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仙

皮影仙

皮影仙在十四歲那年被微服下凡的太白金星看中,歷經十年風雨,降伏散落人間的十二生肖魂魄,悉數化身為自己掌控的皮影,他因此仙化為掌管凡間十二生肖的皮影仙。從此,這生肖十二魄便追隨著皮影仙,與他形影不離。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皮影仙
  • 源自:網路遊戲
  • 遊戲:《大話西遊3》
  • 身高:178公分
基本資料,出處,基本信息,武器資料,處世方式,服飾,人物門派,遊戲背景,裝備列表,衣服,帽子,項鍊,鞋子,手鐲,腰帶,護心鏡,官方小說,[故地],[青梅],[浮萍],[迷局],[華宴],[交錯],[魂飛],[陶殤],

基本資料

出處

皮影仙是網路遊戲《大話西遊3》以及《大話西遊之戰歌》(曾用名《大話西遊外傳》)中的二十四主角之一。

基本信息

姓名:皮影仙
性別:男
種族:仙
特徵:帶在身邊的十二生肖皮影
身份:掌管凡間十二生肖的仙
擅長皮影戲
詩號:
悠悠一壺青梅酒,飲盡前生今世愁

武器資料

皮影仙——生肖十二魄

處世方式

心記友情,善良,勇敢。

服飾

皮影仙雖位列仙班,但曾為凡人少年的那段日子最讓他不能忘懷,所以他一直身著中原漢族服飾,綠衣白衫,輕靴木簪,仿佛還是那和友伴嬉戲的少年郎,但言行間卻顯露出神仙飄逸脫俗的氣質

人物門派

門派背景:
混沌初分,鴻蒙甫判之際,天地有一靈根。這靈根於西牛賀洲長大成樹,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三千年果熟,約一萬年才能結出三十個果子。有緣者聞上一聞,可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可活四萬七千年。這樹被稱為人參果樹,果子稱人參果,也叫草還丹
人參果樹生長之處,後來被人們叫做萬壽山。而這人參果樹的主人,號為“與世同君鎮元子”,人稱鎮元大仙,是為地仙之祖。鎮元大仙以三清四帝為友,在仙界有極高的名望。他在萬壽山建有一座道觀,號曰“五莊觀”。千萬年來,五莊觀收有無數的弟子,遍布天下。而如今,觀中也還有四十八個弟子,其中最小的清風、明月,也有一千二三百歲了。
五莊觀是道家莊觀,行練氣之法,善御風之術。師尊鎮元大仙更是有網羅天地的本事,道行十分了得。五莊觀中由於鎮元子修行極深,所以只以天地為尊。眾弟子跟隨師尊,也都修煉成一身浩然之氣。
不過如今,在五莊觀的周圍,有兩個妖族勢力逐漸壯大起來,便白骨洞和黑風洞。更讓五莊弟子不安的是,兩股勢力已經結成同盟,甚至有傳言說兩位洞主已經許下誓言,要攻破五莊道觀,平分人參果樹。而這樣關鍵的時刻,作為觀主的鎮元大仙卻時常不在觀中。剩下四十八位弟子的法力,只能與這兩個妖族勢力保持一種均衡的局面。隨著兩個妖族勢力不斷的招兵買馬,這座萬年的道觀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技能特色:
五莊觀弟子擅長以御風之術傷敵,道行高深者更能發揮出風系法術圜轉不息的精髓,陣陣狂風可令敵人疲於應對。

遊戲背景


靈石誕生
三界眾生各自修行,世事輪迴,眾生安於天命。然而這一切卻在500年前被突然打破,東勝神州花果山的一塊仙石仰天地日月之光,竟化生出一隻靈猴,尋長生之道,逐生命之源,習得一身武藝,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不甘於在水簾洞閒度一生,恰巧遇到了私自下凡的紫霞仙子,一場悽美的曠世戀情開幕,經歷了愛情中的種種劫難與阻撓,石猴才明白原來仙界有如此之多的束縛,於是打上天庭,尋求自由之路。三界遂都入戰,之前平靜的格局逐漸被打破。
然而,石猴最終還是被困在了如來的手掌心中,壓於五指山下,風風雨雨500年,而他也漸漸明白憑一己之力的蠻戰終不能改變什麼,於是,他戴上金箍,陪玄奘一同取經,踏上西行之路。
前世今生
這一戰,讓三界開始了對自己的重新審視。仙族認為解決一切問題的根本在於自我,他們追求智慧的彼岸,追求對自身的超越;人類眾生經歷了戰爭的創傷之後, 認為只有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方能成就大業,他們追求仁、義、俠、情;而妖族卻認為只有順其自然,回歸自由,萬物方能發展。各有各的執著,三界交錯,思想 相互滲透,卻也最終沒能明白自己的執著之源。
歷史的車輪前進,三界在爭執、交錯、滲透中沉澱了無數傳說,傲來的一塊神石沐天地精華,用心記載了感天動地的24個故事。故事主角的元神在輪迴中漸漸甦醒,人的情義、仙的疑惑,妖的執著,歷歷在目,24位英雄都執著於自己的追求,從不曾後悔,可他們依舊困惑於自己的執著。英雄們希望能夠走上取經的道路,藉此來探求內心的本源,於是,菩薩令24人重新轉生,暗中保護取經之人。
於是,傲來的靈石孕育出新的生命,取經的道路上,新的故事從此開始。
路在何方
轉眼間,便到了大唐貞觀年間,人們剛剛從戰火中走出來,休養生息,重建家園,對一切充滿了期待。然而,紅塵人世,總有太多的不得已。這世間,有從軍多年,歸鄉情怯的退役老兵,有苦苦相等,期盼相見的痴情戀人,還有功成身退的官員,流亡在外的士兵,無家可歸的孩子……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訴說著悲與喜,講述著師徒之恩、父子之情、兄弟之義、家國之心。幸福到底何在?是如痴如醉的追求,還是金銀滿貫的享受?三界眾生困惑不已。於是如來佛祖邀請四方神聖,細說四洲因緣,觀音奉旨東行,尋找取經之人,將大乘佛教傳入東土,讓取經人求得自身的覺解,也求得世界的安康。
路上行者
帶著疑惑與追求,這些天命之人上路了。遊戲劇情也由此開始,放下還是執著,每個人開始了重新的抉擇……

裝備列表

衣服

1-10級:麻布衣、11級:戰魂布鎧、12級:青龍戰甲、13級:龍神戰鎧、14級:碧火玄冰

帽子

1-10級:布帽、11級:戰魂冠、12級:青龍盔、13級:龍神戰盔、14級:蒼濤龍吟

項鍊

1-10級:貝殼小鏈、11級:月牙鏈墜、12級:三花護魂、13級:金玉掛墜、14級九曜星辰:。

鞋子

1-10級:布鞋、11級:五彩仙履、12級:青蓮寶靴、13級:聖火戰靴、14級:追風逐日。

手鐲

碧玉清心鐲

腰帶

彩石寶帶

護心鏡

兩儀玄陰鏡

官方小說

[故地]

下了江洲碼頭,沿河道旁的小徑逶迤左行,不久便可走到豐都那座小城。
似乎有一種力量的牽引,他又朝那間勞碌和生活了六年的作坊走去。秋天的中午安謐詭靜,所有人仿佛都被蒸發掉了。走在已有些陌生的故地,他的影子被陽光投射得很短很短,這讓他更加產生幻覺,以為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到了。天祿坊門前同以往一樣,擺滿了酒罈。他惴惴地走進去,正在釀酒的小夥計兀自忙著,一旁的老人抬頭看他一眼:“客官要買酒嗎?”他馬上認出了他,坊主曲公,他毋庸置疑地老了,而在十二年前,他還是一個精壯的漢子。
曲公顯然已記不得這個十二年前在他手下幫過忙的小工了。他也無意干擾天祿坊的活計,歉意地朝曲公笑笑,無語退出房來。
他繼續前行。路旁紅葉滿枝,秋意正濃。走過江面吊橋,穿過洪洲牌坊,翻過一座小石橋,洪洲銅官坊到了。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銅官坊前的那株青梅居然還在。往事像遍野紅葉,被一簌火苗擦燃,摧枯拉朽地在腦海里燒過去。他怕見不到他,更怕見到他時,他卻已不識故人。
“請問,”他忐忑地問正在鑄陶的小工,“你們這裡,有一位叫宋雁書的陶工嗎?”
陶工漠然地看他一眼:“沒有。我們這裡就兩個陶工,我叫曾無涯,另一位叫陶生。”
“那你們的坊主是?”他不甘心地追問。
“陶三彩。他出去辦事了。客官找我們坊主有事嗎?”
“沒,沒事。”
出得門來,手扶青梅樹幹,才發現梅子早已摘光。如同這些凡人的記憶,已缺失殆盡。
多年前的他,曾固執地認為這是一棵上蒼安排的不同尋常的樹。
然而透過十二年的風塵望過去,他和雁書都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孩子,有著晴空一樣的眼白和撲朔迷離的心愿。那個秋天,現在回頭看去,終是已經發黃,淡出,融蝕和風化了。

[青梅]

他和雁書,本是兩個戰亂遺留下來的孤兒,分別被天祿坊和銅官坊收留,成為幫忙的小工。
天祿坊釀酒所需陶罐,皆在銅官坊所購。兩坊坊主是結交多年的摯友。因了這層關係,兩個同齡的孩子,私下裡來往密切,義結金蘭。那是一段陽光普天而降的日子。對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微妙的眼神,都能引起自己心底持久的快樂和戰慄。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縱是寒冷沁骨季,山間野蒿烤香芋。
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是恣意盎然的春。眼角眉梢,最初的笑意澄澈無憂。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浪裏白條,水花撲面,嬉鬧無間。
梅子流酸濺齒牙,芭蕉分綠上窗紗。及至青梅時節,碧色的雨,落在一樹梅子上就藏了起來,梅開白色的花,結出的果子卻是青色的,青青的梅子,酸,卻有無比的清香。而雨珠是比梅子還要小的顆粒,在漫天溫靜如塵埃的細雨中,他又看到了雁書——青翠無知的他,稚氣潔淨的他,少年垂髫的他,在碧色的雨中,摘下那滿枝梅子。
青梅擱置在雁書手中的細瓷陶瓮里,橄欖一樣的翠色。他說:“酸的,不好吃。” 雁書笑著接話:“本來就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釀酒的。”雁書留下青梅和陶瓮,爾後告辭。他倚著門欄看著他,手支在門柱上,長久地不肯放下來。這樣的季節,總在不經意的時刻,下起雨來。那青色的背影,越走越遠,最後簡寫成一枚記號。
而青梅和陶瓮,被他細心收起,十二歲的少年,挽起衣袂,模仿著曲公的樣子,釀起青梅酒。
釀酒坊里瀰漫著的青梅香和酒香令他醺然如墜夢中。而如夢的場景中,十二年前那個釀酒少年青澀純淨的笑容卻真實的幾乎觸手可及,他熟練地將滿瓮青梅倒進盛滿清水的大缸。調皮的青梅入水時濺起無數水珠到他烏黑的頭髮上,一顆顆晶瑩剔透。冰糖也被碾碎,碾成細小的顆粒。他把洗淨的青梅、冰糖和白酒倒入陶瓮,用箬殼將壇口蓋牢,再用麻繩紮緊,確定沒有漏氣後蓋上紅紙再紮緊,紅紙上書“為雁書密釀”。兩個溫和安靜的少年。時間過得穩穩噹噹,在他們乾淨如水的故事裡,一切順理成章。

[浮萍]

那些年,國境頻出事端,戰事紛亂。朝廷開始四征壯丁,十二歲的孩子,都不能倖免。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作坊眾人紛紛南下逃難。南逃的人群,自身都已難保,哪裡還管得了這些命若浮萍的孤兒。
急管繁弦瞬間轉為疾景凋年。他和雁書也被裹挾在逃難的人群中,行至一無名山澗旁,他的雙腳已血肉模糊,雁書的足間亦布滿水泡。一位推車師傅見他們可憐,決定讓他們坐他的車走,無奈推車年久失修,只能承載一人。雁書把機會讓給了他:“我自己還能走,你快上車吧!”他無端地惱了起來,執拗著不肯上車。雁書目光清冽,口氣鎮定:“一路風寒,加件衣裳!”他把自己的秋衫脫下來裹在他身上,然後一把將他推上車。陌生的人流似潮水迅速涌滿了他身旁,他匆匆將那罐青梅酒遞與雁書。人影涌動中,他久久凝視著雁書那略顯單薄的身影,那一身素樸的蒼藍布衣,久久地凝視著,憂傷而且無助。他心裡充滿了莫名的恐懼,他宿命地預感到,他再也見不到他了。
再憶起雁書,已是十二年後的今日,傍晚獨佇江洲碼頭,江水面無表情地恆定東流,點點江鷺雪片一般飛過。他坐上前往長安的扁舟,看到黃昏里,天空的顏色由鮭紅,到藕紫,到晦綠,暗紫,到黑……再到蒼藍,白日隱去,大地歸於寂寞。
當年一別後不久,推車人便死於動盪漂泊之中。流落異鄉的他,被一個江湖皮影師傅收留,他潛心向學,學會了皮影戲。兩年後,皮影師傅病逝,他被微服下凡的太白金星看中,歷經十年風雨,降伏散落人間的十二生肖魂魄,悉數化身為自己掌控的皮影,他因此仙化為掌管凡間十二生肖的皮影仙。
江水兩岸起了燈火,有人吟唱多年前的一首歌,有人憂思重重,有人心事暗涌,有人憶起了從前的人,從前的片段。斯人應無恙吧?斯人此時還記得蒼藍么?雁書那一襲蒼藍布衣,蒼藍得如同暮色湮於寂滅的顏色,如同火焰熄滅前最後一絲殘色,如同皮膚下血脈隱隱的色澤……當生命中的繁華都已失去,所有的華麗都蝕落了彩衣,惟有這一抹蒼藍恆久彌新,惟有這一身素華溫煦暖心。

[迷局]

時光輾轉起伏,流年百轉千回,記憶被打磨成掌心中最凜冽溫柔的繭,他卻從不曾修剪。從江洲到長安。欲尋故人無覓處。
一天,皮影仙經過長安東市茶樓,發現眾百姓雲集,神情凝重。
上到二樓,只見一位身著官服的棋手正和一位藍衫華美少年對弈。那少年眸若星子,表情深邃,卻自有渾厚凜然之氣。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他漸漸聽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武才人意欲征地,指使手下容嬤嬤驅趕擺攤設市的平民。眾人不服,推舉一位出身平民的棋手向聖上激昂陳書,痛斥武才人這種不顧百姓死活的無理行為。
武才人懷恨在心,設下毒計。容嬤嬤遵武才人之命,假稱一棋定勝負,若平民棋手能勝過武才人的手下,便撤回此次征地計畫,若負,征地仍將繼續。那平民棋手年紀輕輕,便已是大唐棋界翹楚。他自持棋藝超群,欣然應允。誰知第二天,容嬤嬤鋪開的竟是象棋棋盤。楚河漢界撲入眼帘,眾人恍悟這不過是武才人設下的文字陷阱,而平民棋手卻已無法爭辯,倉促間只得硬著頭皮和對方弈起象棋。
皮影仙對武才人之舉心生反感,一心想幫那少年棋手。他見那少年局面吃緊,汗水涔涔,便在休息飲茶的間歇,趨身上前道:“公子莫急,我來幫你。”
皮影仙本是天庭仙靈,諳熟日月星辰,洞悉棋局變幻,調用棋子,易如反掌。
進入殘局,皮影仙意念暗動,神不知鬼不覺,殘局上已赫然多出一馬。
棋局變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旁人肉眼凡胎哪裡知曉。少年棋手心裡卻有數,眉尖輕輕一挑,算是領情。
少年棋手終於逆轉乾坤,奠定勝局。眾百姓交口稱快。皮影仙含笑退出人群,少年棋手竟不知不覺地一路尾隨而行。走到一棵柳樹下,皮影仙回眸笑道:“你要這樣一直跟下去嗎?”雙唇抿出一抹調謔之意。
少年棋手頓感失態,連忙鞠躬說:“剛才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只怕全長安的普通百姓都要遭殃。在下謝謝公子的成全,誠問公子家世,來日定攜眾百姓上門拜謝。”
皮影仙不便向他透露自己的仙界身份,這是仙必須遵循的天道。只說自己自小就尾隨師傅學習皮影,浪跡江湖,只求溫飽。
少年棋手卻興致盎然,娓娓懇述道:“多年前因國事動亂,我和最好的摯友被迫分離。我有幸被一位南下的棋手帶走,悉心學棋。隨著國力繁盛,遷居長安。而故地江州,我已暌違多年。我曾經找過我那幼時摯友,但一直無果。公子遊走江湖,見多識廣,若有幸見到故人,煩請轉告之。”
皮影仙心頭一驚:“請問公子姓氏?”
少年棋手作揖道:“在下姓宋,名雁書。”
陡然間,皮影仙靈魂出竅。難怪似曾相識,竟是故人至。
可他實在不能趨身上前,因為自己的神仙身份;也因為,近情情怯。
他作揖應道:“在下皮影仙。”
世事恰如迷局,尋人,失散,流落,皈依,紛亂無緒,及至謎底解開,那人卻已站立在你面前。

[華宴]

日月穿梭,不系乾坤系流年。幾天后,二人相約在長安茶樓小敘。言笑晏晏,相處甚歡,似是已回到舊日時光。
有時亦對弈一局。秋日陽光照在棋盤上,他們的手臂在棋盤上起起落落,棋子被陽光照射著透出晶瑩的光澤。雖是無語,而手指間的交流,似乎已對彼此傾訴了很多。
及至有一天,他終於決定要為雁書演繹一段皮影戲。十二年的情誼,一一翻閱。宋雁書興致盎然地幫他取箱子裡的皮影和竹籤。
兩個稚氣孩童在朔風中攙扶著前行——是寒冷攝骨的冬。
酒坊老闆說:“酒坊只缺一人,就留下你好了。”那少年眉眼怯怯:“你不收留他,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酒坊老闆聲如洪鐘:“那你去陶器坊看看,只說是我說的,那裡的坊主是我的好友,他那裡正好也缺一個小工。”兩少年破涕為笑——是漸暖的春。
少年送了一瓮青梅來。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是恣意的夏。
秋別離,少年行,“我自己還能走,你快上車吧!”——是沉重宛轉的秋。
只是一段皮影,卻依稀是十二年前的辰光,是十二年後,光影涌動的華宴。宋雁書凝神細看,雙眸璀璨如星子,告辭時語氣沉鬱:“明日我帶一樣東西給你。”
[糾結]
可是明日,竟沒有明日。皮影仙久坐茶樓,直至夕陽西沉,那個人還沒有來。
如魂脫殼,他竟痴痴地坐到半夜。打佯了,東市戲台的胡巧兒突然哭泣著跑到茶樓前,說:“公子可是在等宋公子?昨日宋公子回家不久,只飲了一盞茶,便七竅出血而死,眾人猜測是武才人派人在茶水中下了毒。宋公子救助眾人有恩,公子可有良方相救?”
皮影仙怔呆了。往事象霧一般悄然瀰漫升騰,過往雲煙,如同棋盤上的經絡,子起子落的地方都是他系了結的悲傷。
——這泱泱紅塵滔滔濁世中,他最在意的一個人走了。
奔至雁書房中,已是白布覆身。他一把掀開壽布,雁書面色鐵青,分明是毒害致死。
他一時憂傷集結,竟迸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一直以為,紋秤之間那手語的交流,他們會維護一生。卻不曾料到,命運宛若棋局,子起子落間,自有它冥冥的定數。
昏沉夢中,紅塵往事,依稀重現。及至天明,他終於甦醒過來。思緒迷離中,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太白金星。太白金星曾經告訴他,作為掌管凡間十二生肖的仙靈,只要釋放自己掌控的十二生肖魂魄,便可以拯救一個凡人的生命。但必須在十二個時辰內,將逃脫的十二生肖魂魄重新招回,方可避免十二生肖貽害人間;如若失敗,自己將會魂散九天
琴台知音,伯牙子期,弦斷有誰聽?皮影仙走出房門,在天穹中決然縱身一躍。頓時,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紛紛從他身邊奔跑而出,散落人間。

[交錯]

皮影仙回房,看著宋雁書長舒一口氣,復活過來。
“你醒了。”他對宋雁書笑了笑。然後他必須要走了,他要趕在十二個時辰內,將逃脫的十二生肖魂魄重新招回,否則他自己將魂散九天
一路都還順利。只是最後一個亥豬的魂魄怎么找也找不到。
眼看十二個時辰就要到了,皮影仙心急如焚。這時他偶遇一位雲遊畫師。皮影仙向畫師講述了自己的經歷,問道:“畫師雲遊四方,見多識廣,可曾知曉亥豬的魂魄散落凡間何處?”畫師有意幫他,卻也不知亥豬魂魄的下落。眼看時辰就要到了,兩人都著急起來。這時畫師提醒道:“公子不妨去地府孟婆那裡看看。凡間時有失意之人自飲孟婆湯,或許她那裡有人暫存的亥豬魂魄。”
皮影仙匆匆告辭。在孟婆那裡,果然得知有一個亥豬魂魄剛剛被暫存。謝過孟婆,皮影仙終於收齊十二生肖的魂魄,所幸未釀成大禍,心頭後怕不已。
他興沖沖回到長安,卻發現宋雁書已不在床榻上歇息,四周查看,依舊杳無蹤跡
他急忙出門尋找,卻與那個相貌奇怪的雲遊畫師再度邂逅。畫師告訴皮影仙:“我到達這裡的時候,宋公子已醒來多時,我為他講述了整件事情,並告訴他,你正在四處尋找一隻亥豬魂魄的下落,如果時辰到了還找不到,你只能魂散九天。”
“你對他說這些乾什麼?!”皮影仙簡直有些慍惱了。
“是他追著我問的。”畫師攤開手,一臉無辜地辯解道。
“那他人呢?”
“他聽完我的話就出門走了,攔都攔不住。臨走時,他留下一個包裹,托我轉交給你。”
“我早已猜出是你。因為那日為我演繹皮影戲,我在你的皮影箱最深處,看見一件補丁累累的少年秋衫。當年少年行,秋衣十二年。我和你同屬亥豬。我找孟婆,將自己的魂魄暫存在那裡。你不必救我,歷經十數載,你方能化仙,實屬不易。所謂近情情怯,而你的一番情誼,我心已知。”
——包裹里是這樣一封信,和一個陶罐。
皮影仙揭開陶罐,密釀了十二年的濃釅的青梅酒香頓時釋放於天地間。
一瞬間,皮影仙仿佛當胸被晚風穿過,成為一個作痛的空洞。

[魂飛]

皮影仙決定豁出去了,他直奔地府找閻羅王要人:“閻羅王,你我素來毫無交情,但我要救的人將自己的魂魄化作了亥豬皮影,你只要將他的生辰還給我,我自然會用畢生來報答你!”
閻羅王冷冷道:“你當初為了救宋雁書,釋放十二生肖,已是犯了天條,若不是天蓬元帥錯投豬胎,與那逃脫的亥豬生肖歸元合一,那孽障不知要闖出多少禍來!”
皮影仙哀聲求道:“閻羅王,我知道自己私情蒙心,遭什麼樣的報應都是咎由自取。只懇求你將雁書的生辰交還與我,他日我給你做牛做馬都毫無怨言。”
“你休想!” 閻羅王怒喝道,“你找我要我就給你,那豈不壞了地府規矩!”
皮影仙悽然地搖了搖頭:“話已至此,再說無益。閻羅王,那就休怪在下無理了!”
皮影仙雙手一展,召出十二生肖皮影,手臂揮動間,那十二生肖皮影決然奔突上前。一時間,地府里光影斑斕,皮影齊踏,爭相紛至,絡繹不絕。皮影仙使出渾身招數,十二生肖皮影將閻羅王團團圍住,輪番攻擊,水泄不通。閻羅王應接不暇,竟不是對手,他心下陡生一計,瞄準空擋,趁皮影仙不防,一把掐住亥豬皮影的咽喉——“你再敢上前,我就收了宋雁書的魂魄,這樣你縱然索回他的生辰,他也是還魂無門!”
皮影仙大驚:“不要!”那是雁書的魂魄,他豈可坐視不顧。手臂輕展,悉數招回剩下的十一個生肖魂魄。
閻羅王譏笑道:“可嘆你身為天界仙靈,卻為了一個凡人,一會兒奔突驍戰,一會兒低聲哀求,你看看你自己,哪裡還有個神仙的樣子?”
皮影仙雙目圓睜,頸間青筋閃露:“我原本就是凡人,經多年曆練得道成仙,內心卻終有一絲人性未褪。你說我凡根未淨,我絲毫不以為杵。我自知不比武尊神和殺破狼以死濟蒼生,也從未想超越他們。在我心中,仙靈的身份,自己的生命,多年的道行,不過賤如草芥。閻羅王,我只想告訴你,你實在是低估了一個仙靈和一個男人的勇氣和決心。”
話畢,他指尖喚來明火,毅然火燒麾下的皮影。十一個生肖魂魄爭先恐後,紛紛逃脫,奔跑跳躍,一時間,地府里暗影憧憧。
就在閻羅王目瞪口呆之際,皮影仙大喝一聲,決然釋放出自己的魂魄和體內所有的真元。十一個生肖魂魄和屬於他自己的亥豬魂魄還未逃脫出地府,就被他所有的真元封住成為石雕,被永遠禁錮在了地府之中。
“閻羅王,我已經為雁書捐出了自己的魂魄和所有真元。多年的道行和修行,也在瞬間化為烏有。十二生肖被禁錮在你們地府,再也無法出去作孽。我辛苦一生換來的十二生肖已歸你們地府所有。你留著雁書的生辰已是毫無用處,還是放了他吧。”
閻羅王怔住了。他意念忽軟,手一松,屬於宋雁書的生辰和亥豬魂魄瞬間回歸人間。
看著雁書的魂魄和生辰重獲自由,皮影仙釋然地笑了笑。他的全部真元正緩緩消散於地府之中,這時他看見包裹中的陶罐跌落出來,他咬咬牙,使出畢生最後一絲力氣,牢牢抓住了那個陶罐。完成最後一個心愿,他就要毫無遺憾地魂散九天了。

[陶殤]

宋雁書似是死了,卻又如同墜落夢中。他將自己的魂魄給予孟婆後,便喝下孟婆湯,沉沉跌入夢境之中。神思迷離中,他看見皮影仙朝他跑來,十二歲的孩童,踉踉蹌蹌跑到近前,漸次跑成二十四歲的華美少年。骨骼清奇面容俊美,表情是波瀾不興的冷。及至他面前,面部突然泛起了發自肺腑的笑,雙頰是酒醉的酡紅。他只看了他一眼,便被颶風捲起,越吹越遠,他的話音從遠處傳來,漸次飄渺……
“我已飲下十二年前我為你釀的那一罐青梅酒,自飲密釀,我想我是有點醉了。但是我知道,人在微醺的時候其實是最清醒的,微醺的時候就能暢所欲言,沒有了退讓,沒有了拘謹,也沒有了阻攔。
你可知道,為什麼我要來尋你?
十八年前,我和你,是這泱泱紅塵中無親無掛的孤兒。我們並不相識。
那年重陽節,鄰居見你可憐,施捨了你一碗麵。
被面香吸引過來,看著你的碗,眼睛再也不願意離開——自從父母去世後,我再也沒有吃過這么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面。我眼巴巴地看著你,你看看我,再看看面前那碗面,似乎經過了一生的掙扎,你把碗推給我說:你吃吧,我剛才已經吃了好大一碗。
我太餓了,也顧不上不好意思,端起碗就大口咀嚼起來。我狼吞虎咽,快速吃完了那碗面——那樣的美味,妙不可言,我一生再沒有嘗過。
而你看著碗裡剩下的湯,對我強裝歡笑。我知道,這碗面必是你已經企盼了很久的。
我擦乾淨嘴巴,愜意地走開——可你一定不知道,我並沒有走遠,我吃飽了,只想靠在大樹的枝椏間,躲在樹葉蔭涼里,打一個盹。
然後我看見你,盯著那個碗,盯了很久,然後機警地環顧一下四周,快速將那碗殘湯喝光,還意猶未盡地,抱著碗,舔乾淨了碗裡剩下的碎沫。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用盡一生的力氣都無法償還你,償還那一碗麵。”
宋雁書猛然甦醒過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銅官坊前那棵青梅樹下。四周青梅芬芳,酒香四溢。他的耳畔是一個空置的陶罐。
他揭開陶罐,余香縈繞。青梅要經歷怎樣曲折繁複的過程,才能釀出這醉人的香?而時間是經,空間是緯,就這樣,將他們慢慢地,慢慢地,隔開。
宋雁書心頭一緊,似有萬箭穿過,手中的陶罐再也把持不住,兀自朝地面落去。
陶器難道僅僅是一種容器嗎?它們經歷揉、塑、雕、琢、高溫之煉、煅燒之痛、火的炙燙、光的暴曬、染料的浸染,最終以塑陶人想像的形狀誕生在世人面前。世人以為陶器沒有情感,其實,陶器的誕生過程,已然是一場具象的痛楚。
陶器的一生,會承載青梅、酒釀、棋子,甚至血與淚水,陶器會因它們而顯得安寧或沉鬱,欣喜或哀傷,但最後,每一隻陶器的命運卻無外都是一樣——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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