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歌行(南北朝蕭綱詩作)

《怨歌行》是南北朝蕭綱創作的一首五言古詩。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怨歌行
  • 創作年代:南北朝
  • 作品體裁:五言古詩
  • 作者:蕭綱
  • 作品出處:《玉台新詠》
作品全文,注釋,作品賞析,作者簡介,

作品全文

十五頗有餘,日照杏梁初(1)。
蛾眉本多嫉,掩鼻特成虛。
持此傾城貌,翻為不肖軀(2)。
秋風吹海水,寒霜依玉除。
月光臨戶駛,荷花依浪舒(3)。
望檐悲雙翼,窺沼泣前魚。
苔生履處沒,草合行人疏(4)。
裂紈傷不盡,歸骨恨難祛。
早知長信別,不避後園輿(5)。

注釋

(1)十五頗有餘:十五六歲。十五,十五歲。頗,很,相當地。有餘,有餘。有剩餘,超過足夠的程度。杏梁:文杏木所制的屋樑,言其屋宇的高貴。喻閨房。漢司馬相如《長門賦》:“刻木蘭以為榱兮,飾文杏以為梁。”
(2)蛾眉:蠶蛾觸鬚細長而彎曲,因以比喻女子美麗的眉毛。借指女子容貌的美麗。美女的代稱。多嫉:多有嫉妒。掩鼻:遮掩鼻子。《韓非子·內儲說下》:“魏王遺荊王美人,荊王甚悅之。夫人鄭袖知王悅愛之也……因為(謂)新人曰:‘王甚悅愛子,然惡子之鼻。子見王,常掩鼻,則王長幸子矣。’於是新人從之。每見王,常掩鼻。王謂夫人曰:‘新人見寡人常掩鼻,何也?’對曰:‘不知也。’王強問之,對曰:‘頃嘗言惡聞王臭。’王怒曰:‘劓之。’”後以“掩鼻”為女子進讒離間之典。特:只,僅,不過。單單,特地。特別。成虛:成為虛假虛偽。化為虛有。死。持此:持有此。傾城:傾倒滿城。形容女子極其美麗。翻為:反為。反倒成為。不肖:子不似父。不成材;不正派。不忠不孝。軀:軀體。
(3)玉除:玉階,用玉石砌成或裝飾的台階。亦用作石階的美稱。臨戶:臨近門戶。駛:快跑,泛指迅速。依浪:依傍著浪花。舒:舒展。展開。
(4)望檐:遙望房檐。雙翼:喻飛禽。窺沼:窺探沼澤。王餘:王余。魚名。《文選·左思》:“雙則比目,片則王餘。”劉逵註:“王餘魚,其身半也。俗云:越王鱠魚未盡,因以殘半棄水中,為魚,遂無其一面,故曰王餘也。”苔:青苔。苔錢。履處:履踏之處。合:合聚。合攏。應合。行人:行走之人。
(5)裂紈:扯裂的紈素。紈,精細的素絹。傷不盡:傷痕不盡。悲傷不盡。歸骨:骨骸歸葬。歸鄉埋葬屍骨。袪:同“祛”。除去,驅逐。長信:長信宮。《三輔黃圖·漢宮》:“﹝長樂宮﹞有長信、長秋、永壽、永寧四殿。高帝居此宮,後太后常居之。”後亦用為太皇太后的代稱。後園:宮後花園。屋後庭園。輿:車輿。鑾輿。

作品賞析

《怨歌行》是蕭綱擬作班婕妤的詩作而寫。詩人起筆寫女主人公美好年華美麗容貌,本來應該得到理想的愛情、 美滿的婚姻。可是由於別人的嫉妒遠離了君王,落得個兩淚漣漣;中間通過秋風海水寒霜玉 除的眼前景物折射出她冰涼孤獨的內心世界,接著以庭院荒蕪暗示她被遺棄的命運:最後點 明了“傷不盡,恨難祛’’的主題。全詩由過去寫到現在,由理想的美好寫到現實的不幸,由 風霜起聯想到自身悲苦,在荒蕪處看到命運無情,把女性特有的哀怨悲傷表現得深情婉轉, 跌宕有致。
班婕妤的不幸身世,不知讓多少文人騷客灑過同情之淚了。 在眾多的詠班婕妤之作中,蕭綱的這首《怨歌行》,又具有何等樣的出眾之處呢?這個問題,就讓我們邊賞看本詩,邊尋求答案吧。
詩自班婕妤得寵之時寫起。“十五頗有餘,日照杏梁初”,這兩句,前者的漢樂府《陌上桑》的成句,詩人借古詩中美女羅敷的妙齡,來形容班婕妤的年紀,則婕妤的美貌,亦可想而知了。後者中的“杏梁”,語出司馬相如的《長門賦》:“飾文杏以為梁”。陽光照在文杏製成的屋樑上,君王的恩寵加在婕妤身上,這該是無上榮耀之事吧?然而,《長門賦》中的女主人公陳皇后,不也和後來的婕妤同命運嗎?更何況句末一個“初”字,又能說明詩人不在暗示那“靡不有初”後面的:“鮮克其終”嗎?在這裡,詩人牢牢把握詩題中的“怨”字,就是把全詩絕無僅有的兩句光明場景之下,也悄悄伏下了悲怨的暗線。
“蛾眉本多嫉,掩鼻特成虛”接著,這條暗線便迅速明朗,壓倒了原來的樂觀和光明。“掩鼻”一典,出自《韓非子》和《戰國策.楚策》:魏王送給楚王一位絕色美女,楚王愛妾鄭袖恐其得寵危及自身,便哄騙這位美女:“大王看不慣你的鼻子。”後,美人見楚王,輒以袖掩鼻,鄭袖趁機進讒道:“她討厭大王身上的氣味。”美人因此被楚王割去了鼻子。這兩句是說,美貌本來就易招嫉恨,無關乎是否掩鼻。特,只。虛,空說,猶言不足為據。“持此傾城貌,翻為不肖軀”謂班婕妤雖有絕世容光,卻終被趙飛燕姐妹所讒,成為漢成帝眼中的不祥之身,被迫退居長信宮,開始了後半生漫長的冷宮生涯。詩人一再強調婕妤的“峨眉”、“傾城”之美,而後以一“翻”(反而)字作出了強烈對比,使人倍感她遭遺棄的不幸和不公,其同情哀憫之意已溢於言表。至此是一層次,交代婕妤由得寵而失寵的經歷,以下遂進入了宮怨的正題。
“秋風吹海水,寒霜依玉除”這兩句並不承上直寫婕妤的悲怨,而是一筆盪開,寫出一種無限淒涼感傷的意緒。“海”是指廣闊的水面,這裡指宮禁內的大湖。句中秋風吹動“海水”的形象,令人有涼意陣陣、仇恨無涯、無計解脫的惆悵感。下句中,秋天的寒霜緊緊依貼在冰涼的宮殿白玉台階上,這個景象,既暗示了婕妤往後的生涯,將被淒涼緊緊擁抱,又點出了她凜若寒霜的節操,依然堅定如白玉之不可玷疵。而如此德貌兼具的佳人,卻被冷落於秋風之中、拋棄在“海”的邊岸,這又怎能不引人無限感慨呢?!
“月光臨戶駛,荷花依浪舒”夜晚,月光照到門上,又匆匆地駛去了。白天,舉目只見滿池荷花,在波浪中無可奈何地散開了。舒,本謂舒展,這裡指原先密密地布滿水面的荷花被浪打得距離拉開了。月光臨戶,不與日照杏梁一般的是君恩降臨嗎?可它竟又去了;荷花依浪,不正是婕妤當初對君王依託終身的痴想嗎?可不知這浪忽然變了脾氣,把她拉開了!觸景傷情,已極難堪,更何況日日夜夜,入目的都是心酸景象,叫婕妤如何不悽然欲絕!
“望檐悲雙翼,窺沼泣前魚”兩句化用陸機《擬古》詩“偏棲常只翼”和《吳都賦》“雙則比目,片則王余”之句。比目,即比目魚。王余,相傳越王食魚未盡,棄其餘半,這剩餘部分,於是稱作“王余”。這兩句,仍是寫婕妤觸景生情。她見檐間雙燕,便為自己的孤棲單宿而生悲;見池中游魚,則想到自己若“王余”般被遺棄而泣下。
“苔生履處沒,草合行人疏”,語本班婕妤《自悼賦》句“苔中庭萎兮綠草生”和“思君兮履綦(綦,指足跡)”由於門前冷落,行人稀疏,苔蘚漸漸爬沒了舊日的足跡,野草連成一片,遮蔽了地面。冷宮生涯的漫長淒清,都可以在這苔的無聲滋長、草的悄然蔓延中體味了。至此又是一層次,詩人構想了種種哀景,使班婕妤的滿腹怨思,都藉助景物體現了出來,其因情設景的手法和高超的想像力,確實是可敬可佩的。
經過了上面寫景的鋪墊,詩的最後四句,詩人終於代婕妤直抒悲懷了。“裂紈”一語,出自婕妤《怨歌行》的“新裂齊紈素”,這首詩里她把自己比作剛裁下的潔白紈素,這是讀者已熟知的事了。然而,把冰清玉潔之身獻給君王,換來的確是永久的遺棄,她自要“傷不盡”——哀傷難以窮盡了。然而這一句尚是鋪墊,下面“歸骨恨難祛”,悲怨之意更深。“歸骨”一語,本自班婕妤《自悼賦》句:“願歸骨于山在足兮,依松柏之餘休(余休,餘蔭)。”祛,消除。婕妤的原意,是在絕望之中,轉而希望以一死獲得解脫。而詩人卻將她的意思更翻進一層,說她即便埋骨山丘,那遺恨亦是永難消除的。這一筆深入骨髓,是本詩的極精彩處,足可使人痛感婕妤不幸的永恆,也使人永遠譴責那製造她悲慘命運之人的無情無義。
至此,詩似乎可以結束了,然而詩人依然覺得意猶未盡。“早知長信別,不避後園輿”遂於篇末又突起奇筆。“後園輿”,典出自《漢書.外戚傳》:“成帝游於後庭,嘗欲與婕妤同輦載,婕妤辭曰:“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這樣一位賢淑而有操行的宮妃,難道不應有好的命運嗎?她在冷宮中了結一生,實在是太可惜了。於是,詩人感慨之餘,不禁為她構想: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本不該太認真了。因為,像這樣的人品還得不到幸福,著實讓人心酸。
如此看來,蕭綱這首詠班婕妤之作確有過人之處,其摹寫婕妤的淒涼處境之細緻深婉,足可與其它同題之作媲美,並且“海水”之句意境,還略勝他作一籌;至於其開首時的樂中伏悲、結尾處的越轉越悲,別出新意,更是他作所無、且不能望其項背的。一個“怨”字能夠鋪寫到這種地步,的確可稱是極盡人力之工了!

作者簡介

蕭綱(503―551),梁代文學家。即南朝梁簡文帝。字世纘。南蘭陵(今江蘇武進)人。梁武帝第三子。由於長兄蕭統早死,他在中大通三年(531年)被立為太子。太清三年(549年),侯景之亂,梁武帝被囚餓死,蕭綱即位,大寶二年(551年)為侯景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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