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家

陳夢家

陳夢家(1911年4月20日—1966年9月3日),曾用筆名陳慢哉,浙江上虞人,生於南京,中國現代著名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詩人

陳夢家在三十年代的詩名很大,曾與聞一多徐志摩朱湘一起被目為“新月詩派的四大詩人”。他16歲開始寫詩。其詩先學徐志摩,後學聞一多。1929年10月,在《新月》雜誌發表處女作新詩那一晚》,引起詩壇矚目。後又以“陳漫哉”為筆名發表大量新詩。1931年1月,編成《夢家詩集》,由新月書店出版。同年9月,又編成《新月詩選》出版。其詩重視表現“自我”,注重音韻和諧及整體勻稱,善於吸收格律詩特點寫自由詩,對新月派的形成和發展影響較大。

著有詩集《夢家詩集》、《不開花的春》、《鐵馬集》、《在前線》、《夢家詩存》、及其他學術研究等多種專著,是後期新月派享有盛名的代表詩人和重要成員。

基本介紹

  • 中文名:陳夢家
  • 別名:陳慢哉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族
  • 出生地南京
  • 出生日期:1911年4月20日 
  • 逝世日期:1966年9月3日
  • 職業: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詩人
  • 畢業院校:南京中央大學
  • 主要成就:“新月派”代表詩人
  • 代表作品:《那一晚》、《往日》和《泰山與塞外的浩歌》等
  • 籍貫:浙江上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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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經歷

出生環境

陳夢家自幼在那種多子女的家庭扭轉與動盪不安的社會環境中長大,系由他在南京匯文女中任教的三姊陳郇磐撫養成人。他自幼喜讀古詩,尤其是唐詩。五歲到南京四根桿子禮拜堂附設的國小讀書。八歲那年,父親遭仇敵誣陷,被趕離了神學院,舉家遷居上海,他改進聖保羅國小。1920年春,他隨其三姊回南京,第二年升入中學。顛簸在社會風浪中的上層知識分子小康家庭的生活環境、傳統文化的影響與教會學校中歐美文化的教育,造就是陳夢家充滿矛盾的思想、氣質與個性。

師聞一多

1927年夏,陳夢家高中尚未畢業,就考入南京“國立第四中山大學”(後改名“中央大學”)法律系。這時他正做著一個十六歲少年的天真的夢。他是這樣描繪他當時的生活的,作為這些夢之花的結果的,則是一些自由體的小詩。就在這時,他遇到了在中央大學任教的聞一多徐志摩。從此,他的生活道路已注定與這兩位老師的影響緊緊聯繫在一起了。
剛進中央地質調查所的陳夢熊剛進中央地質調查所的陳夢熊
聞一多1927年秋到中央大學任外文系主任,教授英美文學,陳夢家常去聽課。聞先生講授的英美浪漫主義詩歌與詩歌格律化理論深深打動了這位少年詩人的心。聞一多對這位天資聰穎的學生尤為器重,曾屢次對朋友稱道,師生結下了終生之誼。1928年起,陳夢家在創作中“開始以格律束縛自己”,這些詩“有個相似的外貌:它們都屬於一個節奏,它們都切劃得一般整齊。”(《〈夢家存詩〉自序》)1928年秋,聞一多離開中央大學。次年,徐志摩應中央大學校長張君謀之聘,任外文系教授,講授歐美詩歌。陳夢家的才華得到徐志摩的賞識,詩作《那一晚》由徐志摩推薦,以“陳漫哉”的筆名揭載於《新月》月刊2卷8號上,這是他首次公開發表作品。陳夢家早期的創作,受徐志摩那種用“圓熟的外形,配著淡到幾乎沒有的內容”(茅盾:《徐志摩論》)的詩風影響甚深,也有一些詩是模仿聞一多的(如《葬歌》模仿《也許》)。他的詩雖兼具聞詩格律謹嚴與徐詩輕俏流麗之長,但當時他藝術修養上沒有徐志摩那樣精深的西方文學的造詣,思想意識上一時也缺乏聞一多那種對祖國的強烈政治責任感,“所作卻都似微弱的幽幽的恍如海上的聲音”(《〈瑋德詩文集〉跋》),給人以輕渺、空疏之感。

先聲人物

1929年夏,安徽桐城方苞後裔方瑋德進中央大學外文系學習英國文學,與陳夢家結為詩友。1930年前後,以他們為核心,集合了一批青年詩人。同時,陳夢家的同學梁鎮、沈祖牟等人也由徐志摩推薦,常在《新月》月刊等雜誌上發表詩歌。南京詩人群的形成,成為後期新月詩派的先聲。
受聞一多、徐志摩詩歌理論的影響,1930年1月,年僅19歲的陳夢家在《國立中央大學半月刊》1卷7期上發表詩論《詩的裝飾和靈魂》,宣告了指導他詩歌創作的完整的藝術主張。

詩歌理論

首先,他認為詩就其本質來說,“是美的文學”,即“詩應當是可以觀賞的歌詠的思味的文學”,因此,“詩必須具有其獨具之形象與靈魂。”
其次,他將詩的成分,“簡要的可從其性質分為兩種:一是外在的形式,就是韻律,”“一是內在的精神,就是詩感。”在詩的形式上,他主張用美術和音樂的調配,便因美觀的格式與和諧的音韻所生出的美感,襯托“詩的靈魂”。同時他又指出:“詩的靈魂——就是詩的精神——應當較之外形的修飾更其切要。”詩在內容上“不僅是一些平凡的描摹與感慨,更其要有哲學意味。”
第三,在風格上,突出地強調“詩,要其有自然的格式,自然的音韻,自然的感情”,要“哲學意味溶化在詩里”。
陳夢家的新詩理論,糾正了前期新月詩派偏於強調形式因素的傾向;承認“詩感的來臨是因於內心接受外物印象的擊應”;在詩美學與新詩藝術規律上,繼承了前期新月詩派“使詩的內容及形式雙方表現出美的力量,成為一種完美的藝術”(於賡虞:《志摩的詩》)的主張,並作了更為深入有益的探討。但他在詩歌創作的根本問題、即創作目的與創作動力問題上,宣揚“為藝術而藝術”的觀點。這較之前期新月詩派用詩歌藝術表現“我們這民族這時期的精神解放或精神革命”(徐志摩:《〈詩刊〉並言》)的認識大大後退了一步。陳夢家的這種反功利主義的藝術觀顯然是與他的老師徐志摩思想的影響分不開的。大革命失敗後,在思想與創作上,徐志摩由對資產階級民主制“單純信仰”的追求而“流入懷疑的頹廢”。(徐志摩:《〈猛虎集〉自序》)雖然他對國民黨新軍閥的獨裁統治有所不滿,卻同時又藉口“不崇拜任何的偏激”,“不能歸附功利”(徐志摩:《〈新月〉的態度》),寫下如《西窗》這樣的攻擊革命文學運動的詩歌。這正是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在十年內戰時期政治立場的反映。陳夢家當時身為徐志摩的入室弟子,與徐氏時相過從,頭腦中不免打下徐志摩思想的印記,所以他跟在徐志摩後面亦步亦趨地宣傳反功利主義的藝術觀,攻擊“所謂革命的新詩是變為無次序的無音韻的雜亂的煩囂的呼聲”(陳夢家:《詩的裝飾和靈魂》),這是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和個人因素的。

悲傷

然而,20世紀30年代初,激烈動盪的社會環境使身居於深牆大院高等學府內的陳夢家面前,也已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1930年初,陳夢家寫下《秦淮河的鬼哭》一詩,描繪了國民黨政府的“首都”南京城的恐怖陰森的畫面。詩人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愛國心驅使他懷著“一束隱憂”從“年青人的頹廢病”中回眸視悲慘的現實人生。然而,他的教養、他所生活著的社會圈又常常使他沒有勇氣去進一步正視這個醜惡的、淒涼的社會。他不得不“再去做夢”,在詩苑裡“幻想”和“徘徊”(見《五月》)。陳夢家這種精神狀態,是後期新月詩派中一大批中上層小資產階級詩人思想傾向的代表。

繁忙一年

1931年是陳夢家文學活動最為繁忙的一年。早在1930年初夏,他就與方令孺、方緯德商議,擬繼當年《晨報副刊》的《詩刊》後,再辦一個《詩刊》。是年的7、8月間,因父親患病,陳夢家來到上海,把南京詩人的建議告訴了徐志摩,得到贊同。徐志摩立即發信徵稿,與陳夢家籌備《詩刊》。1930年冬《新月》3卷之號刊出《詩刊》廣告,宣布“我們幾個《詩刊》的舊友想多約幾個對詩有興味的新友再來一次集合的工作”。1931年1月20日,由徐志摩主編、陳夢家擔負實際編輯工作的《詩刊》季刊在上海以“詩社”名義出版,撰稿人除聞一多、徐志摩、饒孟侃等前期新月詩人和南京詩人群成員外,還有林徽音、卞之琳孫毓棠、曹葆華等新加入的北京青年詩人,標誌後期新月詩派的正式形成。而在這一過程中,年齡還不到二十歲的陳夢家已成為新月詩派的一員主將。

夢家詩集

同月,陳夢家的第一部詩集《夢家詩集》由新月書店出版,書很快銷售一空。不少雜誌發表了書評,連廣東汕頭一家不太知名的刊物《濱海文藝》都發表了專論,使陳夢家的詩名大噪。1931年7月,《夢家詩集》增選後再版發行。
這一時期,陳夢家還曾創作過一些散文與小說。他所作的中篇小說《不開花的春天》,1931年由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小說用書信的形式敘述一對青年的愛情故事,曲折地反映了陳夢家苦悶的內心世界。

律師執照

1931年夏,陳夢家畢業於中央大學,獲得律師執照,從南京小營移住市郊蘭家莊。7月,應徐志摩之邀赴上海,住天通庵,負責編選新月詩派的主要代表作——《新月詩選》。陳夢家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選出前、後期新月詩派主要詩人的代表作共十八家八十首,把這些處於不同歷史時期、具有不同社會地位與政治思想傾向的詩人在藝術流派的體系上聯繫起來。他在這部詩選集的《序言》中,從新詩發展史的角度,總結了新月詩派的藝術理論,指出新詩十多年來的成績猶如長江的涓涓的水源,尚“在山澗里悄悄走著生命無窮的路”,而新月詩派“自己相信只是山澗中一支小小的水”,在“忍耐的開闢新的路子”。並表示“主張本質的醇正,技巧的周密和格律的謹嚴差不多是我們一致的方向”,“態度的嚴正又是我們共同的信心”。他的這些理論主張未出徐志摩藝術思想的窠臼。
《夢家詩集》《夢家詩集》
1931年9月,徐志摩將《詩刊》交予陳夢家主編。11月19日,這位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的“詩哲”在濟南附近的党家莊觸山墜機身亡,導師的臨終遺言與悲劇性的命運引起陳夢家內心的震動和深沉的思索。他在徐志摩逝世後的第四天,創作了新詩《致一傷感者》,批判了感傷主義的思想情緒:傷感在窮人是一件奢侈的事,/快樂在人手上,也在人心上。/——世界不全是壞的。
不久,陳夢家在其主編的《詩刊》第4期《敘語》中對後期新月詩派創作的“題材走到今天太狹隘了”的現象深為不滿,表示“很想把新詩的內容更要擴大”。這一些,預示了他創作思想轉變的資訊。

哀息

1932年1月,陳夢家編完了老師徐志摩的遺稿《雲遊》集,整理了自己19丑年夏季後的詩稿,結集為《鐵馬集》,便毅然停辦了後期新月詩派的刊物《詩刊》,結束了交織著迷惆與痛苦的學生時代。
陳夢家趙蘿蕤夫婦(20世紀50年代初)陳夢家趙蘿蕤夫婦(20世紀50年代初)
正當陳夢家規劃自己未來生活的時候,“一·二八”戰爭爆發了!十九路軍在上海抵抗日寇的隆隆炮聲震醒了深埋在詩人心底的熾熱的愛國主義激情。戰爭的第二天,他即與同學劉啟122旅旅部,參加抗日宣傳工作。陳夢家等人隨122旅旅部自南翔經劉行、嘉定、楊行、顧家宅、真如、大場一線向薀藻浜前線挺進。1932年2月1日軍隊進駐南翔鎮時,陳夢家在車站佇立三天三夜,目睹無家可歸的婦孺老幼在雨雪中踉蹌行走,滬寧線上的難民行列蜿蜒長達數十里。他心如刀絞,寫下《哀息》一詩,發出“誰教我們這樣的?”的責問。1932年2月13日,部隊在季家橋與日寇雪中大戰。122旅第5、6團任前鋒,與敵寇肉搏終日。陳夢家等親臨火線,搶救傷患。他看到勇敢的中國士兵們在彈雨中無畏地衝殺,掛彩的傷患染成了血人,有的戰士犧牲時仍保持著托槍瞄準的姿勢。田野上到處是抗日誌士的新墳。在戰士墓前,陳夢家寫下了動人肺腑的悲壯詩篇——《在薀藻浜的戰場上》:在薀藻浜的戰場上,血花一行行/間著新鬼的墳墓開開在雪泥上:/那兒歇著我們的英雄——靜悄悄/伸展著參差的隊伍——紙幡兒飄。/蒼鷹,紅點的翅尾,在半天上弔喪。現躺下了,他們曾經挺起胸膛/向前衝鋒,他們喊殺,他們中傷,/殺了人給人殺了,在都睡倒/在薀藻浜的戰場上。交給你,像火把接著火,我們盼望,/盼望你收回來我們生命的死亡!/拳曲的手握緊炸彈向我們叫:/那兒去!那兒去!聽我們的警號!/拳曲的手煊亮著一把一把火光/在薀藻浜的戰場上。

《老人》

他還在季家橋前線用民歌的風格寫下《老人》一詩,描繪農民對故土的熱愛。這些在抗戰前線寫下的史詩般的作品,是“一·二八”事變珍貴的實錄。詩人在構思時“有意擺脫所有形式的羈絆”(《〈夢家存詩〉自序》),無論在內容和形式上都標誌陳夢家新的創作階段的開始。
2月下旬,陳夢家從淞滬前線返回上海。3月,應聞一多先生之邀到青島大學任聞先生的助教,並在聞先生的指導下,開始研究甲骨文。4月,陳夢家修改他在淞滬前線所寫的詩,結集為《陳夢家作詩在前線》。

探索途徑

他在青島寫下的詩,如《海》、《小詩》,已完全脫開格律化的窠臼,另闢蹊徑。他後來談到其創作前期的格律化新詩時說:“有人認為這就是我的好處,是錯了”。“這把鎖壓壞了我好多的靈性,但從這些不自由中,我只掙得一些個造字造句的小巧”。(《〈夢家存詩〉自序》)在創作實踐上,前期新月詩人大多初期作品形式自由,後來慢慢走上格律化的路,後期新月詩人如陳夢家、方緯德則大半是初期作品格律謹嚴,後來邁向形式自由的路,這個文學現象表明新月詩派形成和解體的過程。年青一代新月詩人紛紛感受到脫離社會現實嘗試形式上的實驗是條絕路,各自努力探索新詩發展的新途徑。

婚姻

1932年夏天,聞一多與陳夢家相繼離開青島去北平。臨行前師生登上泰山,敞襟臨風,飽覽祖國山川的秀色,這在陳夢家的心裡留下了難忘的印象。9月,聞一多任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陳夢家也由燕京大學宗教學院教授劉廷芳推薦,到該院學習。後為院長趙紫宸所望重,並與其愛女趙蘿蕤女士締結良姻,成為終生的知友與伴侶。
趙蘿蕤與陳夢家攝於燕京大學(1935年)趙蘿蕤與陳夢家攝於燕京大學(1935年)
1932年10月,日寇的侵略魔爪已伸向關內,整個華北處於危急之中。是月22日,陳夢家應邀在北平青年會南廳發表題為《秋天談詩》的講演。在講演時陳夢家大聲呼籲:“讓我們個人的感情漸漸溶化為整個民族的感情,我們的聲音化作這大群人哀泣的聲音,不只是哀泣,還有那種在哀泣中一聲復興的願望。”
1933年初,日寇的鐵蹄終於踐踏在熱河的土地上,陳夢家義憤填膺,決心自行出榆關到前線為保衛祖國效力。1月13日,方緯德、瞿冰森等同學在北平東城燈市口燕京校友會召開歡送會。次日凌晨,陳夢家離北平經古北口奔赴塞外。途中目睹奇麗峻偉的塞北風光,愛國的赤子之情油然而生。他根據那時的觀感所作的《古北口道中》、《承德道中》等詩篇,詩風雄闊奔放,別是一番氣象。

佳作

《往日》、《泰山與塞外的浩歌》
1933年3月初,由於國民黨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熱河不戰而失,整個華北處於危急之中。陳夢家滿腔的報國熱忱付諸東流,他悲憤地從前線返回北平。是年9月,他到安徽蕪湖任廣益中學的國文教員,住在獅子山青陽廬。在蕪湖陳夢家創作了兩部氣勢磅礴、構築宏偉的抒情長詩《往日》與《泰山與塞外的浩歌》,達到了他詩歌創作的頂峰。《往日》是用長詩形式回顧自己經歷的作品,分《鴻蒙》、《昧爽》、《陸離》三章,風格奇幻瑰麗,多姿多彩,是一部浪漫主義的力作,顯示了詩人過人的才氣。八百行的長詩《泰山與塞外的洽歌》更是新詩苑中的一朵奇葩。火焰般迸噴的愛國主義激情如崩雲裂岸的浩蕩大江奔瀉於一氣呵成的湍急的詩行間,令人目不暇接。
此詩蒼涼悲壯,論者以為兼有“李白詩中的涵養”和“岑參邊塞詩的氣魄”。它是作者回顧當年在山東登臨泰山與出塞抗敵時的觀感而作。它與同時所作的《西山野火》、《黃河謠》等愛國主義詩篇不愧為我國新詩史上的佳作!
1934年1月,陳夢家的詩集《鐵馬集》由上海開明書店出版。同月,陳夢家赴北平為燕京大學研究院研究生,專攻古文字學。這時他的主要精力已移向學術研究,但課餘常在津、滬《大公報》的文藝副刊及《文藝月刊》、《新詩》月刊等報刊上發表詩作。他後期的詩作,詩風老成,技巧純熟,但已失卻了前一階段的激情,表現一種“想在百袖衣上捉虱子,曬太陽”(《小廟春景》)的閒適自如的意趣。1935年8月,陳夢家從他歷年所作的100餘首詩中精選出23首,結集為《夢家存詩》,以作為其“七年寫詩的結賬”。他在詩集的《自序》中總結了自己創作道路的成敗得失,傾訴了自己心目中的審美理想。然而,詩人不久即放下了他的詩筆,使我們無以領略他心中所盤旋的詩美的極致了。
陳夢家在藝術上的成就,一直為文學史家們所稱道。陳夢家自稱最歡喜抒情詩,他的主要藝術成就確在抒情詩上。在創作中,他首先著力的是塑造特具個性的抒情形象。綜觀陳夢家的詩作,可以體味到一個飄逸的虔誠的青年詩人的總體形象。
陳夢家(左一)與夫人趙蘿蕤朋友合影陳夢家(左一)與夫人趙蘿蕤朋友合影
每個作家都在他的創作中實踐他的美學追求,詩歌這種精緻的文學形式尤為集中地體現了作家的審美理想。穆木天說陳夢家的詩“好如一片秋空,具有著靜閒的優然的美”(《〈夢家詩集〉及〈鐵馬集〉》),確實道出了它的審美特徵。閱陳夢家的詩,處處感受到一種純練而質樸的美。陳夢家的詩意境和風格雖淡如輕煙,“卻不陷於一看興盡的境地”(希雋:《論〈夢家詩集〉》),給人無窮的回味。他的詩具有豐富的哲學意味與深沉的內蘊。
陳夢家的詩歌創作,無論在藝術思想還是表現手法上都受英國浪漫主義詩歌的影響甚深。他尤為推崇布萊克那種“在簡易的外表後面隱藏著深刻的人生見解”的詩風(見阿尼克斯特:《英國文學史綱》)。對於布萊克詩中所瀰漫的那種略帶神秘感的哲理情趣,陳夢家也深得其中三味。英國詩人霍思曼好在結尾處出奇制勝、造成餘味無窮的藝術效果的所謂“戲劇的拂拭”的技巧,以及布萊克用重疊復遝的詩句表現情感的手法,都被陳夢家巧妙地運用在自己的詩歌創作中,顯示了他的藝術造詣。
陳夢家在20世紀30年代的詩名很大,曾與聞一多、徐志摩、朱湘一起被目為新月詩派的四大詩人。
1936年在倫敦出版的第一部英語版的中國新詩選本——《中國現代詩選》中曾選入他的詩。陳夢家評論徐志摩在新詩史上的歷史貢獻時說:在這小小十年中,志摩先生盡了他的力在創造新詩的風格,並介紹西洋的詩歌……不光是詩的形式,就在內容上他主張融合一切,讓詩代表時代或民族不可錯誤的聲音,也成為一個人靈魂真實的歌唱。(《(詩刊)敘語》)
陳夢家對新詩的貢獻也是在這些方面。但正如臧克家所評價陳夢家的:“他是一個有宗教信仰的人,年輕,高才,缺乏的是實生活,是人生艱苦的磨鍊。”(《我的詩生活》)因而他的歌喉始終沒有融人大時代的民眾的合唱中。
1936年9月,陳夢家獲碩士學位,留燕京大學中文系任助教,從此全力專注於中國古文字學、古史學的研究。在聞一多先生的指導下,不少後期新月詩人如孫毓棠、俞大綱、孫洵侯都由詩人成為學者,走上同一條路,這決不是偶然的巧合或興趣的轉移,而是出自深沉的愛國主義精神,誠如聞一多先生所自述的:要當“殺蠢的芸香”,“因為經過十餘年故紙堆中的生活,我有了把握,看清了我們這民族,這文化的病症,我敢於開方了”(《給臧克家先生》)。這也是陳夢家所孜孜以求的。
考古學家陳夢家
1937年7月,抗戰爆發,陳夢家由聞一多先生推薦,到長沙清華大學教授國文。是年秋,赴昆明西南聯大任教。
1944年秋,經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教授和清華大學金岳霖教授介紹,到美國芝加哥大學講授中國古文字學。1947年夏,曾歷游英、法、瑞典、丹麥、荷蘭等國。他在國外以極大的愛國熱情與驚人的毅力,備嘗艱辛,致力於收集流散於歐美的我國銅器資料。1947年秋,他拒絕別人勸他留住美國的要求,毅然啟程回歸祖國,繼續在清華大學任教。1952年,轉為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併兼任考古所學術委員會委員、《考古學報》編委、《考古通訊》副主編。
建國後陳夢家先生以極大的愛國熱情投身教學和研究工作,在古文字學、年代學和古史研究方面作出了重要的學術貢獻,在國內外贏得很大的聲望。他業餘與詩人郭小川、艾青等時相過從,並寫過文藝短評與詠物寫景的小詩,很受讀者歡迎。
1957年,陳夢家先生被錯劃成右派,但政治上的打擊並未使他治學的毅力稍減。就在那些最嚴峻的日子裡,陳夢家仍在工作室里埋頭工作。他用了十年時間,將故宮的九百張銅器拓片與夏商周“三代”的著錄一一核對。然而,這位為新詩發展與學術事業貢獻了畢生精力的詩人與學者,竟於1966年9月3日在林彪、“四人幫”的政治迫害下含冤逝世,年僅55歲。
1978年12月28日,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在京舉行了陳夢家先生追悼會,對他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事業的精神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榨出自己的血甘心釀別人的酒”(《自己的歌》),陳夢家的一生實踐了自己的諾言,人民將永遠不會忘懷這位赤誠的詩人與學者。

癖好

癖好1

陳夢家在中央大學學的是法律,最後得了一張律師執照。但是他沒有當過一天律師,而是從16歲便開始寫詩,1931年出版了第一冊詩《夢家詩集》,並立即出了名。那時他還不到20歲。
陳夢家與夫人趙蘿蕤陳夢家與夫人趙蘿蕤
1944年秋,他由美國哈佛大學教授費正清和清華大學哲學系教授金岳霖介紹,到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古文字學。選讀他這門課的美國學生寥寥無幾,只四五人,但正像他初到紐約答一家小報的記者問時說的,他到美國來主要是要編一部全美所藏中國銅器圖錄。在美國3年中,他就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奮鬥。從第二年開始他遍訪美國藏有青銅器的人家、博物館、古董商,然後回到芝加哥大學的辦公室整理所收集到的資料,打出清樣。多數私人收藏家都是富貴之家。否則誰買得起一件、兩件,乃至數件精美絕倫、價值昂貴的中國青銅器呢?夢家是無所顧忌的,只要是有器之家,他是必然要叩門的。他和所有藏家、古董商、博物館幾乎都有通信關係,並留有信件的存底。他勝利地完成了他盡全力想要完成的工作。
在美國的3年中,除編寫龐大的流美銅器圖錄外,他還用英文撰寫並發表了《中國銅器的藝術風格》、《周代的偉大》等文章,並和芝加哥藝術館的凱萊合編了《白金漢所藏中國銅器圖錄》。
回到清華的第一年,他為學校購買了許多祖國文物,並成立了“文物陳列室”。1952年院系調整,他由清華轉到科學院考古所工作。1956年他用《殷墟卜辭綜述》的稿費在錢糧胡同買了一所房子。從此他一個人占有了一間很大的寢室兼書房,在裡面擺下了兩張畫桌。這一大一小兩畫桌拼在一起成了他的書桌,上面堆滿了各種需要不時翻閱的圖籍、稿本、文具和一盞檯燈。夢家勤奮治學有著很好的物質條件。他身體好,不知疲倦,每天能工作差不多十小時到十二小時。他肩上曾長過一個脂肪瘤,有幾個拔掉了齲齒留下的空隙沒有填補上。但是他終於把瘤子割除了,牙也修配好。在這兩件事辦完後,我笑對他說:“現在你是個完人了”。
陳夢家喜歡朋友,對朋友從不苛求。他愛戴老人,如徐森玉容庚、于思泊、商承祚諸先生;也親近青年,對他們無所不談。他很喜歡去看望朋友,海闊天空地暢談一切。他喜歡遊山玩水,雖然這樣的閒暇和機會不多。他在家裡因忙於工作,沒有什麼體力勞動,但需要勞動的時候,他不怕髒,不怕累,而且興高采烈。他不大喜歡活動量較小的、單獨的休息方法,不喜歡種花,不喜歡照相(他有一個可以拍攝文物和書籍的照相機),不喜歡聽音樂。但是他喜歡看戲(各種形式的),喜歡寫這方面的評論文章和泛論文藝的小文,如發表在《人民日報》副刊的《論人情》等,據說這些文章很受讀者歡迎。不過他新詩作得很少。他寫過《甘地》一詩,寫過幾首詠景物的小詩,曾在《詩刊》上發表。他喜歡和郭小川艾青等同志交朋友。

癖好2

那就是用幾乎他的全部收入購買明代家具。這些家具已如他所願,全部歸了國家。
他的興趣很廣,但是他的主攻方向仍毫無疑問是古史、古文字和古籍的研究。1964年,家裡有了電視機。他幾乎天天晚上看電視。看到晚上9點半、10點、10點半,我睡覺去了,他才開始工作。有時醒過來,午夜已過,還能從門縫裡看到一條蛋黃色的燈光,還能聽到滴答——滴答——他擱筆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房間才完全黑了。但是他還是每天早起按時上班,傍晚按時下班。他在所里、家裡各有一套比較完備的常用書,在兩處都能有效地工作。在30年的時間裡,他在占有詳盡資料的前提下,寫了許多文章,著了許多書,編了各種圖錄,還留下了一本完成、未發表的大約二百萬字的遺稿和未整理完畢的其他資料。考古所的同志們常常想念他,並為了整理他的遺稿作了不少工作。夢家該可以瞑目了吧。

夢家之死

1951年,共產黨開始了“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運動”,要求全國知識分子,特別是高級知識分子,“改造”自己的“資產階級思想”,清算“美帝文化侵略”。學校停課搞“運動”。教授們必須在民眾大會上逐個進行“自我檢討”,有的人還得多次檢討,才能“過關”。除了檢討自己,還“揭發批判”別人。“思想改造運動”之後,又開始了“忠誠老實運動”,每個人都必須詳細“交代”自己歷史上作過的事情。被認為“態度惡劣”的人,還被“隔離反省”。
“忠誠老實運動”之後,就開始了所謂“院系調整”,大學重組。教會大學如燕京大學都停辦。清華大學的文科系取消。陳夢家在清華大學受到猛烈“批判”後,離開學校,被“分配”到考古研究所。
陳夢家夫婦的朋友巫寧坤教授,也曾經在芝加哥大學留學,曾住在他們家中。他在1990年代發表的一篇文章《燕園末日》中說,有一天燕京大學校園(即現在的北京大學校園——筆者注)里的大喇叭廣播一個通知,要求全體師生參加集體工間操,陳夢家聽到,說:“這是1984來了。這么快。”《1984》是英國作家George Orwell寫於1949年的小說,預言了未來的極權社會的情景。但是陳夢家並沒有公開批評過共產黨及其推行的制度。
1957年,在考古研究所,陳夢家被劃成“右派分子”。是史學界著名五大右派[黃現璠向達雷海宗王重民、陳夢家(按年齡大小排列)]之一。他的罪名之一是“反對文字改革”。其實他只是說過“文字改革應該慎重”。雖然考古和政治鬥爭相距甚遠,考古界也對他進行了大量“批判”。他的妻子趙蘿蕤受到過度刺激,導致精神分裂。那一年有上百萬知識分子被劃成“右派分子”,其中有一大批曾經留學歐美的各種專家。上面寫到的巫寧坤教授也被劃成“右派分子”,並且被送到中國東北地區自然條件十分艱苦的“北大荒”“勞動改造”。
劃成“右派分子”後,對陳夢家的懲罰是“降級使用”。比起那些被送到“北大荒”的人們來說,他受到的處罰不算最重。他仍然在考古研究所,曾經一度“下放”到河南農村勞動,作踩水車等等。
文革開始,1966年8月,陳夢家在考古所被“批判”鬥爭“。他的家被抄。他們夫婦的住房被別人占用。
1966年8月24日傍晚,陳夢家在被“鬥爭”後,離開考古所,來到住在附近的一位朋友家中。他告訴朋友說:“我不能再讓別人把我當猴子耍了”。這時,考古所的一些人跟蹤到來,在他的朋友家中,強按他跪在地上,大聲叱罵他。然後,這些人把他從朋友家又押回考古研究所。當天晚上,不準陳夢家回家。
1966年8月24日,是北京紅衛兵暴力行動進入了最嚴重的階段的日子。紅衛兵滿城到處抄家打人燒毀文物沒收財產。考古研究所位於北京市中心,離王府井大街很近,穿過馬路就是中國美術館。那一天,在考古研究所旁邊的東廠胡同,至少有六個居民被紅衛兵活活打死。拷打從下午延續到深夜。除了用棍棒皮鞭打,還用沸水澆燙被綁在葡萄架子上挨打的兩位老年婦女。“像殺豬一樣”,鄰居說。被折磨的人們的悽厲的慘叫在夜空中迴旋。鄰居們不忍聆聽,只好用枕頭捂上耳朵。天明時分,火葬場的大卡車開來,運走了屍體。
那天夜裡,陳夢家被關在考古所里,他一定也聽到了被打死的人死前的哀號。那時候,人被剝奪的已經遠遠不止是他所熱愛的詩歌和學術,也遠遠不止是人的體面和尊嚴。那時的人被打被侮辱被剝奪生命,而且受到的對待其實比豬不如。在鄉下,豬養大了,請會殺豬的人來,通常一刀就殺死了,豬死以後,才用沸水澆燙以利除毛。但是在1966年紅衛兵的八月殺戮中被害的人,不是被子彈或者大刀一下子殺死的,是被紅衛兵用銅頭皮帶和棍棒以及各種折磨虐殺的,殺害的過程長達數小時甚至數日,於是這種殺害也更為殘酷更為痛苦。鄰居們用“殺豬一樣”來形容東廠胡同1966年8月24日晚上的殺害,只是因為他們找不到別的修辭方式來形容這種前所未有的野蠻和殘忍。
陳夢家在8月24日夜裡寫下遺書,服大量安眠藥片自殺。由於安眠藥量不足以致死,他沒有死。1966年8月24日是陰曆七月初九,是有“新月”的時候。不知道那一夜他是否看到了新月,也不知道他對月思考了什麼。他20歲的時候作詩說“新月張開一片風帆”,這是一個美麗的隱喻:新月形如風帆,送他走向理想。但是那時新月伴他走向死亡。
十天以後,陳夢家又一次自殺。陳夢家自縊,死於1966年9月3日,年僅55歲。
在陳夢家的兩次自殺之間,北京有數千人被紅衛兵打死;有數萬人被沒收財產並被驅逐出北京;大批人在各個工作單位建立的“勞改隊”中受侮辱折磨;大批人在受到殘酷“鬥爭”和侮辱後自殺。火葬場的焚屍爐日夜不熄,屍體依然堆積。所有被打死和自殺的人,當局一律不準留下骨灰。
在陳夢家死後兩天,1966年9月5日,當時領導文革的“中央文革小組”發出了一期《簡報》,標題是《把舊世界打得落花流水——紅衛兵半個月來戰果纍纍》。據說這份《簡報》寫道,到8月底止,北京全市共打死上千人。這份《簡報》的正文至今仍然被作為“國家機密”保存,普通人和學者都無法知道其中還有什麼內容。但是僅僅這個標題和死亡數字,就告訴我們,文革的所謂“累累”“戰果”,是無數和平居民的生命。文革的殘忍和恐怖,超過了《1984年》作者的預見。
1978年12月28日,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在京舉行了陳夢家先生追悼會,對他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事業的精神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陳夢家,是一個敏感的詩人,一個溫和的學者。在1950年代初,他遭到思想方面的攻擊並失去選擇工作的自由。1957年,他被劃成了“右派分子”,一個屬於“敵人”範疇的人。到了文革,他遭到的不但有尖利的精神折磨,還有殘酷的身體摧殘。他已經遭受了兩次劫難,這第三次,也是最兇惡的一次,徹底毀滅了他。這是一個人的毀滅,也是一批像他一樣的人的群體——文明中一個雖然很小卻很重要的群體的毀滅。

漢字學家

他在語言文字學領域的貢獻主要集中在他對甲骨文、殷周銅器銘文、漢簡和古代文獻的綜合研究方面。他對甲骨文的研究一開始比較注重文字的分析和尋求卜辭中的禮俗。後從青銅器斷代研究中得到啟示,從斷代入手全面研究卜辭。他在甲骨文研究方面的代表作為《殷墟卜辭綜述》(科學出版社,1956年)。該書是甲骨學史上少見的較早的大型綜合性研究著作。全書70多萬字,共分20章。從語言文字學角度看,其中的“文字”“文法”兩章最為重要。在“文字”一章中,他概述了以前諸甲骨學家對甲骨文的考釋方法,同時他還對漢字的起源及構造提出了自己獨特的看法,並密切聯繫漢語特點開查漢字的構造。在“文法”一章中,他提出卜辭是研究中國語法史的最早材料,可以從中開始尋求漢語語法發展的規律。該書對研究古代史地、語言文字和考古學都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在國內外產生較大影響。他在銅器研究方面的代表作是《西周銅器斷代》(分6期連載於1955年~1956年的《考古學報》上)。其中詳細記述了不同時代的各類銅器98件。每件都記錄了全篇銘文的釋文,並加以詳盡的詮釋,有的甚至史逐字逐句地討論。所以其中包括許多考釋文字、詞語,探求語法規則及語義的資料。這對研究上古漢語及漢語史很有參考價值。
考古著作考古著作
他對漢簡研究的成果主要集中於《武威漢簡》(文物出版社,1964年)和《漢簡綴述》(中華書局,1980年)兩本書中。此外他還有專著:《老子今釋》(重慶商務印書館,1945年)、《海外中國銅器圖錄考釋第一集》(北京圖書館商務印書館,1946年)、《尚書通論》(商務印書館,1957年)、《美帝國主義劫掠的我國殷周銅器集錄》(科學出版社,1962年);論文:《釋底漁》(《考古社社刊》1936年第4期)、《釋“國”“文”》(《國文月刊》1941年第11期)、《關於上古音系的討論》(《清華學報》1941年第13卷第2期)、《殷代銅器》(《考古學報》1954年第7期)、《慎重一點“改革”漢字》(《文匯報》1957年5月17日)、《蔡器三記》(《考古》1963年第3期)等等,以及一些已經整理出版和一些將要整理出版的遺作,如《西周銅器斷代》的後半部等。

人物故事

詩人

陳夢家少年才子,新月派詩壇俊彥,青年時期鑽研古史和古文字學,成為學術界推崇的古文字學、考古學和歷史學家,惜未及老年而凋喪。他留下了激情四射的詩作,古文字界堪稱獨到的著述,還有滿堂稀世奇珍的明清家具。其一生起伏跌宕,可稱名士也。
陳夢家1911年生於南京,16歲考入中央大學,即開始寫詩。從20歲到23歲,陳夢家先後發表了《夢家詩集》、《鐵馬集》、《夢家詩選》等詩集。專家評論陳夢家詩作的特點是空靈而非刻畫,如他18歲時寫的《一朵野花》(節錄):
“一朵野花在荒原里開了又落了,
不想到這小生命,向著太陽發笑,
上帝給他的聰明他自己知道,
他的歡喜,他的詩,在風前輕搖。”
陳夢家20歲時,編選了徐志摩、聞一多、饒孟侃、林徽因、卞之琳和他自己在內的18人的80首詩,是為《新月詩選》。40多年後,陳夢家的夫人趙蘿蕤談到《新月詩選》時說:陳夢家作為編者,為詩選寫了幾千字的序言,“他用還是相當稚嫩而近乎華麗的辭藻闡述了新月派有關詩歌的觀點。這部不到三百頁的集子選載了十八位詩人的作品,幾乎沒有例外都是篇幅不多的描寫愛情和景物的抒情詩,內容、風格都表現了極大程度的一致……”趙蘿蕤中肯地評價:“夢家是新月詩人中的一名健將和代表人物,他師事徐志摩和聞一多兩位先生,但他沒有徐志摩那樣精深的西方文學造詣,也絕沒有聞先生對祖國、對人民的強烈政治責任感。”
2007年夏,再次與陳夢熊院士在冠英園長談。陳老講,三哥夢家從小就有傲氣,認為二哥夢士不如他,愛發牢騷,父親因此反而不看重他。陳夢熊上國小時,三哥在南京中央大學法學院讀書,已是知名詩人。陳老說:“我在國小時成績平平,上國中時還有些懵懂,好幾次被抓到校長辦公室‘吃大菜’(單獨訓斥)。上了高中好多了,那時三哥在北平,我寫給他的信,他都要批改,劃出錯別字和贅述的語句,給我寄回來,我服氣!
“三姐和三姐夫曾留學法國,他們常與學界名人雅集,探討學問,態度藹然清雅。三哥和我耳濡目染,對以後的為人、為學之道影響很大。雖然三哥和我年紀相差六歲,感覺上差了十幾歲。三哥有天生的藝術感,他把對人生,對自然界的感悟,細密巧妙地表現在詩歌上。家裡堆滿了三哥新出的詩集。他常與方瑋德、盧壽楠等人談詩論道,如瀟瀟細雨,淅瀝綿長。”
聞一多雖然認為他的這名弟子“過於名士派”,但也毫不掩飾他的欣賞:“一個有天分的人而肯用功夫,陳夢家要算是一個成功的例子”。詩人陳夢家髮長齊肩,不同凡俗,仙仙然有出塵之致。寫詩為學,陳夢家都出類拔萃。同事評論他,“學問和口才都頗出眾”。

轉道

1932年底,陳夢家到北平,經燕京大學宗教學院劉延芳介紹,在該學院聽課一段時間。1934年,他考入燕京大學研究院讀古文字學,師從著名古文字學家容庚和唐蘭。此時的陳夢家一副俊美、儒雅的書生模樣。不久,陳夢家與燕大宗教學院院長趙紫宸的女兒趙蘿蕤結婚。陳、趙兩家是世交,雙方的父親都有一筆好字,做得好詩,又是研究神學的同道,與司徒雷登均為好友。趙蘿蕤聰穎俊秀,少年時在蘇州景海師範學校讀書時,跟音樂教員陳冕珠學鋼琴,而陳冕珠正是陳夢家的四姐。婚禮在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的辦公室舉行,凡此種種,一時傳為美談。史學大家錢穆回憶,趙蘿蕤周圍“追逐有人,而獨賞夢家長衫落拓,有中國文學家氣味。”
此時,陳夢家結識了小他三歲的同好王世襄。王世襄1934年考入燕京大學,家境寬裕。王家在大學附近的成府路剛秉廟東,有一個20餘畝地的園子。王世襄在這裡種葫蘆,制養蟈蟈的瓠瓶,還養鷹、養鴿子和狗,雅聚各類玩家。陳夢家夫婦也搬到這個園子住過。他們雇一個工友做飯,白天各自上學,晚上集於鄉野的園子,十分暢快。陳夢家喜愛紅日銜山,雞鳴野徑的山村古風,可抵天白擾攘的塵夢。
陳夢家和王世襄都收藏明清家具,兩人樂此不疲,傾囊以求。建國前後,兩人在北京常有來往。2008年,94歲的王世襄回憶,當年他到陳家,陳夢家趕緊把新買的家具或漆器拿給他看。王世襄說:“你買的這個太便宜了,歸我了。”王世襄買到新奇的物什,陳夢家也纏著他要。“文革”前,王世襄見陳夢家放在家裡的明清家具都用繩兒仔細地攔著,笑道:“好,你這兒比博物館還博物館。”
可嘆的是,陳夢家在1966年死於人禍,而王世襄幾遭滅頂之災,幾度沉浮,至今笑談往事,頭腦清晰。對明式家具的收藏與研究,成為晚年王世襄的重大文物研究成果而享譽海內外。2007年國慶,駐足上海博物館從趙蘿蕤弟弟手中購得的陳夢家明清家具前,不由感嘆人生聚散不常,物為主人人為仆。

教授學者

1936年6月,住在北平佟府的陳夢家發表“夢甲室商代地理小記”系列第一篇《隼夷考》。文中說:“《後漢書·東夷傳》有九夷之名,而無‘隼夷’;‘隼夷’之名不見於經典,余最近始於甲骨上發現之。”陳夢家從訓詁、字形和音律上詳加考證。這是陳夢家一改詩人的恣意揮灑,全身心傾注于謹嚴的古史和古文字學的早期論文。
“七·七事變”不久,夢家和夢熊一起逃離北平。陳夢熊在西南聯大上學時,陳夢家在西南聯大文學系當講師。陳院士回憶:“那時的英文和中文課,所有的教授輪流上課,羅常培、朱自清的課都有。三哥教書,我上過他的課,講得不錯。三哥不願糾纏政治,對我擔任學生會幹事會副主席的活動直搖頭。”
1944年秋,陳夢家由哈佛大學費正清教授和清華大學哲學系金岳霖教授推薦,到美國芝加哥大學東方學院講授古文字學,為期一年;而陳夢家的目標是遍訪散落美國顯貴之家和坊間的青銅器,編一部全美所藏中國青銅器圖錄。在美國的三年里,陳夢家走遍博物館,尋訪古董商和有藏品的私宅,把能接觸到的藏器一一看過,照相,整理詳細資訊。此時,陳夢家夫婦風聞聞一多先生遇害的噩耗,不勝悲痛。師生二人都作新詩,又都轉而研究古籍,當年聞一多和陳夢家“常常為了一個字的解釋,爭得面紅耳赤。”此後,陳夢家的書房一直懸掛著聞一多的照片。
1946年,陳夢家和芝加哥藝術館的凱萊合編了《白金漢所藏中國銅器圖錄》。他的執著與成果得到美國文物界人士的讚賞。洛克菲勒基金會的一位負責人勸他永久留在美國,要為他謀一份適合他的工作,而陳夢家歸國、回到清華大學的心切。他留下正在芝加哥大學攻讀英美文學博士的妻子,於1947年秋回國,任教水木清華。回來的第一年,他為學校購買了許多文物,成立起“文物陳列室”。趙蘿蕤回憶:“他和所有的藏家、古董商、博物館幾乎都有通信關係,並留有信件的存底。所有這些資料現在都保存在科學院考古研究所。”
建國初期,陳夢家夫婦分別在清華和燕京大學任教,生活安謐。據巫寧坤回憶,上世紀50年代初,陳夢家“夫婦倆住在朗潤園內一幢中式平房裡,室外花木扶疏,荷香撲鼻。室內一色明代家具,都是陳先生親手蒐集的精品,客廳里安放著蘿蕤的斯坦威鋼琴。”
1952年大學院系調整,陳夢家調到科學院考古所。1956年,陳夢家搬到東城區錢糧胡同。他是個興趣盎然、朝氣和憂鬱並存的人。在家忙工作的時候多,有時幹些日常的力氣活,他興高采烈。他個性分明,不喜種花,不喜照相,不愛聽音樂,卻喜愛各種戲曲,喜歡寫戲曲評論和泛論文藝的文章。
陳夢家個性豪爽,水岸林下是他的得意之處。他喜歡朋友,交友甚多,經常訪友。素雅的茶具,幾人高談闊論,舒緩心緒,得半日之清閒。他看似文弱,身體卻很好,每天伏案工作10到12個小時,不知疲倦。
像陳夢家這樣有詩人氣質的學問家,心懷坦蕩率真,他從多年文字學研究的角度,對實行漢字簡體化、拉丁化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議廣開言路,結果招致“章羅聯盟反對文字改革急先鋒”的彌天大禍,困為右派。
陳夢家忍受巨大痛苦和壓力,將心志寄託於學術研究。1960年,他被派往蘭州,協助甘肅省博物館整理武威漢墓出土的簡冊,由此開始漢簡研究,1962年著成《武威漢簡》一書,又重新繼續西周青銅器斷代的研究,趕寫器銘考釋,並計畫一年內完成《西周青銅器斷代》和《歷代度量衡研究》兩本專著。
日以繼夜的學術耕耘被“文革”一夜間摧毀,一位極具才華的學者被無休止的輪番批鬥擊倒了。他選擇了自盡。40多年後,陳夢熊院士談起最後見到三哥的片斷,仍是歲月淘不盡的淚光:“大約是1966年的8月25日上午,我接到電話通知,立即趕去隆福醫院。他已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不省人事,醫生正在搶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會面,也是無言的訣別。幾天以後,我在地質部也成了批鬥對象。他經搶救多活了幾天,終於在9月3日離開了這個世界,終年55歲。”
夢家與夢熊出身教育之家,長於博雅超逸的文化圈,他們成為學者後,坎坷和磨難又何其相似:“三反、五反”運動,陳夢家因給清華購買文物而遭難,陳夢熊因負責野外調查的裝備購置而遭劫;陳夢家在“反右”中落難,陳夢熊雖未被劃為右派,也傷痕累累;“文革”陳夢家命斷黃泉,陳夢熊九死一生,終於熬過嚴冬,邁上學術生涯的巔峰。兄弟兩人的曲折遭際折射的是一代學人的命運。
1930年,19歲的陳夢家寫過這樣的《葬歌》(節錄):“我貪圖的是永靜的國度,/在那裡人再也沒有嫉妒;/我坦然將末一口氣傾吐,/靜悄悄睡進荒野的泥土。”
2006年7月3日,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中華書局和北京國際字研究會聯合舉行“紀念陳夢家先生學術座談會”,紀念這位詩人和科學家誕辰95周年和逝世40周年。
陳夢家,這個名字依然閃爍著青銅一樣的光澤。

收藏家

陳夢家不僅在文學創作,學術研究上取得了豐富的成果。他本人還是一個明代家具收藏家。前不久去世的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家具收藏方面是一代翹楚。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陳夢家先生之家具收藏比起王先生也並不遜色。王世襄先生在收藏之餘有兩部著作《明代家具研究》《明代家具珍賞》,奠定了他在這個領域裡面的地位。但是我們嘗試翻一下這兩本書,會發現裡面除了王先生的收藏之外,收錄最多的就是陳先生的家具收藏,不過因陳先生早逝,這些收藏標註為陳夢家夫人(即趙蘿蕤)所藏。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張元代黃花梨圓後背交椅,這是現存最早的一張交椅,洵為寶貴。陳氏夫婦所藏現大多收藏於上海博物館。與王世襄先生所藏家具共同受人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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