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45年

公元545年

武定三年(五四五)正月,東魏儀同爾朱文暢(爾朱榮之子,其姊乃孝莊帝之後)與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其姊名大車,乃高歡妾)等,謀乘正月十五夜觀“打簇戲”之機作亂殺丞相歡,立文暢為主,事泄,皆處死。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公元545年
  • 生肖年牛年
  • 農曆乙丑
  • 又名:南朝梁大同十一年
紀年,年表,大事,

紀年

東魏武定三年
西魏大統十一年
高昌章和十五年
新羅建元十年
萬春國天德二年

年表

東魏爾朱文暢謀殺高歡
武定三年(五四五)正月,東魏儀同爾朱文暢(爾朱榮之子,其姊乃孝莊帝之後)與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其姊名大車,乃高歡妾)等,謀乘正月十五夜觀“打簇戲”之機作亂殺丞相歡,立文暢為主,事泄,皆處死。
東魏帝納吐谷渾之女
武定三年(五四五)正月,丞相高歡請置晉陽宮以處配沒之口,請帝納吐谷渾女以借其力擾西魏。二月,孝靜帝遂納吐谷渾可汗從妹為容華女官)。
西魏通使於突厥
大統十一年(五四五),丞相宇文泰酒泉胡安諾槃陀始通使於突厥。突厥本西方小國,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陽,為柔然鐵工。至酋長土門時,始強大,常侵魏西邊。魏使安諾槃陀至,其國人皆喜道:“大國使者至,吾國將興旺。”此為《通鑑》記載阿史那氏突厥之始。
高歡推重崔暹
武定三年(五四五),三月十六日,東魏丞相歡入朝於鄴,百官迎於紫陌(在鄴城西北五里),歡握崔暹乎慰勞道:“往日朝廷亦有法官,但皆不肯舉劾。你中尉盡心報國,不避豪強,遂使遠近肅清。武官衝鋒陷陣,大有人在;文官廉正,今始見之。富貴乃中尉自取,歡父子無以為報。”賜暹良馬。暹拜謝,牽馬,馬驚走,歡親捉回,將轡交暹手中。孝靜帝於華林園設宴,帝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飲,歡降階跪奏道:“唯暹一人可勸,並請將歡所獲賜物千段與之。”高澄退,謂暹道:“我尚畏而羨之,何況他人!”
梁楊瞟討李賁
大同十一年(五四五),梁武帝遣交州刺史楊瞟討李賁,以陳霸先為司馬。命定州刺史肖勃會瞟於西江。勃知軍士畏遠途之役,藉機以詐言挽留瞟。瞟召眾將問計,霸先道:“交趾叛變,罪在宗室(事由肖諮引起),遂令數州混亂,誅捕連年。定州(指肖勃)欲偷安於目前,不顧大計;閣下奉命伐罪,當不慮生死,豈可逗留不進,長敵寇之威風而沮喪眾志耶!”遂勒兵先發。瞟以霸先為前鋒。至交州,賁率眾三萬拒之,敗於朱鳶(今越南河內南),又敗於蘇歷江口,賁逃奔嘉寧城(今河內西),諸軍圍之。
東魏與柔然和親
武定三年(五四五),西魏與柔然頭兵可汗謀合兵伐東魏,丞相歡憂慮,遣行台郎中杜弼出使柔然,為世子澄求婚。頭兵道:“高王自娶可以。”歡意未決,婁妃(高歡結髮正妻)道:“國家大計,願勿多慮!”世子澄、尉景亦勸歡。歡乃遣鎮南將軍慕容儼往聘,號曰“蠕蠕公主”。秋八月,歡親迎於下館(今太原陽曲縣北)。公主至,婁妃避正室以處之,歡跪謝婁妃。頭兵使其弟禿突佳送女來。仍囑曰:“待見外孫乃歸。”歡年五十,嘗病,不得往公主室。突禿佳怒,歡只得帶病乘轎往。公主性格嚴毅,終身不肯講漢語。
申徽智擒鄧彥
大統十一年(五四五),東陽王元榮為瓜州(今甘肅敦煌)刺史,榮卒。瓜州人士表榮子康為刺史,榮婿鄧彥殺康而奪其位;魏不能討,乃以鄧彥為刺吏。朝廷屢征彥不至,彥又南通吐谷渾。丞相泰以道遠難於出師,欲計取,乃以給事黃門侍郎申徽河西大使,密令收治彥。徽帶五十騎,至瓜州,宿賓館;彥見徽單騎,不疑。徽遣人從側面勸彥歸朝,彥不從;徽又使人表示贊成其留任,彥深信之,遂來至賓館。徽先與瓜州主簿令狐整等密謀,擒彥於座,責而縛之;同時,宣詔慰諭吏民,又雲“大軍將至”,城中無敢動者,遂送彥於長安。泰拜徽為都官尚書。

大事

(1)春,正月,丙申,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獎來騁。
(1)春季,正月,丙申(十七日),東魏派兼任散騎常侍的李獎到梁朝聘問。
(2)東魏儀同爾朱文暢與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等,謀因正月望夜觀打簇戲作亂,殺丞相歡,奉文暢為主;事泄,皆死。文暢,榮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後,及仲禮姊大車,皆為歡妾,有寵,故其兄弟皆不坐。
(2)東魏儀同爾朱文暢和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等人,打算趁正月十五的晚上觀看打簇戲的機會謀反叛亂,殺掉丞相高歡,推奉文暢為主上;事情泄露以後,他們全被處死。文暢是爾朱榮的兒子;他的姐姐原來是敬宗的皇后,現在與鄭仲禮的姐姐大車都是高歡的妾。她們受到高歡的寵愛,所以她們的兄弟都沒有受牽連。
歡上書言:“并州,軍器所驟,動須女功,請置宮以處配沒之口;又納吐谷渾之女以招懷之。”丁未,置晉陽宮。二月,庚申,東魏主納吐谷渾可汗從妹為容華。
高歡向孝靜帝上書說:“并州是聚集了眾多軍需武器的地方,隨時都需要婦女工作。請您設定宮室來安置被分配到當地籍沒的女人,再請陛下納吐谷渾的女子入宮,以便招降吐谷渾國,對它實施懷柔政策。”丁未(二十八日),東魏設定了晉陽宮。二月,庚申(十一日),東魏孝靜帝納吐谷渾可汗的堂妹為妾,封她為容華
(3)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諾陀始通使於突厥。突厥本西方小國,姓何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陽,為柔然鐵工。至其酋長土門,始強大,頗侵魏西邊。安諾陀至,其國人皆喜曰:“大國使者至,吾國其將興矣。”
(3)西魏丞相宇文泰派酒泉的胡安諾陀開始出使突厥,並與之溝通。突厥原本是西方的小國,以阿史那氏為姓,世世代代居住在金山的南面,為柔然國充當打鐵工。到了酋長土門統治時期,突厥才開始強大起來。它多次侵犯西魏西部邊疆。安諾陀來到突厥,突厥人都高興地說:“大國的使者一來,我們國家就要興盛了。”
(4)三月,乙未,東魏丞相歡入朝於鄴,百官迎於紫陌。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法官,莫肯舉劾。中尉盡心徇國,不避豪強,遂使遠邇肅清。衝鋒陷陣,大有其人;當官正色,今始見之。富貴乃中尉自取,高歡父子無以相報。”賜暹良馬。暹拜,馬驚走,歡親擁之,援以轡。東魏主宴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並請以臣所射賜物千段賜之。”高澄退,謂暹曰:“我尚畏羨,何況餘人!”
(4)三月,乙未(十六日),東魏丞相高歡到鄴都朝拜國主,文武百官在紫陌迎候他。高歡握著崔暹的手慰勞他說:“以前朝廷里不是沒有法官,但卻沒人能舉報彈劾。中尉你盡心盡力報效國家,不畏強暴,才使天下四方平安無事。為國家的利益而衝鋒陷陣大有人在;做官做得正派,這樣的人我今天才見到。今天的榮華富貴是中尉你自己取得的,我們高歡父子倆沒有什麼能相報的。”於是,賞賜給崔暹一匹好馬。崔暹連忙叩謝,不料馬驚跑起來,高歡便親自攔住它,拉過馬頭,把轡頭交給崔暹。東魏孝靜帝華林園設宴,讓高歡在朝廷中選擇一位正直的官員向他勸酒。高歡退下一級台階跪著說:“只有崔暹可以向您勸酒。同時,請您把我射箭所得賞賜的千段絹帛轉賜給他。”高澄從朝廷上退下之後對崔暹說:“我尚且對您非常敬畏,羨慕,何況其他人呢?”
然暹中懷頗挾巧詐。初,魏高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為其家所齒,為孫騰妓,騰又棄之;高澄遇諸塗,悅而納之,遂有殊寵,封琅邪公主。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及暹咨事,澄不復假以顏色。居三日,暹懷刺墜之於前。澄問:“何用此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悅,把暹臂,入見之。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然而崔暹內心卻很奸詐。當初,西魏高陽王元斌有一個庶出的妹妹玉儀,在元斌家裡是個微不足道的人,做了孫騰的歌舞妓,後來孫騰又拋棄了她。高崐澄在路上遇到了她,很喜愛她,便收她為妾,備受高澄寵愛,被封為琅邪公主。高澄崔季舒說:“崔暹一定會對我直言相諫,但是我也有辦法對付他。”等到崔暹向他請示事情,高澄不再對他和顏悅色。三天之後,崔暹懷裡揣著名帖來見高澄,高澄問:“你何必帶著名帖見我?”崔暹膽怯地說:“因為我還沒有進見過公主。”高澄非常高興,拉著崔暹的胳膊,把他帶入室內與公主相見。事後,崔季舒對別人說:“崔暹恨我奸佞,他每次在大將軍面前時都說他的叔父應該被殺掉。而他自己的所作所為,卻早已超過我了。”
(5)夏,五月,甲辰,東魏大赦。
(5)夏季,五月,甲辰(二十六日),東魏大赦天下。
(6)魏王盟卒。
(6)西魏的王盟去世。
(7)晉氏以來,文章競為浮華,魏丞相泰欲革其弊。六月,丁巳,魏主饗太廟。泰命大行台度支尚書、領著作蘇綽作《大誥》,宣示群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體。”
(7)從晉朝以來,天下文章競相以詞藻繁富相夸,西魏丞相宇文泰想革除這一不良風氣。六月,丁巳(初十),西魏文帝到太廟祭祖。宇文泰命令大行台度支尚書、領著作蘇綽寫了一篇《大誥》,宣讀給文武大臣們聽,勸誡大臣們勤於政事,西魏還下命令:“從今以後,文章都要按照這種方式來寫。”
(8)上遣交州刺史楊討李賁,以陳霸先為司馬;命定州刺史蕭勃會於西江。勃知軍士憚遠役,因詭說留。集諸將問計,霸先曰:“交趾叛換,置由宗室,遂使溷亂數州,逋誅累歲。定州欲偷安目前,不顧大計;節下奉辭伐罪,當死生以之,豈可逗橈不進,長寇沮眾也!”遂勒兵先發。以霸先為前鋒。至交州,賁帥眾三萬拒之,敗於朱鳶,又敗於蘇歷江口,賁奔嘉寧城,諸軍圍之。勃,之子也。
(8)梁武帝派遣交州刺史楊討伐李賁,並讓陳霸先擔任司馬;命令定州刺史蕭勃領兵與楊的軍隊在西江會合,蕭勃知道軍中將士害怕遠征打仗,就花言巧語勸說楊原地停止不前。楊召集各位將領尋問計策,陳霸先說:“交趾郡的反叛,其罪責在於宗室,因而使許多州混亂不堪,隨意捕人殺戮多年。現在定州刺史只想苟且偷安於眼前,還顧不上有什麼大的打算。現在您奉皇上之命討伐有罪之人,應當生死不顧,全力以赴,怎么可以逗留不進,長敵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呢!”於是,陳霸先率自己的部隊首先出發。楊讓陳霸先做先鋒。到了交州,李賁率領三萬軍隊抵抗,在朱鳶被打敗。後來又在蘇歷江口被打敗。李賁逃往嘉寧城,各路軍隊將他圍住。蕭勃,是蕭的兒子。
(9)魏與柔然頭兵可汗謀連兵伐東魏,丞相歡患之,遣行台郎中杜弼使於柔然,為世子澄求婚。頭兵曰:“高王自娶則可。”歡猶豫未決婁妃曰:“國家大計,願勿疑也。”世子澄、尉景亦勸之。歡乃遣鎮南將軍慕容儼往聘之,號曰蠕蠕公主。秋,八月,歡親迎於下館。公主至,婁妃避正室以處之,歡跪而拜謝,妃曰:“彼將覺之,願絕勿顧。”頭兵使其弟禿突佳來送女,且報聘;仍戒曰:“待見外孫乃歸。”公主性嚴毅,終身不肯華言。歡嘗病,不得往,禿突佳怨恚,歡輿疾就之。
(9)西魏與柔然國頭兵可汗密謀聯合起兵討伐東魏,東魏丞相高歡為此事很擔心,便派行台郎中杜弼出使柔然國,替他的長子高澄求婚。頭兵可汗對使者說:“高丞相如果為自己娶親就可以。”高歡猶豫不決。婁妃對他說:“這是國家大事,希望您不要猶豫。”長子高澄與尉景也勸他。高歡於是派遣鎮南將軍慕容儼前往柔然國去定親,稱柔然王的女兒為蠕蠕公主。秋季,八月,高歡親自在下館迎接蠕蠕公主。公主來到了東魏,婁妃將自己居住的正室讓給蠕蠕公主住;高歡向婁妃跪拜感謝她,婁妃說:“公主會發現我們的關係,希望你和我斷絕來往,不要再來看我。”頭兵可汗派他的弟弟禿突佳前來護送他的女兒,並且作為對東魏的回訪。他又告誡公主說:“等到看見外孫之後你再回來。”公主性格嚴肅剛毅,終身不肯說漢語。高歡有一次病了,不能前往她的住處,禿突佳很有怨氣,高歡便立即抱病登車去公主那裡。
(10)冬,十月,乙未,詔有罪者復聽入贖。
(10)冬季,十月,乙未(疑誤),梁朝頒下詔書:重新允許有罪的人交錢贖罪。
(11)東魏遣中書舍人尉瑾來聘。(11)東魏派中書舍人尉瑾來梁朝聘問。
(12)乙未,東魏丞相歡請釋邙山俘囚桎梏,配以民間寡婦。
(12)乙未(疑誤),東魏丞相高歡請求釋放邙山的戰俘,把民間的寡婦許配給他們。
(13)十二月,東魏以侯景為司徒,中書令韓軌為司空;戊子,以孫騰錄尚書事。
(13)十二月,東魏任命侯景為司徒,任命中書令韓軌為司空,戊子(十四日),任命孫騰為錄尚書事。
(14)魏築圜丘於城南。
(14)西魏在長安城南面建造了一個祭天的圓丘。
(15)散騎常侍賀琛啟陳四事:其一,以為“今北邊稽服,正是生聚教訓之時,而天下戶口減落,關外彌甚。郡不堪州之控總,縣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擾,惟事征斂,民不堪命,各務流移,此豈非牧守之過歟!東境戶口空虛,皆由使命繁數,窮幽極遠,無不皆至,每有一使,所屬搔擾;駑困守宰,則拱手聽其漁獵,桀黠長吏,又因之重為貪殘,縱有廉平,郡猶掣肘。如此,雖年降復業之詔,屢下蠲賦之恩,而民不得反其居也。”其二,以為“今天下所以貪殘,良由風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競夸豪,積果如丘陵,列餚同綺繡,露台之產,不周一燕之資,而賓主之間,裁取滿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畜妓之夫,無有等秩,為吏牧民者,致貲巨億,罷歸之日,不支數年,率皆盡於燕飲之物、歌謠之具。所費事等丘山,為歡止在俄頃,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如復傅翼,增其搏噬,一何悖哉!其餘淫侈,著之凡百,習以成俗,日見滋甚,欲使人守廉白,安可得邪!誠宜嚴為禁制,道以節儉,糾奏浮華,變其耳目。夫失節之嗟,亦民所自患,正恥不能及群,故勉強而為之;苟以純素為先,足正凋流之弊矣。”其三,以為“陛下憂念四海,不憚勤勞,至於百司,莫不奏事。但斗筲之人,既得伏奏帷,便欲詭競求進,不論國之大禮,心存明恕;惟務吹毛求疵擘肌分理,以深刻為能;以繩逐為務。跡雖似於奉公,事更成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長弊增奸,實由於此。誠願責其公平之效,黜其讒慝之心,則下安上謐,無徼幸之患矣。”其四,以為“今天下無事,而猶日不暇給,宜省事、息費,事省則民養,費息則財聚。應內省職掌各檢所部:凡京師治、署、邸、肆及國容、戎備,四方屯、傳、邸治,有所宜除,除之,有所宜減,減之;興造有非急者,徵求有可緩者,皆宜停省,以息費休民。故畜其財者,所以大用之也;養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事不足害財,則終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則終年不止矣。如此,則難可以語富強而圖遠大矣。”
(15)散騎常侍賀琛向梁武帝啟奏了四件事:其一,認為“現在北方的東魏已經降服,該是讓百姓繁衍後代,積蓄物資,對他們實行教育訓導的時候了,而天下的戶口卻減少了,關外戶口減少得更厲害。郡不堪忍受州的催逼,縣不堪忍受郡的搜刮,千方百計地互相騷擾,只知道橫徵暴斂,百姓不堪重壓,各家紛紛流離失所,這難道不是州郡長官的過錯嗎?東部地區戶口空虛,都是由於國家政令太繁多引起的,即使是偏僻邊遠的地方,也無所不至。每次來一位使者,所屬地區便受到騷擾,那些無能的地方官員,就只好拱手聽命,讓他們漁獵搜刮,強暴狡詐的地方長官,又趁機更加貪婪地剝削。縱然遇到廉潔正直的官員,郡守還要加以阻撓。象這樣,朝廷儘管年年降旨要人民恢復生產,多次下令免除賦稅,但百姓卻不能回到他們原來的住所。”其二,認為“當今天下官吏之所以貪婪、殘暴,確實是由於奢侈靡爛的風俗造成的。當今,在喜慶飲酒的日子裡,人們竟相攀比奢華;果品堆積得如同小山,美味佳肴擺在席上如同美麗的刺繡一樣,百兩黃金,還不夠一次酒宴所用的錢。來賓與主人所需要的只是吃飽,沒等到走下殿堂,那些食物就當成腐爛發臭的東西拋棄掉。再者,無論什麼等級,都蓄養妓女。而當官統治百姓的人,得到了巨大的財富,他們離職回家之後,這些銀兩也維持不了幾年,全都用在操辦飲酒、歌舞的花銷中了。他們所破費的東西象小山一樣多,而尋歡作樂只在一時,於是他們更加悔恨以往在做官時向百姓索取得少了;如果能重新做官的話,他們便加倍地攫取、吞噬百姓的財物。這是多么違背道義啊!其餘淫侈之事,數不勝數,這種習慣漸漸成了風氣,而且日漸滋長,一天比一天嚴重,要想使人們恪守廉正清白,怎么能辦到呢?真應該嚴格制定禁止的措施,用節儉來引導人們,糾崐正虛浮不實的弊端,使其耳目一新。對官吏失去節制的感嘆,也是人們自己憂慮的,我正羞愧於不能使大家有這樣的認識,所以要勉強去做,如果能以正直清白為前導,足能糾正那些凋殘失節的弊病”。其三,認為“陛下您憂國憂民,掛念天下,不畏辛勞,以至於各部門都直接向您奏事。但是那些才短識淺氣量狹小的人,既能靠近您,向您啟奏,便想騙得您的信任,爭相飛黃騰達,而不顧國家大局,不能心存寬恕,只一味地吹毛求疵擘肌分理,過分苛細,以嚴酷為能幹,把糾舉別人過錯並且呵斥驅逐人看成是自己的任務。他們的作為,表面上雖然似乎在奉公辦事,實際上是更實現了他的作威作福。結果使犯罪者增多,用巧妙辦法逃避罪責的人也很多,滋長了弊病,增加了邪惡,實際上就因為這個原因啊!我真誠地希望能達到公平的效果,革除奸佞小人妄進讒言的邪惡念頭,那樣,全國上下就會安定,就沒有僥倖心理帶來的憂患了。”其四,認為“現在天下太平無事,但仍沒有一點空閒時間,應該馬上精簡事務,節省掉一些花費。減少了事務,百姓就能修養生息,節省一些開銷,國家就可以聚集資財。各機構應該自己對照職責範圍,分別檢查下屬部門:凡是京師的官府、衙門、官邸、市肆以及朝廷儀仗、武事裝備,地方上的屯戍、驛傳、地方官衙等,有應該革除的,就要革除它,有應該削減的,就要削減掉它。興建的工程有不急需的,徵收的賦稅勞役有可以暫緩的,都應該停止減省,以節約開銷,讓百姓得到休息。因此,儲蓄財貨是為了能有大的作為,讓人民休養生息是為了能讓他們服大役。如果說小事不足以破費多少錢財,就任意花費的話,那就終年不會停止了。如果認為小的勞役不會妨礙百姓的話,那就會終年有勞役,百姓沒有休息的時候了。像這樣,就很難談到國富民強,並且圖謀遠大的事業了。”
啟奏,上大怒,召主書於前,口授敕書以責琛。大指以為:“朕有天下四十餘年,公車讜言,日關聽覽,所陳之事,與卿不異,每苦倥傯,更增惑。卿不宜自同茸,止取名字,宣之行路,言‘我能上事,恨朝廷之不用。’何不分別顯言:某刺史橫暴,某太守貪殘,尚書、蘭台某人奸猾,使者漁獵,並何姓名?取與者誰?明言其事,得以誅黜,更擇材良。又,士民飲食過差,若加嚴禁,密房曲屋,云何可知?儻家家搜檢,恐益增苛擾。若指朝廷,我無此事。昔之牲牢,久不宰殺,朝中會同,菜蔬而已;若復減此,必有《蟋蟀》之譏。若以為功德事者,皆是園中之物,變一瓜為數十種,治一菜為數十味;以變故多,何損於事!我自非公宴,不食國家之食,多歷年所;乃至宮人,亦不食國家之食。凡所營造,不關材官及以國匠,皆資雇藉以成其事。勇怯不同,貪廉各用,亦非朝廷為之傅翼。卿以朝廷為悖,乃自甘之,當思致悖所以!卿雲‘宜導之以節儉’,朕絕房室三十餘年,至於居處不過一床之地,雕飾之物不入於宮;受生不飲酒,不好音聲,所以朝中曲宴,未嘗奏樂,此群賢之所見也,朕三更出治事,隨事多少,事少午前得竟,事多日昃方食,日常一食,若晝若夜;昔要腹過於十圍,今之瘦削才二尺餘,舊帶猶存,非為妄說。為誰為之?救物故也。卿又曰‘百司莫不奏事,詭競求進’,今不使外人呈事,誰屍其任!專委之人,云何可得?古人云:‘專聽生奸,獨任成亂,’二世之委趙高,元後之付王莽,呼鹿為馬,又可法歟?卿雲‘吹毛求疵’,復是何人?‘擘肌分理’,復是何事?治、署、邸、肆等,何者宜除?何者宜減?何處興造非急?何處徵求可緩?各出其事,具以奏聞!富國強兵之術,息民省役之宜,並宜具列!若不具列,則是欺罔朝廷。倚聞重奏,當復省覽,付之尚書,班下海內,庶惟新之美,復見今日。”琛但謝過而已,不敢復言。
賀琛啟奏之後,梁武帝勃然大怒,把主書召到面前,口授敕書指責賀琛。大致內容是:“我有江山已四十多年,每天都耳聞目睹許多從公車官署中轉來的臣民直言不諱的上書,他們所陳述的事情,與你所說的沒有什麼不同。我常常苦於時間倉促,現在你的奏摺更增添了我的糊塗和迷惑不解。你不該把自己和才能低下的軟弱之人混同在一起,只是圖個虛名,向行路之人炫耀說:‘我可以向皇帝上書陳述意見。遺憾的是朝廷不採納。’為什麼不分別明著說:某位刺史橫徵暴斂,某位太守貪婪殘酷,某位尚書、蘭台奸詐虛滑;漁獵百姓的皇差姓什麼叫什麼?從誰那裡奪取?給了誰?如果你能明白地指出這些,我就能殺掉、罷免他們,再選擇好的人才。還有,官吏百姓的飲食豪華過度,如果加以嚴格禁止,他們在密室里,你又怎么知道呢?倘若挨家挨戶搜查,恐怕更增加了對百姓的騷擾。如果你指的是朝廷中生活奢侈,我是沒有這種情況的。崐以前飼養的祭祀用的牲畜,很久沒有宰殺了。朝廷如有朝會,也只是吃一些蔬菜罷了。如果再削減這些蔬菜,一定會被譏諷為是《詩經·蟋蟀》所諷刺的晉僖公那樣的人。如果你認為供佛、事佛奢侈,那些供品都是園子裡的東西,把一種瓜改為幾十個品種,把一種菜做成幾十種味道。只因為變著花樣做才有了許多菜餚,對事物又有什麼損害呢?我如果不是公宴,從不吃國家的酒食,已有很多年了。甚至宮中的人,也不吃國家的糧食。凡是營造的建築,都與材官和國匠無關,都是用錢僱人來完成的。官員們有勇敢的,也有膽怯的,有貪婪的也有廉正的,也不是朝廷為他們增添了羽翼。你認為朝廷是有錯誤的,於是就自以為是。你應該想一想導致錯誤的原因!你說:應該以節儉引導百姓,我已經三十多年沒有房事,至於居住,不過只有能放下一張床的地方,宮中沒有雕梁畫柱;我平生不愛飲酒,不喜好聲色。因此,朝廷中設宴,不曾演奏過樂曲,這些都是諸位賢臣們所看到的。我三更便起,治理國家大事,處理政務的時間依據國家事務的多少來定,事務不多時,中午之前就能把它們處理完,事務繁忙時太陽偏西時才能吃飯,常常每天只吃一頓飯,既象在過白天,又象在過黑夜。往日,我的腰和腹超過了十圍,現在瘦得才只有二尺多點,我以前圍的腰帶還保存著,不是亂說。這是為了誰工作?是為了拯救萬民的緣故。你又說:‘官員們沒有不凡事都向您稟奏的,一些人用盡伎倆想升官。’要是從今不讓外人奏報事情,那么誰來擔負這個責任呢?委託管理國事的專人,怎么能夠得到呢?古人說:‘只聽一方面的話就會出現奸佞小人,專任一人必定要出禍亂。’秦二世把國家大事委託給了趙高,元後把一切託付給了王莽,結果趙高指鹿為馬,顛倒是非,又怎么能效法他們呢!你說:‘吹毛求疵’,又是指誰?‘擘肌分理’,又是指哪件事?官府、衙門、官邸、市肆等等,哪個應該革除,哪些該削減?哪些地方興建的工程不急?哪些徵收的賦稅可以遲緩?你要分別舉出具體事實,詳細啟奏給我聽!用什麼辦法使國家富裕,軍隊強大,應該如何讓百姓休養生息,減除勞役,這些都該具體地列出,如果不具體地一一列出,那你就是蒙蔽欺騙朝廷。朕正在準備側耳細聽你按上述要求重新奏報,屆時自當認真閱讀,並把你的高見批轉給尚書省,正式向全國頒布,只希望除舊布新的善政美德,能因此而出現在今世。”賀琛只是向梁武帝謝了罪,不敢再說什麼。
上為人孝慈恭儉,博學能文,陰陽、卜筮、騎射、聲律、草隸、圍棋,無不精妙。勤於政務,冬月四更竟,即起視事,執筆觸寒,手為皴裂。自天監中用釋氏法,長齋斷魚肉,日止一食,惟菜羹、糲飯而已,或遇事繁,日移中則嗽口以過。身衣布衣,木綿皂帳,一冠三載,一衾二年,後宮貴妃以下,衣不曳地。性不飲酒,非宗廟祭祀、大饗宴及諸法事,未嘗作樂。雖居暗室,恆理衣冠,小坐、盛暑,未嘗褰袒,對內豎小臣,如遇大賓。然優假士人太過,牧守多浸漁百姓,使者干擾郡縣。又好親任小人,頗傷苛察;多造塔廟,公私費損。江南久安,風俗奢靡,故琛啟及之。上惡其觸實,故怒。
梁武帝為人很守孝道,待人慈悲,彬彬有禮,生活又節儉。他博學多才,善寫文章,對陰陽、卜筮、騎射、聲律、草、圍棋無所不精。他對國家事務很勤勉,冬天,四更一過,他就起來工作。由於天氣嚴寒,握筆的手都粗糙得裂口子了。自從天監年間信仰釋迦牟尼的佛教以來,長期齋戒吃素食,不再吃魚肉。每天只吃一頓飯,也只不過是些菜羹,粗米飯罷了。有時遇到事務繁多,太陽移過頭頂了,就漱一漱口算吃過飯了。他身穿布衣,用的是木棉織的黑色帳子。一頂帽子戴三年,被子蓋二年才換一床。後宮裡貴妃以下,不穿拖地的衣裙。他生性不喝酒,如果不是在宗廟舉行祭祀,或是辦大宴席以及進行其他的拜佛等活動,就不奏樂。儘管他居住在幽暗的房子中,卻一直衣冠楚楚,坐在宮中便座上,在酷暑的日子裡,也沒有袒胸露懷。對待宮中太監小臣,象對待尊貴的賓客一樣。但是寬待士大夫太過分,牧守大多漁獵百姓,皇帝的使臣又干擾郡縣。梁武帝本人又愛親近任用奸詐的小人,很失之於苛刻挑剔。他還興建了許多塔和廟,使公家和私人都破費損耗。江南一帶長期安定,形成了生活奢侈的風俗,所以賀琛在奏摺中提到了此事。武帝不喜歡他觸及事實,所以大為惱怒。
臣光曰:梁高祖之不終也,宜哉!夫人君聽納之失,在於叢脞;人臣獻替之病,在於煩碎。是以明主守要道以御萬機之本,忠臣陳大禮以格君心之非,故身不勞而收功遠,言至約而為益大也。觀夫賀琛之諫未至於切直,而高祖赫崐然震怒,護其所短,矜其所長;詰貪暴之主名,問勞費之,條目,困以難對之狀,責以必窮之辭。自以蔬食之儉為盛德,日昃之勤為至治,君道已備,無復可加,群臣箴規,舉不足聽。如此,則自餘切直之言過於琛者,誰敢進哉!由是奸佞居前而不見,大謀顛錯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絕祀,為千古所閔笑,豈不哀哉!
司馬光曰:梁武帝不得善終,是應該的。國君之所以在聽取意見,接納進諫方面出現過失,就是因為只注意了瑣碎細小的事情而沒有雄才大略。大臣進諫時所犯的毛病,也在於煩瑣。因此賢明的君主要抓住最主要的問題以駕馭萬事的根本,忠心的大臣要陳述大的方針政策來勸阻君主想得不對的地方,所以作為君主不需親自動手操勞,就能取得大的功效,作為大臣說得簡明扼要便收到很大的效益。縱觀賀琛的進諫,可以說還未達到直言極諫的地步,而梁武帝卻已經勃然大怒,袒護自己的短處,誇耀自己的長處。質問賀琛貪婪暴虐的官吏名字,追問徭役過重、費用鋪張的具體項目,用難以回答的問題來困擾他,用無法對答的言辭來責備他。梁武帝自認為每頓飯只吃蔬菜的節儉作風是極大的美德,忙到太陽偏西才吃飯這種勤勉的工作態度是最好的治國辦法,為君之道他已具備,再沒有什麼需要增加的了,對於大臣的規勸,認為全不值得去聽取。象這樣,那么其餘比賀琛的進諫更懇切、直率、激烈的話,誰還敢去對他說呢!因此,奸佞小人在眼前也視而不見,重大決策顛倒錯誤也不知道,聲名受辱,自身危亡,國家顛覆,祭祀斷絕,被千古人憐憫譏笑,難道不很悲哀嗎?
(16)上敦尚文雅,疏簡刑法,自公卿大臣,鹹不以鞫獄為意。奸吏招權弄法,貨賂成市,枉濫者多。大率二歲刑已上歲至五千人;徒居作者具五任,其無任者著升械;若疾病,權解之,是後囚徒或有優、劇。時王侯子弟,多驕淫不法。上年老,厭於萬幾。又專精佛戒,每斷重罪,則終日不懌;或謀反逆,事覺,亦泣而宥之。由是王侯益橫,或白晝殺人於都街,或暮夜公行剽劫,有罪亡命者,匿於王家,有司不敢搜捕。上深知其弊,溺於慈愛,不能禁也。
(16)梁武帝真心崇尚文章禮樂,對刑法則疏遠忽視。從公卿大臣以下,都不重視審判刑案。奸佞的官吏便擅權弄法,受賄賂的東西多得象市場出售的商品一樣,無辜受害擴大冤獄的事很多。大約被判二年以上刑罰的人每年多達五千;判罰勞役的人各自運用技巧服役勞作,那些沒有一技之長的人就要被套上枷鎖;如果有人病了,就暫時為他解開枷鎖,這以後,囚徒中有能力行賄的人藉此得到優待,沒有能力行賄的人就會加劇痛苦。當時,王公貴族的子弟,大多驕奢淫逸,不遵守法規。武帝年紀已老,滿足於處理日常的各種事務,又專心研究佛教戒律,每次裁決了重大罪犯,就一天不高興,有人密謀反叛朝廷,事情被發覺後,他也哭泣悲傷一番並且原諒了這個人。由於這樣,王公貴族們更加專橫。有人在都城街道於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殺死,有人在夜晚時分公開搶劫,有罪在身的逃命之人,藏在王侯家中,有關官吏不敢前去搜捕。梁武帝深深知道這些弊端,由於沉溺於慈悲仁愛,也不能禁止這些現象。
(17)魏東陽王榮為瓜州刺史,與其婿鄧彥偕行。榮卒,瓜州首望表榮子康為刺史,彥殺康而奪其位;魏不能討,因以彥為刺史,屢征不至,又南通吐谷渾。丞相泰以道遠難於動眾,欲以計取之,以給事黃門侍郎申徽為河西大使,密令圖彥。
(17)西魏東陽王元榮任瓜州刺史,與他的女婿鄧彥一同前往瓜州。元榮死後,瓜州最有威望的大姓人家上表請求讓元榮的兒子元康做刺史。鄧彥於是殺掉了元康,篡奪了這個職位。西魏無力討伐他,便任命鄧彥為瓜州刺史。但多次徵召他,他都不來,又與南面的吐谷渾勾結。西魏丞相宇文泰因為離瓜州路途遙遠,很難興師動眾地討伐他,便想用智謀征服鄧彥。他派給事黃門侍郎申徽擔任河西大使,密令申徽算計鄧彥。
徽以五十騎行,既至,止於賓館;彥見徽單使,不以為疑。徽遣人微勸彥歸朝,彥不從;徽又使贊成其留計;彥信之,遂來至館。徽先與州主簿敦煌令狐整等密謀,執彥於坐,責而縛之;因宣詔慰諭吏民,且雲“大軍續至”城中無敢動者,遂送彥於長安。泰以徽為都官尚書。
申徽帶領五十名騎兵前往瓜州,來到了瓜州後,就住在賓館裡了。鄧彥見申徽沒帶什麼隨從,沒有懷疑他。申徽派人暗中勸說鄧彥歸順朝廷,鄧彥不聽從勸告,申徽又派人表示贊成鄧彥留在瓜州的計策。鄧彥聽信了這些話,於是崐來到申徽住的賓館。申徽事先已與瓜州的主簿敦煌人令狐整等密謀策劃好了,在座位上捉住了鄧彥,把他捆綁了起來;接著就宣讀詔書安撫百姓和官吏,並且說:“大批人馬隨後就要來到。”瓜州城裡沒有敢亂動的。於是,申徽便把鄧彥押送到了長安。宇文泰任命申徽為都官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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