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尹師魯第一書

《與尹師魯第一書》是宋代文學家歐陽修創作的散文作品。文章1—4段從分別時自己受騙失約說起,詳盡地敘述了自己離京赴貶所一路上的情景以及對老朋友的掛念。文章5—8段則集中懇談了自己被貶後的思想。一是不後悔自己“極憤而切責”的行為,變為“得罪雖死,不為忘親”;二是決定直面人生,勇對逆境,既不“戚戚怨嗟”,也不“傲逸狂醉”,向老朋友提示了自己堅守正道,始終不渝的心跡。與歐陽修的其餘書信相比,《與尹師魯第一書》一文的筆調明顯可見為細膩可嘆,筆觸處處生情,使全文沉浸於反覆詠嘆的情感之中。他筆下不見了豪壯磅礴的氣勢,不見了大開大合的曲折,換之以反覆親切的慰藉、叮嚀,細膩入微的表白、鼓勵。作者在文中共用了12個“也”,使新款格外自然、平易,語氣格外舒緩從容,拉家常、敘衷情,直抒胸臆,委婉動聽。在親切的氣氛中說理,亮明心跡,這正是作者寫文章表達思想的最完美的體現。作者是用他的全身心在創造這種親切、委婉的氣氛,也正是這股濃郁的氣氛美強烈地吸引了讀者。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與尹師魯第一書 
  • 創作年代:宋代 
  • 作品出處:《歐陽文忠公文集》 
  • 文學體裁:書信 
  • 作者:歐陽修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評論,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與尹師魯1第一書
某頓首師魯十二兄2書記3。前在京師相別時,約使人如河上4,既受命,便遣白頭奴5出城,而還言不見舟矣。其夕,及6得師魯手簡7,乃知留船以待,怪不如約,方悟此奴懶去而見紿8
臨行,台吏9催苛10百端,不比催師魯人長者有禮,使人惶迫不知所為。是以又不留下書在京師,但深托君貺11因書道修意以西12。始謀陸赴13夷陵,以大暑,又無馬,乃作此行14。沿汴絕淮15,泛大江,凡五千里,用一百一十程16,才至荊南。在路無附書17處,不知君貺曾作書道修意否?
及來此問荊人,雲去郢止兩程,方喜得作書以奉問。又見家兄18,言有人見師魯過襄州19,計今在郢久矣。師魯歡戚不問可知,所渴欲問者,別後安否?及家人處之如何,莫苦相尤否20?六郎21舊疾平否?
修行雖久,然江湖皆昔所游,往往有親舊留連22,又不遇惡風水,老母用術者23言,果以此行為幸。又聞夷陵有米、面、魚,如京洛24,又有梨、栗、橘、柚、大筍、茶荈25,皆可飲食,益相喜賀。昨日因參轉運26,作庭趨27,始覺身是縣令矣,其餘皆如昔時。
師魯簡中言,疑修有自疑28之意者,非他,蓋懼責人太深以取直29爾,今而思之,自決不復疑也。然師魯又雲暗於朋友30,此似未知修心。當與高書時,蓋已知其非君子,發於極憤而切責之,非以朋友待之也,其所為31何足驚駭?路中來,頗有人以罪出不測見吊者,此皆不知修心也。師魯又雲非忘親32,此又非也。得罪雖死,不為忘親,此事須相見,可盡其說也。
五六十年來,天生此輩,沉默畏慎,布在世間,相師成風33。忽見吾輩作此事34,下至灶間老婢,亦相驚怪,交口議之。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但問所言當否而已。又有深相賞嘆35者,此亦是不慣見事人也。可嗟世人不見如往時事久矣!往時砧斧鼎鑊,皆是烹斬人之物,然士有死不失義,則趨而就之,與幾席枕藉之無異36。有義君子在傍,見有就死,知其當然,亦不甚嘆賞也。史冊所以書之者,蓋特欲警後世愚懦者,使知事有當然而不得避爾,非以為奇事而詫人37也。幸今世用刑至仁慈,無此物,使有而一人就之,不知作何等怪駭也。然吾輩亦自當絕口,不可及前事38也。居閒僻處39,日知進道40而已,此事不須言,然師魯以修有自疑之言,要知修處之如何,故略道也。
安道41與予在楚州42,談禍福事甚詳,安道亦以為然。俟到夷陵寫去43,然後得知修所以處之之心也。又常與安道言,每見前世有名人,當論事時,感激不避誅死,真若知義者,及到貶所,則戚戚怨嗟,有不堪之窮愁形於文字,其心歡戚無異庸人,雖韓文公不免此累44,用此戒安道慎勿作戚戚之文。師魯察修此語,則處之之心又可知矣。近世人因言事亦有被貶者,然或傲逸狂醉45,自言我為大不為小46。故師魯相別,自言益慎職47,無48飲酒,此事修今亦遵此語。咽喉自出京愈矣,至今不曾飲酒,到縣後勤官49,以懲洛中時懶慢50矣。
夷陵有一路,只數日可至郢,白頭奴足以往來。秋寒矣,千萬保重。不宣。修頓首。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尹師魯:尹洙(1001—1047),字師魯,河南(今河南洛陽市)人,進士出身,官至起居舍人。他是歐陽修志同道合的朋友,主張政治革新,反對浮華文風。一生不得志。
2、十二兄:稱呼朋友的排行表示親近。
3、書記:尹洙貶監郢州酒稅,仍帶山南東道節度掌書記銜。
4、約使人如河上:尹洙約歐陽修派人到河邊送行。當時尹洙先歐陽修離開京城開封
5、白頭奴:老僕人。
6、及:一作“又”。
7、手簡:便條。陸游老學庵筆記》三:“予淳熙末還朝,則朝士乃以小紙高四五寸、闊尺余相往來,謂之手簡。”
8、見紿(dài):欺騙我。紿,欺騙。
9、台吏(lì):御史台的吏役。
10、催苛(hē):催促,呵斥。苛,通“呵”,呵斥。
11、但深托君貺(kuàng):只能重託王拱辰。君貺,王拱辰的字。他與歐陽修是同榜進士,並是連襟
12、因書道修意以西:寫信順帶說明我的意思,便向西出發了。因,通過、藉助。以,而、便。西,向西行,用為動詞。
13、陸赴:從陸路去。
14、乃作此行:指取水路舟行。
15、沿汴(biàn)絕淮(huái):沿著汴河,穿過淮河。汴,漕運河道名,北連黃河,流經開封,南至安徽泗縣入淮河。今已淤塞。絕,穿過。
16、用一百一十程:分一百一十天走。程,定額、一日路程。《漢書·刑法志顏師古註:“始皇省讀文書,日以百二十斤為程。”
17、附書:寄書,帶信。杜甫前出塞》:“路逢相識人,附書與六親。”
18、家兄:歐陽修異母兄,名昞。據修貶謫途中所記《於役志》,兄弟二人在黃陂晤面。
19、襄州:今湖北襄樊市
20、莫苦相尤否:有沒有家人狠狠責難你?苦,竭力。相,兼有指代作用。尤,怪罪。
21、六郎:概指尹洙之子。據歐陽修於慶曆八年(1048)所寫《尹師魯墓志銘》,尹洙“有子四人,連喪其三。女一適人,亦卒。而其身終以貶死。一子三歲,四女未嫁。”
22、留連:阻滯。這裡指因親朋款留而遲滯。
23、術者:從事占卜、相面等迷信職業的人。
24、京、洛:開封、洛陽。
25、茶荈(chuǎn):茶葉。荈,老茶葉。《爾雅·釋木》刑昺疏:“早采者為茶,晚采者為茗,一名荈。”
26、轉運:轉運使,主掌一路財賦轉運。天聖六年罷諸路提點刑獄官後,職權併入轉運使,因此有監察本路地方官的權力。
27、庭趨:趨庭參拜,屬吏參見長官的禮節。庭,公庭,在公庭上。趨,快走。
27、自疑:對自己懷疑,動搖。
28、責人太深:斥責人太厲害。
29、取直:獵取正直的名聲。
30、暗於朋友:不了解朋友,謂沒預料高若訥會將信上告朝廷。
31、其所為:指高若訥的行為。
32、非忘親:“非”涉下而衍。
33、“五六十年來”至“相師成風”:指宋朝開國以來,士大夫互相諂諛,因循苟且,成為風氣。
34、此事:指犯顏極諫,為論救范仲淹而不顧個人利害。
35、嘆賞:感嘆讚賞。
36、與幾席枕藉(zhěn jiè)無異:把砧斧鼎鑊看成跟幾席枕墊一樣平常。藉,墊子。
37、詫人:使人驚詫。
38、不及前事:不談及以前的事,指論救范仲淹這件事。
39、閒僻處:偏遠而清閒的地方。
40、進道:增進才德修養。
41、安道:余靖的字。
42、楚州:州名。治所在今江蘇淮安縣
43、俟到夷陵寫去:等到夷陵再把這些看法寫給你。這是作者在途中與余靖晤談時的想法。
44、雖韓文公不免此累:就是韓愈也未能免除這種毛病。文公,韓愈諡號。累,損傷、毛病。《莊子·庚桑楚》:“解心之謬,去德之累。”
45、傲逸狂醉:傲慢、放蕩、張狂、縱酒。
46、為大不為小:做大事不拘小節。
47、益慎職:更勤謹地做好本職。
48、無:通“毋”,不要。
49、勤官:勤勞辦公。官,公務。
50、洛中時懶慢:指天聖九年(1031)至景祐元年(1034)歐陽修在洛陽為西京留守推官時的宴遊生活。《續資治通鑑》宋紀卷三十九:“始,錢惟演留守西京,修及尹洙為官屬,皆有時名,惟演待之甚厚,修等游飲無節。”

白話譯文

歐陽修叩首:尹書記十二兄。前次在京城分別的時候,約定派人到河邊餞行,既然說妥了,就派一個老僕人出城送你,他回來卻說沒有看見你的舟楫。那一晚,等我看到你的來信,才知道你泊船等我,還怪罪我沒有如期赴約,這才明白老僕偷懶欺騙了我。
臨走之前,差役變著法多次催促我,可不如督促你的那些人那般有禮,讓我緊張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不曾在京師給你留下書信,只能託付王拱辰在給你寫信時順便提及我已經出發西行了。本打算從陸路趕赴夷陵,因為太熱,又沒有馬匹,才從水路走,順著汴河,橫穿淮河,泛舟長江,總計五千里,用時一百一十天,才到達荊南,路途中沒有可以寄信的地方,不知道王拱辰可曾在信中說了我的意思沒有?
等我到荊南向當地人詢問,說距離郢只有兩天的路程,才高興得寫信向你問候。途中碰見了我的兄長,他說有人看見你已經過了襄州,估計現在早已到了郢了,你的憂樂不問便知,我想問候的是,別後平安嗎?與家人相處怎么樣?家人不會十分埋怨你吧?六郎的舊病好了沒有?
我雖然走了很久,可是天下到處都有我以前的舊交,常常被挽留而不忍離去,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風浪。我母親引用算命先生的話說,一路行來果然大吉利。我聽說夷陵盛產米、面、魚,與京、洛的出產一般,還盛產梨、栗、橘、柚、筍、茶等,這些都值得品嘗,就更高興地要向你道賀了。昨天因為參拜轉了運使,要行跪拜之之禮,這才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縣令了。其他都和往常一樣。
在你的來信中,質疑我為什麼會有後悔之意,沒有別的,大概是害怕責怪別人太過,說我是要博取忠直的名聲罷了。現在想來,我是堅決不後悔的。你又說我對人了解不深,這可就不了解我了。當初給高雲訥寫信時,我已經深知他不是一個君子,因為非常氣憤才深切地指責了他,決不是把他當作朋友那樣來對待的,他所做的事情又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呢?一路上,也有人因為我無罪被貶而勸慰我,這也都是不了解我的心思啊。你說我獲罪連累母親並非不孝,這又不對了,即使獲了死罪,也不能不孝啊,這件事還須見面之後,再詳盡地懇談了。
自太宗以來,朝中像高雲訥一樣阿諛奉承、因循苟且的人滿布朝庭,而且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忽然看到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使卑微如做飯的老太婆,也會大吃一驚,而要大加議論了。孰不知直言進諫的事情古人卻天天在做,只是談及他們時所說的也不過是對與不對罷了。現在還有人對這種行為真誠地大加讚嘆,這又是對敢於進諫這樣的人見得太少了。可嘆世人不曾見這樣的事情已經很久了!過去砧斧鼎鑊之類的刑具,都是殺人的器物,可是有氣節的人為了不失去大義,就上前去承受這些東西,就跟躺在床上沒有什麼區別。即使有堅守道義的君子站在旁邊,看到有人死了,了解他們這樣做的緣由,也就不怎么讚賞了。史書上之所以記載他們,大概是想特意警示後世那些愚昧怯弱的人,讓明白事理的人在需要堅守道義的時候不能夠逃避罷了,並不是要把這種事當作讓人詫異的奇聞啊!慶幸的是如今刑罰極為仁慈,沒有這樣的刑具,假如用這樣的刑具去殺死一人,不知人們將會怎樣的驚訝駭怕啊。那樣,只怕我們這些人也自然會緘口不敢進諫了,會找一個荒僻的地方,一日日地去提高自己的德行了。這件事不必說了,可是你因為我有後悔的話,可要知道我的處境是怎樣的,所以粗略地說說。
安道和我都在楚州,對禍福之事也談的很多,安道也認為我說的對。等你收到我從夷陵寫來的書信,你就會了解我對待這件事時的心情了。我常常對安道說,每每讀到前代的一些名人傳記,談起他們當時的事情,覺得他們感動發憤不怕被殺,真是深知大義的人啊,等到到達被貶謫的地方,就憂愁哀嘆,寫一些不能忍受困境的憂愁文字,他們內心的憂樂跟普通人又沒有什麼兩樣了,即使韓文公也不免有這樣的毛病,見於此,我就告誡安道不要寫一些憂愁的文章。你看到了我的來信,那么對待禍福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近代也有人因為直言進諫而被貶官的,可是有人孤傲放縱,沉迷酒色,還說自己以大事自負,不拘小節。所以你與我別後,說話做事要更加的謹慎小心,千萬不要飲酒。這也是我現在所遵循的準則。我的咽喉從離開京城時就痊癒了,到現在也沒有喝過酒。你到了縣裡後要勤於政事,改變在洛陽時的散慢作風。
夷陵有一條路,只須幾天就可以到達郢,老僕也能往來其間。秋天天氣轉冷了,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就不一一說了,歐陽修叩首。

創作背景

這是一封朋友之間的書信,寫於宋仁宗景祐三年(1036)秋。這一年,尹師魯因上書論救革新派人士范仲淹,被貶至郢州。其後,歐陽修因《與高司諫書》獲罪,被貶夷陵縣令。尹師魯在歐陽修被貶後,對歐陽修的情況有所不解,就寫信詢問。這封信就是歐陽修到夷陵後寫給尹師魯的回信。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信中前二段,說明不曾如約去河畔給尹送別,又未能及時寫信的原因。《歐陽修集》中有《於役志》,記錄了此行經過。
第三段,說到江陵府後問當地人,說這裡離郢州只有二天路程,才高興地給尹寫信。又在路上見到胞兄歐陽昞,說有人見到尹經過襄州,估計到郢州已經很久了。尹思想上的苦樂,不問也能明白,急於要問的,是別後身體平安否,家裡的人對這次貶謫態度如何,曾經受到埋怨否,第六個兒子舊病痊癒否。
第四段,寫自己路上的情況。一路多是過去遊歷過的,還有親友接待,而且一直風平浪靜。母親亦為此行高興。又聽說夷陵物產豐富,像開封洛陽,且多水果、蔬菜,更是覺得可喜。昨天因為到郡參見轉運使,才知道自己已是縣令了,其餘一切都像過去一樣。宋代的館職,官位雖不高,卻是儲養人才的所在,不少卿相大臣都由此出身,所以歐陽修有“身是縣令”的感慨。
第五段,是這封信中重要的一段,一方面解釋尹的疑問,一方面說明自己的態度。說確曾擔心過自己不自覺地以過於苛責別人來取得忠直的名聲,如今想來決非如此。而當時給高若訥寫信,也是由於極端憤慨而責備他,並非把他看作朋友。高若訥將這封信上告朝廷,是意料中的事。所以一路上來親友們大多以這次被貶謫是出於意料慰問,都是不了解自己的思想。尹信上所說,做這件事並非忘了父母之恩,這又是錯了。義之所在不得不發,獲罪即使受死刑,不能說是忘掉父母之恩,這道理一時說不清楚,須得見面時詳細討論。這是封建社會中所謂“忠孝不能兩全”的矛盾,歐陽修在《新五代史》的《明宗子從璟論》、《符習論》中都論及這問題,認為“忠孝以義則兩得”,實際亦無法解決。
第六段,用古今言事者的對比,慨嘆宋朝建國這五六十年來,像高若訥一樣沉默畏懼的人,充斥世間,相師成風。所以突然間見到幾個敢於言事的人,連地位低下的奴僕,也十分驚怪。據《宋史紀事本末》,范仲淹等被貶後,“館閣校勘蔡襄作《四賢一不肖詩》,以譽(范)仲淹、(余)靖、(尹)洙、(歐陽)修而譏(高)若訥,都人士(爭)相傳寫,鬻書者市之以得利。契丹使適至,買以歸,張以幽州館”。正因為輿論所歸,所以在信中告誡不要津津樂道“前事”。現在在偏僻的地方作清閒的小官,只有每日加強自己的道德修養,這些事不必說,只是對“自疑”的簡單說明罷了。
第七段,寫在楚州與余靖見面時的談話。據《於役志》,六月己未,“遂至楚州,泊舟西倉,始見安道(余靖)於舟中”,“辛酉,安道解舟,不果別”。說當時和余靖討論人生遭遇的事很詳細,余靖也認為如此,經常見到前代的著名人物,在論事時感動奮發不怕誅死,等到到了貶地,卻憂愁哀傷形諸文字,他們心中的快樂痛苦和普通人一樣,就是唐代的韓文公(愈)也不免如此。因此告誡余靖,不要寫憂愁哀傷的文章。從中也可看出自己對待此事的態度吧。近代亦有因言事被貶的人,有的故作傲逸,有的放任於酒,聲稱只管大事不顧小節。而自己一直謹記您臨別時的話,到夷陵後一定謹慎地做好本職工作,不會像當年在洛陽時那樣游飲無度了。
這封信,是作者答覆尹洙的疑問,抒發自己的懷抱,層次分明,感情充沛。作者把言事獲罪被貶謫視為當然,說明當時給高若訥去信時,唯一擔心的是責難他是否太苛刻,自己有無邀取忠直名聲的動機,在自省不疑後,就一切處之泰然,不以遷謫之情縈懷。同時提出在貶所要勤官慎職,不作窮愁的文字,以韓愈為戒。並在此後與尹洙往來的信中,建議尹洙繼續完成在館閣時共修的《十國志》,表示“吾等棄於時,聊欲因此粗伸其心”。其目的都在於和同時遭貶的朋友互相鼓勵。

名家評論

愛新覺羅·弘曆唐宋文醇》:《與尹師魯第一書》,此修遺書責諫官高若訥,若訥以書聞,遂落館職,責授夷陵令,尹洙同時貶逐,有書問修,而修答之也。較韓愈《潮州謝表》、柳宗元《與蕭倪》等書,可為不覺前賢畏後生矣。王聞修曰:“余讀當時諸公事,嘗竊怪之。仁宗非昏主,申公非奸相。以嫉妬廢后,非失德事。謫而旋復范公,不可謂不用。既用而汲汲言申公之短,不可謂不修怨,不可謂不躁進。范公再出,有論救者,有請與同貶者,有遺書高若訥責其不救者,不可謂不立黨。其不至受禍者,仁宗之明也,特幸爾。及讀此書,想見歐公心事,又雲“‘自當絕口不及前事,益慎職,無飲酒’,不覺心服。若無此,則其去假氣節幾何?”
王文濡《評註唐宋八大家文》:前後敘事,歷落有致,中輔軒然大波。議論不無高處。即就全篇而論,看似心平氣和,而無限牢騷時隱時現於紙上,故知素位而行,此境良非易致。
錢基博韓愈志》:曾滌生每言唐宋八家書牘無可取者,以其瀾翻不竭、好為議論而不近情理也。所以文章雖好,而非書牘之體。歐陽公此書隨筆抒寫,而不矜文章,如十五好女,粗頭亂服,自然嫵媚,韻致絕高。

作者簡介

歐陽修(1007—1072),北宋文學家、史學家。字永叔,號醉翁、六一居士。吉州永豐(今屬江西)人。天聖進士。官館閣校勘,因直言論事貶知夷陵。慶曆中任諫官,支持范仲淹,要求在政治上有所改良,為政敵誣貶知滁州。官至翰林學士、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王安石推行新法時,對青苗法有所批評。諡文忠。主張文章應“明道”、致用,對宋初以來靡麗、險怪的文風表示不滿,並積極培養後進,是北宋古文運動的領袖。所作散文說理暢達,抒情委婉,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風與其散文近似,語言流暢自然。其詞婉麗,承襲南唐餘風。曾與宋祁合修《新唐書》,並獨撰《新五代史》。又喜收集金石文字,編為《集古錄》,對宋代金石學頗有影響。有《歐陽文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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