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

士人

士人,古時指讀書人,亦是中國古代文人知識分子的統稱。他們學習知識,傳播文化,政治上尊王,學術上循道,周旋於道與王之間。他們是國家政治的參與者,又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創造者、傳承者。士人是古代中國才有的一種特殊身份,是中華文明所獨有的一個精英社會群體。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士人
  • 外文名:a scholar
  • 拼音:shì rén 
  • 注音:ㄕㄧˋ ㄖㄣˊ
詞語解釋,4.思想家,教育家觀點,基本概念,士與士人,士人與士大夫,對於雅的追求,士人情趣,士人與琴,士人與棋,士人與茶,士人與書法,士人與繪畫,士人與酒,士人與雅舍,士人與山水,士人與古玩,士人與花,代表人物,概述,王羲之父子的情趣,王徽之好竹,白居易與茶趣,釀酒專家蘇軾,弈中高手顧師言,

詞語解釋

1、士大夫;儒生。亦泛稱知識階層。
《史記·佞幸列傳》:“ 孝文 時中寵臣,士人則 鄧通 ,宦者則 趙同 、 北宮伯子 。”按, 通 官至上大夫。
《晉書·劉頌傳》:“今世士人決不悉良能也,又決不悉疲軟也。”
北齊 顏之推 《顏氏家訓·歸心》:“俗僧之學經律,何異士人之學《詩》《禮》。”
《京本通俗小說·西山一窟鬼》:“自家今日也說一個士人,因來行在 臨安府 取選,變做十數回蹺蹊作怪的小說。”
章炳麟 《與人論文書》:“ 苻秦 王嘉 作《拾遺記》,已造其端。 嘉 本道士,不足論, 唐 時士人乃多為之。”
2、人民;百姓。
《後漢書·袁術傳》:“ 術 問曰:‘昔 周室 陵遲,則有 桓 文 之霸; 秦 失其政, 漢 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廣,士人之眾,欲徼福於 齊桓 ,擬跡於 高祖 ,可乎?’”
唐 樊宗師 《絳守居園池記》:“世說總其土田士人,令無磽雜擾。”
清 魏源 《聖武記》卷一“ 李成棟 師潰於 信豐 , 成棟 墜水死”自註:“ 成棟 悉眾十餘萬赴之,攻具仗械盡行,多拘人夫舁過嶺,士人不免,道死頗眾。”
3.士卒;將士。
《孫子·九地》:“投之無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盡力。” 梅堯臣 註:“士安得不竭力以赴戰。”

4.思想家,教育家觀點

(里仁篇)子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翻譯: 孔子說:“士人有志於真理,卻又以穿舊衣吃劣食為恥辱,這樣的人,不值得與他談論真理。”

基本概念

士與士人

的階層很早就出現了。西周、春秋時代,士,在政治上居於卿大夫庶民之間,處於貴族的最低層,幾與庶人相接;在宗法上,大夫臣士,士依附於卿大夫,不得有僭越之舉;在經濟上,士有一定數量的“食田”,祿足以代其耕,可以不勞而食;在文化上,士受過禮、、射、、書、數等多種教育。他們的社會職業因而是多樣化的,或充任武士,或作卿大夫邑宰、家臣,或在天子、諸侯的宮廷和基層行政機構中擔任一般職事官。春秋中後期,士作為一個社會等級逐步解體。由於禮崩樂壞宗法制鬆弛以至於瓦解,士失去了生活保障,除了六藝知識,已經一無所有;另一方面,士在失去“鐵飯碗”的同時,也擺脫了宗法制的束縛,不再受卿大夫的役使,獲得了較大的人身自由。而大國爭霸的政治需要,使得各諸侯國爭相“尚賢”“使能”,從而刺激了社會對智慧型、知識的需求急劇增長;以傳播文化與政治知識為主的私學在這一時期大量湧現,不僅培養出大批文化人,而且形成“不爭輕重尊卑貴賤,而爭於道”的文化理念。種種歷史機緣的遇合,促成了士人的崛起。
蘇東坡在家中釀酒,家中有不少酒罈。蘇東坡在家中釀酒,家中有不少酒罈。

士人與士大夫

士人不同於士大夫。士大夫的稱謂是戰國中葉才流行開來,指的是士人與官僚的合二為一。從士人到士大夫,顯示了士人介入政治,進入政治中心地帶的歷史動向。

對於雅的追求

中國古代文化有雅俗之分。一般而言,雅文化指的是精英文化,俗文化指的是大眾文化。中國古代士人雖然是雅文化的主體,但對俗文化並非絕對排斥,而是主張融合上層雅文化與下層俗文化的精華,括於雅俗之際,達到雅俗共賞的境地。但是,一旦雅與俗從精英文化——大眾文化的形態層面進入美學範疇,崇雅斥俗便成為士人的普遍性格。蘇軾很有代表性的說:“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對“俗”的抵制,態度十分堅決。
雅的一般性解釋
“雅”與“夏”古字相通,因此,雅指夏民族所居之地,亦即西周王畿地區,由此衍生出正確、合乎規範的含義。所以雅道指的是正道、大道;雅音指的是正音;雅算指的是正確的決策;雅學指的是正道之學。雅言指的是規範化、標準化的語言。以雅為正,故周代以舞為雅。辭令得體為雅《詩經》中朝廷之音亦稱為“雅”。
雅作為美學範疇的內涵
如果說,作為一般性概念的“雅”含義廣泛,那么,作為美學範疇的“雅”有比較明確的內涵。第一,它是超功利的,為此,它追求不累於俗、不受制於外物束縛的精神愉悅,追求行為過程中的自怡,“必脫棄勢利,而後謂之雅也”。如果以富利為追求目標,就是俗人、俗物;第二、它否定世俗純感官性的享受,追求超越對象形色聲音的精神性的愉悅。因此,士人飲酒講求酒趣、飲茶講求茶趣,彈琴講求琴趣,而這樣那樣的雅趣都已經不在飲酒、飲茶、下棋、彈琴這些活動本身;第三、以靜澄簡淡為色調。”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是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中描繪典雅的名句,恬淡的意境、簡淡的色調,卻蘊藏著悠長雋永的意味與美;第四,優雅精緻,講究細節的完美和諧。中國古代士人對雅的追求和品味,體現了他們特有的氣質和特有生活方式,也是東方文化特有的魅力和精髓。

士人情趣

士一方面是禮樂制度下的產物,另一方面又是禮樂傳統的維護者。士人作為社會的精英階層,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作為追求目標。
顧師言與日本王子對奕顧師言與日本王子對奕
孟子·盡心上》:“窮不失義,故士得己焉;達不離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士人的情趣往往反映了這些中國文化的屬性。 君子的部分德行可以說和文人情趣有關,比如彈琴,要正心,要修養性情;此外,如書法、繪畫,都強調書為心聲、畫為心聲,有其人必有其畫。可以說,士人的情趣反映了他們的思想心態。對於士人來說,他們的美學觀就是「雅」,雅就是美,俗就是粗鄙。追求雅,本身就包括性情的陶冶,比如溫柔敦厚。他們的美學觀亦反映在他們的情趣當中,如琴、畫、書法及對古玩的欣賞等。可以說, 治國平天下與琴棋書畫是士人生命的兩極。一極是生命的張揚,一極是生命的內斂。唐代人多好酒,而尤以士人為甚。唐詩中寫到飲酒的作品起碼有數千首。但如何與庸俗之徒劃清界線?飲酒如何反映文人高雅的情趣?李白在《月下獨酌》第二首:“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請比聖,復道濁如賢。聖賢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據說李白酒後,靈感特別好,時人稱為“醉聖”。不少有名的文人雅士均在醉中找到了靈感,如書法家張旭以及宋代大文豪蘇東坡
又如古琴因音色渾厚,不流輕浮,於是逐漸被士人所認同,並把士人理想的思想品格與審美標準融匯其中。琴棋書畫──琴成為士人必備的文化素養。古琴亦從一件樂器,升華為一種文化的象徵,不單能鳴響樂音,亦能宣道載德。
以下從士人不同的情趣,探討其與中國文化之種種關係。

士人與琴

在中國古代士人生活中,琴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在眾樂器中,士人最推崇的是琴。崔遵度說:“先儒謂八音以絲為君,絲以琴為君。”朱長文說:“天地之和,莫先于樂;究樂之趣,莫過於琴。”“眾樂,琴之臣妾也。”以君和臣妾的關係來比喻琴和眾樂的關係,可見琴在士人心目中的地位。
古琴是中國傳統的樂器之一古琴是中國傳統的樂器之一
正因為如此,琴棋書畫四大文人藝術修養中,琴居首位。文人書齋之陳設,琴亦為必備之物,“若無古琴,新琴亦須壁懸一床。縱不善操,亦當有琴”。至於清風明月、夜雨蓬窗、山水坐臥、清流泛舟,琴更是文人須臾不可離的伴侶。陶淵明的詩,便有多篇寫到琴:“少學琴書,偶愛閒靜”(《與子儼等疏》);“息交遊閒業,臥起弄書琴”(《和郭主簿》);“弱齡寄事外,委懷在琴書”(《始作鎮軍參軍經曲阿》);“清琴橫床,濁酒半壺”(《時運》);“樂琴書以銷憂”(《歸去來兮辭》);“欣以素牘,和以七弦”(《自祭文》)。
士人對琴如此熱愛,是因為琴雖無急管繁弦的磅礴,亦無多聲部復迭的雄渾,但卻具有深遠綿長的藝術魅力。白居易說:“絲桐合為琴,中有太古聲。古聲淡無味,不稱今人情”。又說:“我琴不悅耳,能作淡泊音。”在琴的淡泊音與太古聲中,中國士人物我兩忘,天人合一,而這一切,正是他們文化生命中至高無上的追求。
中國古代文人對琴的熱愛,並非志在以高明琴技炫耀於眾,而是追求一種精神的境界。這個境界可以概括為“和、清、幽、澹、古”。
境界
“和”是中國古典美學的核心範疇。文人鳴琴,無不以物我融洽的大和諧為上乘境界。范仲淹問琴理於崔遵度,崔遵度曰:“清麗而靜,和潤而遠”。高遵論彈琴風度,也推揚“運動閒和,氣度溫潤”。有了這樣一種審美心態,文人士大夫指下的琴音,徐徐焉,洋洋焉,“其音溫和而居中”,聽來如鳥語花香、春風拂面,一派生機,一派和潤。“和”還包蘊著對整體性和諧的強調。弦與指合、指與音和、音與意和,琴者與琴渾合無跡。琴中之趣自生。
唐代詩人白居易唐代詩人白居易
“清者,音之主宰。”“清”是一種經過藝術陶冶的澄淨精純的境界。“地僻則清,心靜則清,氣肅則清,琴實則清,弦潔則清,必使群清鹹集,而上可求之指上兩手,如鸞鳳和鳴,不染纖毫濁氣。”這樣的境界,令人心骨俱冷,體氣欲仙。“彈琴不清,不如彈箏”,不清就失去了彈琴的本原追求。
“音有幽度,始稱琴品。”“幽”是一種含蘊無窮、具有無限生命感和宇宙感的美的意境。白居易聽琴,“入耳淡無味,愜心潛有情”。司馬扎夜聽李山人彈琴,“曲中聲盡意不盡,月照竹軒紅葉明。”琴韻幽意聯綿飄撇。
“琴音本澹”。“澹”意味著色調的平淡、情趣的淡泊。它仿佛松之風、竹之雨、澗之滴、波之濤。其情不奓不竟,其味如雪如冰。深悟琴道的文人士大夫,無不以“澹”為意趣無盡的樂境。
“絲桐合為琴,中有太古聲。”在文人看來,上古淳樸仁義,今人則迷醉五色五音。古,就是不與時風、俗流相合,“寬裕溫龐,不事小巧,而古雅自見”。“和”、“清、幽、澹、古”等美學命題雖然範疇各異,但它們共同鑄造了士人琴文化的境界,悠遠的琴韻因而包含有無比豐富的精神性內容。
中國古代琴曲是最能表現士人情趣與心志的文化形態之一。今人對古琴曲的印象,多是《漁樵問答》《平沙落雁》《鷗鷺忘機》一類,感受到的是手揮五弦,目送歸鴻的沖淡、平和、古樸和沉靜。其實,士人情思並非全是超越,也有激情和悲壯,《廣陵散》就是這樣一支琴曲。“廣陵”是揚州的古稱,“散”是操、引,即樂曲。今存《廣陵散》曲譜,最早見於明代朱權編印的《神奇秘譜》(1425年),譜中有關於“刺韓”“衝冠”“發怒”“報劍”等內容的分段小標題,所以古來琴曲家多把《廣陵散》與《聶政刺韓王》看作是異曲同名。關於聶政韓王,史家說法不一,一種說法是聶政之父為韓王鑄劍,違了期限,被韓王所殺。聶政為了給父親報仇,毀容逃到泰山苦學琴藝,十餘年後身懷絕技返韓,乘韓王召見時從琴腹內抽出匕首將韓王刺死,然後自殺。另一種說法是,韓國大臣嚴仲子與宰相俠累有宿仇,聶政與嚴仲子交好,遂為嚴仲子刺殺韓相。無論哪一種說法,這首琴曲都是以鬥爭性和悲壯性為情感基調。因此在曲調上怫鬱慷慨、戈矛縱橫。
正因為《廣陵散》有一種反抗精神與戰鬥意志,魏晉時的嵇康對它倍加喜好,並以善彈《廣陵散》著稱,其間寄寓著他對魏晉亂世的抗議。嵇康是“竹林七賢”中的領袖人物,他雖皈依老莊,心中的矛盾與痛苦卻始終如激流奔騰不已,這種複雜的心緒正是中國古代士人精神生命無以解脫的情結。因不願與司馬氏政權合作,嵇康被殺害。臨刑那天,他從容鎮定,神氣不變,索琴彈之,奏《廣陵散》,曲終曰:“昔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固之,《廣陵散》於今絕矣。”嵇康的《廣陵散》是中國琴史上的千古絕唱,也是中國文人文化生命的淒婉之歌。
“勸君收入錦囊中,不是知音莫彈與。”文人撫琴,最大的追求就是彈與知音聽。知音對他們來說,不僅意味著具備一對音樂的耳朵,而且意味著一種文化精神上的共鳴。俞伯牙鐘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就是這一追求的最生動寫照。他們執著追求這種共鳴,假如沒有這種共鳴,他們寧願不撥動自己的琴弦。因此,文人在琴之“十四宜彈”中將遇知音而彈,列為可彈之第一。在琴之”十四不宜彈“中則明確標明逢俗人不可彈。引導文人入門的《學琴七要》也規定:”不為俗奏,以玷古人高風。如不遇知音,寧對清風明月、蒼松怪石。”
“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與其說是表達了對友情的忠誠不渝,不如說是體現了中國古代士人的文化追求。誠然,任何藝術家都渴求知音,但這個渴望,從未成為藝術家們向非知音者表現自己作品的心理障礙。中國古代士人卻不同。知音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意味著具備一對音樂的耳朵,而且意味著一種文化精神上的共鳴。他們執著追求這種共鳴,“如不遇知音,寧對清風明月、蒼松怪石。所以,子期逝後,伯牙“愍知音之難遇”,斷弦摔琴,發誓永不再彈琴。知音誠然可貴,但知音畢竟難求。對撫琴對象的在意,使文人彈琴不免孤獨。我有一張琴,隨坐隨行,無弦勝似有弦聲。欲對人前彈一曲,不遇知音。

士人與棋

在琴棋書畫四大文人修養中,棋占第二把交椅。這個棋主要指的是圍棋。圍棋又稱“弈”。早在《關尹子》中就有“習射、習御、習琴、習弈”之說。清人張翰在《幽夢影》中說:“雖不工弈,而揪枰不可不備;若無翰墨棋酒,不必定作人身。”
歷數各個朝代熱衷於圍棋也善弈的文人,其陣容龐大可觀:東晉王異王廙謝安謝玄王坦之、支道林;唐代杜甫元稹、白居易、杜牧、劉禹錫、陸龜蒙;宋代寇準、范仲淹、晏殊歐陽修王安石、文與同、黃庭堅王十朋陸游文天祥;明代高啟李東陽王世貞王陽明唐寅文徵明徐渭吳承恩;清代吳偉業王夫之王士楨李漁蒲松齡孔尚任鄭板橋袁枚畢沅戴名世洪亮吉王先謙。他們之中的哪一位不是名動天下、聲震後世?又有哪一位不是詩、文、書、畫俱佳,具有全面的文化修養?宋代蘇軾、清代錢謙益雖然不善弈,但卻對圍棋興趣濃酣。東坡自稱“平生有三不如人,謂著棋、吃酒、唱曲也。”但他卻“聞棋聲於古松流水之間,意欣然喜之。”當其子與人對弈,他坐在一旁觀棋,“竟日不以為厭”。錢謙益雖稱自己“不能棋”,但他同樣“好觀棋,又好觀國手之棋。”有時甚至觀棋竟日夜,流連不忍去。宋代一位和尚說得好:“從來十九路,迷悟多少人。”就在這迷悟士林的好弈之風中,潛藏著深厚的文化歷史內蘊,蘊含著中國古代士人的意趣和精神靈光。
“棋雖小道,品德最尊。”而弈家風度正是士人棋文化的重要內涵。
士人弈棋,以沖和恬淡、不戰屈人的風格為正宗。如是兵行詭道或剛猛擅殺,就算贏得十分輝煌,反倒不入正統。士人弈棋,又講究對輸贏結局的恬淡超脫。勝固欣然,敗亦可喜。當然,士人對弈也還是有賭輸贏者,但這種賭輸贏仍然是一種雅賭。比如,唐寅“計取輸贏賭買魚”,彭孫遹與友人對弈賭荔枝,王安石與薛處士棋,賭梅花詩,輸一首。這些雅賭,不關錢物,更有文人書卷氣。
以深厚定力為根柢的靜泰之風,講究深沉的性格涵養與巨大的自制力,“勝不言,敗不語,高者無亢,卑者無怯”。甚至泰山崩於前亦鎮定自若,臉不變色。宋代宗澤在金人入侵、都人震恐的危急時刻,從容圍棋。笑曰:“何事張惶劉衍等在外,必能禦敵。”果然,須臾間強虜敗歸。淝水大戰中的謝安,與謝玄對弈於園林中,以別墅相賭,既破苻堅,有戰報至,謝安看後,了無表情,棋如故。客問之,徐答云:“小兒輩遂已破賊。”大敵當前如此,生死關頭亦如此。宋明帝王景文死,景文在江州,方與客棋,看敕訖,置局下,神氣怡然,爭劫竟,斂子內奩畢,徐言:“奉敕賜死。”方以敕示客。因舉鴆謂客曰:“此酒不堪相勸。”遂一飲而絕。這些弈家的從容氣魄,令人肅然起敬。
清人王思任曾撰《弈律》,其中有一條:”凡以弈諂事貴、長,巧為稱頌者,杖七十;或隱忍退敗有所圖為者,杖一百。“明代劉璟文,嘗與建文帝朱允炆對弈,璟文屢勝。建文帝半開玩笑地說,你就不能稍稍讓我幾分?璟文正色回答:”可讓之處則讓,不可讓之處璟文不敢讓也。“明末過百齡,孩童時便以善弈著稱。一位學台大人指名與他對弈。有人悄然教百齡對弈時給道台留一點面子,百齡卻說:”見大官而讓棋,此為寡廉鮮恥。”不媚俗,不阿時,不屈己,不求人,弈家博大剛正的胸襟,寄寓著中國士人高潔的人格理想和精神。

士人與茶

周作人有一篇《喝茶》的散文:
法門寺地宮出土的茶具法門寺地宮出土的茶具
“我所謂喝茶,卻是在喝清茶,在鑑賞色與香味,意未必在止渴,然更不在果腹了。……喝茶當於瓦屋紙窗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的塵夢。”
讀這段淡雅文字,一縷清芬幽雅的茶香悄然襲上心,細細分辨,在那繚人情思的茶香中,縈繞著文人士大夫淡泊閒適的情趣。
茶的歷史很久遠,陸羽《茶經》說:“茶之為飲,發乎神農氏,聞於魯周公。”不過,秦漢以前的茶,主要作為藥用,療小兒無故驚厥,利小便,去痰渴熱。西晉時雖然開始有飲茶者,但大多士人還不慣飲茶,以致把飲茶當作“水厄”。而北朝的士人,則視茶為“酪奴” (按:意即乳酪的奴隸,語出北魏楊炫之的《洛陽伽藍記》),恥不相食。
“茶興於唐,盛於宋。” 陸羽的《茶經》是中國茶文化的奠基之作,對以興味為中心的中國古代士人,茶文化更有極大的推動力。宋元之際的方回說:“茶之興味,自唐陸羽始。今天下無貴賤,不可一晌不啜茶,……而士大夫尤嗜其品之高者。”正是因為如此,陸羽被尊崇為“茶神”“茶聖”“茶仙”。
宋代以後,士人茶文化日益精緻,成為士人生活中須臾不可缺少之內容。明人沈周說:“自古名山留以待羈人遷客,而茶以資高士。”明人高濂說:“香茗為用,其利最溥。物外高隱,坐語道德,可以清心悅神;初陽薄暝,興味蕭騷,可以暢懷舒嘯;晴窗拓帖,揮麈閒吟,篝燈夜讀,可以遠辟睡魔;青衣紅袖,密語談私,可以助情熱意;坐雨閉窗,飯余散步,可以遣寂除煩;醉筵醒客,夜語蓬窗,長嘯空樓,冰弦戛指,可以佐歡解渴。第焚煮有法,必貞夫韻士,乃能究心。”在中國文人的心目中,茶絕非僅僅是用來解渴的飲料。對他們來說,品茗,是一種生活情趣,一種審美追求,一種士人獨有的文化生活,空靈淡泊,悠雅脫俗,都可以在一杯清茶中品味得到。
士人飲茶,從擇茶、擇具到煎水、行茶,每一過程、每一環節悉心講究,其間滿盈著文人悠遠、細膩的文化品性,而最後的品飲則直接逼近品茗之道的最高境界。
品茗本為雅事,故“飲茶宜翰卿墨客,緇衣羽士,逸老散人或軒冕中之超軼世味者。若飲非其人,猶汲乳泉以灌蒿萊,罪莫大焉。”
品茗飲最講究得味。而所謂得味之飲,其要諦在“清”“閒”二字。
中國雅士素來看重一個“清”字,而飲茶中的“清”更至關重要。水本乃天下至清之物,茶又為水中至清之味,得一“清”字,方可謂“口舌之味通於道”。從品茗中體味到清雅的情趣。
著意於“清”,文人飲茶講究環境幽靜雅致。在山壑間松竹潭澗旁汲泉煮茗,“清芬滿杯,雲光灩瀲”,情趣盎然,茶室、茶寮之設,也務求清雅脫俗。明人陸樹聲在《茶寮記》中描述小園中所設茶室:窗明几淨,有客來,童子生爐,茶香裊繞,出茶具,捧茶而至,頗有遠俗雅意。《遵生八箋》亦云:“‘幽人首務’乃是設茶寮於書旁,寮中設茶具、焚香餅,供‘長日清談,寒宵兀坐’”,這自是深得三昧之語。若“盆樹庭,詩畫滿壁,鼎罇盈案”,那就是俗氣逼人,而非雅士所為了。
文人清飲,以客少為貴。陳繼儒在《茶董小序》中說:“獨飲得茶神,兩三人得茶趣,七八人乃施茶耳。”張源也說:“獨啜曰幽,二客曰勝,三四曰趣,五六曰泛,七八曰施。眾則暄,暄則雅趣乏矣。”
文人飲茶,又須一個“閒”字。若一杯清茗在手卻忙不迭地一吸而盡,灌將下肚,自然無半點雅致情趣,借妙玉的話來說,這種“不暇辨味”的飲茶不是解渴的蠢物就是俗不可耐的驢飲。魯迅說:有好茶喝,會喝好茶,是一種清福,不過,要享這清福,首先必須有功夫。這裡所說的“有功夫”正是脫卻匆忙、緊迫的悠閒怡情。
有了“清”與“閒”二字,士人之飲茶,自然塵心洗盡,物我兩忘。

士人與書法

文字的產生,有著古老的歷史。傳說黃帝倉頡作書,天雨粟,鬼夜哭。自此,中國進入有文字的文明時代。
中國古版畫──李孝美墨譜中國古版畫──李孝美墨譜
漢字產生後,最初的主要功能是實用。春秋末期,人 們開始有意識地將文字藝術化或裝飾化,文字開始向書法發展,並最終成長為具有典型東方氣質的書法藝術。中國現代作家林語堂先生說:“在書法上,也許只有在書法上,我們才能夠看到中國人藝術心靈的極致。”
然而,書法藝術的生長和發展,和士人的生命歷程是相呼應、相融合的。士人用他們的生命意識和文化情感創造了書法千姿百態的美,他們的生命意識和文化情感,也在書法中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在士人心目中,書法藝術得天地萬物之靈秀。蔡邕說:”夫書肇於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陰陽既生,形勢出矣。”所以,“點”如“瓜瓣”“雨滴”“露珠”“高峰墜石”;“橫”如“一葉橫舟”“長天戰雲”“千里陣雲”;“豎”如“勁松”“千年枯藤”。書法的每一筆畫都能在自然界得到印證。因此,無論是書寫還是觀賞書法,對於士人來說,就是和自然相親,和自然之道相通。
在士人心目中,書法的更重要意義是書寫心聲。一位叫劉定友的文人說了一句很重要的話:夫書,心畫也。有諸中必形諸外。人的情感總是要藉助於某種形式表達出來的。士人最為敏感,情緒最為豐富,書法正是一個可以充分表達情感,表達情緒的形式。而士人的不同性情、不同的人生經歷、對大自然的不同審美感悟,也都可以從書法中得到表現,從而形成斑斕多彩的書法藝術作品。
對於士人來說,書法同樣有雅俗之分。黃庭堅說:學書需要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聖哲之學,書法才可貴。如果胸中無物,即使筆墨堪與鐘繇、王羲之媲美,也只是一個俗人。在這裡,思想、胸懷、學問是根本,技巧並非最為緊要。正因為如此,士人要聲明:書法,雅道也,若非通人志士,學無及之也。
“中和”是中國古代文化中的重要思想觀念。中,即適中,中正,不偏不倚。和即和諧、協和。中國傳統社會的儒釋道三家都主張“中和”。這一思想傳統體現在古典藝術中,便是中和之美。
中國古代士人書法追求“逸”,也講求“中和”。 唐代書法家孫過庭闡述書法中的“中和之美”說:“沈著屈郁,陰也;奇拔毫達,陽也,書要兼備陰陽二氣,陰陽剛柔不可偏陂。”他又提出“違而不犯,和而不同”八個字。“違”指筆畫、結體、布局等不雷同,“數畫並施,其形各異;眾點齊列,為體互乖”。但這種“違”又不能超出限度而互相侵害、牴觸、衝突,使作品雜亂無章。多樣變化的不同因素,要協調統一起來,達到“和而不同”的境界。這就是中和之美的精神所在。
書聖王羲之創造了中國書法“中和之美”的高峰。羲之的書法,不激不厲,平淡沖和,負陰抱陽,含文包質,溫潤秀雅,神韻悠然,爐火純青,既超越北朝的粗俗、又超越南朝的柔媚,體現出情感性的優美和諧。孫過庭評論羲之書法是:“思慮通審,志氣和平,不激不厲,而風規自遠”,顏真卿的書法,亦體現“中和之美”的精髓。其楷書如正德君子立於廟堂之上,衣冠莊重、氣度肅穆。其行草則和而不流,威而不犯。既不同於六朝超逸優遊、風行雨散的風格,也不同於張旭、懷素的驚電飛流、龍奔蛇突。王羲之的《蘭亭序》與顏真卿的《祭侄季明文稿》,分別位居天下行書第一和第二的位置,成為中國書法“中和之美”的典範。
中國士人尊崇王羲之,奉他為“書聖”。蘇軾則評價顏真卿說:“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之,畫至於吳道子,書至於顏魯公,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盡矣。”這種崇敬,是由植根於中國士人心靈深處的審美意識決定的。這種審美意識就是貫穿於中國文化精神的中庸觀念、中和之美。
中國古代有“書如其人”之說,這是因為,在通常情況下,書法是人的心靈和情感的外化。清人劉熙載概括說:“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
書如其人,首先在書法和人格是聯繫在一起的。委瑣之人,筆下難成磅礴氣勢;曠達之士,運筆自然豪放縱逸;清高之人,字必拙樸瀟灑;屈節之人,字必媚俗流滑;胸無點墨者,則必然用墨無法。《宣和書譜》評王荊公書法說:“王安石凡作字率多淡墨疾書,初未嘗略徑意,惟達其辭而已,然而使積學者盡力莫能到,豈其胸次有大過人者,故筆端造次便見不凡。”這裡說的“胸次”,就是一種內在的人格,人格不凡,筆端造次亦必然不凡。所以,“李太白書新鮮秀潔,呼吸清淑,擺脫塵凡,飄飄乎有仙氣”,“坡老筆挾風濤,天真爛漫;米痴龍跳天門,虎臥鳳闕。二公書橫絕一時,是一種豪傑之氣。”
胸次的造就,自有”大根巨在“。清代書法家何紹基說:“從來書畫貴士氣,經史內蘊外乃滋。若非拄腹有萬卷,求脫匠氣焉能辭?”楊守敬《書學邇言》說:“學書有二要:一要品高,品高則下筆妍雅,不落塵俗;二要學富,胸羅萬有,書卷之氣,自然溢於行見。古之大家,莫不備此,斷無有胸無墨而能超軼等倫者也。”傅山說:“作字先作人,人奇字亦古。”吳寬在《瓠翁家藏集》中也斷言:“書家例能文辭,不能,則望而知其筆畫之俗,特一書工而已。”因此,有無學問、襟懷和見識,是文人書法家與書工筆吏的重要區別。
當然,書如其人只能是“約略大概言之”,絕不能絕對化。蔡京秦檜嚴嵩都是歷史上的著名奸臣,但卻又都是書法大家。曹操被世人指認為奸雄,但朱熹卻“少時喜學曹孟德書”,結果被劉共公(珙)搶白了一頓,“公所學者漢之篡賊耳!”以致朱熹十分尷尬,“嘿然亡以應”。所以,書也固有不似其人者。然而書如其人雖非確鑿之論,但所透漏出來的卻是深刻的中國古代士人的價值觀念以及文化意識。

士人與繪畫

文人繪畫,始於魏晉,這是一個文人開始自覺的時代。魏晉以前,中國繪畫是寫實的,功利性的。魏晉以後,隨著文人繪畫興起,中國繪畫分為兩大支流,一支是功利的、寫實的宮廷繪畫與民間繪畫,另一支則是自娛的、寫意的文人畫。在後來的發展中,文人畫日益壯大,最後竟占據中國傳統繪畫的主導地位。
文人之繪畫,一是以畫養心,二是以畫遣興,三是以畫寫情,因此,他們不求形似,不求工致,不求實用,繪畫對他們來說,只是“墨戲”而已。所以王維畫到興處不問四時,以致桃、杏、芙蓉、蓮花同作一景。他畫的《袁安臥雪圖》,竟然有雪裡芭蕉。明人曹昭言:“此乃得心應手,意到便成,難與世俗論也。”
正如文人書法、文人彈琴一樣,文人繪畫也首先講究人格和氣韻。唐人封演說:“畫者,澹雅之事。”唐人張彥遠說:“自古善於繪畫者,莫非衣冠貴胄、逸士高人,非閭閻鄙賤之所能為也。”宋代郭若虛也說:“人品既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高矣,生動不得不至。”如果缺乏氣韻,就是竭盡巧思,也只是如同畫工作畫,“雖曰畫而非畫”。他們的話語,雖然飽含士人的高傲和偏見,但卻也真實的道出了中國古代文人繪畫的精神趣味。
然而,文人之繪畫,不是光有澹雅氣質和深厚學問就夠了,還講究眼光和惠識。湯貽汾說:“騷人高士雖然是適合繪畫的人,但是,只有具備慧眼,而後才可以言畫。”善於領悟的人,看到庭院中的一顆樹,就可以想像千林;面對盆中的一座小山峰,就仿佛見到五嶽。鈍根者雖然閱歷萬里,筆下卻無一筆生機。即使辛苦百年,也畫不出什麼好作品。所以,並不是博覽山川,涉獵書史,就可以知畫。惟有文化素養、藝術素養交相混融,才有文人畫的誕生。中國古代文人畫因此達到較高水平,當然是不足為奇了。
蘇軾是中國文化史上文人氣質最為濃厚的橫絕百代的大文豪之一。關於士人畫,蘇軾有全面論述,蘇軾認為,“古來畫師非俗士”,而所謂士人畫則有如下幾個特點:
第一,寫意而不是追求細節。蘇軾說:“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芻秣,無一點俊發,看數尺便倦。”
第二,詩書畫結合。蘇軾說:“詩畫本一律。”又說:“詩不能盡,溢而為書,變而為畫。”三者之間是相通的。他誇獎王維的畫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在他看來,這就是士人畫的最高藝術境界。
第三,繪畫中要有理想品格,要有理想美。“瘦竹如幽人,幽花如處女。”文同繪竹,蘇軾以竹的品格來比擬文同的節操:“而況我友似君者,素節凜凜欺霜秋。”
第四,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蘇軾曾論畫竹說:“畫竹必先得成竹於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畫者,急起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如兔起鶻落,少縱即逝矣。”如果“節節而為之,葉葉而累之,豈復有竹乎?”這就是意在筆先,神在法外。
蘇軾自己繪畫也是“筆酣墨飽,飛舞跌宕”。他自述道:“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其意趣、其追求,均由此可見。

士人與酒

關於文人與酒,我們的歷史留下了說不完、道不盡的迴腸盪氣的故事。在這些故事中,自幼深受儒家禮文化薰陶的中國文人,往往表現得十分率真和可愛。阮籍到鄰家酒壚飲酒,喝醉了就躺在漂亮、可人的賣酒少婦身旁睡覺,絲毫不覺得難為情,而少婦的丈夫也不以此為怪。陶淵明在家與客相飲,醉意襲來,便對客人說:“我喝醉了,要去睡覺,你可以走了。”他說得十分自然,客人也不以此為冒犯。李白自誇“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而他醉後則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這種浸潤著酒意的自在與酣暢伴隨他走到生命盡頭。《唐摭言》這樣記載李白的死:“李白著宮錦袍,游採石江中,傲然自得,旁若無人,因醉,入水捉月而死。”其神態何等浪漫瀟灑。宋代歐陽修城外飲酒歸來,頭插野花,一派天真,全無太守模樣。陸游曾因禮教之壓迫而忍痛犧牲他與唐婉的情愛,但酒酣耳熱之時,他卻是“半醉行歌上古台,脫巾散發謝氛埃。但知禮豈為我設,莫管客從何處來”。明人徐渭飲酒時“科頭戟手,鷗眠其幾”,如果此時有人呼他“老賊”,“飲更大快”。飲得酣暢時,不管是衰童遢妓還是屠販田怡,只要“操腥熱一盛,螺蟹一提”,“敲門乞火,叫拍要挾,征詩得詩,徵文得文,征字得字”。魏晉與唐代雖然有過禮法淡薄、文人放縱自我生命的燦爛時光,但相對中國文人的整個生命歷程來說,這樣的時代,實在是太短了。而發自文人人性深處的率真以及硬朗的人格,只有在他們飲酒時才表現得特別充分。那酒中的豪情、酒中的長歌、酒中的飄逸、酒中的蒼涼、酒中的酣然,以千形萬態表現著中國傳統士人的精神氣質和生命形象。皮日休的《酒箴》稱:“酒之所樂,樂其全真。”宋人李敬中說: “若非杯酒里,何以寄天真?”這種杯酒中的全真、天真實在是了解中國文人生命形態的重要內容。
在中國古代士人的酒文化中,“酒隱”是一個反覆出現的概念。唐人孟郊在詩中說:“彼隱山萬曲,我隱酒一杯。”蘇軾專有一篇《酒隱賦》,賦中有“引壺觴以自娛,期隱身於一醉”之語。唐解元稱朋友朱大涇隱於菊,而自己則隱於酒。陸游也有“酒隱凌晨醉”“酒隱東海溟”的詩句。
所謂“酒隱”,是中國士人對隱逸文化的發展。它和“棋隱”“茶隱”“菊隱”“梅隱”“睡隱”等概念一起,打破隱逸文化原來的構架,把隱逸的形式與內容分開。在這些觀念之下,是否隱居山林、汲泉伐樵已經無關緊要,真正的隱逸是一種不拘泥任何形式的精神超越。一杯酒、一張琴、一壺茶、一株梅、一盤棋,都可以成為向精神、人格、理想的無極天宇升華的媒介。
隱身於一醉,中國士人超越了現實中的苦難和憂愁,得到精神上的解脫。曹孟德對酒當歌,感慨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吟出了“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的千古名句;陶淵明隱逸山林,“中觴縱遙情,忘彼千載憂”;李白高唱:“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陸游“生涯落魄唯耽酒”,“聊欲酒中遺萬事”。當他舉杯痛飲,“閒愁如飛雪,入酒即消融”;周邦彥“愁思無已,惟有借醉眠以了之”。李白說:“心中醉時勝醒時。”白居易說:“醉時心勝醒時心。”“古人所以飲,為屏世慮紛”,只有隱身於酒中,中國文人才能遠離現實,消卻那“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憂愁,獲得心靈的片刻寧靜。
隱身於一醉,文人士大夫往往於微醺中進入一種恬淡深邃的審美境界。“且對一壺酒,澹然萬事閒。橫琴倚高松,把酒望遠山。長空去鳥沒,落日孤雲還。”“酒隱”中的士人,又有一種“酒杯輕宇宙,天馬難羈縶”的氣概。劉伶“卮觚”,“以宇宙為狹”。陳叔寶“九酌忘物我,十酌忽凌霄。凌霄異羽翼,任致得飄飄”。“一身天地窄,只是酒鄉寬”,這就是“酒隱”的無限魅力。
士人飲酒,亦講雅俗。 明代吳彬有一篇《酒政》,專論文人酒文化與傖夫飲酒之別。《飲政》中有一欄為“飲禁”,禁的都是文人心目中的俗人飲酒之為。“飲禁”的第一禁是華筵。華筵雖然珍饈滿桌,卻與文人的氣質是那樣不適應。清人褚人獲評述說,豐筵禮席儘管注玉傾銀,但在席上不得不左顧右盼,終日拘束,唯恐有語言之失、拱揖之誤,在這樣的場合下飲酒只能叫做“囚飲”。
同樣,苦勸也屬文人飲酒之禁。 清人黃周星闡述其中的道理說:飲酒之人無非有三種,一種是善飲者,這些人不待勸自會飲酒;第二種是不沾酒的人,這些人勸酒也不會喝,所以不必勸;第三種是能飲而不飲的人,他們才是勸酒的對象。但是,既然這些人能飲而不飲,已經談不上真率,我又何必去勸酒呢?明人陳龍正的言詞更為銳利,他說,只有市井僕役才會“以逼為恭敬,以虐為慷慨,以大醉為歡樂。”如果“士人而效斯習”,必定是”無禮無義,不讀書者“。
文人酒禁還禁飲酒粗俗、全無文雅味道。韓愈曾諷刺說:“長安眾富兒,盤饌羅膻葷。不解文字飲,唯解醉紅裙。”與此同時,“席間市語俚言”以及“大肆牛飲”“酒後藉端”一類“孟浪概行”也都是文人心目中俗不可耐的市井俗飲。
文人飲酒則不同。“身心無累,把盞即酣”是他們追求的“生人之趣,高蹈之雅致”。“君子飲酒,率真量情。文士雅儒,蓋有斯矣。”所謂“率真量情”實際上是一種坦誠透徹的生命。
文人飲酒,還企盼與文化知音的聚會。高雅、豪俠、真率、忘機、知己、故交、玉人、可兒是他們渴盼期待的飲人,花下、竹林、高閣、畫舫、幽館、平疇、荷亭,春郊、花時、清秋、新綠、雨霽、積雪、新月、晚涼是與這種聚會深摯默契的理想的飲地和飲候。飲酒中的清談、妙令、聯吟、焚香、傳花、度曲、返棹、圍爐則使整個飲酒充滿文雅之氣、書卷之氣。
吳斌《酒政》的宗旨就是要把文人飲酒和世俗的飲酒區分開來,它和其它題名酒警、酒評、酒律、酒鑒、酒經、酒誡的文章一起,共同構築起文人酒文化的獨特框架。

士人與雅舍

中國士人的情趣滲透於生活的方方面面,居也概莫能外。
人類走出森林,走出岩洞以後,居室逐漸從淺陋的土穴走向“翬斯飛”“作廟翼翼”的土木建築,自此,住宅再也不僅僅是以待風雨的處所,而是開始具有審美功能。
隨著居室建築向更高層次發展,兩種風神殊異的審美趨向在文化的長流中日益分野。
君王貴族的居室追求的是美輪美奐的華美。早在春秋戰國
諸侯們的宮室建築便使記載那一時期史事的《左傳》與《國語》發出了“美哉室,其誰有此乎”的驚嘆。一統天下、氣吞寰宇的“千古一帝”秦始皇,更以氣魄宏大的鹹陽宮殿奠定了帝王宮室建築縮寫宇宙天地、貫通天命人意的基本格局與闊大、威嚴、豪華的審美風格。
著意雅趣的文人居室則一反富麗堂皇的華貴氣象,追求一種清雅恬靜的超脫美。唐代詩人劉禹錫曾作《陋室銘》,不言其室之陋,而字字言其雅。
抗日戰爭時期,梁實秋與同學吳景超夫婦合資在北碚買了一幢房子,以吳景超夫人龔業雅的名字,將居室命名為“雅舍”,並在重慶出版的《星期評論》以“雅舍小品”為欄目,發表文章。其中《雅舍》一篇既寫雅舍之陋,更寫雅舍之雅,這個雅,就是情趣之雅:“雅舍”所有,毫無新奇,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從俗。人入我室,即知此是我室。
明人文震亨說:“韻士所居,入門便有一種高雅絕俗之趣。”這就是中國文人對居舍的追求。

士人與山水

士人與山水有不解之緣:“登臨山水,經日忘返”;“每游山林,彌旬忘返”;“散懷山水,蕭然忘羈”;“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於海”。山水給予中國士人太多的靈感與情思,中國士人給予山水無限的深情。
中國士人對山水的熱愛,濫觴於先秦。《論語》載:孔子讓侍從弟子“各言其志”。曾皙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莊子·知北游》曰:“山林與,皋壤與,使我欣欣然而樂與!”儒道兩家之巨子,對山水之情感可謂一往情深。 漢代士人對山水的體認更加深化。對他們來說,逍遙于山水間開始成為一種情趣,一種人生態度。而這樣一種美感的情懷在魏晉時期有新的發展。
魏晉六朝人“以玄對山水”,發現山水蘊涵著與道相通的神明。他們亟亟追求的自足之樂、逍遙之趣、無言之美、素樸之秘,無一不可在山水中體悟到。山水因此在魏晉人的面前展開一個全新的觀照。左思宣布:“豈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王羲之蘭亭聚會,“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顧愷之言會稽山水:“千岩競秀,萬壑爭流。”王子敬曰:“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應發,使人應接不暇。”這些言詞,無不洋溢著一種對自然之美的新鮮活潑的濃酣情感。而典型體現中國文化意趣的山水畫、山水詩亦在這個時期成形。自此,山水情懷凝結成中國文人文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無論他們是棄絕塵世、遁跡山林,還是積極出世、治國平天下,山水風光都是他們的情感源泉和人生伴侶。

士人與古玩

古玩,舊稱骨董,零雜之義。骨董一詞,最早見於唐代開元年間(公元723—741年)。張萱《疑耀》卷五曰:“骨董二字,乃方言,初無定字。”明代董其昌在《骨董十三說》中說:“雜古器物不類者為類,名骨董。”骨董或古董成為明代和清初普遍的說法。由於古董專供玩賞,清乾隆年間,人們開始稱古董為古玩,即古代文玩之簡稱。
古董是一個包容較為廣闊的概念,但大致說來,可區別為兩大類,用古玩鋪的行話說,一類為硬,一類為軟。硬者,包括金石和古瓷。金,主要指三代銅器。石,則指漢代石刻、古碑、造像、漢玉、封泥、甚至古磚等等。古磚之外,又有瓦當。所謂古瓷,對明、清人來說便是宋代的“柴、汝、哥、官、定”五大名瓷。清人又增添了明代的“永樂窯”“宣德窯”“成化窯”“正德窯”“嘉靖窯”等。所謂軟者,則以古書畫為主,旁及繡品。
文人士大夫對古器物的賞玩和收集,應該說是早已有之。西晉張華曾收藏“天下奇秘”“世所稀有者”,“由是博物洽聞,世無與倫比”。初唐薛稷亦“好古博雅”。但是,將古器物賞玩自覺納入文人雅趣系統卻開啟於中唐。 從盛唐到中晚唐,儘管只有倏忽百年,但卻跨入了另一個文化天地。人們的心境、人生價值觀念以及處事態度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秦漢、盛唐的閎放、熱情、自信煙消雲散,細膩、內在、注重內心世界直觀體驗,成為中晚唐以及以後千餘年間的文化基本性格。在如此文化心理驅動下,一種空前的趣味沉溺泛濫於文人士大夫層中。蘇軾說:“士方誌於其所欲得,雖小物有棄軀忘親而馳之者。”歐陽修說:“吾所好,玩而老焉可也。”宋人蔡絛也說:“古器好愛,獨國朝以來寖乃珍重,學士大夫雅多好之。”這些表述都說明了那一時代士人興趣的轉移。明代董其昌從理論高度闡明古董賞玩的文化意義說:“玩禮樂之器可以進德,玩墨跡舊刻可以精藝,居今之世,可與古人相見。”又說:“人能好古董,即高出於世俗,其胸次自別。”把古器物賞玩作為進德、精藝、與古人相見的路徑,更把古董賞玩作為士人雅俗的標示,至此,鐘鼎尊彝、法書名畫成為文人士大夫藝術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內容。

士人與花

“為愛名花抵死狂”,中國文人的心目中,對花的情愛難以釋懷。
東坡愛花,“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梅堯臣愛海棠,“朝看不足夜秉燭”。陸游賞花,“貪看不辭夜秉燭”。歸莊為看牡丹,或輿或杖,僻遠之地無不至,有初至不得入者,輒再三往,必得觀而後已。晝則坐臥花前,夜則沉形花下,如是數日。李漁以花為命:“春以水仙、蘭花為命,夏以蓮為命,秋以海棠為命,冬以臘梅為命。無此四花,是無命也。”因為愛花,文人中多有被奉為花神者:屈原因“既滋蘭之九畹,又樹蕙之百畝”,被奉為蘭花花神;陶淵明首開品菊之風,又留下許多詠菊名句,被奉為菊神;南朝齊、梁人何遜愛梅成癖,其任官揚州時,廨舍有梅一株,何遜常吟詠樹下。後何遜回到洛陽,常常思念這株梅樹,於是請求再次任職揚州,當他到達揚州時,花方盛開,何遜在梅樹下彷徨終日不能去。宋人趙蕃說:“梅從何遜驟得名。”故何遜被推為梅神。其它如李白被奉為牡丹神,劉晨、阮肇被奉為桃花神。正是因為愛花,文人以花入詩,以花入詞牌名、曲牌名、戲劇名,中國文化史因而平添花的爛漫、多彩、美麗和芬芳。
文人愛花,本之於人與自然同源、同類的觀念,他們認為,花也有喜怒,花也有夢、醒,花也有心智和良能,花也有感悟和情義。正因為如此,他們在對花木的觀照中,往往流露出非同一般的情愫,在花木中看到了君子,看到了小人,看到了自己人格化的品格,進而傾心交好,攜之為友,待之如賓。對於那些心懷隱逸之想的文人,泉石花竹更是澄懷觀道、寄寓人格理想的對象。正如袁宏道所說:“夫幽人韻士,屏絕聲色,其嗜好不得不鐘于山水花竹。夫山水花竹,名之所不在,奔競之所不至也。”山水花竹,與世無爭,正是幽人韻士的最好選擇。
於是,文人與花相親相近,孕育出無以計數的美麗的故事和詩篇。

代表人物

概述

中國古代士人以“治國平天下”為人生理想和抱負,然而,理想的實現絕非易事。亂世時代以及宋以後專制集權的日益強大,在他們的精神上造成巨大的壓迫。他們不得不通過發展日益精緻的生活情趣,來逃避外部世界的壓力,所以,文人情趣是美學的,是逃遁的,非功利的。
除了琴棋書畫外,個別名人更發展出很獨特的文人情趣,諸如下文提及的王羲之就是了。你會想到一代大書法家竟不喜吃烤鵝而喜歡養鵝嗎?
宋代大文豪蘇軾說自己平生有三樣事情不及人的,就是“著棋、吃酒、唱曲也。”蘇軾的酒量不大,是好酒而不能飲:“天下之好飲,無在予上者;天下之不能飲,亦無在予下者。”蘇軾雖不能飲,卻喜歡釀造美酒招待友人,其中他所釀造的藥酒,據說還可以延壽。
下棋是文人的情趣,在唐代更可據此平步青雲,當起朝廷官員來。唐代的著名棋手顧師言,便以其精湛的棋藝,不辱使命,戰勝了日本王子,挽回唐王朝的國威。
下文逐一分說。

王羲之父子的情趣

王羲之愛鵝
東晉名書法家王羲之及其子王徽之在生活情趣上各有所好。眾所周知,王羲之是鼎鼎大名的書法家,有“書聖”之稱。他的書法造詣“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除了書法外,原來他還喜愛鵝。傳說會稽有一位寡居的老太太養了一隻鵝,特別能鳴叫。王羲之聽聞之後想買而不得,於是就與家人親友前往觀看。老太太聽說王羲之來,欣喜非常,於是把鵝烹煮。王羲之知道後嘆息了好幾天。
有一次,山陰有一道士養了一群好鵝,王羲之看後,堅決要買。道士說:“如果你替我抄一部《道德經》,我就把整群鵝都送給你。”於是王羲之欣然答允,提筆書寫。之後王羲之歡歡喜喜地把這群鵝裝在籠裡帶回家去。

王徽之好竹

王徽之是王羲之的兒子,為東晉的名書法家。由於王徽之生性放誕,不受拘束,與官場生活格格不入,最後歸隱山中。王徽之十分喜愛竹。
王徽之聽說吳中有一士大夫家種有好竹,便坐車子來到竹林下,嘯傲良久。主人為他打掃庭園請他坐下,王徽之渾然不覺。直到差不多離開時,主人為了挽留他而把園門關上,徽之才坐下盡情賞竹,盡興離去。他曾說:“何可一日無此君邪!”他棄官後親手在房子周圍栽滿了竹子,並且每天在竹林之下詠竹。

白居易與茶趣

白居易先生終日、終生以茶為伴。他不單愛飲茶,而且善別茶之好壞,有“別茶人”之稱。更留下了不少千古傳誦的茶詩。
白居易認為茶可以激發文思。“夜茶一兩杓,秋吟三數聲”,“或飲茶一盞,或吟詩一章”,茶可以助文思,引發詩興。
第二,茶可以解胸中的苦悶,宣洩沈鬱,陶冶性情:“或吟詩一章,或飲茶一甌;身心無一系,浩浩如虛舟。富貴亦有苦,苦在心危憂;貧賤亦有樂,樂在身自由。”此外,他亦曾在廬山香爐峰蓋了一座草堂,並開闢一圃茶園,“長松樹下小溪頭,斑鹿胎巾白布裘;藥圃茶園為產業,野鹿林鶴是交遊。雲生澗戶衣裳潤,嵐隱山廚火竹幽;最愛一泉新引得,清冷屈曲繞階流。”悠遊于山林之間,與野鹿林鶴為伴,品茗泉水所泡的茶,真是人生快事。
第三,可以以茶交友。士人往往以茶為贈品或邀友人茶敘。每當友人送來新茶,都令白居易欣喜不已。白居易在《謝李六郎中寄新蜀茶》詩中云:
“故情周匝向交親,新茗分張及病身。紅紙一封書後信,綠芽十片火前春。湯添勺水煎魚眼,末下刀圭攪麴塵。不寄他人先寄我,應緣我是別茶人。”
詩中寫到“我”在病中收到友人寄來的新茶時的興奮心情,從“不寄他人先寄我”句中表達了白居易與友人之間深厚的情誼。
白居易的友人元稹就有一首很特別的有關茶的寶塔詩
香葉,嫩芽。
茶詩客,愛僧家。
碾碉白玉,羅織紅紗。
銚鐺黃蕊色,碗轉麴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談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夸。
詩中既道出茶的功用,又談及烹茶及賞茶的過程等,可算是巧詩了。

釀酒專家蘇軾

蘇東坡一生與酒結下不解之緣,他的不少書畫、詩詞、文賦,都散發著美酒的芳香,他不但好飲酒,且是一名釀酒專家,既通過自身不斷實踐,釀造各式美酒,且撰有專著,論及釀酒工藝。
酒可算是一種創作的泉源,不少文人都是從酒酣落筆,書中有醉意。正所謂“俯仰各有態,得酒詩自成”。蘇東坡曾釀造蜜酒、松酒、桂酒等等。釀造蜜酒,是以少量蜂蜜摻以蒸面發酵;以米飯為主料造成的。在惠州任職時,他亦曾釀桂酒,以生薑及肉桂作為配料釀成,可溫中利肝,常飲可以延壽。
有一次,蘇東坡與友人秦觀晁補之、佛印在西湖泛舟飲酒,蘇東坡出了一道酒令:首先是一種花要落地無聲,接一個與這種花有關的古人,而這古人又要引出另一名古人,前一古人要問後一古人一件事,後一古人要以唐詩來回答。這酒令上下文句要前後串連,意思相關。蘇東坡的酒令是:
“雪花落地無聲,抬頭見白起(雪為白色)。白起問廉頗(兩人均是戰國時的武將):‘為何不養鵝?’廉頗曰:‘白毛分綠水,紅掌撥青波。’”秦觀接令云:“筆花落地無聲,抬頭見管仲(管城子為筆的別稱)。管仲問鮑叔(兩人同為春秋時齊桓公的大夫):‘如何不種竹?(竹是制筆的材料之一)’鮑叔曰:‘只須三兩桿,清風自然足。’”晁補之則接令:“蛀花落地無聲,抬頭見孔子(蛀花的地方必有孔洞)。孔子問顏回(兩人是師生關係):‘因何不種梅?(梅花有顏色,與下句相接)’顏回曰:‘前村深雪裡,昨夜一枝開。’“最後是佛印:“天花落地無聲,抬頭見寶光(天竺佛名),寶光問維摩(有名的居士):‘齋事近何如?’維摩曰:‘遇客頭如鱉,逢僧項似鵝。’”可見從酒令中,文人可以互相切磋,實乃一妙事。

弈中高手顧師言

從唐朝開始,朝廷設立了“棋待詔”的職位,授予官職給一些技藝高超的棋手,讓他們在官方場合進行圍棋活動,圍棋之風更盛,亦可知士人對圍棋之熱愛。“棋待詔”的職位設定後,中國圍棋界就出現了專業棋手與業餘棋手之分。顧師言就是唐宣宗時有名的棋待詔了。
圍棋約在南北朝時傳入日本。奈良時代(公元710-794年)已在宮廷流行,平安時代(公元794-1192年)流傳到民間。史書上曾有日本國王子與唐朝國手顧師言對弈的故事。
當時的日本皇室把下圍棋作為一種雅興,相傳日本有位王子還奪得冠軍。後來該王子於公元848年隨遣唐使團來華,要與中國棋手比試高低。唐宣宗便派棋待詔顧師言與之對弈。顧師言雖然是一代國手,但與外域棋手對弈,總有一分擔心,恐怕會輸棋後有損泱泱大國之尊嚴。所以他每下一子,都要反覆計算。下至第33著,顧師言處於險境,謊稱自己只是國家第3號棋手。最後,顧師言想出了妙著,化險為夷。日本王子亦表達了希望與中國第一棋手對弈,顧師言則巧妙回應道:按照唐朝慣例,戰勝第三名,才可以與第二名對弈,戰勝第二,方可與第一名者對弈。日本王子不由得嘆曰:“小國之一,不如大國第三!”從此放棄了挑戰中國圍棋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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