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高鴻長篇小說)

青稞(高鴻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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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稞》

一方充滿著神秘色彩的古老土地,一種傳承悠久的世俗文化,一群秉持不同觀念的80後……在這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演繹了一段動人的愛與追求的故事他們的愛在尋尋覓覓、兜兜轉轉中失去又再現。 他們的生命在藏文化傳統與現代文明的摩擦中歷練 是回歸還是綻出?是接納還是堅守?終將情歸何處?愛泊何方? 人生如夢,青稞依舊……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稱:青稞
  • 作者:高鴻
  • 類型:言情
  • 是否出版:是
目錄,一、,二、,三、,四、,五、,六、,七、,後記:走進西藏,一、在路上青海湖、藏氂牛、崑崙山和柴達木,二、在拉薩布達拉宮、打阿嘎、藥王山,三、聖湖納木錯、藏北草原白帳篷,作者簡介,

目錄

一、

逃婚
阿妮的衣服
拉達木措的歌聲
騷動的羊群
多多河上的月光
頓珠手中的鞭子
你想逃婚嗎?
一路狂風
奇恥大辱

二、

相遇
姑娘的心思你別猜
情竇初開的年代
來我懷裡,住進我的心裡
岡底斯山上的風
巴桑的貢布拉
拯救拉姆
神奇的岡底斯山
佛祖啊,我是你親手種下的一株雪蓮

三、

拉薩,拉薩
離開巴桑
在拉薩
尋找多吉
央金,你在哪裡
都是酒精惹的禍
拉姆的故事
如果不曾相見,怎會受此煎熬
央金,你聽見我的呼喚了嗎?

四、

相愛的人
拉姆的婚事
在“瑪吉阿米”等你
突如其來的愛情
央金的新朋友
愛情生活
“唐古拉風”的風
趕海的日子
在“拘留室”的夜晚

五、

此情可待
望果節的狂歡
援藏幹部
姑娘的歌聲傳來了
斯人已去
希望之光
尋找孩子
草原上的歌聲
因為愛情

六、

為了孩子
青稞的傳說
朗嘎和尕瑪
貢布喇嘛
調皮的孩子

七、

佛的旨意
相聚雪頓節
邂逅梅朵
回到貢布拉
拯救尼瑪瓊達
佛的旨意

後記:走進西藏

一、在路上青海湖、藏氂牛、崑崙山和柴達木

小時候感覺最神奇的地方,一個是大海,,一個便是神秘的西藏了。你知道,那是和黃土高原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雪山、草原,高聳入雲的喜馬拉雅山,激情奔放的雅魯藏布江,以及粗獷豪放的康巴漢子、桀驁不馴的黑色藏獒和遼闊壯美的白色雲朵。
那是天上的風景。
我從小喜歡地理,立志要踏遍祖國的山山水水。這些年,去了東北,去了江南,去了內陸的諸多名勝景點和沿海城市,而西藏,在我的行程上卻一直那么遙遠。
應圖書公司約稿,要西藏題材的故事。心裡忐忑,有些嚮往,有些緊張,有些不可預期的興奮及期待。計畫中的西藏之行是走川藏線,3_18國道,那是中國最美的景觀大道,早在幾年前,就在《國家地理》上瀏覽了。在網上查了一下,有個旅行社是從麗江出發的,途徑香格里拉、芒康、然烏、波密、林芝等地。在然烏,可以看來古冰川,看世界上最有風景的小村——來古村;波密享有“西藏瑞士”美譽,令人神往。林芝有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及中國最美的山——南迦巴瓦峰,魅力無限。從林芝到拉薩後再租車,然後去最想去的地方,最後從青藏線坐火車回去。可是那條線時間太緊了,關鍵是不安全。最後權衡再三,就放棄了,選擇走青藏線。
我們的火車是早晨六點四十四分的,重慶發過來的列車。早晨的西安大街上行人稀少,平日裡坐出租從家裡到火車站最少需要四十分鐘,結果十幾分鐘就到了。
睡覺。蘭州之前的風景已經熟視,可以無睹。走之前,大家最擔心的是高原反應,我的心臟不好,會不會很嚴重?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說話,下鋪的兩個老大爺聊得起勁,一問是重慶來的,一位七十二,一位七十八歲。問不怕高原反應嗎?回答說沒事!心裡一時覺得很慚愧,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過了西寧,窗外的顏色便被稀釋開來,愈來愈冷、愈薄、愈涼、愈淡。山是瘦的,土是灰的,樹是禿的,水是貧的。一股蒼涼感油然而生。想想這路途還非常遙遠,海拔也不過兩千二百米。不知到了四千米以上的高地,會是怎樣的景象?
列車在緩緩地爬坡,海拔高度很快上升到三千米了。正午的陽光(其實已經到了下午四點,但感覺是中午的光景)非常充沛,朗照著外面的荒野。遠處,一片金黃色區域正在逐漸擴大,陽光下,輝煌耀眼。我用鏡頭拉近距離,才發現是連綿不斷的沙丘。看見沙丘,就知道離青海湖不遠了。聽說這些沙丘每年以三十米的距離在水平移動,若干年後,它們會不會把青海湖變成第二個羅布泊?正想著,車子裡突然騷動起來,原來是到青海湖了。一片蔚色的水域正在緩緩地涌動,像綠松石,泛著熠熠的光。湖面上有雲,低低的,貼著水面滾動。海鷗在雲層底下攪動,突然調轉方向,箭一般遁去,只有浪花拍擊著湖岸,發出無奈的嘆息。
已是五月的天氣,內地一派蔥蘢,這裡的草地卻依然枯黃,沒有生機。羊群灰突突的,零散地分布在沙漠般的草灘上,很難用“風吹草低見牛羊”來形容,也不像白雲那么靚麗、飄逸。對於羊群,我是熟悉的。因為生在農村,小時候放過它,對羊的習性也多有了解。只是這裡缺了綠草地相襯,所以就不好形容了。遠處黑色的斑點應該是黑羊了。黑羊多為山羊,比較匪,喜歡爬陡峭的山,走羊腸路。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這些黑色的動物體形彪悍,哪裡是山羊可比?
不用說,這些大型的動物是藏氂牛了。氂牛雖然有長長的披肩,牛的基本特徵是不變的。所不同的是它們的肩胛更高,角更鋒利,像兩把尖刀刺向天空。聽說一頭氂牛價值一兩萬,藏族姑娘相親,不看男方家的帳篷有多大、天珠有多老、紅珊瑚有多艷,而是看他家有多少頭氂牛。在藏區,如果家裡有一百多頭氂牛,那就相當富有了。
隨著草甸的蔓延,羊群和氂牛越來越多起來,變成一道固定的風景。牧羊人多為身著藏袍的婦女,有的甚至背著小孩,揮著羊鞭往回走。牛角上挑著夕陽,忽明忽暗地閃。葳蕤的草地在陽光的沐浴中變得溫暖,柔順,細膩而深沉。終於,一塊壯實的丘陵擋住了人們的視線,看錶時,已經八點多了,在內地天早就黑了。看來我們也該休息了。
根據地圖上的提示,我們在夜間要經過柴達木盆地,到達格爾木。翻越海拔四千七百米的崑崙山口,進入著名的可可西里。聽到這些名字,都是令人很興奮的。小時候上地理課,知道柴達木盆地有“聚寶盆”之美譽,有石油、煤、鉛鋅礦等,還有鹽。據說這裡是“鹽的世界”,有大小鹽湖二十多個,儲量六百多億噸。有人計算過,這些鹽可以在地球和月球之間架設一座六米厚十二米寬的鹽橋,可供全世界的人食用兩千年!然而這些都不是柴達木盆地的本色。柴達木盆地令人神往的是戈壁,是風沙,是荒漠,是無窮無盡的鹽鹼地,也許還有海市蜃樓。格爾木是蒙古語,意為河流密集的地方。它是青藏線上的中轉站和重要交通樞紐。“天路”的二期工程就是從這裡開始動工修建的。崑崙山是中國第一“神山”,這裡曾產生過許多神話傳說,在中華民族文化史上有“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橫空出世,莽崑崙,閱盡人間春色。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這是毛澤東著名的詩詞《崑崙》中的佳句。據說每年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虔誠者前來朝拜。而在火車未通之前,翻越崑崙山口對每一位旅行者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驗。飛沙走石,暴風疾雪。不知我們火車經過的時候,會不會有高原反應?藏羚羊、沱沱河、唐古拉山口、那曲
一覺醒來,外面黑洞洞的,不知到了哪裡。下鋪的老頭說著夢話,發出嘿嘿嘿的笑聲,令人有些悚然。我告誡自己睡吧,不要醒來,否則會有許多煩惱的事情。
天終於亮了,一些人早就按捺不住,坐在過道的活動椅上看外面。外面霧沉沉的,色調黯淡,有些像冬天的風景。一排排小石塊組成整齊的方陣,像菜畦似的在鐵路旁延伸著。聽說這是藏人們用一塊塊小石頭壘就的防沙工程。他們不遠千里地來,就是為了看看火車長什麼樣子。
現在,天邊還是魚肚白的冷色,山是灰的,水是白的,雲是青的。一綹白白的雪線銜著亮色開始蕩漾。遠方,幾絲游雲舒展筋骨開始每天的必修課:她們先是給自己抹了一些胭脂,覺得不夠,又暈染開來,加了一些爍亮的色彩。整個東方立時就空靈起來,爽朗起來,暖和起來。近處的丘陵下,一位背包客正在迎著曙光匆匆行走,直奔拉薩方向。不知他始於哪裡?走了多長時間?他晚上在什麼地方紮營?早晨有沒有熱水暖胃?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敬意——與我們這些坐火車的相比,他才是真正的行走青藏啊!
由於在火車上,我們眼前的風景一直在變幻著陣容:一會兒草原,一會兒河谷,一會兒丘陵。背包客也被我們遠遠地甩在了後頭。天空越來越明晰、透亮。色調由青變黃,再橘紅,再曙紅。遠處的山巒顏色越堆越深,山頂像罩著一盞巨大的燈籠,光芒萬射。突然,燈籠被撐破了,光暈在一瞬間鋪散開來,把半個天空都罩紅了。
太陽出來了。這是我們在高原上的第一個清晨,所以值得紀念。許多人都拿著相機在拍,記錄這難得的瞬間。河流像一條白色的哈達在山前飄舞,陽光下,泛著熠熠的光。兩邊的山體顏色漸漸深了起來,黑色的、褐色的、青色的,像煤、像鐵、像錳。山體在造山運動的作用下豎了起來,亮出一根根嶙峋的肋骨。
陽光給草原鋪上了亮色,一時間,角角落落都變得晴朗起來。白色的河床積著厚冰(不知是鹽是冰),一些穿軍大衣的人正在忙著架線,看樣子下面很冷。黑色的公路上偶爾有一輛或結群的車駛過,那一定是軍車了。綠色的軍車拉開均勻的距離,成為荒野上一道生動的風景。 風景在變幻著色彩,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土黃。不變的是天空。青藏高原的天空永遠那么湛藍,那么透亮,像少女的衣袂,清純、鮮潤。出了柴達木盆地,草甸似乎越來越厚,漸漸便有了草原的模樣。風過處,掀起一道道波浪,像成熟的麥田。“——快看,藏羚羊!”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家馬上望著窗外。不遠處,幾隻長角動物正在吃草。這些長得和野羊差不多的動物聽說性情非常靦腆,多在早晨和黃昏結小群活動、覓食,受不得一點驚嚇,但是面對火車這樣的龐然大物發出的吼叫和哐當聲,它們卻完全無視,顯得不慌不忙,神清氣閒。
我們都知道,藏羚羊是瀕危的野生動物,存世數量不多。因為稀少,所以珍貴。藏羚羊主要棲息于海拔四千六百米至六千米的荒漠草甸高原,它體型健壯,有一頭驢那么大,又善於奔跑,最高時速可達八十公里,和獵豹一樣敏捷。不知它們的天敵是什麼?狼嗎?追不上。獅子嗎?這裡似乎沒有。野豬嗎?好像不是食肉動物……那么,還有什麼動物能夠對它們造成致命傷害?聽說藏羚羊的壽命一般在七八年左右,想來想去,只有人類的大批獵殺,才使它們迅速消亡。總有一天,當這個星球都成了鋼筋混凝土,所有的動物消失殆盡,人類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根據火車時刻表提示,這裡是可可西里,是探險家的樂園。茫茫無際的藏北無人區,因了一部電影《可可西里》而聲名大噪,引無數旅行者趨之若鶩。其實在青藏,可供探險的地方太多了,美無處不在,只是人們沒有發現罷了。
你從雪山走來,春潮是你的風采。
你向東海奔去,驚濤是你的氣概……
上中學的時候,就知道長江的源頭在唐古拉山,叫沱沱河。那時候還小,對於生活在黃土高原上的孩子來講,這些名字因為太遙遠,總覺得玄幻神秘,虛無縹緲。而沱沱河再往下,就是通天河了。通天河有很多傳說,是神話的發祥地。唐僧師徒在那裡降魔降妖,幾乎家喻戶曉。西藏總是跟神話聯繫在一起的。而現在,我們就來到了神仙生活的地方。
這是一片開闊的河谷地帶。一條白色的飄帶逶迤而下,與鐵路交織在一起。路旁,橋下,縱橫交錯的都是河流,不知哪條是沱沱河,是母親長江的源頭?也許它們都是,像千百條潔白的哈達,帶著藏族人民的祝福,在玉樹通天河集結,然後一鼓作氣,注入金沙江,注入長江,注入大海。
前面是一座高高的鐵路橋。列車帶著祝願,繼續疾馳。
出門旅遊,無非是看山看水,看名勝古蹟,了解風土民情。而西藏不同。這裡是世界屋脊,山高聳人云,水深邃湛藍,人粗獷豪放,風土民情更是與內地千差萬別,迥然不同。這裡的山終年被積雪覆蓋,水仙女般聖潔。而人的虔誠,更是超乎我們的想像(後面,我會在磕長頭的敘述中陳述這一觀點)。當然,對於更多來西藏的人而言,嚴寒缺氧,高原反應,都是一次嚴峻的挑戰。
從進入青海,我就一直渴望看到雪山。一路上,一條條白色的冰河及雪線雖然令人驚奇,但畢竟不是雪山。雪山必須是在夏季出現,要不北方的冬天,一場大雪過後,所有的山山峁峁都是雪山了。
遠遠的,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起來,明朗起來。層巒疊嶂間,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我看到雪山了!
先是一坨坨不規則的區域,像白色的補丁。補丁逐漸擴大,連綴成一條潔白的褶裙。褶裙被風一吹,和白雲攪在一起,於是一時便分不清哪一塊是山、哪一塊是雲了。
六月飛雪,古往今來似乎都是一種奇蹟。然而在西藏卻是自然現象。剛才還晴朗的天突然陰了下來,沉甸甸、灰濛濛的,像要塌下來。雲接著草原,把草甸吞了進去,把羊群吞了進去,最後連山和水也吞了進去……於是天地間就沒了界限,沒了你我,成為混沌的一體。先是有幾朵雪花飛了起來,零零散散地舞,舞得漫不經心。風趕著雪花往前走,雪花就成了線,成了團,密密地、斜斜地織,然後像紗一樣落在地上。
大地一片素白。感覺頭有點疼,胸有些悶,才知道海拔已經升到五千米以上,就要翻越唐古拉山口了。
如果說崑崙山口對每一位進藏者是一次考驗,那么唐古拉山口則是真正的鬼門關了。唐古拉,藏語“高原上的山”,海拔五千二百二十米,是長江的發源地,青海和西藏的分界線,也是沿青藏線進入西藏的必經之地。這裡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天路”。由於終年風雪交加,號稱“風雪倉庫”。西藏鐵路未通之前,驅車前往西藏的人經常在這裡遇到暴風雪,甚至遇難,把自己永遠地與雪山融在一起。即使現在,也經常聽說一些自駕游旅客驅車到這裡後難以逾越,打電話求救。唐古拉山口是西藏的門戶,對於徒步跋涉的人而言,它是一枚英雄才可以懸掛的勳章。
因為從格爾木以後,就很少看到綠色,眼睛似乎已經習慣了褐、白、黃、青這幾種顏色。褐的是山,白的是冰,青的是石,黃的是草。當然,還有藍天,還有羊群,還有雪山,還有湖泊。這一切,就是構成青藏高原的基本元素。偶爾,可見白色的兵站。兵站里有綠色的卡車,有紅旗飄動,看起來非常親切,甚至有些感動;牧民的帳篷總是零零散散,像灑落在草原上的雲朵。雲朵飄忽不定,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白色的房子是固定的村落,房頂上有電線,有衛星接收器。藏獒忠誠地守護著院裡的羊群和氂牛,旁邊牛糞餅壘成的黑色圍牆與停留在院子裡的白色轎車形成鮮明對比,古老的文化與現代科技在這裡交融,形成新一代藏民特有的色彩。
翻過唐古拉山以後,才算真正進入了西藏。雲層突然變得稀薄起來,清淡起來,雪花也停止了飄舞。太陽不知從什麼地方又鑽了出來,重新統治了這一片天地。
火車在那曲停了下來,要停十五分鐘。旅客們早就坐不住了,紛紛下車,來到站台上。站台上豎著“那曲”的牌子,下面是海拔高度:四千五百一十三米。陽光很旺盛,亮麗得有些炫目。腳踏在站台的石地上,麻麻的,虛虛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那曲地處唐古拉山脈與念青唐古拉山脈之間,平均海拔在四千四百五十米以上,是全國唯一一個沒有樹的城市。據說這裡的氧氣含量只有內地的百分之六十,內地人很難適應。那曲是吐蕃王朝主要的軍事糧草和馬匹供應基地,也是青藏線上的主要交通驛道。這裡距拉薩僅一百多公里,看來我們的火車旅行很:陝就要結束了。
火車經過那曲後,海拔在逐漸下降,但還是難覓一點綠的蹤影。雪山、草甸、戈壁、沙礫,構成一路風景的主要內容。視野所及,滿目蒼涼。
前面是一條彎彎的橋,火車像一條大蟒逶迤蜿蜒。橋下是公路,青藏鐵路與公路一路相依相偎,或交錯,或平行,像一對兄弟,難分難合。“看啊,磕長頭的人!”旁邊的女孩喊了一聲,看見與鐵路平行的公路上,幾個藏民正在匍匐前行。磕長頭是藏傳佛教信仰者最至誠的禮佛方式之一。這群除去自身幾乎一無所有的人,正在做的一件動人的事就是:他們滿懷至上的虔誠和仁慈,為親人祝福,為朋友祝福,為所有的好心人祝福。那種莊嚴和美感,超越了人類所有的行為藝術。這種用身體丈量大地的方式在我們看來是極端殘酷的,他們卻收穫了心裡的平衡、安穩、快樂和幸福。一路上,他們反覆吟誦著“喳嘛呢叭咪畔!”祈禱菩薩保佑親人的健康,保佑世間所有生靈“扎西德勒!”藏傳佛教認為,對佛陀、佛法的崇敬,身(行動)語(咒語)意(意念)三種方式缺一不可。磕頭朝聖的人在其五體投地的時候,是為“身”敬;同時口中不斷念咒,是為“語”敬;心中不斷想念著佛,是為“意”敬。他們風餐露宿,朝行夕止,匍匐於沙石冰雪之上,執著地向目的地進發。磕長頭分為長途——經年累月,不遠千里路程,比如從西寧到拉薩;短途—一十天半月;就地。在寺院等地磕夠一定數量的長頭。短途磕長頭,一般是圍繞寺院、神山、聖湖、聖跡磕頭一周,少則幾個小時,多則十天半月。。比如圍繞布達拉宮、納木錯、比日神山等。對藏民來說,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朝佛了。
長頭為等身長頭,五體投地匍匐,雙手前直伸。每伏身一次,以手劃地為號,起身後前行到記號處再匍匐,如此周而復始。遇河流,須涉水、渡船,則先於岸邊磕足河寬,再行過河。晚間休息後,需從昨日磕止之處起程,用胸膛繼續行走。虔誠之至,堅石為穿。
黑色的大地是我用身體量過來的,
白色的雲彩是我用手指數過來的,
陡峭的山崖我像爬梯子一樣攀上,
平坦的草原我像讀經書一樣掀過……
這是一首藏族民歌。曠野里迴蕩著木板摩擦凍土的啪啪聲,迴蕩著胸膛與沙礫接觸的噗噗聲,迴蕩著額頭親吻大地的咚咚聲,迴蕩著綿綿不絕的誦經聲……那滿臉的皺紋像青藏高原的山脈,縱橫交錯,翻湧奔騰;每條皺紋都刻著虔誠,刻著莊重,刻著專注和深情……
距離拉薩越來越近了,海拔已經降到四千米以下,我的心情也像朝聖者一樣興奮莫名。山是突兀的,尖銳的,草是鬆軟的,溫潤的。這樣的山谷,這樣的鹽鹼地,一年四季幾乎都有暴風肆虐,飛沙走石,能有動植物生長,已經很不錯了。雄鷹盤旋在陡峭的山崖之上,氂牛執著地啃著枯草——心裡突生一絲絲感動。遙想幾千萬年前,這裡還是一片滔滔汪洋,如今卻成了世界屋脊!滄海桑田,大自然太神奇、太偉大了。相較而言,人類是多么的渺小啊!
火車繼續下坡。山變幻著陣容,衍生出各種形態。不變的是雲,是霧,是水。火車鑽出一個隧道,眼前豁然開朗。山坡上,是一抹淡淡的綠。久違的綠啊,新鮮而奇特。隨著谷地的拓寬,綠的顏色也開始加厚,變長,連成一片蔥蘢的樹林。樹林旁邊是藏族民眾的家,白色的房子上豎著五顏六色的經幡,迎風獵獵。沿途看到過許多瑪尼堆,上面都豎著經幡。“喳嘛呢叭咪畔”——經幡每飄動一次,就代表誦一次經文,保佑全家人健康平安。
有了綠,便有了莊稼。西藏的主要農作物是青稞,這個時候,正是播種青稞的季節,氂牛披紅掛彩,人們手扶犁把,或揮舞鑊頭,田野里一派繁忙景象。
綠色繼續鋪陳,草木葳蕤,一派生機勃勃。路邊開始出現樓房等多層建築,有漢語,也有藏文,形成城市的格局。車廂里人頭攢動,大家都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知道,拉薩到了!

二、在拉薩布達拉宮、打阿嘎、藥王山


前來接站的人給我們獻上了哈達,說:“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我知道這是吉祥如意的意思,所以就重複了一句。也許是火車坐的時間太長,感覺這裡的陽光像潑了下來,汪洋恣意。拉薩海拔三千六百五十八米,大氣層薄而空氣密度稀,水汽含量少,空氣透明度很好,陽光因此十分燦爛。拉薩是“日光城”,平均每天有八小時多的太陽照射時間,比內地多一半。拉薩的雨都是在晚上下的,因此白天晴朗的時間很多。
火車站很氣派,在巍峨的群山襯托下,顯得雄偉莊嚴。車站前有哨兵站崗,維護著火車站的秩序。
我們住在拉薩河酒店。酒店對面是灰突突的大山,山頂積雪覆蓋,寸草不生。山腰的瑪尼堆飄揚著經幡,有一種蒼涼雄壯的美。
接站的人告訴我們,剛來拉薩,會有高原反應,因此早點休息,不要出去轉,晚上千萬別洗澡。
我們住在三樓。這裡的酒店一般都是三層,不會再高了。上樓梯時因為拿著行李,因此有些吃力,到二樓的時候就心跳加速、氣喘吁吁了,不比內地的酒店,一口氣可以爬到六樓。
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尚早,心想到了拉薩,能不看布達拉官嗎?就像第一次去北京,迫不及待就奔往天安門廣場。那種期待與渴望,你懂的。
三十四個小時的火車,腳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每挪動一步都很困難。記得去年魯院社會實踐,我們從長沙到鳳凰,坐了八九個小時的車,晚上看鳳凰古城夜景,走了許多路,都沒覺得腿疼。也許這就是高原反應吧?
街上飯館很多。找了一家麵館,四川人開的,口味還不錯(後來的幾天裡,從酒店到導遊,發現都是四川人在經營)。我們慢慢地溜達,不覺就到了布達拉宮廣場。
大概在電視和圖片上看得太多了,眼前的布達拉官感覺並不陌生,似乎我們經常相見。華燈初上,在群山的襯托下,布達拉官像一張巨大的唐卡掛在面前,光彩熠熠,絢麗奪目。廣場上的噴泉在韓紅《天路》、李娜(《青藏高原》等歌曲的旋律中翩翩起舞,與西藏和平解放紀念碑交相輝映。廣場上人很多,許多都是初來乍到,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夜色中的布達拉官富麗堂皇,神聖而莊嚴。
廣場與布達拉官之間有一條寬闊的馬路,叫北京路。在拉薩,有許多以內地城市或省區名字命名的道路,據說都是內地援建的。西藏自治區目前的財政每支出一百元,就有九十多元來自中央的支持。僅2001年至2008年問,中央財政對西藏轉移支付就達到一千五百四十一億元。2007年西藏自治區總人口為二百七十三萬,而中央政府的財政補助達到二百八十億元,人均過萬元。
沿著北京路往回走,結果迷路了。才九點鐘,好歹是省會城市,沒想到街上的行人這樣稀少。人生地不熟,心裡突生一股恐懼,趕陝攔了一輛出租,逃也似的回到酒店。
腿疼得睡不著,一夜輾轉反側,輾轉反側…… ‘
布達拉宮俗稱“第二普陀山”,最初是松贊乾布迎娶文成公主而興建的,十七世紀重建後,為歷代達賴喇嘛的冬官居所,也是西藏政教合一的統治中心。經過一千三百多年的修建歷史,布達拉官才形成現在的規模。現宮內藏有大量的玉器、瓷器、銀器、銅器、綢緞、服飾、唐卡等,經書六萬餘函卷。布達拉宮依山壘砌,群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恢宏。堅實墩厚的花崗石牆體,平展展的白瑪草牆領,金碧輝煌的金頂,具有強烈裝飾效果的巨大鎏金寶瓶、幢和經幡,交相輝映,紅、白、金三種色彩的鮮明對比,分部合築、層層套接的建築型體,都體現了藏族古建築迷人的特色。布達拉官是藏式建築的傑出代表,也是中華民族古建築的精華之作。
布達拉宮是雪域高原的標誌性建築,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去看,這座雄偉的宮殿都不失壯麗巍峨的氣勢。藏傳佛教噶當教派高僧瓊布扎色,噶舉教派楚布噶瑪巴德辛協巴,格魯教派始祖宗喀巴等不同教派代表人物在此舉行過講經等佛事活動。布達拉官主體建築分白宮和紅官。白官橫貫兩翼,為達賴喇嘛生活起居地,有各種殿堂長廊,擺設精美,布置華麗,牆上繪有與佛教有關的繪畫,多出自名家之手。紅官主體為達賴喇嘛的靈塔殿和佛殿。一世至四世達賴喇嘛的靈塔分別安放在日喀則的扎什倫布寺和拉薩的哲蚌寺,除六世達賴喇嘛外,五世至十三世達賴喇嘛等八位的靈塔則全部安放在布達拉宮的紅宮裡。布達拉宮裡唯一保留有六世達賴喇嘛遺蹟的地方,是他曾經的寢官——德丹吉殿。五世達賴秘不發喪十三年。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人住布達拉官時已經十四歲,他始終未能忘情於世俗生活,並創作了大量詩歌。相傳八廓街的“瑪吉阿米”,就是他當年與情人幽會的地方。
一大早,我們便來到宮殿前。布達拉官周圍,是熙熙攘攘轉經的藏民。一些磕長頭的人夾在中間,給這個隊伍平添一股神秘的色彩。
早晨的空氣很清爽,天涼絲絲的,感覺精神好了許多,腿似乎也不疼了。遠遠地傳來一陣歌聲:
請看上面的天空,
太陽和雲彩在一起,
多高興!
請看那邊的雪山,
大雪獅和小雪獅在一起,
多威風……
原來一群藏族同胞在屋頂上載歌載舞。他們隊形整齊,步調一致,每個人都用一根帶石餅的長棍,整齊劃一地砸擊地面。雪山映著他們的臉龐,布達拉宮的白牆襯托著他們矯健的身影,整個拉薩城都是觀眾,這裡就成了一個大舞台。
導遊告訴我們,這不是歌舞表演,而是一種勞動,叫“打阿嘎”。每年春末夏初,古城拉薩所有的藏式樓房,都要進行一次翻修,重新鋪一層阿嘎土,用阿嘎棍打平打緊,以防雨季滲漏。阿嘎土是一種帶黏性的土,裡面加上酥油,壓瓷抹光。許多寺院裡的地面都是用阿嘎土做的,光可鑑人,有一種特別的潤澤感。打阿嘎必須唱阿嘎歌,極具動感和舞踣陛。這是一種曲調多變、節奏感極強的勞動歌曲。每個作業隊二十或三十個人不等,藏族同胞個個都能歌善舞,他們寓歌舞於勞動之中,這樣既能保持工程進度的統一,又可減輕身心的疲勞。
請來轉圈吧,一二三,
請來轉圈吧,四五六。
從里往外打呀,一二三,
從外往裡打呀,四五六。
阿嘎明亮如鏡,
唱歌的人在傳情;
猛虎般的小伙,
往你的身旁走近
踏著歌聲,我們開始登山。山不太高,一百多米。但在西藏,上三層樓都那么吃力,登這么高大的一棟建築,心裡還是有些敬畏。山路上,藏族同胞三五成群地一邊誦經,一邊往上走,臉上是輕鬆的表情。這些虔誠的人們來自四面八方,有的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才到這裡,因此那種興奮的心情我們是無法理解的。
我們知道,布達拉宮主要由兩種顏色組成:紅色和白色。紅色莊嚴,白色神聖。遠遠望去,紅白相間的宮殿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肅穆而巍峨。那組成紅色的不是顏料,而是白瑪草,是一種聖柳加羚羊角泡製而成,專給寺院廟宇供用。這種草不但體積輕盈,加藥後防火防蟲,又美觀大方。
在半山腰上,有一處約一千六百平方米的平台,這是歷代達賴觀賞歌舞的場所,名為“德陽廈”。由此扶梯而上經達松格廓廊道,便到了白宮最大的宮殿東大殿。有史料記載,自1653年清朝順治皇帝以金冊金印敕封五世達賴起,達賴轉世都須得到中央政府正式冊封,並由駐藏大臣為其主持坐床、親政等儀式。此處就是歷代達賴興行坐床、親政大典等重大宗教、政治活動的場所。
宮殿里到處都是壁畫。這些壁畫的繪畫者據說非常虔誠,為了表示對佛祖的尊敬,他們繪畫的顏料都是用唾液稀釋的,從不用水;每動筆之前,都要淨手、誦經,心靜之後才開始作畫。壁畫的題材非常豐富,許多都是藏傳佛教的故事。宮殿里供著如來佛、強巴佛及觀音等佛像,藏香繚繞,酥油燈星星點點,常年不息。藏族同胞手持暖水瓶或其他器皿,裡面盛著酥油,每到一處都要添一點,然後給功德箱放一角錢,表達自己的一份心意。在這裡,許多熟悉的人物已不再是原來的模樣:觀音菩薩是男身,不再眉清目秀;彌勒佛也不袒胸露懷,“大肚容天下之事,開口笑可笑之人”,而是正襟危坐,成了掌管未來的強巴佛。這些佛像多用純金澆鑄,高大威嚴,保佑藏族人民扎西德勒,幸福安康。
也許是佛祖保佑吧!說來也怪:昨天腿痛難忍,爬三層樓都非常吃力,今天上了這么多台階,來到布達拉官之巔,竟沒有一點疲憊之感。站在布達拉官上可以俯視整個拉薩城,原來我們所住的酒店在城郊,怪不得晚上就沒有行人了。
我們是從布達拉宮的背面下山的。陽光很旺盛,暈染著金色的草坡,令人想起小時候的某個情景。山下有轉經筒,許多藏族人民排著隊,嘴裡一邊誦經,一邊轉動經輪。突然想起了倉央嘉措的詩:“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呀,不為修來世,只為在途中與你相見。”我知道,這首詩也許是訛傳,但我寧願相信是這位情僧的作品。
布達拉宮的右側是藥王山,藏名夾波日。十七世紀末,第巴桑結嘉措為發展藏醫,在山上修建門巴扎倉,從各寺選拔部分喇嘛來此學習醫藥知識。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後,原屬於藥王廟的藏醫合併到門孜康,成為現在的藏醫院。藥王山與布達拉官咫尺相望,是拍攝布達拉宮最好的角度所在地,尤其是半山腰。清晨的藥王山,經常可見些許攝影愛好者匯集與此等待第一縷光線照亮布達拉宮的瞬間。羅布林卡、大昭寺、虔誠的朝拜者
離開布達拉官後,我們來到羅布林卡。羅布林卡是拉薩的頤和園,藏語意為“寶貝公園”,為歷代達賴喇嘛的夏官,每當夏日來臨,達賴喇嘛便從布達拉宮轉移到羅布林卡辦公。園區由格桑頗章、金色頗章、達旦明久頗章三組宮殿建築組成,每組建築分為官前區、宮區和森林區蘭個部分。林卡有房三百七十四間,是西藏人造園林中規模最大、風景最佳、古蹟最多的園林。
羅布林卡一帶原為灌木林,是拉薩河故道經過的地方。以七世達賴興建烏堯頗章為始,十四世達賴修建達旦明久頗章為止,歷時二百餘年。經過歷代達賴喇嘛的悉心經營,建築各種宮殿、別墅、涼亭、水榭,栽種大量花草樹木,已經形成為占地三十六萬平方米的大型園林,古木參天,亭台樓宇,花草遍地。裡面的很多陳設,感覺就是布達拉宮的縮影。
來拉薩便不能不去大昭寺,太昭寺在藏傳佛教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藏民有一種說法是:“先有大昭寺,後有拉薩城。”這座被許多藏漂寫進文學作品、距今已有一千三百五十年歷史的古寺,一直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大昭寺是松贊乾布為紀念尺尊公主人藏而建的,後經歷代修繕增建,形成龐大的建築群。在拉薩,藏族人喜歡將以大昭寺為主的八廓街一帶稱為“拉薩”,意思是佛地,由此可見大昭寺在拉薩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大昭寺始建於七世紀吐蕃王朝的鼎盛時期。它是西藏現存最輝煌的吐蕃時期的建築,也是西藏現存最古老的土木結構建築,開創了藏式平川式的寺廟布局規式。大昭寺融合了藏、唐、尼泊爾、印度的建築風格,成為藏式宗教建築的千古典範。
西藏的寺院多數歸屬於某一藏傳佛教教派,而大昭寺則是各教派共尊的神聖寺院。西藏政教合一之後,“噶廈”的政府機構也設在大昭寺內。活佛轉世的“金瓶掣籤”儀式歷來在大昭寺進行。據導遊說,1995年確定十世班禪轉世靈童的金瓶掣籤儀式也是在這裡舉行的。
從大昭寺金頂俯瞰大昭寺廣場,右邊遠處山上是布達拉官,近處的柳樹是“公主柳”,相傳是文成公主所栽。大昭寺的布局方位與漢地佛教的寺院不同,其主殿是坐東面西的。主殿高四層,兩側列有配殿,布局結構上再現了佛教中曼陀羅壇城的宇宙理想模式。寺院內的佛殿主要有釋迦牟尼殿、宗喀巴大師殿、松贊乾布殿、班旦拉姆殿(格魯派的護法神)、神羊熱姆傑姆殿、藏王殿等等。寺內各種木雕、壁畫精美絕倫,空氣中瀰漫著酥油香氣,藏族人們神情虔誠地參拜轉經。
廣場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虔誠的朝拜者。拉薩的正午有些炎熱。陽光非常炫目,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藍天白雲下,兩根高高的經幡柱像一把利劍直插雲霄。經幡柱前是轉經的人們,或三三兩兩,或三五成群。他們有藏族百姓,有喇嘛,也有外地的遊客。一位老者匍匐在地,三步一磕;母親抱著未足彌月的孩子,邊走邊拜;穿紅衣的僧人拄著雙拐,眼睛裡寫滿真誠;幾個婦女站成一排,對著寺院磕頭,孩子坐在一旁,一雙迷茫的眼睛四處張望……這時,廣場上來了一位年輕的小伙,他額頭上有一個黑包,看來已經磕了很長的路程。小伙子雙眼直視蒼穹,嘴裡念念有詞:喳嘛呢叭咪畔。他手上戴著專用的木掌手套,啪、啪、啪擊出三聲。第一聲,他雙手高舉過頂相擊;第二聲響在額際,第三聲則在胸前。據說這是對佛、法、僧三寶的頂禮。三次合十之後,他陡然撲倒於地,拍打出一團薄薄的飛塵。旋即,他又站了起來,掉轉方向,重複剛才的動作。東南西={匕拜個遍,然後向前邁出一大步,雙手舉過頭頂,啪啪啪,身體撲然倒地……我不知道他從哪來,還要磕多久。他表情平靜,內心一定也特別悅然。他是來朝聖的,置身於聖地,意味著融人永恆的力量之中。這種力量緣於偉大的追求和信仰。他們不求今生,只修來世。因此即使吃再多苦,受再多罪,都覺得值得!

三、聖湖納木錯、藏北草原白帳篷


西藏有三大聖湖:納木錯、瑪旁雍錯、羊卓雍錯。納木錯,藏語意為“天湖”,是西藏三大聖湖之一,湖面海拔四千七百一十八米,面積一千九百二十平方千米,是西藏自治區最大的湖泊,中國第二大鹹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納木錯是第三世紀末和第四世紀初,喜馬拉雅山運動凹陷而形成的,後因西藏高原氣候逐漸乾燥,納木錯面積大為縮減。納木錯在西藏人的心目中具有非常神聖的地位,每逢藏曆羊年,朝聖者不遠千里來參加納木錯盛大的轉湖節。
從拉薩到納木錯有二百多公里。我們起了個大早,出城的時候太陽還沒出來,拉薩城靜悄悄的,還沒從夜裡完全甦醒。到達羊八井的時候導遊問大家是否感興趣?這裡有水溫很高的溫泉,可以洗澡。來拉薩就怕感冒,所以大家對洗澡都不感興趣,因此羊八井只能與我們擦肩而過了。
車上有人帶著氧氣袋。導遊說最好不要依賴,否則會很麻煩。曾經有一個旅客一直帶著氧氣袋,有一天走在路上,氧氣突然用完了,這個旅客便出現胸悶、頭疼現象,實在受不了,央求導遊無論如何給他弄些氧氣。導遊拿著氧氣袋跑了一圈,吹了一通氣,然後回來說:“這就是氧氣。”旅客戴上後一陣狂吸,馬上就覺得輕鬆了許多。導遊是個男孩,他說這都是心理作用,荒山野嶺的,哪來的氧氣啊?那位旅客吸進去的都是自己吐出來的二氧化碳!
車子經過一段谷地,來到比較平緩的地帶。兩邊都是荒地。車門車窗,一股寒流涌了進來,說明外面溫度很低。西藏就是這樣,早晚溫差非常大。納木錯海拔四千多米,我們都帶了衝鋒衣,沒帶的就租了一件。
太陽出來了,霞光輝映下的雪山非常壯觀,有種神話般的感覺。前面高聳人云的山峰是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念青唐古拉峰,海拔七千一百一十一米。應大家要求,導遊讓司機把車停在觀景點。觀景點上有很多瑪尼堆,經幡縱橫交織,獵獵飛舞。導遊說到了納木錯也能看見這座山,從另一個方向觀望會更美。大家就十分期待,趕緊上車起程。
去納木錯要經過當雄縣,也是我們中午吃飯的地方。高原上的縣城人比較少,規模像我們內地的小鎮,房子不高,車輛也比較稀少。出縣城後要經過當雄賽馬場,藏族人民在原始的日常生活中培養起對馬的濃郁情感。藏北草原的賽馬場都很大。每年的賽馬節,這裡都會人潮攢動,盛況空前。
車子開始爬坡了。山勢陡峭,雪線在逐漸下降,植被便由綠變黃,一點點地稀薄起來。大家都知道,我們要翻越海拔五千一百二十米的那根拉山口,這是到達納木錯的必經之地。這裡經常會有狂風暴雪,因此許多遊客都被阻隔在山口外面。現在,雪線已經移到了我們腳下,雪山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在藏民心中,每個山口都是神聖之地,因此,山口掛滿了經幡,表現了對神靈的敬畏。我們在山上作短暫停留,感覺寒風刺骨,卻沒有傳說中的那么令人窒息的反應。站在山口眺望,雪山倒映下的聖湖,像一面寶鏡嵌在天際。
翻過山口,車子便沿著盤山公路一直下坡。坡上零零星星地住著一些藏民,黑色的氆氌在雪山的襯托下格外醒目。不遠處是他們的羊群和氂牛,他們已經與這裡的環境融為了一體。山坡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分散著一些帳篷,牛羊像貝殼一樣撒在四周。黑色的帳篷旁有時會支起一個白色的小帳篷,據說這是姑娘的閨房。草原上的姑娘成年後,父母就會為她搭起自己的帳篷。哪個小伙子如果獲得了姑娘的芳心,就可以在裡面與她談情說愛。等到時機成熟,他們便可以組成幸福的家庭了。
對納木錯是十分期待的。在網上及《國家地理》雜誌上,都欣賞過她冷艷的倩影。三大聖湖中的瑪旁雍錯遠在阿里,這次是沒機會去了,羊卓雍錯聽說水域不寬——只有納木錯是十分壯觀的,是僅次於青海湖的高原“內海”,也是西藏人心目中的聖地,因此這次一定要好好地看一看。
草原在繼續延伸。這些草甸曾經是納木錯的湖床,後來水位下降,就成了草地。車子轉過幾道彎後,眼前出現一片浩瀚的水域,在藍天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遼闊。
納木錯到了。
湖面有風,硬硬的,感覺卻並不冷。已是五月中旬,納木錯還結著厚厚的冰,不肯融化。湖邊有許多牧民牽著氂牛讓遊客照相,這是西藏特有的風景。對岸,念青唐古拉山像一道玉色的屏障橫亘在湖岸上。屏障之上,一山突兀,直插雲端,那便是念青唐古拉峰了。
聽說念青唐古拉山峰和納木錯是一對戀人,他們忠貞的愛情遭到天神的嫉妒,於是就千方百計阻止他們。千百萬年來,他們只能在那裡默默地守望,消瘦了時間,憔悴了容顏。
遊人騎著氂牛在冰上留影,湖邊堆起一道道冰牆。海鷗貼著湖面,時而疾飛,時而曼舞。這裡是它們的天堂。
聽說再晚來一個月,湖水就能夠融化了,那樣就可以看到雪山倒映在聖湖中的景象了。湖邊的扎西島上有一座山,山下的岩洞中常年住著很多在此修行的喇嘛,完全靠著藏民的供養在此修行生活。可惜因為時間關係,我們沒有去看。
留給下次再來吧。

作者簡介

高鴻,男,陝西富縣人。
2005年開始文學創作,先後在《延河》《清明》《長城》《北京文學》《中國作家》等期刊上發表作品。已出版長篇小說《沉重的房子》(《黑房子白房子》)、《農民父親》、《血色高原》等,總計300餘萬字。作品榮獲吉林省新聞出版精品獎、陝西省柳青文學獎等榮譽。曾就讀於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魯迅文學院第十四屆作家高級研修班等。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陝西省工藝美術大師,陝西文學院簽約作家,鹹陽職業技術學院《新葉》文學期刊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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