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中國中篇小說年選

2003中國中篇小說年選

本叢書題材多樣,風格多樣,以質取文,不以人取文;廣泛閱讀,精中求精。本書收錄的文章是2003年中國中篇小說年選,書中文章有淡綠色的月亮、水隨天去、我們的骨、藝術家韓起祥、蘇門答臘的犀牛、尋找妻子古菜花、英雄、天生那個一對、騎樓、阿瑤、我們卑微的靈魂、龍鳳呈祥。

基本介紹

作者簡介,媒體推薦,圖書目錄,文摘,

作者簡介

謝有順,1972年8月生於福建長汀,1994年畢業於福建師範大學中文系。發表有當代文學批評及思想隨筆180餘萬字。出版有《我們內心的衝突》、《活在真實中》、《我們並不孤單》、《話語的德性》、《身體修辭》、《賈平凹謝有順對話錄》、《于堅謝有順對話錄》等著作。主編有叢書多套。曾獲第二屆馮牧文學獎·青年批評家獎、廣東文學評論獎、《當代作家評論》優秀評論獎、《南方文壇》優秀論文獎等。中國文藝理論學會理事、中國小說學會理事。現居廣州,供職於廣東省作家協會。

媒體推薦


謝有順

文學在任何時候,都是人類心靈里一種隱秘的奢侈念想。這點奢侈的念想,決定了文學的本性總是關乎精神和存在的,它雖然具有夢想和幻像的形式,說出的卻應是最為真實的心靈圖像——歷代的文學為我們留下了太多這樣的偉大圖像。然而, 中國當代文學似乎一直未能有效地接通這條偉大文學的血管,它再熱鬧和喧囂.終究無法掩蓋裡面那個根本性的匱乏——存在癌的日漸淡漠。存在,這個沉重的話題似乎早巳不再被人記起,文學仿佛一夜之間就演變成了消費主義的故事和欲望訴說,誰還有興趣對存在進行窮追不捨的探查呢?在當代的文化境遇中,存在已經被遣忘,用昆德拉的話說:“人處在一個真正的縮減的漩渦中,胡塞爾所講的‘生活世界’在漩渦中宿命般地黯淡.存在墮入遺忘。”可在我看來,真正的文學永遠是人的存在學,它必須表現人類存在的真實境況,離開了存在作為它的基本維度,文學也就離開了它的本性。所以,在《小說的藝術》中,昆德拉稱小說家為.存在的勘探者”,而把小說的使命確定為“通過想像出的人物對存在進行深思”,“揭示存在的不為人知的方面”。確實,存在是文學永恆的母題,文學一直在為人類的基本在場作出描述、解釋和辨析,這也是它的根本價值
所在。因此,在我們這個存在感日漸稀薄的時代,文學應該召喚更多對存在敏感的人,更多存在的勘探者和發問者。——比起文學的其他匱乏,這也許是最為重要的。
為此,我一直有一個看法,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和加繆等少數幾個作家,為整個現代主義文學發展劃定了難以超越的靈魂邊界和精神限度,也為二十世紀的文學如何轉向存在奠定了基本的方向。甚至可以說,凡是二十世紀比較有精神質量的作家,無一不是與這幾個名字的影響息息相關。卡夫卡等人那些直指內心的文字,開闢了文學面對靈魂的新的方式,也為人類精神的探索敞開了新的道路。他們之於中國文學的意義,也許,最重要的就是使中國文學具有了現代意識,並為中國文學引入了存在的維度。所以,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存在作為一個嘹亮的字眼,就一直伴隨著文學革命的暗流在作家的內心涌動,它像文學的語言和形式一樣受到了新一代作家的重視。
這裡所姜含的革命意義是巨大的。因為中國文學一直以來都缺乏直面靈魂和存在的精神傳統,長盛不衰的只是世俗化的文學,致用的文學,教化的文學,精明得很的喻世文學——也就是一種政治性的文學。其實,政治解釋的不過是此在,是物質意義上的存在,惟有能將此在與曾在、將在聯繫在一起的文學,才是完整的、深邃的、直面靈魂與存在的文學。但歷代以來,中國一直處於充滿強制的高度政治化的社會,寫作在大多數的時候必須空洞地屈從於一個世俗化的思想目標。古代的“詩言志”,“興、觀、群、怨”.當代的“文學為政治服務”,“作時代的留聲機”,以及在蘇聯、中國流行多時的文學反映論,等等,這些文學主張幾乎都是反存在的,它們所注重的是那個文學之外、作家主體之外的“志”和“政治”。文學被剝奪了直接面對存在的權利。在它與存在之間,總是橫亘著“志”和“政治”慢慢的,存在就被“志”和“政治”所遮蔽,文學也就成了一種宣傳品。
……

圖書目錄

序 謝有順
淡綠色的月亮 須一瓜
水隨天去 方 方
我們的骨 陳希我
藝術家韓起祥 賈平凹
蘇門答臘的犀牛 夏季風
尋找妻子古菜花 北 北
英雄 陳昌平
天生那個一對 荊 歌
騎樓 黃詠梅
阿瑤 巴 橋
我們卑微的靈魂 熊正良
龍鳳呈樣 李 洱

文摘

書摘
院子有點大。水下竟一時不知大門朝哪邊開。下午來時,什麼都沒能看清,人就醉倒。水下覺得自己真也糊塗得可以。
院裡已經沒人了。當然都下了班。但院裡並不靜。熱鬧的聲音雖然在街上,可全都翻過牆頭掉了進來。水下叫了一聲,從哪出去?沒人應。
有一間屋的燈亮著,門敞得老大。水下便撞了進去。水下說,裡面有人嗎?水下的聲音和身體同步進到房間。話音落下,沒等回答,水下便已經看見了人。那是三霸叔和另一個女人。三霸叔摟著那女人坐在沙發上。那女人臉上抹著厚厚的粉,卻不是天美姨。水下一時就愣了。
三霸見水下站到了屋裡也沒當個事,依然摟著那女人沒鬆手。三霸說,水下,酒醒了。水下悶悶地“嗯”了一聲。三霸說,現在回么?水下又“嗯”了一聲。三霸懷裡的女人笑了起來。女人說,這孩子不會說話?水下看了那女人一眼,心道,放屁。你憑什麼坐在三霸的懷裡,那是我姨的位置哩。三霸說,從我這屋牆角拐過去就是大門。水下聽罷掉頭就走。人剛出門,就聽著三霸在身後叮了一句,回去在你姨跟前少說一句就行。水下想,管你。你在外面惹女人,倒讓我看好天美姨。
回去的一路,水下心裡都在為天美抱打不平。又覺得三霸真沒眼光,天美姨這么好的人兒不好好珍惜,倒跟一個裹著厚粉的二百五女人黏乎。水下想著,心裡就生氣。一生氣就瞎使勁,把小拖開得突突突的,有幾回險些把自己從座位上顛下來。
堤上的燈隔不多遠便亮著一盞。不時地有人喧囂。一隊軍人往堤上跑,腳步把地踏得刷刷響。水下知道,堤上有情況了。天沒下雨,水沒再漲,這情況就是水浸的時間太長,堤土不經久泡,鬆軟了,土就要往下泄了。水下在堤上時,這事出過好幾起,只要發現早,也不會有大事發生。水下在堤上呆了一個月,對水情已經知根知底。水下對超過他的隊伍叫道,不用這么急啦,堤沒那么快垮下來。軍人們不聽他的,按照命令,一往直前地跑著。
到鎮上時,天更黑得透了。鎮邊上稀疏的燈火在水下的眼裡明明滅滅著。收購站就在進鎮子的路口上。水下想,這時候天美姨一定睡了。天美姨的床上鋪著淡綠的單人睡草蓆。牆角堆著被子。被子是淡紫色緞面的。被子下露出小碎花的床單。天美姨說這還是她結婚時,水下的媽送的禮。水下覺得那淡紫的緞面和小碎花的床單很配天美,心裡便覺得自己的媽很有眼色。水下想,天美睡在小碎花的床上,蓋著這淡紫緞面的被子,眼睛閉著,臉會是紅紅的,樣子一定很美。水下的心裡情不自禁地出現了他想像中的畫面。那畫面果然是很美的。
少年水下帶著一點胡思亂想拐入一個彎道。遠遠地亮著一盞燈,像是掛在半空中。水下認出這是收購站大門吊著的燈。每天晚上,天美都是早早熄掉的。天美說,反正晚上也沒什麼照頭,能省電就省一點。現在這燈卻亮著。水下知道,這是天美為他亮的。想過後,心裡就有些暖洋洋的。
水下停下小拖,還沒來得及進院門,就聽到天美的聲音從院牆那邊飄了過來。天美說,怎么回得這么晚?是不是路上出什麼事了?水下在吱呀的門響中,走進了院子。門是天美從裡面拉
開的。天美身著下午水下進城前一樣的衣服。天美沒有睡覺。甚至連澡都沒有洗。天美說,我一直在等哩。水下心裡莫名地就熱了一下。水下說,三霸叔讓我陪他喝酒,我喝醉了。天美說,你小小一個人兒,喝什麼酒?他讓你喝你就喝?你跟他這個酒鬼學什麼?天美的聲音大大的,顯得有些生氣。
水下心裡好緊張。他不喜歡天美姨生氣。如果天美姨生了他的氣,他會感到不安。水下說,姨,你別生氣,我下回再不了。天美說,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那個王八蛋的氣。他自己喝壞了心肝也就算了,可你還小,怎么能讓你喝酒,還灌醉你?水下忙說,姨,不是三霸叔灌醉了我,是我不會喝酒,喝一點就醉了。天美說,你別替他說話,那王八蛋是個什麼貨色,我比你清楚。
水下默然。水下能察覺到天美的怨氣。那是對三霸的怨氣。水下想,姨為什麼這樣罵三霸叔呢?姨不喜歡三霸叔了么?想過後水下又轉念,他媽也常是朝著他爸罵罵咧咧的。罵是罵了,可是他媽心裡還是只有他爸一個人。水下不太搞得懂既愛卻又要罵的道理。
這天夜裡,水下睡得很不安穩。他又做了夢。夢好亂。老有一盞燈掛那裡。燈下吱呀吱呀的門聲又一直響著。有一個人在罵人。但人面模糊。水下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臉。水下想問你是誰,卻又出不了聲。然後水下又覺得有人走到了他的床邊。很鬼鬼祟祟的樣子。水下心知自己是睡著了的。便使勁想讓自己醒來。於是水下在床上掙扎。他甚至覺得自己在掐捏自己,自己在拍打自己,自己在叫喚自己。好一陣折騰,水下終於醒了。
外面的月光很亮。軟軟的光照從小雜屋的視窗湧進屋裡。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見。床邊空空的,根本無人。牆角有老鼠啃木頭的聲音。只是一個夢而已。
水下的心裡做賊似的虛。天美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時,她的背後總有一個抹著厚粉的女人也在水下的眼邊晃。水下想想就覺得恨。覺得那女人髒了他的眼睛,覺得他的天美姨正在被人欺負,覺得自己知道了根底卻幫不上忙。於是水下也很是恨自己。
水下想告訴天美,三霸在外面有了女人。可他不敢。他不是怕三霸,因為三霸對於水下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不是因為他是天美的丈夫,他水下這輩子恐怕都不會認得這個人。水下怕的是天美。萬一天美無法接受這一事實呢?萬一天美傷心起來哭得你死我活的呢?萬一天美想不開要去尋死呢?水下想到這些,手腳就軟軟的,話到嘴邊又跟著吐沫一起吞回去了。可是水下又不甘心天美這樣被騙。水下總想暗示天美一點什麼。
水下在幫天美做晚飯時,總是說,姨,你得叫三霸叔晚上過這邊來吃飯。我做得菜好吃。天美說,他哪裡肯?這裡是鄉下,他想當城裡人哩。水下說,他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裡又怎么行呢?天美說,又怎么不行?沒他在我耳根還清靜哩。水下又說,可是我媽說爹娘不在一間屋裡住就不像一個家。天美卻說,誰稀罕跟他像個家。水下就沒法往下說了。水下想,難不成天美姨知道那個抹厚粉的女人?天美說,你就不要操這心了,有你跟姨搭伴,比那個王八蛋要強一百倍哩。下月我就叫他給你漲薪。
天美的話很讓水下心裡受用。水下身上的血都流得快了。水下在廚房旋轉一樣的做事。天美似乎看透了水下。水下一做事,她就把這種讓水下受用的話掛上了嘴。水下做事就更加麻利。原先堆壓在天美身上的活兒,只幾天功夫,就都叫水下包了下來。天美的眼睛都笑眯了縫。衣服也開始往好看的換。被太陽曬得發黑的臉,漸漸地在轉白。有風吹過時,水下還能聞到他小時候聞過的香味兒。
天美說,水下你真了不得哩。又俊又能幹,哪家妹子嫁給你就享服了。水下的臉立馬就紅。水下還沒有跟女伢子有過什麼往來。水下在中學時根本都不看女伢子。水下光知道跟一幫半銼子男伢爬樹游水,然後紮成幫到外村去打架惹禍。那是水下其樂無窮的生活。水下從來就沒有意識到女伢子對他有什麼用。
每回水下紅臉時,天美就會笑,聲音格格地,像里家裡吵醒的小鬧鐘,又清脆又入耳。笑完天美就會嘆說,也是呀,剛脫下開襠褲的男伢子,還不曉得女人的好處,心裡頭還黑著哩。水下不懂天美的意思,便問為什麼心裡頭黑。天美說,女人是燈哩,裝進了心裡,你心裡頭才會亮。水下還是一臉的疑惑。水下說,女人怎么會是燈呢?
天美見他如此這般,便更是笑,笑得人彎下了腰,直起來時還喘氣。這回天美的笑聲如風,索索地一直鑽進水下的心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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