甿入城行

《甿入城行》是清代詩人趙執信創作的一首樂府詩。此詩分五層,開頭四句為第一層,寫農民平時害怕見官;緊接著六句為第二層,寫縣令下鄉迫害農民;再接著六句為第三層,寫農民起而反抗;之後八句為第四層,寫農民入城、搗毀衙門而後離去;結尾四句為第五層,寫縣令深夜逃歸,狼狽不堪。全詩結構謹嚴,情節生動,語言通俗,比手法的運用頗為成功。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甿入城行
  • 創作年代:清代
  • 作品體裁:樂府詩
  • 作者:趙執信
  • 作品別名:氓入城行
  • 作品出處:《飴山詩集·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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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甿入城行1
村甿終歲不入城2,入城怕逢縣令行3
行逢縣令猶自可4,莫見當衙據案坐5
但聞坐處已驚魂6,何事喧轟來向村7
鋃鐺杻械從青蓋8,狼顧狐嗥怖殺人9
鞭笞榜掠慘不止10,老幼家家血相視11
官私計盡生路無12,不如卻就城中死13
一呼萬應齊揮拳,胥隸奔散如飛煙14
可憐縣令竄何處15?眼望高城不敢前16
城中大官臨廣堂17,頗知縣令出賑荒18
門外甿聲忽鼎沸19,急傳溫語無張皇20
城中酒濃餺飥好21,人人給錢買醉飽22
醉飽爭趨縣令衙23,撤扉毀閣如風掃24
縣令深宵匍匐歸25,奴顏囚首銷凶威26
詰朝甿去城中定27,大官咨嗟顧縣令28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 甿(méng):鄉下農民,一作“氓”。
  2. 終歲:整年。
  3. 怕逢縣令行:怕遇到縣令出巡。
  4. 猶自可:還算過得去。
  5. 當衙:在衙門裡坐堂時。據:手按在把手上。
  6. 但聞:僅僅是聽說。
  7. 喧轟:喧鬧。
  8. 鋃鐺杻械:拴囚犯的鐵鎖和木枷等刑具。青蓋:青羅傘蓋,縣令出行時的儀仗。
  9. 狼顧狐嗥:像狼一樣兇狠的衙役們藉助官威騷擾百姓。怖殺人:嚇死人。
  10. 鞭笞(chī)榜掠:四種刑罰,形容鄉民受盡了各種刑罰。
  11. 血相視:互相看時,滿身都流著鮮血。
  12. 官私計盡:官方上告,私下托人,種種方面都用盡了力。生路無:沒有一點生存的希望。
  13. 城中死:到城裡去拼一死。
  14. 胥隸:縣衙里辦事的小官和衙役,即“胥吏”。
  15. 可憐縣令:最狼狽的是縣令。竄何處:逃到哪裡去。
  16. 高城:高大的城牆。
  17. 城中大官:指府一級的高官。臨廣堂:坐在寬敞的大堂之上。
  18. 頗知:心裡本來就知道。出賑荒:縣令出巡時的藉口,實乃外出斂財。
  19. 鼎沸:好像鼎中水沸了一樣。
  20. 急傳:立刻傳話。溫語:溫和的語調。張皇:慌張。
  21. 餺飥(bó tuō):餛飩。
  22. 給錢:供給飯錢。買醉飽:換來一頓酒足飯飽。
  23. 爭趨:爭先恐後地奔向縣衙。
  24. 撤扉毀閣:打開縣衙的大門,毀壞了官閣。扉,外門。
  25. 深宵:半夜。匍匐歸:爬著回來。
  26. 奴顏囚首:像奴隸和囚徒一樣。銷:沒有了。
  27. 詰朝(jié zhāo):第二天早晨。甿去:鄉民離開。
  28. 咨嗟:嘆息聲。顧:面對縣令無可奈何。

白話譯文

村民一年之中不入城,入城怕遇見縣令出行。
遇見縣令還算可以,就怕見縣令當堂逞威風。
只聞縣令當堂就失了魂,更怕哄鬧闖進村找事。
各種刑具和儀仗,如狼似虎嚇死人。
各種刑罰用不盡,家家老幼血滿身。
上下疏通無生路,不如闖入城中冒死拼。
一呼萬應人人揮起拳,官吏們逃跑一溜煙。
不知道縣令逃何處,眼望著高城不敢再向前。
城中的大官到大堂,謊稱縣令外出去賑荒。
大堂外一片喊聲急,傳出大官的好話叫莫慌張。
說是城中的酒飯好,人人給錢都能吃飽。
酒足飯飽再去闖縣衙,縣衙被毀有如狂風掃。
縣令深夜裡爬回衙中,像一個囚犯沒了威風。
明晨村民已去城中安定,大官面對著知縣嘆聲聲。

創作背景

康熙六十年(1721年),蘇州農民走投無路,被迫擁入城內,搗毀知縣衙門,時年六十的詩人遂創作此詩敘寫此事。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詩開頭以頂真的修辭手法,描繪了在特定歷史條件下,特定環境中的農民群像。在封建社會裡,農民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田而食,鑿井面飲,終歲不入城,怕見官,特別是怕見縣令高坐公堂、耀武揚威的兇相。這一層寫得很概括,但很重要,寫出了農民安分和老實的程度。
“但聞坐處已驚魂,何事喧轟來向村”二句承上啟下,由縣令高坐公堂過渡到縣令下鄉擾民。“驚魂”一詞寫出了 農民膽小怕官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喧轟”則寫出縣令下鄉前呼後擁、氣焰囂張的情景。縣令下鄉,橋前是青傘引路,橋後是差役護衛,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或鐵鏈鐐銬拘人,或鞭杖竹板打人,或惡相凶聲嚇人,雖雞狗不得安寧。這一層著力刻畫了縣令的威風、差役的兇惡,為下文作好了鋪墊。
當農民們“計盡生路無”的時候,他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坐而待斃,一是鋌而走險。經過一番斟酌之後,農民們選擇揭竿而起。他們振臂一呼,響者雲從,胥隸奔散,縣令亦不知竄往何處。“一”、“萬”、“齊”三字排列,頗有意義:“一”表明分散的農民,在忍無可忍之際,自然會湧現出領袖人物來;“萬”則表明在農民中潛藏著的無明怒火,一觸即發;“齊”則表明群情激憤,萬眾一心。三字層層深入,步步推開,寫出了農民暴動,其勢如黃河決堤,迅猛異常,無論什麼大的力量也阻擋不住,結果是縣令的體面掃地以盡,胥隸的威風灰飛煙災,全都夾著尾巴逃跑了。這裡,“散”和“竄”兩個字寫得十分生動形象。
縣令這隻小型的紙老虎,不堪一戳。而“城中大官”聽到“門外甿聲忽鼎沸”,自知無力壓抑,便採取了柔懷政策,“急傳溫語”,安慰農民:“給錢買醉飽”,收買農民,但農民們並沒有因為大官的安慰、收買而散去,醉飽之後,反而“爭趨縣令衙”,搗毀了縣衙門。其中,“爭趨”一詞,寫出了農民的復仇心切和行動迅速,同時也表明農民力量大得如入無人之境;“如風掃”則表明“撤扉毀閣”像秋風掃落葉一樣銳不可擋。這一層生動傳神,既寫出了農民的凜凜威風,又揭露了反動統治者的虛弱本質,大快人心,大長農民志氣。
結尾一層寫“氓去城中定”的情景。“去”字表明農民來也自由,去也隨便,“終歲不入城”、“怕逢縣令行”的農民此時完全成了世界的主宰者。而縣令、大官則或“深夜匍匐歸”,“凶威”銷聲斂跡,“奴顏囚首”;或“咨嗟顧縣令”,不知所云。這一結尾,勾畫出縣令、大官的狼狽相,極其精彩。全詩結構謹嚴,情節生動,語言通俗,不僅寫出了農民暴動的全過程,而且揭示了農民暴動的原因——官逼民反。藝術上,此詩對對比手法的運用頗為成功。一是農民自身對比。“終歲不入城”,“入城怕逢縣令”的農民,一旦“沸騰”起來,天不怕,地不怕,敢於揮拳斗縣令,敢於搗毀縣衙門,從而表明農民中蘊藏著不可抗拒的革命力量。二是縣令自身對比。“鋃鐺杻械從青蓋,狼顧狐嗥怖殺人”,而在暴動的農民面前,卻抱頭鼠竄,“眼望高城不敢前”,直至農民散去,乃敢“深宵匍匐歸”。三是農民與縣令對比。先是農民怕逢縣令,而後是縣令怕見農民,對比之下,誰的力量大,不判自明。這三組對比,貫穿於整個農民暴動的過程中,客觀上揭示了一條真理:在一定條件下,事物可以相互轉化,一向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反動統治者,人民一起來,便倒台了。

名家點評

復旦大學中國古代文學研究中心專職研究員鄔國平:在這首詩里,詩人繼承樂府詩現實主義的傳統,以同情、讚美的筆調,記敘了蘇州農民不堪官府迫害,“一呼萬應”,湧入城中,砸壞衙門的反抗行為。這種直接描寫和讚美農民反抗官衙的詩篇在當時是很少見的。(《清詩觀止》)

作者簡介

趙執信(1662年—1744年),字伸符,號秋谷,晚號飴山老人,青州益都(今山東淄博博山區)人。他才華出眾,十八歲便考中進士,從此步入仕途。但是其人性格狂傲,加上早獲仕籍而榮耀非常,遭到了同僚的嫉恨與排擠。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因孝懿仁皇后國喪期間觀看洪升所作《長生殿》戲劇,以“國恤張樂大不敬”的罪名被彈劾革職。削職除名之後便絕意仕迸,漫遊湖海,最後隱居終老。其主要作品有《飴山詩集》二十卷(含詞集一卷),《飴山文集》十二卷,另有《談龍錄》、《聲調譜》、《禮俗權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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