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攖寧

陳攖寧

陳攖寧(1880~1969),中國近現代道教領袖人物,仙學創始人。原名元善、志祥,後改名攖寧,字子修,號攖寧子,安徽懷寧人。有“仙學巨子”之譽,道教界敬譽其為“當代的太上老君”。

陳攖寧為代表的當代新道家構建新道家學說的努力與歷史上的中國知識分子一樣,是一種“經學憂患意識”形態之道統論的體現。在道教人才缺乏的現當代史上,陳攖寧代表了道家文化現代重構的洪大聲音,體現了強烈的弘揚傳統、復興中國文化,引領世界文化潮流的強烈要求,其在中國思想和文化史上的地位,與新儒家的馮友蘭和新佛學的太虛大師差可比擬,在現當代史上,陳攖寧先生是儒釋道三家傳統文化現代轉型中道家文化現代轉型的傑出代表,代表著一座三角鼎立的文化高峰。

基本介紹

  • 中文名:陳攖寧
  • 別名:陳元善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族
  • 出生地:安徽懷寧
  • 出生日期:1880年
  • 逝世日期:1969年
  • 職業:中國近現代道教學者
  • 畢業院校:安徽高等法政學堂
  • 信仰:道教
  • 主要成就:仙學巨子,中國道教協會會長
  • 代表作品:《黃庭經講義》、《靈源大道歌白話註解》、《道教起源》、《教理概論》
個人生平,主要貢獻,創辦雜誌,創辦月報,服務政府,籌備道教協會,參政議政,學術研究,專研道學,主要著作,

個人生平

陳攖寧,生於清光緒六年(1880年),道號“攖寧子”。原籍安徽懷寧,世居安慶蘇家巷。幼承家學,熟讀儒典、精通諸子百家、學貫三教。十歲讀《神仙傳》,即萌生學仙之念。稍長,考中秀才。因患癆疾,從叔祖學醫,同時試做仙道工夫,逐漸恢復健康。
陳攖寧陳攖寧
1905年考入安徽高等法政學堂,兩年後癆疾復發而輟學。
1908年起,為了學習養生方法,他離開家庭四處求師,得到一些丹法口訣,遇數位真師。
1912至1914年,住在姊丈喬種珊家,日往上海白雲觀通讀《道藏》,遂探得道教丹術之底蘊。為了有所比較,他又去杭州海潮寺華嚴大學閱讀佛經。旋赴北京,尋訪高道。
1916年陳攖寧由京返滬,與西醫師昊彝珠結婚,夫妻二人在上海民國路自設診所行醫。
1922年至1932年,陳攖寧與同志數人在家中進行了數百次外丹試驗,終因軍閥混戰和日寇侵滬受到破壞,未獲最後成功。1933年,張竹銘醫師在滬創辦《揚善半月刊》,特辟“答讀者問專欄”,請陳攖寧主筆。陳攖寧利用這個陣地,大力提倡“仙學”,團結了眾多好道之士,使之成為當時全國研究仙道的中心。
1937年8月,日寇進攻上海,(揚善半月刊)被迫停辦。
1939年,張竹銘醫師又創辦了《仙道月報》,陳攖寧仍為主筆之一。
1941年夏,該刊又因上海局勢險惡而停辦。此後,陳攖寧仍然堅持仙學的研究,並傳授弟子。
1953年,浙江省政府聘請陳攖寧為省文史研究館館員。
1956年秋,道教界人士倡議成立中國道教協會,陳攖寧被邀請為籌備委員。
1957年4月,中國道教協會正式成立,他被選為副會長兼秘書長。
1961年,當選為中國道教協會會長,並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二、三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文革”期間,中國道協被迫停止工作,陳攖寧託病住在北京醫院
1969年5月25日,陳攖寧因病羽化,世壽89歲。

主要貢獻

創辦雜誌

1916年先生借夫人昊彝珠(西醫醫生)在上海民國路自設診所行醫,先生一邊行中醫,一邊繼續研習仙道修養法並從事著述。當時上海醫藥界和道教界,均知先生精於仙道月法,主張先生宣揚此術以濟世,在1913年7月間,先生在他的學生們的贊助下創辦了《揚善半月刊》,由上海翼化堂出版,倡導和推廣仙道養生法。先生竭力主編這份獨一無二的仙學刊物,無時或怠,他對自己學得和悟得的修養方法和體驗,從不矜為獨得,對友人及學生從不保守。有不少好事仙學修養法者,常向先生請教,他均認真回答,而且把帶有共同性的回答,公開發表於《揚言半月刊》上,使讀者鹹知。此舉破除了道教界歷來對仙道修養法秘而不宣的陳規陋習。
陳攖寧

創辦月報

公元1937年8月,日寇侵滬,《揚善半月刊》停刊,前後共發行99期。此時人心惶恐,紛紛逃亡,先生書籍、文稿、衣物蕩然無存,不得已寄居外甥婿張嘉壽(上海浦東中學校長)家,間亦行醫及講學。公元1939年8月,在弟子張竹銘醫師贊助下,先生又創辦了《仙學月報》,共發行32期,1941年因戰爭停刊。

服務政府

1945年夫人吳彝珠去世,從此先生孑然一身,居處無定,往還於親友、學生之家,常代人作世俗應酬文章,或為講解歷史、文學、哲學、醫學、仙學之古籍,實際上等於家庭教師,但不拿薪金,只由學生照顧生活。1949年上海解放,年近古稀的他,在上海迎接了新社會的到來。1953年,先生由上海去杭州,住學生胡海牙醫師家,為其講授《黃帝內經素問》及《靈樞經》,並研究針灸原理,探討經絡學。同年10月,浙江省人民政府秘書廳獲悉先生學識淵博,為人方正,推薦於浙江文史館,聘請為文史館館員,並請他在杭州屏風山療養院授靜功療養法。這是先生平生首次出來在政府所轄部門作事,時年已73歲。

籌備道教協會

1956年秋,瀋陽太清宮方丈岳崇岱等創議成立中國道教協會,先生被邀為籌備委員之一。1957年4月,第一次全國道教徒代表會議在北京召開,儘管先生因胃潰瘍臥病於杭州,未能出席這次會議,但由於他的名聲在道教界影響較大,深受敬重,仍當選為副會長兼秘書長,當時他已77歲。1957年冬,先生來京,住中國道協所在地白雲觀。爾後政治運動頻繁,由於先生歷史清白,且一向對人誠懇平易,為人敦厚慈善,寡言慎行,對黨和政府衷心擁護,所有與先生有交往者,無不由衷敬佩先生,因此從1957至1966年的歷次政治運動,先生均安然度過。在10年中,先生把主要精力用於讀書、著述,潛心治學並培養學生。

參政議政

1958年先生被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吸收為列席委員,1960年任政協委員,參政議政,1961年當選為第二屆中國道協會長。先生曾在全國政協講壇上呼籲開展對道教歷史及學術方面的研究工作,得到了黨和政府的重視,當時的人大副委員長、中央統戰部部長李維漢和國務院宗教局局長何成湘出面,於1961年8月22日在全國政協會議室召開了關於開展對道教學術研究的座談會,出席這次座談會約有李維漢、李德全、何成湘、陳攖寧、陳垣、孟明慧、黎遇航郭朋高觀如李文成、劉厚祜等。不久,中國道協便成立了研究室,由先生親自領導制證了研究計畫及培養道教知識分子計畫。先生親自指導研究人員收集、整理、分析、綜合道教文獻資料,編輯《歷代道教史資料》,編寫《中國道教史提綱》,提出"在教言教",按道教本來面貌研究道教的方針。

學術研究

在此期間還興辦了《道協會刊》、道教知識進修班。他自當選為會長後,日以繼夜地讀書和工作,雖已年逾80,仍然精神矍爽,毫無倦怠之意。他鼓勵全國道教徒積極參加祖國社會主義建設,協助政府貫徹宗教信仰自由政策,開展道教學術研究,培養後繼人才,諸方面都作出了顯著成績,中國道協的工作較以往大有聲色。因此他在道教界的聲望也就更為提高。儘管他只是一位研究道教和仙道養生學的學者,由於他精通道教義理及內外丹法,尊重宗教感情,與道教界人士結有深厚友誼,被道教界敬譽為“當代的太上老君”。先生對道教徒極誠懇,一言一行都從國家政策法規以及道教界合法權益出發,因而深受擁戴。道教界老人們見道教日漸式微,不免憂心仲仲。而先生卻慧眼卓識,認為道教的形式隨著時代的進化,不能保證它永久不變,但道教的學術為民眾所需要,不但能夠長遠流傳,而且能夠逐漸發展。新中國的道教徒,應愛國愛教,以發揚道教優良傳統為首務, 即繼承、研究、發揚道教哲理、修煉丹法、音樂、動靜功等。由於先生能夠審時度勢,高瞻遠矚,故而心胸坦蕩,無所縈懷,勤奮敏學,老當益壯。他常對學生說,解放前無意仕途,可以說一界不入,年近八十,在新社會才正式入道教協會作負責人,想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的才能貢獻給道教界,貢獻給社會,以求無負於天,無負於地,無負於人。

專研道學

生於清光緒六年(庚辰,公元1880年)十二月。祖籍安徽懷寧縣洪鎮鄉新陳埂,世居安慶蘇家巷。父,陳鏡波先生,為清朝舉人,設學館授徒,以教書為業。先生8歲便受家教課讀儒學經書,14歲便能文能詩。他稟賦聰慧,求學勤奮,在少年時期便已具備了豐實的儒學功底。
陳攖寧
陳攖寧先生曾言:“我記得十歲左右,在家中覓到晉朝葛洪所作《神仙傳》兩本。不敢明明白白閱看,只得將此書放在大腿上偷看。書桌上面,仍舊攤擺著一本《論語》,以為掩飾。蓋恐怕父親曉得我看異端之書,要打罵也。十三歲時,溜到街上學辰州符,回家來被痛笞一寧。十四歲買了一部《萬法歸宗》,又被家中人搜去,投在火中燒掉。直到十六歲以後,方能自由,他們亦懶得再干涉我了。不過象雷劈棗木印、樟柳神、桃木劍這一類東西,還是不敢公開展覽。 ”
稍長,曾考秀才,初試,因平日喜讀當時的《時報》、 《盛世危言》等書報,愛新思潮薰陶,頗不滿清廷朝政腐朽、喪權辱國,故而試文語涉朝政,對清廷有所針砭。這自然與封建科舉之意大相逕庭,且有觸犯帝王尊嚴之過。幸好主考官乃其父執,暗將此份試卷抽去,始免於禍。但主考官司囑其父要嚴加管束,免今後遭罪。先生之母聞此震驚致病,而先生亦因之感時世險惡、艱難,心存戒警,這也是後來無意仕途之起因。後由於家庭督促,下科應試,中秀才。旋因清末廢科舉、興學校,才解脫了先生應試功名,以摯“光耀門庭”的束縛。不久洋務大臣左宗棠在安慶開辦安徽高等政法學堂,先生考入就讀,在這裡曾受業於嚴復。先生自幼體質單薄,加之勤奮苦讀,剛及青年便縻患澇疾,當時無醫可治,醫生束手。先生不甘待斃,決心自尋卻病之右,以救垂危生命,曾輟儒學而從其叔父學習中醫。經服藥實驗,覺古醫藥對癆疾效驗不著。因其叔既操中醫,且好事神仙方術,先生亦因之漸漸滋生對古神仙家修養法的興趣,開始讀道書,研習月法。經親身實驗,身體康復,相信仙學養生法是卻病延齡有奇效的方法,便從醫理、哲理多方面著手深研仙學。
陳攖寧先生曾言:“自幼10歲看葛洪《神仙傳》,即萌學仙之念。13 歲得先父抄本三豐真人《玄要篇》,及白紫清《地元真訣》,讀之津津有味,是為平生第一次獲見人元、地元兩種仙學書籍。16歲得先叔祖家藏古本《參同契》並《悟真篇》,19歲得舍親喬君家藏原版《仙佛合宗》並《天仙正理》,方知出家人修煉之法與在家人大大不同。20歲得同鄉丁君家藏初刻大字版《金仙證論》並《慧命經》,方知和尚也有學神仙術者。先父業儒又好道,惟不喜寧學此,家中雖有許多抄本道書,但只可偷看,而不敢公然翻閱。若彼知之,必痛斥也。先叔祖以名醫而精於仙學,故其家藏醫書道書,皆為珍本,伺其有暇,輒執經請益。伊嘗謂:“醫許學,仙不許學;書可傳,訣不可傳。”無奈,只得作罷。寧平生仙學所親受家庭之賜者,僅此幾本丹經書籍而已。傳口訣師雖有幾位,皆與家庭無關,即至親骨肉亦不知我師之姓名,故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25歲時入安徽高等政法學堂,因讀書勤奮,未及結業而舊疾復發,只得輟學離校。自感生路只有一條,便是訪名師,深煉仙道養生之術。從28歲起,曾尋訪九華山月霞法師、寧波諦閒法師天童八指頭陀、常州冶開和尚,感到佛教修養法偏重心性,而忽略於形體,未必能達到法病長壽的功效。足跡又轉向道教名山勝地,曾參訪蘇州穹窿山句容茅山、均州武當山青島嶗山懷遠塗山、湖州金蓋山,在黃山曾遇異人,其《仙學必成》曰:”我於光緒三十三年,在安徽省懷遠縣親自遇著,彼此相聚兩旬之久,許我實地試驗,證明仙家之說非虛,並改正道書上各種錯誤,然後我方下決心拋棄家庭,淡泊名利,費四十載光陰,閱千百部秘籍,打起全副精神,專求這一件事。“
陳攖寧先生言:“仆正式之導師,前後共有五位,北派二位,南派一位,隱仙派一位,儒家一位,現在我自己竟不能說是專屬那一派。若論到龍門派,仆算是第十九代圓字派。以上各派,都是在家人傳授,只重工夫,不重儀式,故與出家人不同。另外尚有乩壇傳授,未免類乎神話;江湖傳授,又嫌落於旁門,故皆不願奉告。”

主要著作

中國近現代道教領袖人物。原名元善、志祥,後改名攖寧,字子修,號攖寧子(編者按:常有訛傳所謂“圓頓子”之說,系台灣真善美出版社《中華仙學》一書之擅改。在陳先生若干文章中,僅有兩處用到圓頓二字,他處均自稱“攖寧”。圓頓為陳先生在龍門派之道號。),安徽懷寧人。清末秀才,畢業於安徽高等法政學堂。少年時體弱多病,不喜仕宦,羨慕仙學。遂遍歷名山道觀,尋師訪友,鑽研道藏,並結合西方醫療科學,親身體驗道教養生法。1939年,創辦《仙學月報》。其對道藏書目重作分類,將七部十二類的舊名目一概取消,只就道藏原有1500種書的性質分為道家、道通、道功、道術、道濟、道余、道史、道集、道教、道經、道誠、道法、道儀、道總等14類。1956年,其與各地道教界人士發起籌備全國道教組織。1957年,中國道教協會成立後,當選為副會長兼秘書長。1961年,當選為會長,並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二、三屆全國委員會委員。其著作頗豐,涉及內容有丹道、史論等,總計有《黃庭經講義》、《楞嚴經釋要》、《教理概論》、《靜功總說》、《老子第五十章研究》、 《靜功療養法》、 《仙與三教之異同》等近30餘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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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化聲敘的感想》
前月蒙武昌佛學院張化聲先生寄贈我《化聲敘》一小冊,拜讀一過,言言中肯,皆是今時一般佛教大居士所不敢言、不能言、不屑言、不願言者。而張先生居然大膽的痛快言之,科學的條理言之,謙虛的公平言之,忠實的懇切言之。雖化聲本人,及化聲本書,皆未得見,即此自敍一篇,已足知其大槪矣。張先生現在所持宗旨,與仆等宗旨相同,有互相切磋之必要,茲特將《化聲敘》原文逐條披露於本刊,並附以“按語”,還以質之張先生,並與當代賢豪共商榷焉。
一、原文:現在理解方面的佛法,有歐陽竟無先生,指示他的門人,索隱顯微,整理藏書,給同人一份偌大的家產。復有太虛上人,領導一派優秀分子,把佛學適應到世界新潮上去。浪漫如化聲,似乎無須饒舌。
陳攖寧
攖寧按:佛學至今日已發揮盡了,已莊嚴燦爛到無以復加了,不必再需要我們鑽進去出死力弘揚了。若仍舊追隨於諸位大居士大法師之後,拾其殘餘,自命為佛學家之一份子,未免太學時髦了。化聲先生卓見,我極端贊成。
二、原文:家庭兩箇字,建築在心理學之直覺上,與我們的意志和感情,固結纏綿,很難分開。世界與社會,那些名詞,起源於人類之槪念,不過在利害上常與知識發生關係。把家庭性發揮到世界社會上去,俾世界與社會成為家庭化,那是好的。若要打倒家庭,而談甚么世界主義、社會主義,我大膽批評他一句,非惟不知世界學、社會學,並且不知心理學。
攖寧按:家庭與社會,因為組織法不同的緣故,所以就有差別相。然而在人類情感上講起來,本無不同處。推愛家之念以愛鄉,推愛鄉之念以愛國,推愛國之念以愛全世界人類,推愛全世界人類之念以愛全世界動物,由親而及疎,由近而及遠,由同類而及於異類,依次類推,自然合乎情理,容易做到。若謂必須打倒家庭,推翻國界,而後方能使世界大同。再進一步,擴而充之,可以說必須殺盡全世界人類,而後全世界動物方能享自由幸福。非但事實上辦不到,在理論上亦說不通。
家庭不是箇箇都快樂,當然也感受痛苦;不是箇箇都自由,當然也難免壓迫。試問吾輩自從脫離家庭,或打倒家庭之後,不是已經跳入社會之圈,置身世界之海么?其快樂何在?其自由何在?只覺得痛苦與壓迫,日日加重於吾身,至死未有已耳。
今時一般青年,有種口號曰:奮鬬、奮鬬。豈知奮鬬工作尚未到底,閻王老子就請你去了。倘無入聖之階梯,超凡之學識,專在世界人類之中講奮鬬,其結果比一大羣蝨子,在褲襠中跳來跳去,何以異乎?
三、原文:談到化聲的親職教育,尤其寤寐難忘。化聲並無兄弟姊妹,家庭之愛,鐘於一身,出入顧復,不言可知。五六歲時,雲溪公教以字義音韻,及虛實用法,牙牙學語,已沐教育之曙光矣。
攖寧按:親職教育,對於吾人一身之成敗,是很有關係的。余觀世上各種奸人惡人庸人愚人等等,皆未曾受過家庭之良好教育。甚至於其父母就是奸惡庸愚之輩,其子孫當然不能例外。倘若親職教育根本既壞,縱受社會教育,亦不能改變其壞習氣。此是實事,不是理想。試一調查各頑劣兒童之家庭,便知其故。
四、原文:孩子時的化聲,便不好惹,父親要他讀書,他便提出條件,要父親講演小說。坊間所有之才子佳人、神仙高僧、妖魔鬼怪、巨盜大俠等等野乘,幾乎買盡。於上幾年,他的字認得多了,自己就可以看了。
攖寧按:孩子們看小說,最歡迎的是《西遊記》、《封神榜》、《濟公傳》一類的神怪小說,其次是《水滸》、《彭公案》、《七俠五義》一類的武俠小說,再其次方是《三國演義》、《說唐》、《征東》、《征西》、《岳傳》等歷史戰爭小說。最討厭的是《紅樓夢》、《花月痕》、《儒林外史》、《品花寶鑑》、《官場現形記》、《九尾龜》、《繁華夢》等類愛情社會小說。一箇孩子是這樣,十百千萬箇孩子,也是這樣。因此可以曉得人類的先天根性,就是布滿了神怪種子,兼帶點俠義的氣味。除此而外,什麼愛情呀,倫理呀,國家社會呀,道德學問呀,完全是不相干的事。我們不要笑他們知識幼稚,要曉得這纔是人類先天本來的根性。
五、原文:最不景氣,就是那時的學風,《朱子集注》外無書,八股試帖外無文。看了一部《御批綱鑑》,便是文通古今,學貫天人。素性不覊之化聲,若何能耐?
攖寧按:那時的學風雖壞,現在的學風更壞。試看各省市各學校,除了幾本教科書以外,請問尚有何書可讀?春假、暑假、寒假、星期例假、各種紀念假,一年已經去了半年,其餘半年的光陰,都消磨在幾本教科書之內。自踏進學校門檻以後,直到得著畢業文憑為止,他們腦海中印像,不過幾本教科書的影子。畢業文憑到手以後,連幾本教科書也都束之高閣,更談不到再求深造了。
從前科舉時代,學生們既讀過《朱子集注》,當然不止一部《四書》而已,照例《五經》總要讀一讀。現在的學生,提到《四書》、《五經》,不要說讀過,恐怕見過面的也是很少。一部《御批綱鑑》,比較《二十四史》,自然極其微末,但內容尚有數十本之多。若拿現在的歷史教科書同他比較,可稱得起小巫見大巫了。
我敢說,假使現在人們,幼年時,讀過“孟子駁斥許行”一篇文章,必不肯迷信勞工萬能;若再讀過《禮記》中“孔子大同學說”,必不肯賣身投靠於蘇維埃共產旗幟之下。可見得《四書》、《五經》未嘗沒有用處,不是輕易能彀打倒的。
八股這樣東西,的確是無用,應該打倒。但是第一變廢八股而改策論,徒尚空談,終鮮實際,其無用亦等於八股。第二變廢策論而改學堂,震驚於歐美皮毛之科學,忘記了本國固有之文化,學生們在校內鬼混幾年,雖然博得一張畢業文憑,等到在社會上做起事來,其無用之程度,比較舊時代八股先生,未必有何高下,此等人可名之為新八股先生。還有一般出洋回國道地舶來品,他們的聲價,當然比土貨要高過百倍,但其無用之程度,亦復不甚相遠,此等人可名之為洋八股先生。
我並非對於八股有什麼戀愛,對於科學有什麼惡感,況且我也是學校中出身,也混得有兩張畢業文憑。當年校中考試,每次都不出前五名,功課一層,總可以說過得去。所恨者,就是自己在校內學來的功課,拿到社會上做事,完全不適用,必要另外換一副手段方可。至於畢業文憑,不過是個敲門磚,門敲開了,磚就要丟了。若仍舊把塊磚頭拿在手中,捨不得拋棄,大家要笑你是傻子了。當年科舉時代,不能不藉八股獵取功名,功名到手,八股就是廢物,因為他也是敲門磚一類的東西。所以在我的眼光中看,秀才、舉人、進士,學士、碩士、博士,實在沒有分別。
六、原文: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其惟思想歟?幾點鐘可以飛渡太平洋,一口氣可以傳達全世界。數十年前之人,若有發此思想者,目光如豆之心理學家,必以為與事實距離太遠,無可能性。但不知現在之航空以及無線電播音機,何以會有此成績?婦人生產,算甚么事,若對於未習見未習聞之小兒曰:你媽媽肚子裡,將來要爬出幾箇像你一樣的東西來。他必定不信,或者且大罵。因為這件事,離他的思想太遠之故。遠距離之思想,一旦見諸事實,未必不成驚天動地之舉。西人謂優等思想,發為事實;劣等思想,被習俗倫理等壓抑下去,成為夢想,或顚狂病,亦不盡然。
攖寧按:西人本承認思想為事實之母,但其所以有優劣之分者,或又是根據科學去評判。我的見解,以為思想不應該受科學所拘束,若不能跳出科學勢力圈以外自由活動者,不得名為思想。
思想是精神一方面事,科學是物質一方面事(此處所謂科學,是狹義的,不是廣義的)。現代人類,尚不能彀把精神與物質中間的界限打通,所以思想與事實,常相矛盾。若果以人類為主體者,必須要做到將自己精神來統馭物質,不可讓物質來征服我的精神,然後方有人生幸福之可言,否則終歸大亂而已。
七、原文:中山先生自歐來日,留學生開會歡迎。化聲隨諸君子之後,上下議論,於歸宿處,得兩結論:一我國不宜再行產生帝王;二政局負責有人。十年皇帝夢,且付笑談中。於是死心踏地,開始求學。
攖寧按:兩箇結論,是照當時的情狀而言,化聲君自己以為是很對的,若事後細心研究一番,恐怕尚要發生問題。若說帝制定是不好,何以大英帝國、大日本帝國,居然稱霸?中國推翻帝制,已二十餘年,何以至今仍受彼等大帝國所威迫,幾於不能立國?可見得此事不是隨便能下結論的。雖然當時政局負責有人,但不知所謂負責者,有幾位巨頭?是否堪勝此大任?是否足以救民族於水火,措國家於富強?若曰民族國家等等,都是古代的名詞,現在是要講世界大同主義的,那末就要請問中國可有資格配說這一句話?
八、原文:政治、哲學、地理、歷史,這種學說,有何不了?偏要隨木屐兒之後,啞咿喔野阿,豈非咄咄怪事?別國人來本國留學,受本國人一同待遇可矣,何必另行發布希么取締規則?長安雖好,不是久戀之鄉,於是遂與三島話別。
攖寧按:化聲君以為怪事,我不以為怪。倘若不如此,如何能得文憑到手?沒有畢業文憑,囘國來如何能弄到官做,騙到錢用?若認為彼等是眞心求學,有所不滿,彼等反以我為怪事矣。
又按:日本文部省取締中國留學生的規則,自然是看不起支那人的一種表示,但尚不及用武力奪取我東四省的厲害。若果日本留學生箇箇都像化聲君這樣血性,老早跑得精光,但事實上又如何?
九、原文:科學的好處,固不待言,但他對象所含之形形色色,未免容易誘發人類的獸慾。門戶見深之科學家,復從而推波逐瀾,處處要打倒哲學,推翻倫理,或更進一步,自己代表哲學,自己製造倫理。閻魔王失其制裁之能力,地獄的餓鬼自然鬧得不成世界。
攖寧按:科學不免誘發人類之獸慾,誠屬遺憾,然科學本身不任其咎,各種科學發明家亦不任其咎。譬如空中飛機之本意,原為便於交通,今乃用為戰爭之利器。於是乎,各國空軍實力之比較,都市防空技術之演習,風聲鶴唳,全球震驚,庸人自擾,飛機何罪乎?又如畫圖之本意,原為肖物象形,誰教彼等專繪男女之裸體乎?音樂之本意,原為養性怡情,誰敎彼等一聞音樂卽羣起摟抱而跳舞乎?內分泌藥品之本意,原為培補身中之虧損,誰教彼等自恃藥力而縱慾宣淫乎?化學工業之製造,原以供給人類生活之需求,今乃利用化學知識以製造毒氣矣。催眠術之研究,原以探索人類神祕之潛能,今乃利用催眠方法以作奸犯禁矣。諸如此類,數不勝數,是豈科學之咎哉?!
十、原文:酒後茶餘,呼盧排悶;花前月下,擁妓消愁。極心理之放誕,亦極人間之樂事。同人旣以此自遣,化聲何妨卽以此自殺?
攖寧按:花酒二字,神仙家另有別解。請看呂純陽《敲爻歌》云:“色是藥,酒是祿,酒色之中無拘束;只因花酒悟長生,飲酒戴花神鬼哭。”又云:“酒是良朋花是伴,花街柳巷覓眞人。”又云:“仙花仙酒是仙鄕。”又云:“時人不達花中理,一訣天機值萬金。”張三豐《無根樹》云:“無根樹,花正清,花酒神仙古到今;煙花塞,酒肉林,不斷葷腥不犯淫;犯淫喪失長生寶,酒肉穿腸道在心;打開門,說與君,無酒無花道不成。”張紫陽《悟眞篇》云:“須將死戶為生戶,莫執生門號死門;若會殺機明反覆,始知害里卻生恩。”又云:“若能轉此生殺機,反掌之間災變福。”安知昔日化聲所認為自殺之途,不是今日化聲求長生所必由之路耶?!
十一、原文:牽牛入屠場,道逢青草,咀嚼若有餘味,旁觀者代為流淚。雖然,吾人之靈魂,每至萬分無聊,宛轉待斃之時,倏有一盞心燈,大放光明,接引之入於別一境界,以組成新生命。
攖寧按:古今來,仙佛種子所以能相續不斷者,賴有此一轉變。
十二、原文:“任他聰慧過顏閔,不遇明師莫強猜。”道家之言,千百門中,吐露一二門;千百段中,發表一二段。或節目易其程式,或字句變其先後,或泛論烏兔龍虎等法象,或廣演乾坤坎離等卦爻。撲朔迷離,莫測端倪。博如朱熹,渴好《參同》,不得其解,遑論餘子。雖然,一得口訣,便開鎖鑰,滿庫寶藏,任人取攜;萬卷丹經,悉我註腳,暢快生平,莫此為甚;速死不成,得聞長生,仙師之恩,刻骨難忘。
攖寧按:朱文公集宋儒理學之大成,曾著《周易本義》並《啟蒙》二書,對於《易經》甚有心得,獨不能解釋魏伯陽之《參同契》,然又酷嗜此書。窮年累月,鑽研不已,費盡心力僅成《參同契考異》一卷。今世所存《參同契》善本,除五代時彭曉注而外,當以考異本為最古,故朱子之功亦不可沒。後人有詩曰:“神仙不作《參同契》,火候工夫那得知?千載晦翁拈一語,可憐無及魏君時。”此詩深惜朱子不能親受伯陽之傳,故難通祕旨。然當時正大有人在,奈朱子無緣,未與相値。
考宋神宗熙寧乙卯歲,張平叔作《悟眞篇》,闡明金丹大道,為繼《參同契》而後第一部偉著,前於朱子時不過數十年。再傳至翁葆光,宋孝宗乾道癸巳歲作《悟眞篇注》,正與朱子同時。平叔張眞人雖於宋神宗元豐五年化去,而徽宗政和間,復出現於世,尚書黃冕仲曾親見之。高宗紹興戊午歲,劉順理又見之。而朱子固未之聞也。又石杏林、薛道光二人,皆與朱子同時,亦不能遇合。或者因為儒家面目,理學門庭,足以拒人於千里之外乎?此等問題,暫且擱置。
現在有一箇問題,須當研究。《參同契》書中所有卦象,原出於《易經》,故名為《周易參同契》。朱子旣有本領解釋《易經》,何故對於《參同契》不敢作注?蓋《易經》所表現者,不外乎象數理。凡是聰慧之人,又肯用功多讀書者,總可以就自己所悟入之途徑,發揮幾句奧義,搬弄幾句玄言。說得對,固然是好;說得不對,亦無甚關係。
若彼《參同契》者,乃千古丹經之王,重實事不重空論。注得不錯,自可利己利人;注若差謬,不僅誤人,而且誤己。朱子當日旣未遇明師得傳口訣,當然不懂《參同契》是什麼作用,豈可“望文生義”強為解釋?此正是朱子誠篤不欺之美德,為吾輩所應該效法者。設如後世淺識之徒,強不知以為知,武斷前賢,文飾己陋,瞎猜亂注,七扯八拉,弄得一部書中非驢非馬,欺人適以自欺,未免有愧於朱子矣。
佛家心性之理,可以自悟;仙家修煉之術,決不能自悟。縱然得遇明師傳授口訣,尚要刻苦試驗,方可有幾分希望;縱然本人有志刻苦,尚要外緣具足,方可許你試驗;縱然外緣具足,尚要自己道力堅定,方可不被外緣所誘惑;縱然道力堅定,尚要學識精深,方可不致弄巧成拙。世上若有專講自悟之人,請他一心皈依佛門,好去參禪打坐,念佛往生,不必踏進神仙的門檻,因為這種人沒有資格學神仙。
十三、原文:人生必賴資生工具,有資必有求,有求必有爭,故爭存兩字,已成生物學家欽定之名詞。加以經濟一元論旣出,舉凡人類思想學術政教風俗等等,無不趣向於麵包問題。弱小民族聯合起來,打倒帝國主義,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打倒資本主義,是聳動全世界人類來搶麵包也。無國界,無種界,無政治界,無知識界,耕者有其田,勞者有其食,是欲避免爭端,合全世界人類而生產麵包分配麵包也。
雖然,爭麵包固是一場殺機,分配、生產麵包,其能免於爭乎否耶?分配之途徑,未必無爭,生產之手續,未必無爭。卽退一步言,分配同心,生產合力,麵包彀用,而人類根性,飽煖思淫慾,又復拚命製造人類。此後起多數之人類,又復消費多數之麵包,幾何級數,相加無已,將有地球人滿之患,不開殺運,更循何道?社會學者,請語我來。
攖寧按:這箇問題,永遠不會有解決之日。只有一種方法可以解決,即是全世界人類,男不婚,女不嫁,更不野合,老弱逐漸死亡,嬰孩從茲絕跡,敢保百年以後,天下太平。可惜這是一種理想,在事實上,萬萬辦不到。
(因篇幅問題後略)
人生唯一積極大問題答案之一
一問:天為何要生我?
答曰:老天爺正在那裡做夢,我們不要驚動他。
二問:我為何要做人?
答曰:因為偶然高興,乘老天爺做夢未醒的時候,不妨到世界上來遊戲一番。
三問:人應該如何做?
答曰:黑臉是忠臣;白臉是奸臣;戴起平天冠,就是皇帝;拿著討飯碗,就是乞兒;披英雄氅的是草寇;穿八卦袍的是軍師;搖旗吶喊的是嘍噦;咬文嚼字是書生。咱老子高興怎么做,就怎么做,暫時同這班淘氣的孩子們廝混著尋尋開心。等到一朝玩得膩了,說聲失陪,頓然蹤跡不見。人應該這樣做。
甲問:天是何物?何以能生我、生人、生萬物?
反答:我是何物? 何以能為天所生?
乙問:今此身中,何者是我?
反答:此身以外,哪一處不是我?
丙問:我生從何處來?
反答:我死歸何處去?
丁問:我生為人,是自己作得主否?
反答:我死了變禽獸、變草木、變土石,是別人替我作主否?
戊問:死後靈性滅否?
反答:靈性是什麼東西? 有幾何大小? 吾人未死時,靈性藏在人身
什麼地方?
子問:辛苦一生,所為何事?
反答:假使我們不願意白白的辛苦過一生,那么應該如何辦法?
醜問:靈性若不滅,則最後應得何種結果?
正答: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因果分明,不必問他人,還須問自己。
攖寧曰:余觀存誠廬主所揭出日人藤田操氏三大問題,頗有研究之價值。存誠先生所附加七小問題,亦有深意存乎其間。可惜藤田操氏是個鈍根,窮思極想,究竟不能解決,只有出於自殺之一途。
世俗眼光中看來,必定笑他愚笨得很,然而我要讚美他是一位有志之士。因為畢生未曾遇著大善知識,所以弄得他沒有辦法,假使當代有第二個達摩,哪怕他不要學神光之斷臂? 現在青年人為愛情自殺,中年人為經濟壓迫自殺,報紙上常有記載,比較藤田又何如耶?
存誠廬主,我不知為何許人,總可以稱得起是一位先覺者。無奈當今之世,後覺的人,實在太少,所以他們把這許多大問題認為無關輕重,不肯在報紙上登出,偏喜歡登載那些荒淫的文字。眾生相本來就是如此,又何足怪。幸而《揚善刊》編輯者是一個明眼且能識得古董的人,如張化聲君《駁復某某居士書》,如《化聲自敘》,如竺潛道人各篇述作,如《劉仁航先生來函》,如純一子《仙佛科學之研究》,如存誠廬主《人生積極大問題》,以及攖寧自己拋磚引玉的各種答問,這許多材料,聚集在極短的篇幅中,在作者原是各人發揮各人的意見,既不欲強人就己亦不必捨己從人,似乎矛盾衝突是不能免的。然而合攏起來看,不但是沒有衝突,並且能互相發明,這幾位大思想家,差不多走到一條路上來了,無形中像煞有個團體,我不能不佩服編輯者手腕之靈敏。
三大問題答案,表面上看起來有點滑稽,實際上是表明我自己正確的見地。但人人見地各有不同,切不可因為我已經回答過了,閱者諸君就此默然而息,那倒辜負存誠先生一片苦心。最好是把各人自己的見地和盤托出,無論你們是用儒釋道三教義理,或是宗門機鋒,或是科學證據,或是憑個人的思想,獨標異幟,脫盡恆溪,皆一律歡迎。假使我們對於這幾個問題回答不出,那么我們的人生,真可謂毫無價值;“萬物之靈”四個字名稱,當之未免有愧。千祈猛醒,勿再沉迷。
仙學是一門獨立的學術
仙學是一種獨立的學術,毋須借重他教之門面。試觀歷史所記載,孔子生於衰周,而周朝以前之神仙,斑斑可考,是仙學對於儒教毫無關係。佛法自漢明帝方從印度流入中國,而流朝以前之神仙,亦大有人在,是仙學對於釋教毫無關係。道教正一派,始於漢之張道陵;道教全真派,始於元之邱長春。張、邱以前之神仙,載籍有名者,數不勝數。是仙學對於道教尚屬前輩,不能因為儒釋道三教中人偶有從事於仙學者,遂謂仙學是三教之附屬品。請問目下基督教、天主教、回回教等,人才亦復不少,設若將來其中偶有一二人性喜研究仙學,居然僥倖成功,吾等肯承認仙學是耶、回兩教之附屬品乎?肯定認耶穌與穆罕默德二位為仙學之發起人乎?有以知其必不然矣。
陳攖寧
中國仙學相傳至今,將近六千年。史稱黃帝且戰且學仙,黃帝之師有數位,而其最著著,首推廣成子。黃帝至今,計四千六百三十餘年。而廣成子當黃帝時代,已有一千二百歲矣。廣成子未必是生而知之者,自然也有傳授。廣成子之師,更不知是何代人物,復不知有幾千歲之壽齡。後人將仙學附會於儒釋道三教之內,每每受儒釋兩教信徒之白眼。儒斥仙為異端邪說,釋罵仙為外道魔民。道教徒雖極為歡迎仙學,引為同調,奈彼等人數太少,不敵儒釋兩教勢力之廣大,又被經濟所困,亦難以有為。故愚見非將仙學從儒釋道三教束縛中提拔出來,使其獨立自成一教,則不足以綿延黃帝以來相傳之墜緒。
余研究仙學已數十年,知我者,因能完全諒解;不知者,或疑我當此科學時代,尚要提倡迷信。其實我絲毫沒有迷信,惟認定仙學可以補救人生之缺憾,其能力高出世間一切科學之上。凡普通科學所不能解決之問題,仙學皆足以解決之。而且是腳踏實地,步步行去,既不像儒教除了做人以外無出路,又不像釋教除了念佛而外無法門,更不像道教正一派之畫符念咒,亦不像道教全真派之拜懺誦經。可知神仙學術,乃獨立之性質,不在三教範圍之內,而三教中人皆不妨自由從事於此也。
《中華道教會宣言》
粵自崆峒演教,軒轅執弟子之儀;柱下傳經,仲尼與“猶龍”之嘆:道教淵源,由來久矣。蓋以天無道則不運,國無道則不治,人無道則不立,萬物無道則不生,道豈可須臾離乎?
夫道有入世,必有出世;有通別,必有旁支。
若彼磻溪垂釣,呂尚扶周;圮橋授書,子房佐漢;三分排八陣之圖,名成諸葛;一統定中原之鼎,策仗青田:此入世之道也。
又若積精累氣,《黃庭經》顯示真修;抽坎填離,《參同契》隱藏口訣;勾漏丹砂,談稚川之韻事;松風庭院,羨弘景之閒情:此出世之道也。
況復由道而通於政,則有洪範九疇,周官六部;由道而通於兵,則有陰符韜略,孫武權謀;由道而通於儒,則由仲舒揚雄,濂溪康節;由道而通於法,則有商鞅李悝,申子韓非;由道而通於醫,則有素問靈樞,千金肘後;由道而通於術,則有五行八卦,太乙九宮:此道家之通別也。
以言煉養,則南方五祖,北地七真,雙延緒脈;以言醮籙,則句容茅山,江西龍虎,鹹擅威儀:此道教之支派也。
至於小道之巫醫,則辰州祝由,救急屢驚奇效;衛道之拳技,則武當太極,工夫授自明師:誠可謂道海汪洋,莫測高深之量;道功神秘,難覓玄妙之門矣。
再論及《道藏》全書,閱四千餘年之歷史,擁五千餘卷之縹緗,三洞四輔之歸宗,一十二部之釋例:尊之者,稱為雲篆天章,赤文紫字;美之者,比喻琅函瓊札,玉版金繩;姑勿辯其是非,要可據為考證。歷代佚亡典籍,猶多附此而存,豈惟道教門庭之光輝,亦是中華文化之遺產,雖嫌雜而多端,小儒咋舌;所幸博而能約,志士關懷。請慢嗤迷信,須知乃昔賢抵抗外教侵略之前鋒;切莫笑空談,應恃作今日團結民族精神之工具。
嗟夫!世變已亟,來日大難,強敵狼吞,群夷鴟顧,此何時耶。倡本位文化救國說者,固一致推崇孔教矣,然孔教始於儒家,儒家出於道家,有道家遂有道教,試以歷史眼光,觀察上下五千年本位文化,則知儒家得其局部,道家竟其全功;儒教善於守成,道教長於應變,事實具在,毋庸自謙。故嘗謂吾國,一日無黃帝之教,則民族無中心;一日無老子之教,則國家無遠慮。先武功,後文治,雄飛奮勵,乃古聖創業之宏規;以柔弱,勝剛強,雌守待時,亦大智爭存之手段。積極與消極,道原一貫,而用在知幾;出世與入世,道本不同,但士各有志。
他教每厭棄世間,妄希身後福報,遂令國家事業,盡墮悲觀;道教倡唯生學說,首貴肉體健康,可使現實人生,相當安慰。他教侈講大同,然弱國與強國同教,後患伊於胡底,道教基於民族,苟民族肯埋頭建設,眼前即是天堂。嗚呼!筦百家之總鑰,濟儒術之窮途,攬國學之結晶,正新潮之思想,舍吾道教,其誰堪負此使命哉!今夫有道自不能無教,無教則道何以弘,有教自不能無會,無會則道何以整,同仁等忝屬黃帝子孫,生在中華國土,大好河山,慨念先民遺烈,異端角逐,忍看國教之淪亡,爰集同志,組織此會,根據現行法律,擬定規條,呈請黨政機關,準許成立。從茲大道偕八德同流,道儒何妨合作;達變與經常並重,奇正相輔而行。將見禹域風披,具身使臂,臂使指之效,天人感應,征危轉安,逢凶化吉之祥,民族精神,庶有賴焉。
黃帝紀元四千六百三十三年即中華民國二十有五年,中華道教會同仁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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