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詞

明代詞

在中國詞學史上,明代是一個重要的發展時期。明代詞學的地位比明詞創作在詞史上的地位要重要得多。一方面程朱理學的盛行,八股取士制度的確立,小說、戲曲等俗文學的繁盛,這些不僅對詞的創作構成嚴重的束縛,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詞學的發展。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明代詞學 
  • 創作年代:明代
  • 文學體裁:詞
  • 作者:明代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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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是古代詩歌的一種,始於梁代,興於唐,盛於兩宋,至明代已經衰微。其原因,主要是由明代特定的社會環境所造成,同時也與明詞作家不專工、不當行相關。明代統治者,在思想文化上推行封建專制政策,以八股取士,嚴格箝制人們的思想。所謂“以經術程士”、“悉屏詩賦”,正是八股取士後的一種社會風尚。明代文士中,儘管有的並不為時俗所囿,也曾填詞,但在他們當中,“求其專工稱麗,千萬之一耳”(錢允治《國朝詩餘序》),有成就的作家不多。明人填詞,或者“才為句掩,趣因理埋,體段雖存,鮮能當行”(同前);或者連句讀也分辨不清。所以,況周頤指出:“明詞專家少,粗淺、蕪率之失多,誠不足當宋元之續。”(《蕙風詞話》卷五)不過,明代詞壇也出現了有一定影響的詞作家,留下了一些較好的作品,對此況周頤在指出“明詞專家少”之後,馬上又指出“洎乎晚季,夏節愍、陳忠裕、彭茗齋、王姜齋諸賢,含婀娜於剛健,有風騷之遺則,庶幾纖靡者之藥石矣。”(《蕙風詞話》卷五第一條“明詞不盡纖靡傷格”)

明代詞及明代詞學概述

明初期詞

明初詞壇,劉基、楊基、高啟等人,由元入明,在政治上遭受挫折,所作詞能自成家數,各具特色,尚存宋元遺風。劉基,曾佐朱元璋定天下,任御史中丞,封誠意伯,後因被詆毀,憂憤而死。所作詩文,閎深頓挫;所作詞,有的“感喟激昂”而又表現得十分淒婉,有的於委宛摹寫中,並寄深意,尚多可讀篇章。楊基的詞有的帶有托意,所感甚深,頗為縝麗並有一種清氣行乎其間,亦耐玩味。高啟的詞或“以疏曠見長”,或“極纏綿之至”(沈雄《古今詞話》),並有宋元風韻。在明初文壇上,楊基、高啟與張羽、徐賁齊名,世稱“吳中四傑”,張、徐不以詞名,楊、高的詞卻頗有影響。此外,瞿佑等人“風情麗逸”,所作詞“多偎紅倚翠之語,為時傳誦”(田汝成《西湖遊覽志餘》),也不失詞的本色。

明中期詞

明代中葉以後,詞風日下。楊慎、王世貞、湯顯祖等人,多所製作,卻都不是當行作家。楊慎、王世貞博聞廣識,堪稱一代通儒,其所作詞也有過人之處,只是逞才恃博,“強作解事”,與樂章多有不諧(朱彝尊《詞綜·發凡》)。湯顯祖是著名的傳奇戲曲作家,出其餘緒而填詞,雖偶有佳作,卻“患在好盡,而字面往往混入曲子”,與兩宋蘊藉之旨相距甚遠(吳衡照《蓮子居詞話》)。楊慎等人的創作實際上已將明詞引上了歧途。此外,錢塘馬洪雖然以布衣終身,並精於詩詞,自謂四十年僅得百篇,但其所作詞,名為《花影》,不過“月下燈前,無中生有,以為假則真,謂為實猶虛”,氣骨輕浮,缺乏新意。明代還有一種風氣,兩宋諸名家詞,不很顯於世,而《花間》、《草堂》諸集,卻獨盛一時,成為文士填詞的樣板。明人的填詞托體不尊,有的人還將填詞當作酬應獻諛的手段,更使詞格愈趨卑下。因此,明中葉以後,詞的創作已漸凋敝。

明末詞

到了明末,由於社會發展變革,才給詞的創作帶來一線生機。明代末期,滿族貴族集團統兵入關並建立清朝,民族矛盾上升為主要的社會矛盾。陳子龍在抗清鬥爭中英勇犧牲,其門生夏完淳,年僅十七,也以身殉國。陳子龍的詞托體騷辨,所指甚大,“言內意外已無遺義”,早期所作風流婉麗,婀娜韶秀出於剛健之中,後期所作綿邈悽惻,神韻天然而又有不盡風味。陳子龍是轉變風氣的第一人,允為明詞大家,陳延焯、劉毓盤等人均推許陳子龍為明代第一詞人,常州詞派一代宗師譚獻更是將陳子龍置於明清兩代詞家之冠,“清詞殿軍”朱祖謀在清詞點將錄中將陳子龍對應於晁蓋,以強調陳子龍在清詞振興中的先鋒作用。夏完淳所作《玉樊堂詞》,“慷慨淋漓,不須易水悲歌,一時淒感,聞者不能為懷”(沈雄《柳塘詞話》)。他的某些作品,“聲哀以思,與蓮社詞《雙闕中天》闋,托旨略同”(況周頤《蕙風詞話》卷五)。與陳子龍同時,入清後猶有創作活動的屈大均、王夫之、金堡(釋澹歸)等人也是能詞者,他們的創作,同樣不可與一般“批風抹露者”並論。因此,陳子龍、夏完淳以及屈大均、王夫之、金堡等人的出現,使得明末詞壇煥發光彩,不僅挽救了一代詞運,而且也為清詞中興開了風氣。

明代詞學研究

明代除了出現若干較為出色的詞作家外,在詞學研究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有關詞譜、詞韻專書,明代傳有張綖的《詩餘圖譜》、程明善的《嘯餘譜》、徐師曾的《詞體明辨》(附詞譜)以及沈謙的《詞韻》;詞的選本,有楊慎的《詞林萬選》、陳耀文的《花草粹編》、董逢元的《唐詞紀》以及卓人月的《古今詞統》;詞話有楊慎的《詞品》、陳霆的《渚山堂詞話》、俞彥的《爰園詞話》、賀裳的《皺水軒詞筌》等數種。此外,毛晉汲古閣刊行《宋六十名家詞》和《詞苑英華》,吳訥彙輯《唐宋名賢百家詞》,也為詞的輯佚作出了貢獻。

明代詞學的構建

但是我們只能說,假如不是這些因素的影響,明代詞學會取得更加令人滿意的成就,而一筆抹煞卻是不可取的。如林昌彝《海天琴思續錄》卷4所謂“朱明三百年,詩人間出,而詞學不振”;丁紹儀《聽秋聲館詞話》卷九雲“就明而論,詞學幾失傳矣”,恐怕都是偏指詞的創作或至少是含創作在內的。當然,如果與盛極一時的清代詞學相比,明代詞學自不足道;然而以宋元詞學作為背景或起點,明代詞學確有較大的發展與貢獻。

音韻譜律之學

詞韻的創製

詞韻之制,濫觴於南宋。《四庫全書總目》關於仲恆《詞韻》提要有云:
考填詞莫盛於宋,而二百餘載,作者雲興,但有制調之文,絕無撰韻之事。核其所作,或竟用詩韻,或各雜方言,亦絕無一定之律。不應一代名流,都忘此事,留待數百年後,始補闕拾遺。蓋當日所講,在於聲律,抑揚抗墜,剖析微芒。至其詞則難俗通歌,惟求諧耳,所謂有井水吃處都唱柳詞是也,又安能以《禮部韻略》頒行諸酒壚茶肆哉!作者不拘,蓋由於此,非其智有所遺也。
這一段話說的大致是對的,正因為宋人於詞樂相當熟悉,憑感覺即能達得諧協,故無須另撰詞韻專書。然而,說宋人“絕無撰韻之事”,則未免絕對。戈載《詞林正韻》即云:“詞始於唐,唐時別無詞韻之書。宋朱希真嘗擬《應制詞韻》十六條,而外入聲韻四部。其後張輯釋之,馮取洽增之。至元陶宗儀曾譏其淆混,欲為改定,而其書久佚,目亦無自考矣。”這說明南朱時朱敦儒張輯馮取洽等曾經嘗試撰述詞韻,而且元末陶宗儀時尚存,只是其後失傳而已。
現存最早的詞韻為菉斐軒刻本《詞林要韻》,其年代與作者均有爭議。此書無撰人姓名,中縫寫“紹興二年刊”,故厲鶚《論詞絕句》說:“欲呼南渡諸公起,韻本重雕菉斐軒。”其後阮元得影鈔本,著錄於《四庫未收書目提要》,其中云:“自來作長短句者,未嘗不以入聲押韻,而此以入聲分隸平、上、去三聲,蓋後來曲韻之嚆矢。”是以此書為曲韻而非詞韻。嘉慶間秦恩復以此刻入《詞學全書》,跋語中稱:“疑此書出於元明之際,謬托南宋初年刊本,樊榭偶未深考,遂以為宋人之詞韻。不然,南渡以後諸賢何以均未之見?即沈義父、周德清亦絕不引證而遽與之暗合耶?又疑此書專為北曲而設,或即大晟樂府之遺意。”近人葉恭綽亦收藏是本,其《菉斐軒所刊詞林要韻跋》稱此書有趙子昂(孟頫)印記,非出於元明之際,因“定此書為元初刊物,假託紹興。至菉斐軒系何地何人,已無可考”。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著錄有《菉斐堂子史彙纂二十四卷》,為崇禎十六年虞山馮定章纂輯,故菉斐軒或疑為菉斐堂的別稱。總之,此書似不可能出於南宋初年,究為元人或明人偽托,今亦未可遽定。另外,黃虞稷《千頃堂書目》著錄有陳鐸撰《詞林要韻》一卷,謂有陳鐸成化癸卯(明憲宗十九年,1483)序。因為傳本未見,此書與菉斐軒刊本究為何種關係,亦難於深考。
明末清初,一向不太為人注重的詞韻研究,忽然成了一個小小的學術熱點。爭論是由沈謙的《詞韻略》一書引起的。他的《詞韻略》分韻19部,其中平、上、去三聲凡14部,入聲則別立“屋、沃”,“覺、藥”等5部。因為沈謙長於詞曲之學,著有《詞學》、《詞譜》、《填詞雜說》、《沈氏古今詞選》等,所以這部《詞韻略》獲得廣泛的認可,成為後來編著詞韻的重要基礎,不僅仲恆《詞韻》是在此書基礎上修訂而成,戈載的《詞林正韻》,謝元淮《碎金詞韻》等也明顯受其影響。此書既出,詞學界是非蜂起。與沈謙同為“西泠十子”之一的毛先舒,一方面為之“括略並注”,並在按語巾盛讚“去矜此書,不徒開絕學於將來。且上訂數百年之謬”。但同時於其韻腳的分合也提出質疑。與毛先舒並稱“浙中三毛”的毛奇齡,於此書則大體持否定態度。《西河詞話》卷一云:“詞本無韻。故宋人不制韻,任意取押雖與詩韻相通不遠,然要是無限度者。予友沈子去矜創為詞韻,而家稚黃取刻之,雖有功於詞甚明,然反失其古意。”他下面列舉唐宋詞人作品為例,證明詞韻“了無依據,而不足推求”。最後又說:“況詞盛於宋,盛時不作,則毋論今不必作,萬一作之,而與古未同,則揣度之胸,多所兀臬,從之者不安,而刺之者有間,亦何必然。”這樣說來,沈謙拋擲心力考證推求,乃似“可憐無補費精神”了。然而從詞學發展(不僅從詞的創作角度)來看,詞韻的研究仍是不可或缺的。

詞譜的創設

廣義的詞譜兼含二義,一為音樂性質的曲調譜,一為確定文詞格律文字譜。前者實為詞之曲譜,後者則與詞律同義。一般所謂詞譜往往偏指後者。為了與廣義的詞譜、曲譜相分別,我們也可以稱此為狹義的詞譜。《四庫全書總目·欽定詞譜提要》中云:“詞萌於唐,而大盛於宋,然唐宋兩代皆無詞譜。蓋當日之詞,猶今日裡巷之歌,人人解其音律,能自制腔,無須於譜。其或新聲獨造,為世所傳,如《霓裳羽衣》之類,亦不過一曲一調之譜,無裒合眾體,勒為一編者。”又張德瀛《詞征》卷一雲“宋元人制詞無按譜選聲以為之者。王灼《碧雞漫志》,沈義父《樂府指迷》,張炎《詞源》,陸輔之《詞旨》,詣力所至,形諸齒頰,非有定式也。迄於明季,始有《嘯余譜》諸書,流風相扇,軌範或失,蓋詞譜行而詞學廢矣。”這兩段文字中所說的詞譜,如果是一般意義的文字之譜,是合乎實際的;如果含樂譜而言之,則唐宋兩代燕樂、俗樂譜均有,宋元之後反而失傳了。反過來說,也正因為樂譜失傳,知音者少,文字性的詞潛才有應運而生的必要。《康熙詞譜》序中云:“詞之有圖譜,猶詩之有體格也。……夫詞寄於調,字之多寡有定數,句之長短有定式,韻之平仄有定聲。……詞譜一編,詳次調體,剖析異同,中分句讀,旁列平仄,一字一韻,務正傳訛。按譜填詞,渢渢乎可赴節族而諧管弦矣。”這就是說,詞譜的功用就是作為填詞的文字規範,使不諳音律的人也能寫出抑揚中節的詞來。
狹義的詞譜是由明人創設的,這一點應無疑義。從這種意義來說,第一部詞譜就是張綖的《詩餘圖譜》。
《詩餘圖譜》從宋詞中選取聲調合節者110首分為3卷。卷1為小令,凡64調;卷2為中調,凡49闋,卷3為長調,36闋。各圖其平仄於前而綴例詞於後,有當平當仄、可平可仄4種圖式,即平聲用○,仄聲用●,平而可仄者用○(上白下黑),仄而可平者用●(上黑下白)。此書好處是簡明直觀,便於初學。而在後人看來,其載調既少,疏誤甚多,編次不當,校讎不精等等,缺點是很多的。祟禎八年濟南王象晉為重刻本作序云:“南湖張子創為《詩餘圖譜》三卷,圖列於前,詞綴於後,韻腳句法,犁然井然。一披閱而調可守,音可循,字推句敲,無事望洋,誠修詞家南車已。”此說固屬溢美,亦可見明人追求原不甚高,但如《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那樣,不是把它放在發展過程中來肯定其首創之功,而是與後出轉精者比長量短,顯然是不科學的簡而言之,鄒祗謨《遠志齋詞衷》稱其“於詞學失傳之日,創為譜系,有篳路藍縷之功”,才是確當的評價。
張綖此書同名而有異的是明末萬惟檀所著《詩餘圖譜》。其所著《詩餘圖譜》,不是取宋詞名家之作為法,而是以自己所作詞,仿張綖之法,加以旁譜。此書依詞調短長為序,分上下2卷,上卷收小令至中調詞78闋,下卷收中長調詞72闋,共150闋。陳繼儒、單恂為作序,例加稱美。陳繼儒序末自稱“八十一翁”,可知此序作於崇禎十一年(1638)。此書不足作為填詞法式,只可作為一部詞別集來看。
張綖《詩餘圖譜》影響更大的,是晚明程明善編撰的《嘯余譜》。明善字若水,號玉川,天啟時監生,新安(一作歙縣)人。此書主要論列詞曲格式。以歌之源出於嘯,故以“嘯余”名譜。全書凡10卷,內詞譜3卷。為了在編排方式上有別於其他同類之書,採用分題類從的做法,共分為25題。依次為:歌行題、令字題、慢字題、近字題、犯字題、遍字題、兒字題、子字題、天文題、地理題、時令題、人物題、人事題、宮室題、器用題、花木題、珍寶題、聲色題、數目題、通用題、二字題、三字題、四字題、五字題、七字題。各類錄詞不等。最多者為“三字題”,錄詞多達一百餘闋,最少的一題則僅有一闋。這種分類最大的問題是,作者採用的不是一種分類標準,而是至少三種分類標準混用。如前八題大致是依音樂性質分類,“天文題”等12題則是依詞調的文字內容分類,反面5題又依詞調字數分類。所以其中交叉避就關係全是任意為之,全無章法。這一點遭後人垢病最多。至於格律標示,調名下注有雙調,長調及別名等,句後註明為幾字句,押韻處註明韻、葉。於平聲字左側加豎線以明之,仄聲字無符號,平仄不拘者於字旁註“可平”或“可仄”。下片間有未注平仄者,蓋以其體與上片同。同體而選錄數詞者則僅於第一首加注。
儘管後來著《詞律》的萬樹對《嘯余譜》大張撻伐,指責其“觸目瑕瘢,通身罅漏”,程明獸畢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張綖《詩餘圖譜》中僅列149調,《嘯余譜》則列入330調,450體,其中如《酒泉子》列13體,《河傳》12體,《念奴嬌》9體,《臨江仙》7體。因為力求全備,就大不同於隨手取例,這要花費相當的功夫搜求考較,對後來的各種詞譜(包括萬樹的《詞律》在內),也提供了一個可資推擴與提高的基礎。如果說張綖的《詩餘圖譜》猶為詞譜之椎輪大輅,《嘯余譜》無疑又向前發展了一大步。試想,如果此書真的漏洞百出,一無是處,又何以能“通行天壤”,“奉作章程”?

詞集的選編與叢刻

從歷代詞中選其精華,編成各種選本,是一項面向廣大讀者的普及性工作;大型的詞籍叢刻,則是詞學研究的重要基礎工程。明人在這兩個方面都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顯著的成績。
詞的選本而言,明人選編而見諸著錄的有20餘種。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草堂詩餘》系列。毛晉曾言:“宋元間詞林選本,幾屈百指。唯《草堂詩餘》一編飛馳,幾百年來,凡歌欄酒榭絲而竹之者,無不拊髀雀躍;及至寒窗腐儒,挑燈閒看,亦未嘗欠伸魚睨,不知何以動人一至此也。”(1)實際上明代所流傳的《草堂詩餘》,並不是南宋何士信的原編本,而是明人各種各樣的改編本。其中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是顧從敬《類編草堂詩餘》4卷。此書以何士信《草堂詩餘》為基礎,改按題材分類為按詞調分類,首次採用小令、中調、長調的分類概念。此書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原本《草堂詩餘》,成為明代最為流行的本子。除此之外,又有張綖草堂詩餘別錄》1卷,有明嘉靖十七年(1538)刻本;陳鐘秀《精選名賢詞話草堂詩餘》2卷,有明嘉靖刻本;楊慎《評點草堂詩餘》5卷,有明萬曆間《詞壇合璧》本;又有題署董其昌評的《評註便讀草堂詩餘》7卷,有明萬曆喬山書舍刻本;題署唐順之解注、田一雋精選、李廷機批評的《重刻類編草堂詩餘評析》6卷,有明萬曆十六年(1588)重刻本;題署吳從先編、袁宏道增訂、李於鱗評註的《草堂詩餘雋》4卷,有明萬曆師儉堂蕭少衢編刻本;又有《類選箋釋草堂詩餘》正集6卷,續集2卷,正集題顧從敬類選、陳繼儒重校、陳仁錫參訂,續集題錢允治箋釋、陳仁錫校閱,有明萬曆四十二年(1614)刊本。又有沈際飛編《古香岑批點草堂詩餘四集》共17卷,其中包括顧從敬編正集6卷,長湖外史編續集2卷,沈際飛編別集4卷,錢允治原本、沈際飛采編新集5卷,有明翁少麓刊本……這是一個龐雜的書系,其動機不同,水平不齊,編選各異。蓋彼時《草堂詩餘》已具有詞學經典的品牌效應,於是一轟而上,欲分杯羹,終至於泛濫成災,不可收拾。這一方面當然也助成了詞的流傳與普及,但也使得清初詞家對《草堂詩餘》切齒痛詆,甚至把明詞不興的一切罪責都歸於此書之作俑。
其他諸選本中,規模較大的有陳耀文《花草粹編》12卷,選錄唐宋元詞三千二百多首,是明人所選規模最大的一部總集。清康熙時輯《歷代詩餘》,即以是編為基礎擴充而成。是書有明萬曆十一年自刻本。卓人月編選、徐士俊參評的《詩餘廣選》,後改稱《古今詞統》,又稱《詞統》,選隋唐以至明人詞467家,選詞2030首,持擇較精。王士禛《花草蒙拾》曾雲:“《詞統》一書,搜采鑑別。大有廓清之力。”明代詞的選本能得清人首肯的不多,此為有數者之一。其他較有特色的選本,如楊慎《百琲明珠》5卷,收錄唐宋金元詞100家,詞作158首,間有評語。其選詞未必專選佳詞,而是在詞史上具有一定代表意義的詞作,選擇時具有一定的詞史意識。又有董逢元《詞原》2卷,選錄六朝以來至唐五代樂府曲辭,具有追溯詞史淵源的動機,與後來沈德潛之編選《古詩源》,體裁不同而用意相似。至於錢允洽《類編箋釋國朝詩餘》,則可以說是較早的一部《明詞選》。明人選詞涉及明代的不少,而專選明詞以成專書的似乎只有這一部。
詞學構建的基本工程來看,明代的兩部大型詞籍叢刻更值得注意。一是吳訥的《唐宋名賢百家詞》,二是毛晉的《宋六十名家詞》。
吳訥(1372一1457),字敏德,號思庵,常熟(今屬江蘇)人。永樂中以知醫薦至京,洪熙初用薦拜監察御史巡按貴州,累官南京左副都御史。英宗正統四年(1439)致仕。夭順元年卒。諡文恪,著有《文章辨體》,《思庵文粹》等。
《百家詞》、《六十家詞》都是南宋時已有的詞集叢刻之名,吳訥、毛晉編集時大概已有意利用原先的累積效應,先是南宋嘉定年間,長沙劉氏書坊曾經刊行過詞籍叢刻,就叫《百家詞》,收《南唐二主詞》至郭應祥《笑笑詞集》。凡97家,128卷。《直齋書錄解題》卷21曾著錄其目,並於《笑笑詞集》下注云“自《南唐二主詞》而下,皆長沙書坊所刻,號《百家詞》。其前數十家,皆名公之作,其末亦多有濫吹者。市人射利,欲富其部帙,不暇擇也。”這部宋代最大的詞林叢刻沒有保存下來,我們只能憑其97家的全目來想像它的規模了。
吳訥所輯《百家詞》,凡131卷,編錄於正統六年(1441),起於《花間集》,終於明初王達《耐軒詞》。原鈔本總目共百種,其中《東坡詞補遺》當附《東坡詞》後,不宜別作一家,郭應祥《笑笑詞》先後重出,又有目無書者10種,殘脫太甚者一種,實為87種。計總集3種,南唐同2種,宋詞別集70種,金、元詞別集8種,明詞別集一種。有天一閣抄本,今存天津圖書館,林大椿據校,1940年商務印書館印行。以其所收書目與南宋嘉定劉氏書坊本《百家詞》相較,前面總集3種為南宋本所無,而郭應祥《笑笑詞》以前各家別集,在南宋本《百家詞》中大都可見,惟順序、卷數時有出人。趙萬里《明鈔本唐宋名賢百家詞四十冊提要》云:“《稼軒詞》丁集,袁易《靜春詞》,為他處所未見。”[2]袁易為元人,此可不論,所謂《稼軒詞》丁集,安知不是南宋本《稼軒詞》四卷變化為甲、乙、丙、丁四集耶?這也就是說,我們不妨推測,吳訥的《百家詞》,不僅襲用南宋《百家詞》之舊名,而且很可能是以南宋遺存的《百家詞》作為基礎而編成的。不然的話,以其一人之力,又是正統四年(1439)致仕,正統六年即編成何其成書之速耶?因為吳訥自序抄本中已奪,此固難於遽定,但這種可能性應是存在的。但不管怎么說,吳訥編成這部詞學巨輯,在保存詞學文獻方面,亦確實功不可沒。
毛晉(1599一工659),原名鳳苞,字子晉,號潛齋,亦為常熟(今屬江蘇)人,一生以編校刻書為業。家有“汲古閣”,藏書極富,尤多宋元精本,曾校刻《十三經》、《十七史》、《津逮秘書》、《六十種曲》等書,為歷代私家刻書之冠,世稱“毛刻”。著有《毛詩陸疏廣要》、《毛詩名物考》、《明詩紀事》、《隱湖題跋》等。所刻《宋六十名家詞》,原稱《宋名家詞》,共分6集,自晏殊《珠玉詞》至南宋盧炳《鬨堂詞》,共61家,每家之後皆附自寫跋語。因所得詞集有先後,旋得旋刻,雖各集之中依詞人先後排列,而總體上並無統一順序。毛晉原打算先刻這6集,後續刻其他詞集,因財力不足只好作罷。因此,一些著名詞人的別集如張先《子野詞》、賀鑄《東山詞》、王沂孫《碧山樂府》、張炎《玉田詞》之類,皆未能收入。從《宋名家詞》或《宋六十名家詞》的總名來論,是不盡相符的。然而南宋末年本有《六十家詞》。張炎《詞源》中曾雲:“舊有刊本《六十家詞》,可歌可誦者,指不多屈。中間如秦少游、高竹屋、姜白石、史邦卿、吳夢窗,此數家格調不侔,句法挺異。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刪削靡曼之詞,自成一家,各名於世”此本既然已經收入史達祖吳文英之詞,可見編成於南宋末年,宋詞名家中縱有遺漏。不過張炎等由宋入元者而已。但這個刊本似乎流傳並不廣泛,除張炎《詞源》所記外,別無可考。看來毛晉《宋六十名家詞》不過家數偶合而已,與南宋的《六十家詞》並無關係。儘管此書在選錄、校勘等方面存在不少疏誤之處,但它和明初吳訥《唐宋名賢百家詞》前後呼應,構成明代詞學文獻清理的兩大工程,對後來詞籍的整理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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