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

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

《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是著名散文朱千華先生的代表作之一。 原文發表在《雨花》雜誌2005年第3期、《散文》雜誌2005年第5期。2006年,《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榮獲首屆朱自清文學獎。讀這篇文章,讓人想起歐陽修的《秋聲賦》。聲音往往可以一下子拓展文章的美學空間,在文章中增加奇妙的視聽效果。尤其是那些天籟之音突如其來的時候,也許作者和讀者一樣,感覺到了世界被隱蔽的那些聲音。

基本介紹

  • 中文名:《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
  • 作者朱千華
  • 發表刊物:《雨花》2005.3、《散文》2005.5
  • 意境:“那些天籟之音突如其來”王乾
  • 榮譽:首屆朱自清文學獎(2006年)
  • 頒獎者:原《散文》雜誌主編劉雁
作品簡介,獲獎評語,作者簡介,作品全文,聽更,賣花聲,搗砧聲,

作品簡介

《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是著名散文家朱千華先生的代表作之一。 原文發表在《雨花》雜誌2005年第3期、《散文》雜誌2005年第5期。2006年,《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榮獲首屆朱自清文學獎。

獲獎評語

《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榮獲首屆朱自清文學獎。評審的評語是這樣的:
“讀這篇文章,想起歐陽修的《秋聲賦》。聲音往往可以一下子拓展文章的美學空間,在文章中增加奇妙的視聽效果。尤其是那些天籟之音突如其來的時候,也許作者和讀者一樣,感覺到了世界被隱蔽的那些聲音。”
——評審、著名評論家王乾的評語。

作者簡介

朱千華,男,漢族。生於江蘇如皋搬經鎮。著名散文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一直在揚州定居、工作、生活。2006年6月開始行走在南方腹地,作嶺南田野考察。現旅居廣西南寧,從事嶺南文化研究,專業寫作。系《中國國家地理》雜誌特約作家。代表作有“嶺南文化三部曲”:《水流花開:南方草木札記》、《嶺南田野筆記》、《雨打芭蕉落閒庭嶺南畫舫錄》等。朱千華的作品,展示了他內心深處的遼闊原野,在充滿鄉村詩意的同時,也充滿著原始的野性與力度,並與現代文明相抗衡。

作品全文

《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三則)
作者:朱千華

聽更

作者:朱千華
若干年前,獨自一人漂泊湘西。我像個落魄者,無所歸止。成天在深山老林里遊蕩,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固定的去處。我著了魔似地在那些陌生荒野流連忘返。我不停地穿行於窮鄉僻壤。那些貧窮的小縣城和偏僻的古鎮都留有我的足跡。辰溪,鳳凰,吉首,古丈,永順等,皆數次尋訪。我行走的路線都是水路。我從懷化去沅陵,從沅陵往烏宿,過鳳灘,下王村。都是偏僻山區。但是我看到了嶄新的陽光。那些陽光純粹,浩蕩,飄散。我整日享受著山風的溫柔和陽光的撫慰。月光呢,柔柔的,如一泓泉水,如一絲絲碧波滑過我手臂。有一日,我在一個叫鳳灘的小鎮,住了一宿。鳳灘還算不上小鎮,沒小鎮常有的規模。幾間小屋零星散落在山坳里。十來戶人家。吊腳樓傍水而築。水邊有許多石料堆砌的柱子,上面全部木料搭成。一邊是陡峭的山,東西一條彎彎曲曲的石道,寬不過三四來尺。這真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和外界沒有一條山路聯繫,只有這悠悠河水,每天載著幾隻小篷船往來飄搖。
鳳灘安謐、寧靜。仿佛群山中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小鎮。沒有客棧,不妨事,對一個遠遊的來客,山里人自有好奇的目光,那眼睛裡有陽光。很溫暖,滿臉流露出來友善和大山樣的質樸與敦厚。住在漁家的小木樓上,我很坦然。語言不通,這不妨礙船家女為我端來熱熱的清茶,燉一鍋豐肥鮮嫩的鯉魚來。自然有酒,這酒不很辣,飲之不醉,卻又讓我暈乎乎恰到好處。她的眸子很明亮,真是山野的精靈!白天,她的微笑,在白晃晃的山道上,鼓勵著野花開放,晚間呢,她的黑黑的眼睛,是黑夜裡的燈。
鳳灘進入夢鄉。窗外有月。山野和酉水,越發動人。且不說靜懸空中清新的朗月如何清純嫵媚。那一座座月光下的山巒,已讓我遐想不盡。我似乎明白山的美麗不是它白天的雄偉,而是夜來時分,在這樣荒蕪的野外,在月下宛如素女般披上的青黛,這景致充滿無限生機和靈氣,令人銷魂。酉水呢,一彎新月從水面勾起如夢的光澤。幾星漁火在河面搖晃,像醉了。朦朧不定,猶如童話。
夜涼如水。空寂的山野,夢寐里的酉水。皓皓當空,一輪好月。山的青黛越來越濃。篤!篤篤!我渾身驚顫了一下,夜闌人靜,有一種聲音,清而脆,由遠漸近。篤!篤篤!這是打更的聲音,童年時我在故鄉聽見過,現在只是沒有了鑼聲和更夫悠長的喊聲。然而我不能聽。這是天籟,是人間沒有的天籟。我的脆弱的神經如何受得了這樣一陣一陣敲擊!這更聲沁人心脾,冷冰冰如一根綿長的絲線,直穿透到脊髓里去,將我沉入一片湖水的清涼,把我的睡意敲散,把這夜,又一聲聲敲沉。
篤!篤篤!更聲漸漸遠去,終於不再聽見。我不能明白,這樣單調清涼的音符,如何在我的腦海中一直響到現在。

賣花聲

作者:朱千華
我寓居的這座小城,多名花,有異香。瓊花最奇絕,一花九朵,玉潔冰清,四海無同類;芍藥呢,姿美,數量多,艷驚天下。鄭板橋《揚州》詩云:十里栽花算種田。足見揚州這地方花之繁多。與花結緣,種田也浪漫。想一想,你走在陌野上,遍地香花,半天也走不出去;回來時,滿身芬芳,你心情何等舒暢!
手把一隻划船的小槳,載著鮮花去街上。這古老風情還有。瘦西湖沿岸,有長堤數十里,夾道皆古柳。魚藕菱芡少,百姓多以種花為生者。品種皆為白蘭花,茉莉,梔子花等常見的香花。又有檐前屋後果蔬點綴:白菜青綠,扁豆紫紅,用細竹軟柳編籬,花間菜畦,朗朗然一片村野風光。湖北側有小村,名堡城,遍地種植香花。大清早,摘了鮮嫩的香花,用小竹籃盛著,沿湖邊叫賣。花一元錢可買兩對白蘭花,或兩支梔子花,也可買一串茉莉,佩於胸前,簪之秀髮,人走到哪裡,花香就伴隨到哪裡 。
或者去畫舫,買花的人會更多。初夏時,堡城村的女孩都來舫上賣花。畫舫很大。船主用大量香花來裝飾畫舫。但見欄桿上一層層,一串串,晶瑩如玉,皆白蘭,茉莉,梔子花。晨風輕拂,吹動一船芬芳,香了一湖清波。賣花的小女孩在你眼中成為一景。你不由自主地買她的香花,你當然不知道,你買她花時,你也成了湖上的風景呢。
香花賣完了,上街,買新衣裳。五彩繽紛的服飾間,有幾雙水靈的眼睛閃現。小背心,露臍裝,她們偶爾也試一下,望著鏡里的自已,很陌生,臉也羞紅了。
現今的堡城村,為唐代揚州城遺址。部分城牆殘垣,仍環繞堡城村四周。村里大面積種植香花,這裡是賣花女的家園。她們從唐朝來,幸福地享受著唐朝的二分明月,呼吸著唐朝溫潤的空氣,就連身上的衣裳,也是那樣清新:過去多是深色藍印花布,現在呢,是淡藍色碎花布料,像晴天那樣的淡藍色。她們知道,時裝再怎樣流行,都不及這套祖傳的藍印花布衣裳,又傳統,又前衛,永遠也不會過時。
她們無憂無慮,沿路快活地走著。她們在花叢中長大,新衣裳都有了花的香味。
你為生計,四處漂泊。你來到這座小城,隻身暫宿在湖邊那幢小木樓上。窗外細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雨霽微晴,湖上已有畫舫輕移。你還在枕上,就有水靈靈的聲音從舫上傳來。你心裡猛地顫了一下,是小女孩的賣花聲。你驚躍而起,在視窗用目光尋找那沁人心髓的聲音。終於,你見到在舫上挎籃賣花的小女孩。你忽然有了感動。女孩的賣花聲,漸漸潤濕了你乾涸的心田,像陣陣細雨。你覺得壓在心頭沉重的生活擔子,所有的煩惱與憂傷,都被你拋出窗外,被女孩的賣花聲消融了。那風景真美啊!有鳥鳴,有賣花聲聲,有鮮亮衣裳在眼裡飄忽,有半窗紅日正艷艷升起。

搗砧聲

作者:朱千華
喜歡夜讀。秋夜讀點古詩詞,能養性。白天紛繁喧嚷,夜間悄無聲息,氣閒神定,魁龍珠一杯,檀香一柱。窗前灌木叢青枝落葉,漏進來青練的光,灑滿書案。沒有任何聲響,只有月光流瀉如銀,香菸裊裊。思緒深遠緲茫。但是這樣的秋夜並不寧靜。我的書室狹陋。好處是,窗外有片野菜畦地。若是春來,雖無十里杏花香,一畦春韭碧綠卻是好看。這如水秋夜,清涼而空曠。越發地靜謐。卻越是有一些細碎不安的聲響闖來思緒。月光在四處汩汩流淌,牆外秋蟲在輕吟,窗台上菊花在舒展。這些輕柔舒緩的聲音多么美妙!像一些絲絲縷縷的觸角,很明細地伸入我的意識中間。
夜深了。傳來搗砧聲。這聲音令我不安。那些孤寂無助、幽怨淒清的搗砧聲,從遠古的唐詩宋詞里飄出來。漆黑的深夜像一個冷冷的洞,我在這黑洞裡聽到悄然傳來的訴說。一聲接連一聲,一聲聲嘆息,在我心間低回;又感覺在我身後,在書室的每個角落響起,敲打我的每一縷神經,讓我驚悚!
搗砧,實際上是搗衣。隨手翻開哪本古典詩詞,都能聽到搗砧的聲音。搗砧聲非常單調,是一種孤獨寂寞的聲音。兩晉以後常有人以《搗衣》作詩題,也用作詞牌,如《搗練子》,《夜搗衣》,《杵聲齊》等。這和古代製衣的紡織品有關。古代做衣服最普遍的原料是大麻,用大麻織成的布,質地粗硬,只好用木杵在石砧上反覆捶搗,使之柔軟,方可製衣和穿著。
杵為圓棰棒,砧為石墊板。婦女們白天都在田間勞作,搗衣的聲音,一般都出現在夜間,出現在那些低矮的茅屋,昏黃的燈下。搗衣的人,是些孤寂的女子,丈夫或情人戍守邊關,遠在萬里,魂牽夢繞地惦念,無可排遣的愁緒,有誰知道?漫慢長夜,無盡的煎熬,又有誰能忍受?所有的牽腸掛肚,都化著陣陣搗衣聲,把那一輪冷月,捶得又薄又亮。讓我的心緒,讓我窗前的灌木叢和這月夜變得沁涼。
這聲音雖然單調,但是因為它出現在夜間,發出於無數女子的手,曾觸動過無數文人的靈魂。於是搗砧的聲音被賦予了特別豐富的內容。歷代詩歌中,已經和秋夜、孤獨、思婦、愁緒、無眠、思念等意味聯繫在一起。
李白在《子夜吳歌》中寫道: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岑參詩云:孤燈燃客夢,寒杵搗鄉愁。
杜甫《搗衣》云:亦知戍不返,秋至拭清砧。已近暮寒月,況驚長別心。寧辭搗衣倦,一寄塞垣深。用盡閨中力,君聽空外音。
杜甫的這首搗衣詩,是歷代關於搗衣詩的代表作。情人戍守邊塞,關山萬里,多讓人思念。搗衣聲,已化著另一種語言,那是女子深埋心中無言的訴說。閨中女子的一片深情,思念,茫然與無奈,拖曳成遊絲千尺,披瀝無遺。
夜正闌。書案上清茶裊裊。無可名狀的悶苦,無邊孤寂的搗衣聲,正在寂寞地響起,把逝去和活著的一切抖落,散落在窗前的灌木叢上。遠處有燈,寥落,像一些久遠的訴說。
令人驚奇的是,深居宮中的李煜也寫過一首《搗練子》,據說還是文人中最早的一首搗衣詞。詞曰:深院靜,小庭空,斷續寒砧斷續風。無奈夜長人不寐,數聲和月到簾櫳。
後主不愧為大詞家,別人深夜搗衣的聲音,信手拈來,成為自已秋夜無眠、悲愁苦緒的絕妙寫照,高手到底是高手。
秋夜無眠。有夢,也冰涼。
(《那些銷魂盪魄的聲音》榮獲首屆“朱自清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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