可往便還,因便往一歲一更。諸不行者出錢三百,入官以給戍者,是為過更(更有三品:每一月一更,謂之卒更。貧者欲得雇更錢,次直者出錢雇之,月二千,謂之踐更。繇戍謂之過更也。)。有事以羽檄發材官、騎士,以備軍旅(如高祖十一年,發上郡、北地、隴西車騎、巴蜀材官。呂后五年,發河東、上黨騎屯北地。宣帝神爵元年,發三河、潁川沛郡、淮陽、汝南材官詣金城。)。文帝始以銅虎符代檄。當時各因其地,以中都官號將軍將之(時以盧卿為上郡將軍,魏遫為北地將軍,周灶為隴西將軍。),事已則罷。
京師之兵,止南北軍及中尉緹騎、郎中令諸郎、城門校尉屯兵。北軍屬太尉,南軍衛尉。武帝更太尉為大司馬大將軍,以寵將帥;而北軍分八校尉,以中壘領之(中壘、屯騎、步兵、越騎、長水、胡騎、射聲、虎賁,凡八。);中尉為執金吾,而置三輔都尉屬焉;郎中令為光祿勛,而置建章營騎屬焉,後更名羽林騎(選隴西天水、安定、北地、西河、上郡,良家子能騎射者,期諸殿門,故置期門、羽林。又所從軍死事者子孫,養羽林,教以五兵,號羽林孤兒)。元狩間,兵革數動,士物故者動以萬數,民多買復,徵發之士益少。於是發謫吏,次謫民,次謫戍,次七科謫(吏有罪一,亡命二,贅婿三,賈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而又多赦罪人、亡命、弛刑徒者從軍。初,高、文世用兵,中尉兵屬衛將軍,尚屯關中。至元鼎六年,中卒始發矣。邊兵不贍,至出武庫。昭帝始元間,始募奔命(應劭曰:常兵不足,權選精勇,聞命奔走,故曰奔命。),及命惡少年、吏有告劾亡者(師古曰:被告劾而逃亡。)。宣帝神爵間擊羌,發三輔、中都官徒弛刑及應募佽飛、射士、羽林孤兒、胡越騎以益邊兵,蓋北軍亦出矣。
(按:)唐杜佑《通典》云:「兵制可采,惟有漢氏。重兵悉在京師,四邊但設亭障。又移天下豪族,輳居三輔陵邑,以為強幹弱枝之勢。或有四夷侵軼,則從中命將,發五營騎士、六郡良家;二師、樓船、伏波、下瀨,鹹因事立稱,畢事則削。雖衛、霍勛高績重,身奉朝請,兵皆散歸。」案:漢將軍置以征伐,吳員職,佑言命將旋罷,是矣。又案:漢兵郎官無員數;虎賁千五百人,而多不過千人;羽林左八百人,右九百人;八校各七百人,至東漢不過三千五百三十六人;執金吾、緹騎五百二十人(或曰三百人),至東漢不過六百人(魏王朗奏:漢金吾騎從六百);衛尉所領諸宮掖門都侯、劍戟之士,至東漢不過二千五百人;十二城兵雖不見數,然亦不過門置一侯,以掖門司馬所掌考之,多至百八十人,少或三十八人,則城門領於一校,大略可見。高祖晚征黥布,用留侯計,發關內兵合中尉卒三萬人衛太子,軍灞上。惠帝末年,陳平周勃為將相,始以呂氏故屯兵滎陽。文帝備胡以三軍。景帝七國之變,太尉周亞夫乘六乘傳出擊吳、楚,而大將軍竇嬰間軍滎陽。皆因軍設屯,事已即罷。武帝雖置關內都尉,領如郡國,亦無營壘。而佑謂重兵悉在京師,非也。
漢制雖曰因秦,然多近古。蓋民有常兵而無常征之勞,國有常備而無聚食之費。當是時,故將之家,亦為給賦(見孝惠元年詔);宰相之子,均調戍邊。是以繇有復算,有減逋,有更貸,則得為君上之恩。至於將相,廢置惟時,或中都公卿,或邊郡守、尉。御史大夫出為護軍(韓安國),不為左遷;酒泉太守即命破羌(辛武賢),不為異數。而又御軍之法簡肅精明:雲中戰士上功幕府,差首虜六級,賞典輒格;屯田上奏以六月戊申,不越旬日,璽書已報;輪台之詔,敗亡不掩;衛、霍行封,得喪相除。可以概見,其時無有壅蔽誕謾之患。若乃賞賚雖或無常,廩餼悉皆有量:京師將校比二千石,塞下戍卒月谷二石六斗有奇(東漢藝人日廩米五斗,見〈李固傳〉,注云:升少故五升。)。是以終漢之世,上無叛將,下無驕兵。諸侯七國,變生倉卒,備御素具,南征北攘,連兵數年而邦本不搖,誠有以也。
南北軍記》云:南北軍,漢制也。古者天子之都必有重兵焉,所以壯根本而嚴衛翼也。上天之象,以羽林為天軍;黃帝之聖,以兵師為營衛。規天摹聖,則爪牙之衛,詎可一日而缺諸?漢高祖皇帝以神武之資,躬持三尺,糾合義旅,虱鞮鏊而污介冑,其勤五載,縛嬰斬羽,而後天下合為一。任罷之兵,佚諸農畝,巴渝、北貉,無勤遠人。臥鼓包戈,將與天下安於無事矣。然方是時,獫狁北張,蠻睢南粵,竊壤植大;強宗豪姓,盤互關東。而材官、騎士,散在郡國,虎符與檄召而後來。帝室皇居無武卒、騎士以鎮之,殆非所以防未然而窒不軌也,此高帝建軍之本意與?夫天下形勢,惟地與兵。漢始都洛陽,從婁敬張良議,即命車駕西都秦故地,左崤右蜀,太華、涇渭,表里而襟帶,金城千里,巍然天府之固矣。南北二軍,負城環拱,路佖營巡,棋羅星布。平居無事,虎視眈眈;四征不庭,如火發發。而衛尉藩護,金吾徼巡,武庫司兵,司馬禁掖,章溝、虎威晝揮夜呵。戎心奸膽,戰慄駭落,無敢弗率於我天威。鎮安四方,鞏固萬世,兵威地利,兩兼得之。信乎!高祖貽燕子孫,規模宏遠也。

東漢

光武中興,以幽、冀、并州兵克定天下。始於黎陽立營,領騎常千人,以謁者監之,號黎陽兵,而京師南北軍如故。北軍並胡騎、虎賁二校為五營,置北軍中侯,易中壘以監之,領於大將軍。光祿勛省戶、騎、車三將及羽林令,都尉省旅賁衛士,領於太尉建武六年,始罷郡國都尉,並職太守,無都試之法,惟京師肄兵如故。明年,罷天下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及軍侯吏,盡還民伍,唯更踐如故。九年,省關中都尉。十三年,罷左右將軍。二十三年,罷諸邊郡亭侯吏卒。
兵制兵制
案:光武久在兵間,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欲息肩,文書調度,一切務從簡寡。由是內省營衛之士,外罷徼候之職。又自西都之季,都試或以為患。韓延壽始以試士潛擬不道誅,而翟義之反王莽隗囂之劫更始,李通之勸光武,皆以秋試,因勒車騎,誅守長,號令起事。光武懲之,遂罷不講,自是漢兵法始大變壞。善乎應劭論之曰:「天生五材,誰能去兵?」自郡國罷材官、騎士之後,官無警備,實啟寇心。一方有難,三面救之,發兵雷震,一切猝辦,黔首囂然,不及講其射御,用其戒警。一旦驅之以即強敵,猶鳩雀補鷹鸇,豚魚曳豺虎,是以每戰常負,王師不振。張角盪搖,八州並發,牧守梟列,流血成川爾。遠征三邊殊俗之兵,忿鷙縱橫,多僵良喜事,以為己功。不教而戰,是謂棄之,跡其禍敗,豈虛乎哉!
然終建武之世,已不能遵守前法,罷尉省校,輒復臨時補置(七年罷長水、射聲二校,十五年復增屯騎校。九年省關都尉,十九年復置。而邊郡亦往往復置尉。)。明帝之初,以為野無風塵,乃悉罷沿邊屯兵。其後北方有變,則復置度遼營(明帝永平八年鄭眾言);南蠻或叛,則置象林兵(和帝永元十四年);羌犯三輔,則置長安、雍二尉(安帝永初四年);鮮卑寇居庸,則置漁陽營(安帝建光元年)。其後盜作,沿邊緣海稍稍增兵(順帝永建元年令緣邊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而令扶風、漢陽築隴道三百塢(順帝永和元年),魏郡、趙國常山、中山六百一十六塢(〈西羌傳〉),置屯多矣。始募死罪系獄囚出戍,聽從妻子自占邊縣以為常。自後往往五營緹騎、虎牙之士迭出征戍。
(按:)漢事略循周畿之制,訖於西京,都兵無過一、再出。自中興郡兵不練,而南北二軍交驚於境。安、順以來,竇憲(永元元年)、鄧鴻(永元六年)、何熙(永初三年)三將以擊,劉尚(永元九年)、鄧騭(永初元年)、任尚、朱寵(永初五年)、馬賢(永和五年)、張僑(永和六年)六七將以討羌,而鮮卑之寇(永和二年),南單于之變(永和八年),亦數移屯,連年暴露。由是王旅無復鎮衛之職,而奔命四方之不暇。又方募為陷陣(〈西羌傳〉),征為積射,召為義從。大抵創立名號,皇甫規所為。列屯坐食之兵眾矣。卒於中官之誅,結援外將。故夫漢之禍,光武之銷兵為之也。
至安帝永初間,募人錢穀,得為虎賁、羽林、緹騎營士,而營衛之選亦衰。當是時,邊郡守御之兵不精,內郡五衛之備不修(見陳忠疏),諸羌轉盛,二千石守、令並無守戰意,皆爭徙避寇。於是徵兵會眾,搖動數州,增賦借奉,費八十餘億,暴露師徒,連年而無所勝。至於順帝,始令郡舉五人,教習戰射。然而有憚遠役,而郡兵始叛矣(永和二年)。
(按:)古人調兵,各從其方之便。高宗伐楚,蓋裒荊旅;武王克商,實用西土。至於征徐以魯(〈書.費誓〉),追貊以韓(〈詩.奕〉),平淮以江、漢,略見於經,可考也。齊桓東討陳濤,唯及江黃,北入山戎,亦因燕威眾,蓋猶有節制者。自晉文城濮之役,以秦師從諸侯力征,唯黨是與,無復先王之舊矣。漢氏獨得古意,役民以法。大帥征師,其備胡則上郡、隴西、北地,事越則會稽、豫章,擊朝鮮則舉遼東,開西南夷則巴蜀。移兵赴遠,不過一、再。自東都兵不能繼,然後盜起一方,而羽檄被於三邊(魏王朗曰:一隅馳羽檄,則三邊被荒擾,此亦漢氏近世之失。)民不堪命,至於背叛。此興荊、揚、兗、豫四州之卒,擊象林萬里之蠻,李固所以憤惋也(《通鑑》順帝永和三年)。
雖改領以步騎五千,費用四十四萬億,凡一年百八十戰,羌寇略定,黃巾遂作(建寧二年,羌平。中平元年,黃巾張角反。)。所在盜賊,不可勝數,朝廷不能討,於是置八關都尉中平元年)、十三州牧、西園八校尉,以小黃門蹇碩統之,雖大將軍亦屬焉。帝亦自留心戎事,乃大發四方兵,講武於平樂觀,躬擐介冑,稱無上將軍。
(按:)三代而上,兵權散主。有扈之師,六事鹹在;牧野之戰,三卿同出。《書》稱太保命仲桓南宮毛俾爰齊侯呂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而〈常武〉詩亦曰:「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夫太保,相也,非南宮毛之使不能專令兵師;齊侯,將也,非太保之命不敢擅興禁旅。且以二兵百士,而二三大臣參互職掌。至於皇父整師,尹氏播令,程父出征,則兵無專主,將無重權,大略可考。是以兵滿天下,居然無患。迨及叔季,司馬世官,爰以命氏。馴至諸侯更霸,大夫藏甲。孔子作《春秋》,凡書帥師,譏臣專也。自後兵多常聚,帥多世守,文武異途,將相爭長。吳起與田文論功,而廉頗之賢,恥居藺卿之下。兵之所在,權實歸之,是以在外則外重,在內則內重。漢氏兵制,庶幾乎古。南北二軍,不能兼屬,而握兵之臣,輒重於時。太尉、相國,列為三公;城門領兵,得如五府。是故諸呂謀難,必先監軍;平、勃交歡,勢不相下。孝文入繼大統,不俟移日,奪絳侯之柄,歸代邸之臣,蓋忌之也。武帝留意邊功,增設營校,卒置大司馬官,尊寵將帥,以寇諸軍。大臣之權,尤偏重於將矣。託孤霍光丞相不與,而霍光親戚分典兵衛,往往諸奴視相府烏有也。宣帝不堪,至赤其族。惜乎!亦出一切矯枉之計,悉易諸屯,付之所親子弟。權臣稍削而宦官外戚始用矣。厥後董賢王鳳代為元戎,以基王莽篡奪之禍。光武中興,益制前事,內省校士,外罷郡兵,欲以銷患,而良法蕩然。當時滎陽不過千騎,公掾監領,超遷牧守,其任不輕。自後令出房帷,政歸台閣,戚宦迭將,更相傾奪。然五營畏服中人,公卿就戮,為之掃地。何進袁紹不勝其忿,於是內置園校,陽尊黃門;外重州牧,實召邊將。閹豎雖剪,而董卓之禍以成。義軍四起,群牧爭政,漢遂三分。由此觀之,外內輕重,一繫於兵。三代之制,為不可易矣。

隋朝

隋高祖繼周統,其兵制大抵仍周、齊府兵之舊,而特加潤飾焉。自今考之,其十二衛之制,則曰翊衛、曰驍騎衛、曰武衛、曰屯衛、曰御衛、曰侯衛,各分左右。而置將軍以統諸府之兵,故當時之兵互相統攝而權不分。諸府之兵,有郎將、副郎將、坊主團主之屬以相統治;其外又有驃騎、車騎之軍,折衝、果毅之軍。雖增易不常(唐兵制云:驃騎、車騎二府皆有將軍,後更驃騎曰鷹揚郎將,車騎曰副郎將,別置折衝、果毅。),而要其大概,則周家井田之遺制也。故隋之兵威,視南北之國為尤強。是征伐四克,而成一統之業,皆府兵之政也。
案:魏、周、齊之世,已行租調之法,而府兵之制由是而始基(〈通鑑.陳紀〉:齊顯祖令民十八受田,輸租調,二十充兵,六十免力役,六十六還田,免租調。周、魏見前。)。加以宇文泰之賢,專意法古,當時兵制,增損尤詳。然未易遽成也。故其制雖始於周、齊,而其效則漸見於隋,彰灼於唐。以此知先王之制,其廢既久,則復之必以漸歟。
隋取江南之役,凡總管兵合五十一萬八千,而散之於要害之地,凡八所:或出於六合(晉王廣),或出於襄陽(秦王俊),或出於永安(清河公楊素),以至江陵(劉仁恩)、蔪春(王世積)、廬州韓擒虎)、廣陵(賀若弼)、東海(燕榮),皆列兵分戍,旌旗舟楫數千里。然其節度則總之晉王,其元帥則歸之高熲,各相統攝焉。此高祖御兵之意,亦有所寓也。故擒叔寶,取金陵,不啻如振槁之易。自煬帝不綱,府兵之制不講。至伐高麗之役,四方兵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萬三千八百人。是以遠近騷動,士卒死亡,耕稼失時,田疇荒蕪。加之饑饉,谷價踴貴,挽運勞弊(大業七年,發鹿車夫六十餘萬,二人其推米三石。道塗嶮遠,不足以充餱糧,至鎮無可輸,皆懼罪亡命。),而遼東浪死之歌作矣(鄒平民王薄擁眾據長白山,自稱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無向遼東浪死歌》以相感勸,避征役者多歸之。)。隋遂以亡。
案:煬帝大業八年,兵集平壤,驅督煩擾,所取之兵,皆非府衛之制。故其間老癃羸弱殆居其半,而訓練之制寂焉不聞,況系而置之堅城之下乎!遂使堂堂之眾,盡沒遼東(煬帝凡九軍度遼,及還至遼東城,惟二千七百人。資儲器械巨萬計,失之盪盡。),狼狽而歸。而黎陽、江都之盜已熾矣。

唐朝

唐高祖初興,兵事屬之於子(高祖起太原,開大將軍府,以建成為左領大都督,領左三軍;太宗為右領大都督,領右三軍;元吉統中軍。),庶事草創,兵制未暇講。及天下略定,始置軍府,以驃騎、車騎兩府統之。分關中為十二道(萬年道、長安道、富平道、醴泉道、同州道、華州道、寧州道、岐州道、幽州道、西麟州道、涇州道、宜州道,皆置府。)。雖稍有更易(武德三年,更以萬年道為參旗軍,長安道為鼓旗軍,富平道為玄戈軍,醴泉道為井鉞軍,同州道為羽林軍,華州道為騎官軍,寧州道為折威軍,岐州道為平道軍,幽州道為招搖軍,西麟州道為苑游軍,涇州道為天紀軍,宜州道為天節軍。置將、副各一人,以督耕戰,以車騎統之。六年,以天下既定,遂廢十二軍,改驃騎曰統軍,車騎曰別將。居歲余,復十二軍,軍置將軍一人。軍有坊,置主一人,以勸課農桑。),然每更而輒善。迨太宗貞觀初,而其制遂一定焉。
案:唐之兵制,雖因隋舊,而與隋亦異,貞觀又與武德大異。隋制:每府有郎將、副將坊主團主,以相統治。始皆隸於十二衛之將軍,為驃騎、車騎二府各自有將軍。其後以將軍為郎將,而別置折衝、果毅。高祖之興,有兵二十萬。武德初,始置軍府,以關中驃騎、車騎鎮之,折關中之道為十二。未幾,改為十道,並置府焉,凡六百三十四。而又統軍為折衝都尉,別將為果毅都尉,每府各置之,而皆隸於諸衛,謂之諸衛折衝府左右衛皆領六十府,諸衛領五十至四十,其餘以隸東宮十帥。凡府三等:兵一千二百人為上,千人為中,八百人為下。士以三百人為團,五十人為隊,十人為火。備駱駝、驢馬、甲冑、器械、戎器、米麥,藏之庫,有所征行則視其入而出給之。其番上者,惟給弓刀而已。凡民年二十而為兵,六十而免。故兵制至此益善。比之於隋,則大備矣。
武德三年,初置十二軍,分關中諸府隸焉,皆取天星為名,以車騎府統之。每軍將、副各一人,取威名素重者為之,督耕戰之務。由是士馬精強,所向無敵。貞觀更置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而關中二百六十一,皆隸折衝及東宮十帥。其能騎射者為越騎,其餘為步兵,而番上者又有驃騎、豹騎、熊騎、渠羽、射聲、佽飛之名。
按:唐本志:置府六百三十四,關內二百六十一。蘇勉《會要》:府六百三十四,關內二百六十一。《通鑑》從此數。而陸贄奏議諸府八百餘所,而在關內殆五百。杜牧〈罪言〉:外開果毅、折衝府五百七十四。《通典》:折衝府五百九十三,鎮二百,戍三百九十三。此其數之不同也。
府兵當宿衛者番上,兵部以遠近給番:五百里五番,千里七番,一千五百里八番,二千里十番,二千里外為十二番。於是諸衛將軍受其名簿而配以職焉。夫府兵雖散在諸道,然折衝都尉並遙隸於諸尉,乃內任官也。故官制系之於諸衛之後,不與外官同。
按:〈兵志〉述唐制之美曰:「府兵之制,居無事則耕於野,其番上者,宿衛京師而已。若四方有事,則命將以出,事解輒罷,兵散於府,將歸於朝。故士不失業而將帥無握兵之重,所以防微杜漸,絕禍亂之萌也。」自井田不復,兵制之善,莫出於此。惜乎!後人之不能遵也。
三衛五府之制:親衛之府一,勛衛之府二,翊衛之府二,此三衛五府也。武德、貞觀,世重資蔭:二品、三品子補親衛,三品孫、四品子補勛衛,四品孫、五品及上柱國子補翊衛。每月番上,宿衛內府及城門。其後入官路艱,三衛非權勢子弟輒退番,柱國子有白首不得進者。流外雖鄙,不數年給廩祿。故三衛益賤,人罕趨之。
案:《通鑑》:唐之募置[弓廣]騎,府兵日益隳壞。死及逃亡者有不復點補,其駱駝、馬牛、器械、糗糧耗散略盡。府兵入宿衛者謂之侍官,言其為天子侍衛者。其後,本衛多以假人,役使如奴隸,人長羞之,至相詬病。其戍邊者又多為邊將所苦,利其死而沒其財。其折衝、果毅,又歷年不遷,士大夫亦恥為之。夫豈立法之初有不善也?其節目次第,非可預為之圖,亦在夫繼之者有以維持而潤色也。高、玄之君,何足以知之!
唐有南北衙:南衙,諸衛兵也:北衙,禁軍也。南衙領於金吾,北衙統於羽林李揆曰:「朝廷置南北衙,文武區別,以相伺察也。」北衙之制,其後雖增易不常,名號不一,然皆天子宿衛之兵(說見後)。而南衙之制,布之中外,綱維統攝,實為盡善。其發府兵,皆下符契,刺史與折衝勘契乃發。若全府發,則折衝都尉以下皆行;不盡,則果毅行。每歲季冬,折衝都尉率五校兵馬之在府者,置左右校尉位,習戰陣之儀。是日也,因縱獵獲,各入其人(每歲季冬,折衝都尉率五校兵馬之在府者,置左右二校尉位,相距百步。每校為步隊十、騎隊一,皆卷弰幡,展刃旗,散立以侯。角手吹大角一通,諸校皆斂人騎為隊;二通,偃旗弰,解幡;三通,旗舉,左右校擊鼓,二校之人合噪而起。右校擊鉦,隊少?,左校進逐。至右校立所,左校擊鉦,隊少?,右校進逐。至左校立所,右校復擊鉦,隊還。左校復薄戰,皆擊鉦,隊各還。大角復鳴一通,皆卷幡攝矢,施弓匣刃;二通,旗弰舉,隊皆進;三通,左右校皆引還。)。
案:唐之兵制與漢之兵制大抵略同:唐有南北衙領於金吾,北衙領於羽林,而漢則羽林為南,金吾為北耳;唐折衝府皆有木契、銅馬,朝廷徵發下敕書、魚契,都督、郡府參驗皆合,然後遣之,漢則有銅虎符之制矣;唐每歲孟冬習戰陣之儀,漢則亦以每歲八月都試;唐惟折衝都尉自教,而漢都試之日則郡縣之官盡會也;唐以民兵隸折衝府,府至折衝、果毅、長史校尉,漢之丞相則唐之長史也;唐有越騎、步兵、驃騎、豹騎、熊騎、渠羽、射聲、佽飛之名,而漢則有輕車、騎士、材官、樓船之別;唐府兵宿衛以近給番,漢之為材官者亦為衛士,統於衛尉,故與唐類;唐之給番,雖在千里外者亦不免,而漢之淮南地遠數千里,吏民往來徭役長安道者甚苦,賈誼嘗言之矣。是欲遠近均一,終恐病民也。唐之府兵居關中者多,說者以為固本。以漢〈地理志〉考之,天下郡國凡百有三,至都尉者九十,三輔至於山西之五原,才二郡耳。唐之親衛勛衛,皆以品官子弟為之。漢之期門、羽林,亦宿衛也,而以良家子弟為之。此其所以同也。然其所異者:唐置十六衛,各有上將軍、大將軍、將軍,其屬若郎將、長史之類尤多,漢則光祿勛、衛尉二卿爾,其屬吏亦少;漢有樓船之制,而唐不講。然觀荊湘兼統水陸(〈河間元王孝恭傳〉:蕭銑據江陵,孝恭數進策圖銑,帝嘉納,進王趙郡,以信州為夔州。乃大治舟艦,肄水戰。俄進荊湘道總管,統水陸十二軍,發夷陵,破銑二鎮,縱戰艦放江中。諸將曰:「得舟當濟吾用,棄之反資賊,奈何?」孝恭曰:「銑瀕江鎮戍,見艫舠蔽江中,必謂銑敗,不即進。」已而,救兵到巴陵,見船,疑,不進。銑內外阻絕,遂降。),亦必有法矣,而兵制不述,惜哉!
東宮有五率府,各有左右,其十率府:左右衛、左右司御、左右清道、左右監門、左右內率府。每府有率,有副,猶天子之十六衛也。親衛府以三品、五品子補,勛衛府以四品孫、五品子補,翊衛府以勛官二品、散官五品子補,猶天子之五府三衛也。其番上宿衛之制略同。折衝亦有番上於東宮者,如所謂外府旅賁、外府直盪之類是也。
案:唐東宮有十率府,而折衝亦皆隸焉,則太子主兵矣。太子不宜有兵,古制也。春秋之際,惟楚有東宮卒(僖公二十八年)。其後,太子商臣卒以宮甲弒成王。故漢皇太子並無兵官,惟有中盾主周衛徼道,衛卒主門衛而已。則唐制非古也。唐初,秦王、諸王各有左右護軍府、左右帳內府、左右親事府,皆有護軍、統軍之官。其後,此制廢止,有親事府、帳內府,各有典軍。而漢諸侯王則置中尉以掌其兵,不得擅發。若淮南、濟北之稱兵叛逆,蓋封建之弊也。
高宗以後,府兵之法浸壞,番役更代多不時,衛士稍稍亡匿。至開元間,宿衛不能給,張說乃請一切募士。宿衛取京兆、蒲、同、岐、華府兵及白丁,而益以潞州長從兵,共十二萬,號長從宿衛,歲一番。明年,更號曰[弓廣]騎,入隸十二衛,為六番,每衛萬人。而諸府士益多不補,折衝將又積歲不遷,士人皆恥為之,而府兵益廢。[弓廣]騎之制,皆擇下丁、白丁、宗丁、品子強壯之民而為四籍,又別為番頭、羽林、飛騎之目。其初亦足以霸弭外患,自天寶後,其法寢以廢弛。士失拊循,往往流散,而折衝諸府至無兵可校。六軍、諸衛皆市人,祿山反,不能受甲矣。
案:開元十年,沿邊戍兵六十餘萬,張說以時無強寇,奏罷二十餘萬,使還農。上從之。旬日得精兵十三萬,隸諸衛,更番上下。兵農之分。自此始矣。十一年,命尚書蕭嵩與蒲、同、岐、華州長官選府兵、白丁一十二萬,謂之長從宿衛,分隸十二衛,而為六番。十三年,更命曰[弓廣]騎。天寶之後,復稍變廢,應募者皆市井無賴,未嘗習兵。承平日久,議者謂兵可稍減。是時民間挾兵者有禁,子弟為武官,父兄擯而不齒。猛將精兵皆聚於西北邊,中國益無武備。路山潛窺中國,禍心一萌,陷河朔二十四郡,若入無人之境,唐祚之不絕者如縷。倘非天命不替,詎能振中興之業乎?

宋朝

竊聞祖宗兵制之善者,蓋能深鑒唐末五代之弊也。唐自盜起山陵,藩鎮竊據,外抗王命,內擅一方。其末流至朱溫以編戶殘寇,挾宣武之師,睥睨王室,必俟天子禁衛神策之兵屠戮俱盡,劫遷洛陽,乃可得志。如李克用、王建、楊行密非不忠義,徒以遐方孤鎮,同盟欲救王室,皆悲咤憤懣,坐視凶逆,終不能出一兵內向。昭宗親兵既盡,朱溫羽翼已就。行密輩崎嶇於一邦,初務養練,不能遽成。此內外俱輕,盜臣得志之患也。後唐莊宗萃名將,握精兵,父子轉戰二十餘年,僅能滅梁。恃功而驕,兵制不立,弗知內外之患。一夫奮呼,內外瓦解。故李嗣源以退將養痾私第,起提大兵,與趙在禮合於耳陵。返用莊宗直搗大梁之術,徑襲洛陽,乘內輕外重之勢,數日而濟大事。其後,耳陵卒恃功狂肆,邀求無窮,至一軍盡誅,血膏原野,而明宗為治少定。如李從珂、劉智遠、郭威,皆提本鎮之兵,直入中原,而內外拱手聽命者,循用莊宗、明宗之意也。
兵制兵制
兵制
周世宗知其弊,始募壯士於帳下,立親衛之兵,為腹心肘腋之用。未及期年,兵威大振,敗澤、潞,取淮南,內外兼濟,莫之能御。當是時,藝祖皇帝歷試諸艱,親總戎旅。逮應天順人,歷數有歸,則躬定軍制,紀律詳盡。其軍,制親衛殿禁之名;其營,立龍虎日月之號。功臣勳爵,優視公卿,官至檢校、僕射、台憲之長,封父祖,蔭妻子,榮名崇品,悉以與之。郊祀赦宥,先務贍軍饗士,金幣絹錢無所愛惜。然令以威駕,峻其等為一階一級之法;動如行師,俾各服其長,待之盡善矣。為更戍法,使更出迭入,無顧戀家室之意。殊方異邦,不能萌其非心。僅及三年,已復更戍。為轉員之制,定其功實,超轉資級,以彼易此,不使上下人情習熟。又其下凜凜,每見事親之懼。樞府大臣侍便殿,專主簿員,三日畢事。命出之後,一日遷徙,不得少留。此祖宗制兵垂法作則大指也。
器甲堅良,日課其藝,而怠惰無矣。選其教首,嚴其軍號,精其服飾,而驍銳出矣。中都二方,製造兵器,旬一進視,謂之旬課。歲輸所造於五庫,故械器精勁,盈牣充積,前世所不逮。至纖至悉,舉自宸斷,臣下奉行,惟恐不及。其最大者,召前朝慢令恃功藩鎮大臣,一日而列於環衛,皆俯伏駭汗,聽命不暇。更用侍從、館殿、郎官、拾遺、補闕代為守臣,消累朝跋扈偃蹇之患於呼吸俄頃之際。每召藩臣,朝令夕至,破百年難制之弊。使民享安泰於無窮者,蓋宸心已定,利害素分,剛斷必行故也。其定荊、湖,取巴、蜀,俘二廣,平江南者,前後精兵不過二十餘萬。京師屯十萬,足以制外變;外郡屯十萬,足以制內患。京師天下無內外之患者,此也。京城之內有親衛諸兵,而京城之外諸營列峙相望,此京城內外相制之兵也。
府畿之營,雲屯數十萬眾,其將副視三路者,以虞京城與天下之兵,此府畿內外之制也。非特此也,凡天下之兵皆內外相制也。以勇悍忠實之臣,分控西北邊孔道:何繼筠守滄、景,李漢超關南,以備北藩;郭進邢州,以御太原;姚內斌慶州董遵誨守通遠軍,以遏西戎。傾心委之,讒謗弗入。來朝必升殿賜坐,對御飲食,錫賚殊渥,事事精豐。使邊境無事,得以盡力削平東南僭偽諸國者,此也。州郡節、察、防、團、刺史雖召居京師,謂之遙授。至於一郡,則盡行軍制:守臣、通判,名銜必帶軍州,其佐書僉書軍事。及節度、觀察、軍事,惟帑庫獨推曰軍資庫。蓋稅賦本以贍軍,著其實於一州官吏與帑庫者,使知一州以兵為重,鹹知所先也。置轉運使於逐路,專一飛挽芻糧餉軍為職。不務科斂,不抑兼併,曰:富室連我阡陌,為國守財耳。緩急盜賊竊發,邊境擾動,兼併之財樂於輸納,皆我之物。所以賦稅不增,元元無愁嘆之聲,兵卒營於州郡,民庶安於田閭。外之租賦足以贍軍,內之甲兵足以衛民。城郭與村鄉相資,無內外之患者,此也。一州錢解之出入,士卒之役使,盡委二郡者當其事。一兵之寡,一米之微,守臣不得獨預,其防微杜漸深矣。
出銅虎符以發兵,驗其機括,不得擅興,以革偽冒。節度、觀察、州三印:節度印隨本使所在,闕則納於有司;觀察使印則長吏用之;州印則晝付錄事掌用,至暮歸於長吏。凡節度使在鎮,兵杖、田賦之屬,則屬官用本使印簽狀焉。故命師必曰某軍節度、某州軍管內觀察等使、某州刺史,必具此三者。言軍則專制兵旅,言管內則總察風俗,言刺史則治其州軍。此祖宗損益唐制,軍民之務,職分之守,俾得各歸得屯。逐縣置尉,捕盜賊,濟以縣巡檢之兵。不足則會合數州巡檢使之兵,又不足則資諸守臣兼兵馬鈐轄者。故兵威強盛,鼠偷草竊,尋即除盪。蓋內外相維,上下相制,若臂運指,如尾應中,麾不相資也。
凡統馭施設、制度號令,人不敢慢者,功過必行,明賞罰而已。明於賞罰,則上下奮勵,知所聳動,而奸究不少逾繩墨之外,事則必立,功則必就也。怒征蜀大將之貪暴也,曹彬獨無所污,自客省使隨軍都監,超授宣徽南院使、義成軍節度使以賞之。御便殿閱武,賞其藝能,連營俱令轉資。至於荊罕儒戰死,責部將不效命,斬石進等二十九人。雄武兵白晝掠人於市,至斬百輩乃止。川班殿直訴賞,則盡戮其將校而廢其班。太祖嘗曰:「撫養士卒,不吝爵賞。苟犯吾法,惟有劍耳!」然神機所照,及物無遺。察人心之所欲,而人盡死力。班太原之師,則謂將士曰:「爾輩吾腹心爪牙,吾寧不得太原,豈忍令害爾輩也。」或訴郭進修第同筒瓦,如諸王之制,則曰:「吾於郭進,豈減兒女耶?」祖宗賞罰雖明,誠必及物,故天下用命,兵雖少而至精也。逮鹹平西北邊境之役,兵增至六十萬;皇佑之初,兵已一百四十一萬。故翰林學士孫朱,號善論本朝兵者,其言:「古者兵足而已,今內外之兵百餘萬,而別為三四,又離為六七也。別而為三四者,禁兵也,廂兵也,蕃兵也;離而為六七者,謂之兵而不知戰者也:給漕輓者兵也,服工役者兵也,繕河防者兵也,供寢廟者兵也,養國馬者兵也,疲老而坐食者兵也。前世之兵,未有猥多如今日者也;前世之制,未有煩於今日者也。蓋嘗計天下之戶口,千有餘萬,自皇佑一歲之入一億二千六百餘萬,而耗於兵者常什八,而留州以供軍者又數百萬也。總戶口歲入之數,而以百萬之兵計之,無慮十戶而資一廂兵,十萬而給一散卒矣。其衛士之給,又浮費數倍,何得而不大蹙也?以積習刓弊,又數十年教習不精,士氣不振。揀兵則點數而已,宣借則重疊妄濫。逃亡已久,而衣糧自如;疲癃無堪,而虛名具數。」元豐中,神宗謂宰相吳充曰:「祖宗以來,制軍有意。凡領在京殿前馬步軍司所統諸指揮,置都指揮使、都虞侯分領之。凡軍中之事,止責分領節制之人,則眾軍自齊。責之既嚴,遇之亦優。故軍校轉員,有由行伍不久,已轉至團練使者。諸路則軍校不過各領一營耳。本朝太平百餘年,由祖宗法度具在,豈可輕改。」蓋祖宗相承,其愛民之實,若出一心。謂民之作兵者多,與兵之抑民者不少,而民不可重困也。故張齊賢欲聚益民兵,呂蒙正曰:「兵非取於民不可。」而真宗深念擾動邊人,遂止。河東、北既置義勇軍,韓琦急於備邊,又欲刺陝西民為義勇。諫官司馬光抗章數十萬言,論其不可。熙寧中,命天下教閱保甲,盛於元豐,本《周官》寓兵於農之意,旋廢置。蓋兵雖可練而重擾也。恭惟祖宗以聖神文武,斡運六合,鞭笞四夷,悉本於兵。其精神心術之微,蓋不在跡。然則效法祖宗重規迭矩之成,在本聖心,而其跡顧豈能書?今日之淺拙,雖欲抽繹傳載,有所不能知也!

清初

滿洲八旗兵
滿洲八旗來源於滿洲氏族部落組織。奴隸制時期的兵丁是自由民,作戰擄掠奴隸即可上升為奴隸主階級。因此,八旗兵勇猛善戰,不同於漢族服役的士兵。
兵制兵制
兵制
八旗分左右兩翼。右翼是正黃旗、兩紅旗、鑲藍旗。左翼是鑲黃旗、兩白旗、正藍旗。每旗設都統一人、副都統二人,統轄本旗軍民,掌管兵馬、錢糧以及戶籍、田地等事項;所屬參領五人(後增設副參領五人),承上啟下,管轄若干佐領。旗人戶籍都在八旗佐領中,登記戶主氏族、官爵或閒散(無職者),備載父、兄、弟、子侄及戶下人等。三年比丁(查驗)一次,身高五尺以上或年滿十八歲的人為壯丁(進關前後每佐領二百人,康熙十三年約為一百三、四十人),驗看騎射,從中挑選兵匠。每佐領選充親軍二人,上三旗隸屬領侍衛 內大臣,下五旗宗室王公;前鋒二人,隸前鋒統領;護軍十七人,隸護軍統領;步軍領催二人,步軍十八人,隸步軍統領;鳥槍護軍三人,鳥槍驍騎四人,炮驍騎一人,隸火器營;領催五人,驍騎二十人,弓匠一人,鐵匠或鞍匠一人,各隸本旗都統
清朝定都北京後,滿洲八旗兵成為保衛國家,鎮壓人民的工具,並連年被派往各地作戰。有“禁衛”(禁旅)、“駐防”之別。
禁旅八旗兵駐在北京。八旗兵丁分在京城各地,鑲黃旗安定門內,正白旗在東直門內,鑲白旗在朝陽門內,正藍旗崇文門內;正黃旗在德勝門內,正紅旗在西直門內,鑲紅旗阜成門內,鑲藍旗宣武門內。本旗都統率領驍騎按居止方位值班巡徼。八旗左右兩翼,各設前鋒統領一人,護軍統領一人,分別率領護軍參領、護軍校以及護軍營兵。前鋒營、護軍營平時警衛宮禁,皇帝外出巡幸則保衛行營。提督九門步軍統領一人,率領左右翼步軍總尉、步軍尉步兵,守衛外禁門、巡警城內、防火捕盜。內務府包衣三旗的前鋒、護軍、驍騎,原歸領侍衛內大臣統率,後歸內務府總管大臣統率,守衛宮禁。火器營為特種兵,由王公大臣充任總統。滿洲八旗兵被皇帝視為最可靠的軍事力量,是國家根本所系。禁旅八旗兵以滿洲八旗為主,留守京城,保衛皇室,稱為京旗。遇有戰事,派出作戰,戰後仍回京城。駐防八旗兵,分駐全國各軍事重鎮,總數約數萬人,後漸有增加。
來源於氏族成員的滿洲八旗兵原來作戰時自備馬匹器械,擄掠財物奴隸歸兵丁所有。得充兵丁作戰是光榮而有利的職業。清朝占領北京後,禁止擄掠,八旗兵丁仍須承受負擔。早在一六五五年(順治十二年)時,戶部尚書陳之遴就指出:“遠涉數千里,長征一二年。出兵之時,買馬置械,措費甚難。凱旋之日,馬倒器壞,又須買補。滿兵月糧幾何,堪此重費。”(《清朝經世文編》卷三十五)八旗兵成為國家軍兵,馬匹器械改由朝廷專設機構餵養和製作,兵丁靠朝廷發給糧餉生活。康熙時定製:前鋒、親軍、護軍、領催、弓匠長月給餉銀四兩,驍騎、弓匠、鞍匠三兩。此外,每年各給米四十八斛。步軍領催月給銀二兩,步軍一兩五錢,鐵匠一至四兩,年各給米二十四斛。炮手二兩,年給米三十六斛。八旗騎兵糧餉,相當於當時七品官(年俸四十五兩、米四十五斛)的俸祿,遠比綠旗兵優厚。但八旗兵丁駐守京城,脫離農事,單靠糧餉和朝廷的賞賜過活。旗丁家口日繁,生計日蹙。聚集在京城,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戰鬥力也日漸削弱。康熙一朝,隨著封建統治的確立,八旗兵由奴隸制軍兵轉化為封建國家的軍隊八旗兵丁的“生計問題”,越來越嚴重了。
蒙古八旗與漢軍八旗
蒙古八旗與漢軍八旗也有禁旅與駐防之別,編制基本上與滿洲八旗相同。但漢軍八旗每佐領下置領催四人,馬兵三十人,步軍領催一人,步軍十二人,總計四十七人,與滿洲八旗略異。
兵制兵制
編入漢軍八旗的兵丁,不再是分屬滿洲八旗的奴隸,而是國家直屬的軍隊。其地位當然低於滿洲八旗,但因降清較早作戰有功,軍事、政治地位又都優於入關後的漢人降軍綠旗。
吳三桂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藩王,所率領的舊部雖按八旗制度編制,設統領,但各自成系統,並不隸屬滿洲八旗或漢軍八旗。在歷年作戰中,收降的綠旗兵,也由藩王直接管轄。“三藩”戰後,康熙帝將吳三桂藩下人丁編入內務府三旗,分遣到遼東各地。尚之信藩下十五佐領兵丁,改屬駐防廣州的漢軍旗。耿精忠藩下十五佐領兵丁,改屬福州的漢軍旗。原屬孔有德藩下的兵丁,也編入漢軍旗。
綠旗兵
清軍在作戰中陸續收降明軍,多達幾十萬人,不可能繼續依照八旗建制。降軍另行編組,旗幟概用綠色,因此被稱為綠旗兵綠旗兵以營為主要的基層編制,因而又稱為“綠營”。
綠旗兵的編制,大體上是省設提督,省內重地設鎮,由總兵官統領。下設副將參將游擊、都司、守備、千總、把總等官職。總督巡撫等地方官員節制綠旗官兵。總督、巡撫、提督、總兵官,各有幾營標兵(督標、撫標、提標、鎮標),專備調遣。副將所屬官兵稱“協”,駐守要地。參將至守備所屬官兵,都稱為“營”,防守城邑、鄉鎮,守兵稱為“汛”,駐防巡邏的地區稱“汛地”。京城設巡捕三營兵共有五千餘人(後增至萬人),由步軍統領兼轄。全國共設六十六個鎮(總兵官),約有綠旗兵六十萬人,是清朝的重要支柱。“三藩”戰爭中先後被調遣作戰的綠旗兵即有四十餘萬人。
“三藩”戰後
三藩”戰後,康熙帝對各地綠旗兵製作了下列改革:
(一)綠旗兵的將官由兵部任免,提督、總兵等大員,兵部開列,請旨簡放,後來副將也改為開列。參、游、守備等官,邊疆及省會衝要地方由督撫提鎮揀選才技優長、諳練地方的人員題補、調補,其餘各缺由兵部推升;千總、把總由督撫提鎮撥補。這就在全國範圍內建立起升調製度,兵部掌握軍事行政大權。將官不能世守一方,統率一軍。“三藩”戰爭中立有大功的趙良棟,也被調離原領的綠旗。
(二)將領升調,不準攜帶兵丁。康熙《會典》規定:“凡擅帶營兵:提督總兵官等升任別省,將本省營內經制兵丁帶赴新任者,十名以下罰俸一年,十名以上於現任內降一級。”將領不能再豢養自己的私人武裝力量,明末軍隊中的家丁親兵制度被廢除了。
(三)將帥調兵,需要呈報皇帝批准。康熙《會典》規定:“若無警急,不先申上司,不待回報,輒於所屬擅調軍馬,及所屬擅發與者,各杖一百、罷職,發邊遠充軍。”沒有皇帝的“御寶聖旨”,將帥不能調動本部兵丁,兵權更集中於皇帝了。
康熙帝對綠旗兵丁也存有戒心,曾說:“凡地方有綠旗兵丁處,不可無滿兵。滿兵縱至糧缺,艱難困迫,至死斷無二心。若綠旗兵丁,至糧絕時,少或窘迫,即至怨憤作亂。”(《清聖祖實錄》卷二七四)為加強對綠旗兵的控制,綠旗將官出缺時,可派滿人補任。滿洲八旗兵與綠旗兵共同作戰時,綠旗官兵要接受八旗將領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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