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文懿公主

衛國文懿公主(849年-869年),唐懿宗長女,母郭淑妃。初封同昌公主,下嫁韋保衡。公主自幼被父親視為掌上明珠,寵溺無比。

鹹通九年出嫁,禮儀甚盛,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府第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亦以金銀為之,特賜錢五百萬緡。同昌公主為帝王家豪華獨步,終唐一朝,絕無僅有。

鹹通十年公主薨,唐懿宗悲痛至極,自製輓歌,詔百僚為輓歌詞、韋保衡撰神道碑,令公主乳母殉葬唐懿宗郭淑妃為愛女送葬,服玩每物皆貳拾輿,錦繡珠玉,輝煥三十餘里。及靈車過延興門,二人慟哭不已,中外聞者,無不傷泣。醫官韓宗卲等二十餘人因公主之死被誅,親族三百餘人被抓捕,系京兆獄。唐懿宗思念公主不能已,以仙音燭賜安國寺 ,冀追冥福。公主薨而唐懿宗崩,同昌之號明矣。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李氏
  • 別名同昌公主,衛國文懿公主
  • 國籍:唐朝
  • 民族:漢族
  • 出生地:長安
  • 出生日期:大中三年七月三日(849)
  • 逝世日期:鹹通十年(869)
  • 職業唐朝公主
  • 封號:同昌公主→衛國公主
  • 諡號:文懿
  • 父親:唐懿宗李漼
  • 母親郭淑妃
  • 夫君韋保衡
人物生平,史料記載,

人物生平

衛國文懿公主(849年-869年),唐懿宗愛女,母郭淑妃同昌公主出生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一日突然對父親說“得活”,不久迎接唐懿宗即位的儀仗來到鄆王府門前,公主因此被父親視為福星。鹹通九年(868年),公主下嫁新科進士韋保衡。公主出嫁時,唐懿宗賜下的嫁妝簡直可以在韋駙馬家開一個百寶庫,有水晶雲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裝翠寶石等不計其數,更有衡世罕見的金龜、銀鹿、金表、銀粟、如意枕、鶴鵲枕、龍鳳帳、九玉欽、琴瑟幕、文布巾、火蠶衣等,金銀錢幣、緩羅綢緞和豪華家俱器皿更是數之不盡。
韋家見娶進了這么一位能給自家帶來無限榮耀和好處的高貴媳婦,自然上上下下樂不可支,在生活上儘量安排得極盡奢華、舒適,以免虧待了公主。出入有車輦,行止有僕人,簡直不讓她走動一下,生怕累著她、摔著她。而同昌公主吃的是難以想像的山珍海味,為了滿足愛女的胃口,唐懿宗命皇宮內準備各種美味,如“靈消炙”這道菜,是用喜鵲舌、羊心尖等材料調製而成,一隻羊只有四兩肉能用作原料,吃一回就不知要斬殺多少喜鵲和肥羊,雖經暑毒,終不腐敗;同昌公主喝的則更為講究,即“玫瑰露”,是清晨在盛開的玫瑰花上才能收集到的露水,十幾個人一早晨才能收到一小瓶,而同昌公主一口就喝下了,除此之外還有凝霜漿、桂花酒;穿的則是珍珠衫狐白裘、火蠶衣,據說“珍珠衫”夜裡能發光照亮周圍三尺遠的地方,“狐白裘”則夏日炎炎可著裘衣消暑,“火蠶衣”則冬日凜冽能穿單禦寒;外出時乘的是“七寶車”,行走起來風馳電掣,而車內卻不感顛簸,且陣陣異香飄逸,車過半日不散。
新婚的第二年,同昌公主在午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美人對她說:“她是南齊潘玉兒,她要來取回她的九鸞釵”。而這九鸞釵是同昌公主經常佩帶的飾物,這玉釵上雕著九隻鸞鳳,每鳳一色,各不相同,釵邊還刻著“玉兒”兩個字。堪稱世間奇珍。同昌公主對這個夢感到奇怪,就告訴了自己的侍女。做夢不久,在鹹通十年(869年),公主有疾,御醫韓宗紹、康仲殷等為公主治病,八月,仍因病故亡,享年二十一歲。唐懿宗悲惜異常,為同昌公主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刻印《金剛經》的金駱駝、鳳凰麒麟,以為儀仗,葬禮極其侈豪,史載“以服玩殉葬,每物皆百二十輿。錦繡珠玉,輝煥三十餘里。
事後韋保向唐懿宗抱怨御醫診斷不當,使得公主身亡。懿宗不疑有他,將韓宗紹及康仲殷等御醫全部斬首,又將其親族三百多人投獄,交給京兆尹溫璋治罪。唐懿宗郭淑妃思念公主不能已,宮中伶人李可及創作了《嘆百年》隊舞,或稱《嘆百年隊》,懿宗賜給他大量金銀,西門季玄警告他:“今日受賜用官車,他日破家,亦須輦還內府。不道受賞,徒勞牛足。”後來李可及果然流放嶺表,財產全部充公。
黃巢之亂時,僖宗外逃,妃主有餓死者,同昌公主之陵被盜挖,揚骨於外。

史料記載

【北夢瑣言 卷六】
宣宗希冀遐齡,無儲嗣,宰臣多有忤旨者,懿宗藩邸常懷危栗。後郭美人誕育一女,未逾月卒,適值懿皇傷憂之際,皇女忽言得活。登極後鐘愛之,封同昌公主,降韋保衡,恩澤無比。因有疾,湯藥不效而殞,醫官韓宗昭、康守商等數家皆族誅。劉相國瞻上諫,懿皇不聽。懿皇嘗幸左軍,見觀音像陷地四尺,問左右,對曰:“陛下中國之天子,菩薩即邊地之道人。”上悅之。寇入京,郭妃不及奔赴行在,乞食於都城,時人乃嗟之。
【新唐書 卷八十三 列傳第八 諸帝公主】
衛國文懿公主,郭淑妃所生。始封同昌。下嫁韋保衡。鹹通十年薨。帝既素所愛,自製輓歌,群臣畢和。又許百官祭以金貝、寓車、廞服,火之,民爭取煨以汰寶。及葬,帝與妃坐延興門,哭以過柩,仗衛彌數十里,冶金為俑,怪寶千計實墓中,與乳保同葬。追封及謚。
【舊唐書 卷十九上 本紀第十九上 】
癸亥,以右拾遺韋保衡為銀青光祿大夫、守起居郎、駙馬都尉,尚皇女同昌公主,出降之日,禮儀甚盛。
己酉,同昌公主薨,追贈衛國公主,謚曰文懿。主,郭淑妃所生,主以大中三年七月三日生,鹹通九年二月二日下降。上尤鐘念,悲惜異常。以待詔韓宗紹等醫藥不效,殺之,收捕其親族三百餘人,系京兆府。宰相劉瞻、京兆尹溫璋上疏論諫行法太過,上怒,叱出之。
辛酉,葬衛國公主於少陵原。先是,詔百僚為輓歌詞,仍令韋保衡自撰神道碑,京兆尹薛能為外監護,供奉楊復璟為內監護,威儀甚盛,上與郭淑妃御延興門哭送。
【舊唐書 列傳第一百二十七】
十年正月,尚懿宗女同昌公主。公主郭淑妃所生,妃有寵,出降之日,傾宮中珍玩以為贈送之資。
【資治通鑑】
丁卯,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以保衡為起居郎、附馬都尉。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於廣化里,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槽匱亦以金銀為之,編金縷以為箕筐,賜錢五百萬緡,它物稱是。
秋,八月,乙未,同昌公主薨。上痛悼不已,殺翰林醫官韓宗劭等二十餘人,悉收捕其親族三百餘人系京兆獄。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劉瞻召諫官使言之,諫官莫敢言者,乃自上言,以為:“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深軫聖慈。宗劭等診療之時,惟求疾愈,備施方術,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差跌,原其情狀,亦可哀矜。而械繫老幼三百餘人,物議沸騰。道路嗟嘆。奈何以達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蓋由安不慮危,忿不思難之故也。伏願少回聖慮,寬釋系者。”上覽疏,不悅。瞻又與京兆尹溫璋力諫於上前,上大怒,叱出之。  春,正月,辛酉,葬文懿公主。韋氏之人爭取庭祭之灰,汰其金銀。凡服玩,每物皆百二十輿,以錦繡、珠玉為儀衛、明器,輝煥二十餘里。賜酒百斛、餅飠炎四十橐駝,以飼體夫。上與郭淑妃公主不已,樂工李可及作《嘆百年曲》,其聲忄妻惋,舞者數百人,發內庫雜寶為其首飾,以絁八百匹為地衣,舞罷,珠璣覆地。
【杜陽雜編 卷下】
鹹通九年,同昌公主出降,宅於廣化里,賜錢五百萬貫,仍罄內庫寶貨以實其宅。至於房櫳戶牖,無不以珍異飾之。又以金銀為井欄藥臼、食樻水槽、釜鐺盆瓮之屬,仍鏤金為笊籬箕筐。制水精火齊琉璃玳瑁等床,悉榰以金龜銀螯。又琢五色玉器為什合,百寶為圓案。又賜金麥銀米共數斛,此皆太宗廟條支國所獻也。堂中設連珠之帳,卻寒之簾,犀簟牙席,龍罽鳳褥。連珠帳,續真珠為之也。卻寒簾,類玳瑁班,有紫色,雲卻寒之鳥骨所為也,未知出自何國。又有鷓鴣枕、翡翠匣、神絲繡被。其枕以七寶合成,為鷓鴣之狀。翡翠匣,積毛羽飾之。神絲繡被,繡三千鴛鴦,仍間以奇花異葉,其精巧華麗絕比。其上綴以靈粟之珠,珠如粟粒,五色輝煥。又帶蠲忿犀、如意玉。其犀圓如彈丸,入土不朽爛,帶之令人蠲忿怒。如意玉類桃實,上有七孔,雲通明之象也。又有瑟瑟幕、紋布巾、火蠶綿、九玉釵。其幕色如瑟瑟,闊三丈,長一百尺,輕明虛薄,無以為比。向空張之,則疎朗之紋如碧絲之貫真珠,雖大雨暴降不能濕溺,雲以鮫人瑞香膏傅之故也。紋布巾即手巾也,潔白如雪,光軟特異,拭水不濡,用之彌年,不生垢膩。二物稱得之鬼谷國。火蠶綿雲出炎洲,絮衣一襲用一兩,稍過度則熇蒸之氣不可近也。九玉釵上刻九鸞,皆九色,上有字曰「玉兒」。工巧妙麗,殆非人工所制。有金陵得之者,以獻,公主酬之甚厚。一日晝寢,夢絳衣奴授語云:南齊潘淑妃取九鸞釵。及覺,具以夢中之言言於左右。洎公主薨,其釵亦亡其處。韋氏異其事,遂以實話於門人。或有云:玉兒即潘妃小字也。逮諸珍異,不可具載。自兩漢至皇唐,公主出降之盛,未之有也。公主乘七寶步輦,四面綴五色香囊,囊中貯辟寒香、辟邪香、瑞麟香、金鳳香。此香異國所獻也,仍雜以龍腦金屑。刻鏤水精、馬腦、辟塵犀為龍鳳花,其上仍絡以真珠玳瑁,又金絲為流蘇,雕輕玉為浮動。每一出遊,則芬馥滿路,晶熒照灼,觀者眩惑其目。是時中貴人買酒於廣化旗亭,忽相謂曰:「坐來香氣何太異也?」同席曰:「豈非龍腦耶?」曰:「非也。余幼給事於嬪御宮,故常聞此,未知今日由何而致。」因顧問當壚者,遂雲公主步輦夫以錦衣換酒於此也。中貴人共視之,益嘆其異。上每賜御饌湯物,而道路之使相屬。其饌有靈消炙、紅虬脯;其酒有凝露漿、桂花醑;其茶則綠華、紫英之號。靈消炙,一羊之肉取之四兩,雖經暑毒終不見敗。紅虬脯非虬也,但佇於盤中則徤如虬。紅絲高一尺,以筯抑之無數分,撤則復其故。迨諸品味人莫能識,而公主家饜飫如里中糠粃。一日大會韋氏之族於廣化里,玉饌俱列,暑氣將甚,公主命取澄水帛,以水蘸之,掛於南軒,良久滿座皆思挾纊。澄水帛長八九尺,似布而細,明薄可鑑,雲其中有龍涎,故能消暑毒也。韋氏諸家好為葉子戲,召術士米賨為燈法,乃以香蠟燭遺之。米氏之鄰人覺香氣異常,或詣門詰其故,賨具以事對。其燭方二寸,上被五色文,卷而爇之,竟夕不盡,郁烈之氣可聞於百步。余煙出其上,即成樓閣台殿之狀,或雲蠟中有蜃脂故也。公主疾既甚,醫者欲難其藥餌,奏雲得紅蜜白猿膏,食之可愈。上令訪內庫,得紅蜜數石,本兜離國所貢也。白猿脂數瓮,本南海所獻也。《山海經》曰:南方有山,中多白猿。雖日加餌,一無其驗,而公主薨。上哀痛之,自製輓歌詞,令百官繼和。及庭祭日,百司與內官皆用金玉飾車輿服玩以焚於韋氏之庭,家人爭取其灰以擇金寶。及葬於東郊,上與淑妃御延興門,出內庫金玉駞馬鳳凰麒麟,各高數尺,以為威儀。其衣服玩具悉與生人無異。一物已上皆至一百二十舁,刻木為樓閣宮殿龍鳳花木人畜之象者,不可勝計。以絳羅多繡絡金銀瑟瑟為帳幕者亦各千隊。結為幢節傘蓋,彌街翳日。旌旗珂佩兵士鹵簿率加等。以賜紫尼及女道士為侍從引翼,焚升霄降靈之香,擊歸天紫金之磬。繁華輝煥,殆二十餘里。上賜酒一百斛,餅餤三十駱駞,各徑闊二尺,飼役夫也。京城士庶,罷市奔看,汗流相屬,惟恐居後。及靈車過延興門,上與淑妃慟哭,中外聞者,無不傷泣同日葬乳母,上又作祭乳母文,詞理悲切,人多傳寫。是後上晨夕惴心掛想。李可及進《嘆百年》曲,聲詞怨感,聽之莫不淚下。又教數千人作嘆百年隊。取內庫珍寶雕成首飾。畫八百疋官絁作魚龍波浪文,以為地衣。每一舞而珠翠滿地。可及官曆大將軍,賞賜盈萬,甚無狀。左軍容使西門季玄素鯁直,乃謂可及曰:「爾恣巧媚以惑天子,滅族無日矣!」可及恃寵,亦無改作。可及善轉喉舌,對至尊弄媚眼,作頭腦,連聲作詞,唱新聲曲,須臾即百數方休。時京城不調少年相效,謂之拍彈去聲。一日,可及乞假為子娶婦。上曰:「即令送酒米以助汝嘉禮。」可及至舍,見一中使監二銀榼,各高二尺余,宣賜。可及始謂之酒,及封啟,皆實中也。上賜可及金麒麟高數尺,可及取官車載歸私第。西門季玄曰:「今日受賜,更用官車,他日破家,亦須輦還內府,不道受賞,徒勞牛足。」後可及坐流嶺南,其舊賜珍玩悉皆進納。君子謂西門有先見之明。
公主薨而上崩,同昌之號明矣。
【艷異編卷十五 戚里部一】
鹹通九年,同昌公主出降,宅於廣化里,錫錢五百萬貫,仍罄內庫寶貨以實其宅。而房櫳戶牖無不以眾寶飾之;更以金銀為井欄、藥臼、食櫃、水槽、鐺釜、盆瓮之屬;仍縷金為笊籬、箕筐;制水晶、火齊、琉璃、玳瑁等床,悉支以金龜、銀塹;更琢五色玉為器什;合百寶為圓案;更賜金麥銀粟共數斛,此皆太宗朝條支國所獻也。堂中設連珠之帳,續真珠以成也。卻寒簾,類玳瑁斑,有紫色,雲“卻寒之鳥骨所為也”。則未知出在何國,更有鷓鴣枕,翡翠匣,神絲繡被。其枕,以七寶合為鷓鴣;匣為翡翠毛羽;神絲繡被三千鴛鴦,仍間以奇花異葉,則精巧瑰麗,可得而知矣。其上綴以靈粟之珠,如粟粒,五色輝煥。更帶蠲忿犀、如意玉,其犀圓如彈丸,入土不朽爛,帶之令人蠲忿怒。如意玉類桃實,上有七孔,雲通明之象。更有瑟瑟幕,紋布中,火蠶綿,九玉釩。其幕色如瑟瑟,闊三丈,長一百尺,輕明虛薄,無以為比。向空張之,則疏朗之紋,如碧絲之貫其珠,雖大雨暴降,不能濕漏,雲“以蛟人瑞香膏所傅故也”。紋布中,手中也,潔白如雪,光軟,拭水不濡,用之彌年,亦未嘗生垢膩。二物稱得鬼谷國。火繭綿,雲出火洲,絮衣一襲,用之一兩,稍過度,則蒸之氣不可近。雲九玉釵,上刻九駕,皆九色,其上有字,曰“玉兒”,工巧妙麗,殆非人制。有得於金陵者,因以獻公主,酬之甚厚。一日晝寢,夢絳衣奴致語云:“南齊潘淑妃,取九鸞釵。”及覺,具以夢中之言,言於左右。公主薨,其釵亦亡其處。韋氏異其事,遂以實話於門人。或曰:“玉兒即潘妃小字。”逮諸珍異,不可具載。漢至唐,公主出降之盛,未之有也。公主乘七寶步輦,四面綴五色玉香囊,囊中貯辟邪香、瑞麝香、金鳳香,此皆異國獻也。仍雜以龍腦金屑,則縷水晶、瑪、辟塵犀為龍鳳花,其上仍絡真珠玳瑁,更以金絲為流蘇,雕輕玉為浮動。每一出遊,即所過芬香,街巷晶照,看者炫惑其目。是時,某中貴人買酒於廣化旗亭,忽相謂曰:“坐來香氣何太異也?”同席曰:“豈非龍腦耶?”曰:“非也。余幼給事於嬪妃宮,故常聞此。未知今日自何而致?”因顧問當壚者,云:“公主步輦夫以錦衣換酒於此。”中貴人共視之,益嘆其異。
上每賜御饌湯藥,則道路之使相屬,其饌有消靈炙、紅虬脯,其酒有凝露漿、桂花醞,其茶則綠花紫英之號。消靈炙,一羊之肉取之四兩,雖經暑毒,終不臭敗。紅虬脯,非虬也,但呼於盤中,虬健如絲,高一丈,以箸抑之,無三數,分撒即復其故,迫諸品味,人莫能識。而公主家人厭飫如里中糠秕。一日,大會韋氏之族於廣化里。玉饌俱陳,暑氣將甚,公主命取澄水,帛以蘸之,掛於南軒,滿座則皆思挾纊。澄水帛長八九尺,似布輕細,明薄可鑑,雲其中有龍涎,故能消暑也。
韋氏諸宗,好為葉子戲。召術士來為燈法,乃以香蠟燭遺之。來氏之鄰人,覺香氣異常,或詣門詰其故,則具以事對。其燭方二寸,其上被五彩文,卷而之,竟夕不盡,郁烈之氣可聞於百步余,煙出其上,即成樓閣台殿之狀。或云:“燭中有蜃脂也。”公主疾既甚,醫者欲難藥餌,奏云:“得紅蜜、白猿膏,食之可愈。”上令訪內庫,得紅蜜數石,本兜離國所貢;白猿膏數瓮,本南海所獻也。雖日加餌,終無其驗。公主薨,上哀痛甚,遂自製輓歌詞,令百官繼和。及庭祭日,百司與內官,皆用金玉飾車輿服玩,以焚於韋氏庭。韋家爭取灰以擇金寶。及葬於東郊,上與淑妃御延興門,出內庫金玉駝馬,鳳凰麒麟,各高數尺以為儀,其衣服玩具與人無舁一物,以上皆至一百二十異,刻木為樓、殿、龍、鳳、花、木、人、畜之象者,不可勝計。以絳羅裙繡絡金銀瑟瑟為帳幕者千隊,結為幢節傘蓋,彌街翳日,旌旗舁佩鹵簿,率多加等以賜。紫尼及女道士為侍從引翼,則焚升霄靈芝香,而擊歸天紫金之碧磬。繁華輝煥殆二十里余。上賜酒一斗斛,餅啖三十駱駝,各徑闊二尺,飼役夫也。京城士庶罷業來觀者流汗相屬,惟恐居後,及靈鹵過延興門,上與淑妃慟哭。中外聞者,無不傷痛,同日葬乳母,上更作祭乳母文,詞質而意切,人多傳寫。
是後,上日夕惴心掛意,李可及嘆追百年曲,聲辭怨切,聽之莫不淚下。更教數千人,作嘆百年隊。取內庫珍寶,雕成首飾。畫八百匹官綾作魚龍波浪紋,以為地衣而舞,一舞珠翠滿地。可及官曆大將軍,賞賜盈萬,甚無狀。左軍容使西門季玄素梗直,乃謂可及曰:“爾恣巧媚以惑天子,族無日矣。”可及恃寵,未嘗改作。可及善喉舌,於天子前弄眼作頭腦。連聲著詞,唱雜聲曲,須臾,則百數不休。是時,京城不調少年相效,謂之拍彈。一日,可及乞假,為子娶婦。上曰:“即令送酒面以助汝嘉禮。”可及歸至舍,見一中貴人監二銀盍,各高二尺余,宣賜可及。始謂之酒,及封啟,皆實中也。上賜可及銀麒麟,高數尺,可及取官庫車載歸私第。西門季玄曰:“今日受賜,吏用官車,它日破家,亦須輦還內府,不道受賞,徒勞牛足。”後果流可及於嶺表,舊賜珍玩,悉皆進納。君子謂季玄有先見。
【全唐文·卷八百六】
◇ 贈同昌公主衛國公主制
門下。死生有命,雖著於格言,夭橫難明,豈由於定數。每念肅雍之德,載經悲愴之懷。疏土易名,用申彝典。故同昌公主,生知孝敬,天錫聰明。桃李凝華,芝蘭蘊秀。克奉公宮之訓,寧煩女史之箴。洎結慶秦樓,傳芳魯館。蘩潔淨,環鏗鏘。不矜帝子之尊,盡執家人之禮。謂乎積善,享彼修齡。驚電逝以霜摧,致珠沉而玉折。粉田蕪沒,金榜淒涼。荒沁水之林園,寢平陽之簫鼓。哀情靡極,縟禮宜加。啟衛國之山河,擇周公之諡號。式崇徽教,用慰營魂。可贈衛國公主,兼賜謚曰文懿。仍令所司擇日冊命,主者施行。
【新唐書 卷七十七 列傳第二】
懿宗淑妃郭氏,幼入鄆王邸。宣宗在位,春秋高,惡人言立太子事。王以嫡長居外宮,心常憂惴。妃護侍左右,慰安起居,終得無恙。生女未能言,忽曰:“得活。”王驚異之。及即位,以妃為美人,進拜淑妃。
女為同昌公主,下嫁韋保衡。保衡處內宅,妃以主故,出入娛飲不禁,是時嘩言與保衡亂,莫得其端。僖宗立,保衡緣它罪為人所發,且污舊謗,卒貶死。妃猶處禁中。黃巢之難,天子出蜀倉卒,妃不及從,遂流落閭里,不知所終。
【大學衍義補 卷一一三】
▲戒濫縱之失
懿宗同昌公主薨,悼痛不已,殺醫官韓宗卲等二十餘人,收捕親族三百餘人系京兆獄,平章事劉瞻言以為:“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深軫聖慈,宗卲等診療之時,惟求疾愈,備施方術,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蹉跌。原其情狀,亦可哀矜,而械繫老幼三百餘人,道路嗟嘆,奈何以達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願少回聖慮,寬釋系者。”上覽疏不悅。
臣按:古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懿宗以一女之故而殺醫者二十餘人,而收捕親族至三百餘人,知痛吾女之死而人之死獨不可痛哉?彼二十人者皆有父母子女,吾愛吾女而彼之父母子女亦愛其父與子,人有貴賤而痛戚之情則一也,吾女之死非其故,若出於誤亦在所宥,況醫所能生者不死者爾,數之盡者,醫豈能延哉?劉瞻之言痛切而懿宗不悟,非獨不仁,蓋不智也。
【萇楚齋五筆 卷五】
同昌公主贈奩之厚
唐懿宗鹹通十年正月,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公主為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亦以金銀為之,賜錢伍百萬緡,他物稱是。十一年八月,同昌公主卒,上痛悼不已,殺醫官二十餘人,收其親戚三百餘人系獄。十二年正月,葬同昌公主,服玩每物皆貳拾輿,錦繡珠玉,輝煥三十餘里。樂工李可及作《嘆百年》曲舞者數百人,以雜寶為首飾,絁八百匹為地衣,舞罷珠璣覆地,云云。語見《御批通鑑輯覽》。聲木謹案:女家資送富厚,自以帝王家為最奢侈,決非臣民所敢比擬。同昌公主可為帝王家奢侈獨步,絕無僅有,堪稱天下古今第一,空前絕後,無與倫比,然亦實為至不祥之事。同昌公主嫁甫逾年即卒,並無所出,婿韋保衡,亦於鹹通十四年九月賜死。資送雖奢侈,夫婦同早死,果屬何用。慨自世風日下,習俗日漓,女子在室,已有向其父母兄弟迫索奩資,爭奪養贍者。後更進而益上,有與兄弟姊妹並分財產之權。但不知此等法律,為根據中律乎,為效法西律乎,吾不得而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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