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賦三門津

《水調歌頭·賦三門津》是金末元初元好問的作品,這是一首抒發情懷之作。詞中通過描寫三門津的雄奇壯麗,讓詞人對大自然的美好和黃河的氣勢磅礴有感而生,其間也寓託了詞人在國家危難之秋,以力挽狂瀾為己任的自豪和自信。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水調歌頭·賦三門津》
  • 創作年代:金末元初
  • 作品出處:《遺山先生文集》
  • 文學體裁:詞
  • 作者:元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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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水調歌頭·賦三門津(1)
黃河九天上,人鬼瞰重關(2)。長風怒卷高浪,飛灑日光寒。峻似呂梁(3)千仞,壯似錢塘八月(4),直下洗塵寰(5)。萬象入橫潰(6),依舊一峰(7)閒。
仰危巢(8),雙鵠(9)過,杳(10)難攀。人間此險何用,萬古秘神奸(11)。不用燃犀(12)下照,未必佽飛(13)強射,有力障狂瀾(14)。喚取騎鯨客(15),撾(16)鼓過銀山(17)

注釋釋文

詞語注釋

(1)三門津:即三門峽,原在今河南省三門峽市東北黃河中,因峽中有三門山而得名。據《陝州志》記載:“三門,中神門,南鬼門,北人門,惟人門修廣可行舟。鬼門尤險,舟筏入者罕得脫。三門之廣,約三十丈。”
(2)人鬼:指三峽中的南鬼門,北人門。
(3)呂梁:《列子·黃帝》:“孔子觀於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黿鼉(yuán tuó)魚鱉之所不能游也。”其地不名一處。
(4)錢塘八月:指錢塘江八月十八日最盛大的潮水。
(5)塵寰(huán):塵世。
(6)潰:洪水旁決日潰。
(7)一峰:似指中神門,因前皆言“人鬼”重關。或言指砥柱山,即中流砥柱。
(8)危巢:懸崖高處的鳥巢。語出蘇軾《後赤壁賦》:“攀棲鶻之危巢”。
(9)鵠(hú):水鳥名,俗稱天鵝。
(10)杳(yǎo):此指高遠。
(11)秘神奸:《左傳·宣公三年》載夏禹將百物形象鑄於鼎上“使民知神、奸”。詞中神奸指種種善惡神奇之物。
(12)燃犀:《晉書·溫嶠(jiào)傳》載嶠至牛渚磯,人言其下多怪物,“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
(13)佽(cì)飛:漢武官名,掌弋射鳥獸。一雲即做非,周代楚國勇士,曾渡江,兩蛟夾舟,非拔劍斬蛟而得脫。蘇軾《八月十五日看潮》詩:“安得夫差水犀手,三千強弩射潮低。”
(14)障狂瀾:韓愈《進學解》:“障百川而東之,回狂瀾於既倒。”
(15)騎鯨客:指豪勇之士。
(16)撾(zhuā):敲擊。
(17)銀山:代指濤頭。張繼《九日巴丘楊公台上宴集》:“萬疊銀山寒浪起”。

白話譯文

黃河之水似乎是從天上而來,黃河之險讓人鬼都要俯瞰而欲過不敢。大風起時,波濤洶湧,怒浪滔天,飄飛的浪花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黃河水所掀起的水浪高過那呂梁山,水浪聲勢之狀可比那八月的錢塘潮,橫空之下,一洗塵寰。黃河水浪沖斥萬象,但是中流的砥柱山面對滔天巨浪,卻依舊氣定神閒。
砥柱山之高峻,如那危巢,難以攀援。人間有這樣的險處有何用呢?原來是為了測辨忠奸。無須“燃犀下照”看水下美景,也不必像做飛用力拉弓,便可力挽狂瀾。呼喚那個騎鯨客,擊著鼓飛過銀山。

作品賞析

文學鑑賞

這是一首賦寫三門峽雄險氣勢的詞篇。在歷史上,三門峽以其奇偉險壯而名世,吸引著無數騷人墨客賦詩為文,留下了不少名篇佳制。元氏此作,筆力雄放,氣勢縱橫,想像豐富,實為歷代詠三門峽作品中難得的名篇。
起首一句,與李白詩“黃河之水天上來”所造之境極為相似。就視覺而言,詩人眼中的黃河水當是由遠至近,從高到低,自九天之上飛瀉而下;洶湧澎湃、奔流不息的水流給人心理上造成強烈的震盪,形成極大的反差,具有驚心動魄的藝術效果。而在“黃河九天上”之後,又緊接以“人鬼瞰重關”一句,是說河水俯瞰著人鬼重關。由仰視而俯瞰,由遠而及近,物象也由模糊而趨具體。這兩句把黃河水收束到三門峽中,使景物落到實處;雖未見一“險”字,但已險象環生。由於有了這兩句交代,“長風怒卷高浪,飛灑日光寒”也就水到渠成。河流落差極大,峽水極深,關隘重重,必然造成世所罕見的奇觀,自然會有長風高浪,一定形成“怒卷”之勢。而在長風巨浪下,水花四濺,水汽氤氳,使得本來給人以溫暖的日光也顯得寒氣森森。這不僅僅是詩人的感覺,也的確是天設地造的自然奇觀。以上四句,詩人揮如椽巨筆,挾風帶浪,創造了一種雄奇而迷人的境界,極現一個“險”字。至此,詩人仍覺意猶未盡,又連用兩個比喻:“峻似呂梁千仞,壯似錢塘八月。”呂梁山,在今山西省離石縣東北,山勢奇險,是晉西高原的骨幹。《列子·黃帝》篇云:“孔子觀於呂梁,懸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黿鼉魚鱉之所不能游也。”三門峽距呂梁山較近,其險峻處相類。如果說這是詩人就近取譬的話,那么用錢塘江八月來潮時的雄壯氣勢來比三門峽水流之急,則為遠喻。此二景,一北一南,皆以雄奇名世,用來比喻三門峽,是再恰切不過的了;再加冠以“峻”、“壯”二字,來明言三門峽之奇險壯闊,可謂淋漓盡致。這兩句貼切的比喻,既豐富了全詞的內容,又為讀者打開了一個馳騁想像的藝術洞天。接著,詞人又收以“直下洗塵寰”一句,則更加突出了黃河水的凌空直下,具有沖洗整個人世間的豪壯氣概。“萬象入橫潰,依舊一峰閒。”前句仍接前面所蓄之勢,言黃河水勢之大,筆勢奇橫;後句卻一頓而轉,寫三門峽中砥柱山之穩,筆鋒驟斂。一動一靜,相映成趣。由開篇而來的脫韁野馬般的氣勢,頓然收住,閒和平穩。
下闋筆勢雖由斂而舒,但基調卻由豪壯激盪變為鬱勃不平。“仰危巢,雙鵠過,杳難攀”三句,緊接上闋末尾“依舊一峰閒”而來,寫砥柱山上除了鳥兒在上面築巢,天鵝從那裡飛過外,從來人跡罕至,難以攀登。一“仰”字,既抬起氣勢,又轉移視角。從“人間此險何用,萬古秘神奸”以下,全詞由寫景轉為抒發感慨。這兩句是表達人世間要這等險要之地也沒有什麼派上用場,自古以來,無非是為作怪的鬼神提供場所罷了。“不用燃犀下照,未必做飛強射,有力障狂瀾。”前兩句分別用了兩個典故。“燃犀下照”,指《晉書·溫嶠傳》所載,溫嶠“至牛渚磯,水深不可測。世雲其下多怪物,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復滅,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後指洞察奸邪。“佽飛”,是漢武帝時官名,掌管弋射鳥獸,這裡取其輕疾善射之意。在詩人看來,燃犀洞察妖物的溫嶠也好,輕疾善射的做飛也好,都用不著。因為,他們都未必能挽狂瀾於既倒。那么,能“力障狂瀾”就只有那巋然不動的砥柱山。“喚取騎鯨客,撾鼓過銀山。”則又說,只有那漫遊江海的騎鯨豪客,才能擊著鼓,穩渡波濤如銀山般疊起的三門峽水。筆酣墨飽,縱抒豪情。
此詞純以氣勢勝。上片多寫景,下片多抒情、議論。但就全詞而言,寫景、抒情、議論又融為一體;詩人既寫出了三門峽雄險的氣勢,又融進了自己的人生體驗;景物雄偉壯闊,感慨亦激憤難平。

名家點評

夏承燾等《金元明清詞選》:詞寫三門之險,筆勢奇橫,罕有其匹。上片寫景:“萬象入橫潰”,言黃河水勢之大;“依舊一峰閒”,言砥柱山勢之穩。一動一靜,相映成趣。下片“人間”以下,轉入感慨:天地設險,不過成為大盜巨蠹依憑之所;中流砥柱,也未必能擋住狂瀾。這是對政治的批判,語氣沉痛、激憤。不是一般的登臨之作。
周頤《蕙風詞話》卷三云:“遺山之詞,亦雄渾,亦博大。有骨幹,有氣象。以比坡公,得其厚矣,而雄不逮焉者。豪而後能雄,遺山所處不能豪,尤不忍豪。……其《水調歌頭·賦三門津》“黃河九天上”云云,何嘗不奇崛排霽。坡公之所不可及者,尤能於此等處不露筋骨耳。《水調歌頭》當是遺山少作。晚歲鼎鑊餘生,棲遲零落,興會何能飈舉。”如此評遺山,確為的論。《水調歌頭》最能顯示元氏的豪放詞風,也是有金一代悲鬱蒼涼總詞風的體現。通讀全詞,使人感到詞人有一股鬱勃不平之氣鼓盪於胸中,語氣沉痛、激憤,的確不是一般的登臨之作。但有一選本言,此詞“是對政治的批判”,未免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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