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水

《母水》是一部關於文化源頭,關於神性追尋的大型組詩。這裡的母水,就是詩人眼中的母親河——黃河。詩人在2007年夏季,獨自行走於內蒙古烏梁素海至陝西韓城龍門段的黃河,從河套地區進入蒙秦晉峽谷段,行走中的所見所聞所感觸發了詩人的創作神經,於是創作出這部大型組詩,講述自己心中的黃河。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母水
  • 屬性:大型組詩
  • 作者:成路
  • 創作時間:2007年
簡介,作者,評析,創作訪談,

簡介

母水
詩人成路的大型組詩《母水》一問世,即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與以往描寫黃河的作品不同,在《母水》里,成路強調對“原文化”的敬重,對地理和歷史給予最大限度的還原。排除現當代某些文人重述歷史的無聊行為,最大可能地從歷史地方志、碑文、地理遺址和文化遺址中間,探索西部地域文化發源始終的樣態。
作為一個詩人,成路自然不會去寫黃河地理志。他選取了黃河的一個段落作為樣本,用詩歌的形式還原和複製它本來的文化樣態。他摒棄了以往文人冀望歌頌歷史的宏大辭彙,只是想寫出他的內在生命與母親黃河的一種連線和延續,如同孩子吸取母親乳汁以求溫飽的一個微笑(或如同羊羔吃奶時跪著膝蓋的樸素感情)。
為了實現表述語言與寫作理念之間的對等,在《母水》的寫作中,涉及到黃河文化和文化遺址的名詞,成路都是通過查找典籍來確認的。他希望尋找到事物在最原始和文化發端時期的稱謂,或者某個歷史段特定的辭彙。這些稱謂、辭彙也許在現代漢語中已經消逝或被取代,但他堅持以此寫作,堅持追尋原始文化的詩歌理念。他的這種表述方式,也是用自己的詩歌行動提醒當下,注意繼承和傳承本民族文化的本真。成路認為,中國每一個歷史、地域區間裡曾經的原文化,從人類文化學角度看都是各民族、各語種在時間中交融、吸收、輸出而形成了某一地域文化樣態,體現在語言上就是方言。隨著方言的消失,其中蘊含的文化樣態也在悄悄死亡。
詩人成路說:“黃河是我魂牽夢繞的事物,我懷疑自己一生都寫不出對她的全部感情。”它承載了中華五千年文明尤其是農耕時期的文明,它集戰爭、農業、神話、傳說、水運(成路認為它關乎中國的一種體制)、商貿(《母水》中對琺瑯彩、商鋪的強調)為一體,古黃河那時候是一個開放、繁榮的黃河。在寫作中,成路把應該由歷史學家完成的留給歷史學家,而運用一種文化信息——原始辭彙,去記憶一種歷史和一種歷史生活,逃脫以往寫詩的人用故事細節和歷史事件去還原歷史的傳統方式,想建立一種新的史詩寫作方式和寫作秩序。
原始傳統文明在工業文明的暴力進入過程中正在全面消失,而成路則認為:工業文明的進入可以改善人的生活狀況,提高人的生活質量,而本民族的非物質文明和精神能量也應該得到傳承套用,這樣才能保證一個優秀民族的優秀品質。比如:對大川河流的敬畏,就不能改變;不管怎樣,你對土地供給糧食的感恩之心不能改變,這就是本民族的文化能量。

作者

成路:1968年生,陝西洛川人,現居延安。《延安文學》副主編,參加<詩刊>社第22屆青春詩會,著有詩集《雪,火焰以外》《原野》《青春往事》三部。

評析

成路詩歌中濃郁而鮮明的的神秘主義色彩,其表現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首先體現為萬物有靈的詩意描述之上。在組詩《母水》中,凡被詩人納入筆端的人物、事項,都顯示出超越時空的神奇和靈性十足的生命活性。在詩歌的開端,詩人以古意氤氳的“旗桿”為典型意象,將讀者的視線帶入到歷史的遠端去追味與冥思:
河口上的旗桿,一對鐵鑄的旗桿
依著祖母的孕光
搖響陶缽上的提環
這水質的聲響
陪伴著我的姊妹,仰面的姊妹
用綠血縫合沉船的帆
這水質的聲響
讓我的兄弟把五月的甘草和鹽巴
敷在曠野上,煮沸黃河夾裹的冰
而祖母,在靜默的儀式場
取出口中的籽粒
和地脈,和我的血脈收集根莖的力量
在這一章里,詩人將抒情主人公設計為一個遙遠歷史中的在場者,眼中所見的親人,無論是孕光燦然的祖母、仰面的姊妹,還是“用五月的甘草和鹽巴”敷裹曠野的兄弟,都非凡庸之輩,均有著神魔之力。與此同時,身邊的諸般事物,也並非完全遵循秩序的自然存在,而是具有超自然的神奇法力,水質的聲響“用綠血縫合沉船的帆”,五月的甘草和鹽巴“煮沸黃河夾裹的冰”,等等,都是神秘力量在世間萬物中的出場與發力。正是通過對人與物神秘性的撰寫,成路還原了遠古歷史的本真情態,順利實現了對原始文化的深度追懷、擬想與重塑的表達目標。
成路詩歌中的神秘主義,其次表現為主客交融、心物同一的藝術呈現。在詩歌創作中,客觀物象的再現與主觀心像的凸顯,是詩人展開詩意、寄予深情的兩個重要方面,二者在詩歌中所具有的面貌通常是相對清晰,有所界分的。然而在成路的詩歌中,主體與客體總是混溶在一起,心像與物象往往顯示出強烈的互文關係,從而給讀者造成一種“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王國維《人間詞話》)的閱讀體驗。在長詩《母水》中,詩人用了多個章節來展示夢境,每一道夢境都是詩人對古老歷史和文化場景展開的天馬行空的想像,這些夢境中,外在事物和內在心靈顯示出情感與心理上的同構性,二者相互滲透,凝為一體。例如這一章:
如果我們點火
燃燒雲,那燒下的灰燼
就是生長的穀物
如果我們祈禱
天空落下雨,那就搭建起一個場子
盛下奔走的兄弟
當然,雷聲也會傳來,電閃也會照亮
我們只能守護舊城堡
——置放祖源的容器
當然,城堡以上是穿透我們眉心的河
遠水,那遠水是天雲播下的火
燒煮岸石
這幾節詩句想像之奇特,描述之大膽,簡直讓人瞠目結舌。雲的灰燼,居然可以化為“生長的穀物”,河可以“穿透我們眉心”,遠水是“天雲播下的火”,能夠“燒煮岸石”,這些書寫著實令人眼界大開,同時也讓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詩題取曰“夢”,我們實在難以從現實層面接受這樣的描述。也正因為詩人採用了以夢寫心靈的,從夢境出發展開對悠遠歷史的回溯和古老文化的重構,他才巧妙地將自己所能幻視到的一切物象盡情訴諸筆端,沒有絲毫的牽絆與顧慮,進入詩行中的種種物象此時也不再是外在世界的客觀呈現,而是滿滲著詩人的主體之思,是物象與心像的有機結合和完美統一。

創作訪談

劉全德(以下簡稱為劉):成路老師,你的大型組詩《母水》於2009年出版後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我們知道,這部作品隱藏了很多埋伏,例如寫黃河的那首長詩《母水》,就顯然是為挑選讀者而寫的。你的一些朋友們也證實:你為了寫這部關於黃河的大作品,前期曾在大約兩三年里廣泛行走於北方大地,來獲求詩的靈感,力爭創作動力的全面爆發,那最終又是如何呈獻目前這種詩學格局呢?能否就這個問題先談一談?
成路(以下簡稱為成):首先,我想說明的是,寫作者在寫作時一定會有設定難度的想法,令其身前身後的人無以超越,這大概是許多人從寫字狀態進入寫作狀態的最初動因。我並不是說,大家看不懂了就怎么怎么樣,而只是要說出一個詩歌史角度上的基本事實。
劉:你的意思是:寫作的難度並不必然地導致晦澀嗎?
成:當然,在某些情況下,不排除這一可能。事物在寫作中處於敞開狀態,但寫作者有可能以自身遮蔽事物,導致世界的不可解。如果是這樣,我想,寫作行為不應該受到同情和諒解。但還有一種情況,寫作和寫作的出發點吻合於事物,而當代生活不肯承認這種吻合,比如我們在現代生活進程中對大地和天空的疏遠,復原這一領域的努力就可能引發責難。
劉:我同意您的這一觀察。說說《母水》,怎么樣?
成:我注意到,你剛才說了“您”。
劉:我要表達對《母水》這一創造活動的尊敬,對原創事物的維護!
成:那就開始正題。我在《母水》這首長詩里(當然,《母水》整部作品裡也在始終貫徹),想鞏固並建設我多年一貫的一種思索方向,這個東西我想可以用“原文化”這個概念來表述。
劉:“原始”的原?原始文化,原初文化。
成:對!用這一概念來呼籲:原始文化當今應該受到關注。因此,我在創作進程中強調對“原文化”的敬重。我在這一寫作進程里體現了以下一些想法:對地理和歷史給予最大限度的還原,在此文化還原中,儘量排除現當代某些文人重述歷史的無聊行為,最大可能地從歷史地方志、碑文、地理遺址和文化遺址中間探討西部地域文化發源始終的樣態。
劉:那么,這首長詩就不是突然間的靈感,而是長時期有備而來的積累。能否說說最初的寫作動機?你是在什麼樣的心理動力支配下想到要寫黃河?也就是,為什麼要創作寫黃河的這首長詩——《母水》?
成:非常樂意談到這個。自古至今寫黃河的人非常多,但大量都是取一個段(地理的、時間的),或者觸景形式的歌頌。詩倒是不少,但只成就了詩歌,黃河至今還沒有自己的志(河流志),我是詩人,自然不會去寫黃河地理志。我的做法是選取黃河一個段落作為樣本,進行考察,用詩歌的形式還原和複製它本來的文化樣態。在寫這首詩的時候,反對文人冀望歌頌歷史的宏大辭彙。我的寫作過程,只是如同孩子吸取母親乳液以求溫飽的一個微笑而已(或如同羊羔吃奶時跪著膝蓋的樸素感情),我想寫出我的內在生命與黃河母親的一種連線和延續。
劉:那么,你覺得自己的寫作方式與表達指向之間,實現的對接情況如何?
成:你這個問題有點問題!
劉:也就是說,你運用的表述語言與你的寫作理念之間實現了對等嗎?雖然,語言在寫作中並非終極因素,但選擇什麼樣的語言來表述還是決定了一首詩的實現程度。
成:覺得你的話還是有問題,直截了當地說,多好!關於《母水》這首長詩的寫作方式(表述方式)問題,我想有以下幾點很重要,這大概也是它的“選擇性”所在吧。(1)在本詩寫作中,涉及到黃河文化和文化遺蹟的名詞都是通過查找典籍來確認的,我希望尋找到事物在最原始和文化發端時期的一種稱謂,或者某個歷史段特定的辭彙,這些稱謂、辭彙也許在現代漢語中已經消逝或被取代,但我堅持以此寫作,堅持追尋原始文化的詩歌理念。我這種表述方式也是用自己的詩歌行動提醒當下,注意繼承和傳承本民族文化的本真。(2)在語言表述進步過程中間,自由借鑑當下語言表述的方式,借鑑他民族語言的靈動性、靈活性等。(3)《母水》在表述中運用了大量的西部方言。其實中國每一個歷史、地域區間裡曾經的原文化,從人類文化學角度看都是各民族、各語種在時間中互相交融、吸收、輸出而形成了某地域文化樣態,體現在語言上就是方言。
劉:所以,你在寫詩過程中運用大量方言,這種方言往往是對某種交融中最終固定下來的辭彙(方言文化)的有效運用,也就是對文化的一種傳承。可以這樣理解嗎?
成:我對方言的感情要遠遠大於對漢語國語的感情。我是在方言中長大的人,不願意輕易地向國語屈服。可能我過頭了,但事實上隨著方言的消失,其中蘊含的文化樣態也正在悄悄死亡。
劉:文化的死亡,常常在不知不覺中進行。
成:文化的隱沒,也不知不覺。我們不願看到那些惡果,反過來那些正在發生的惡果也不願我們覺察到它們存在,我們和原文化之間的遮蔽和誤解由此產生,這正是我所寫到的黃河原始文明和原始文化正在發生的事實。好多時候,人們還根本對此缺乏敏銳的疼痛,承認原始文化正從當代生活中悄悄引退這一事實,要比追述它的輝煌更加困難。
劉:對這首長詩的結構進行辨別,似乎也是一件難事,能否再來談談你對這首長詩的結構考慮?
成:在詩歌結構上,這首長詩按照地理由北向南依次推進。
劉:我在評述這種結構方式的一篇文章中,竭力迴避了關於《夢》的幾首詩。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加入這些夢境抒寫?
成:(1)為了讓每一個段落表述的原文化與地理、歷史段落銜接,利用夢做中間轉換。(2)夢的多義性和多向度內涵使構成整體的各個成分渾然一體。巨大的歷史、地理段落轉換,因為夢的多向指向完成轉接。
劉:冒昧地問一句,你覺得自己寫出了對古黃河的感情嗎?
成:黃河是我魂牽夢繞的事物,我懷疑自己一生都寫不出對她的全部感情。黃河之所以能成為中華文明象徵,是因中國農耕文明起源於黃河古道上。所以,它承載了中華五千年文明尤其是農耕時期的文明,它集戰爭、農業、神話、傳說、水運(我認為它關乎中國的一種體制)、商貿(我詩中對琺瑯彩、商鋪的強調)為一體,古黃河那時候是一個開放、繁榮的黃河。
劉:這可以看做是你的一種歷史情結嗎?我們知道,在文學歷史上有許多人是靠一種強烈的歷史情懷去推動他們完成著作的,比如中外那些著名的史詩作者和作品。
成:這涉及到歷史與文學的差異問題。一定要嚴格地區別歷史作品與文學作品的不同任務,尤其是我們正處於當今的文學現場。歷史細節、歷史場景應該由歷史學家以“志”的形式去完成。我在寫作中把應該由歷史學家完成的留給歷史學家,而運用一種文化信息——原始辭彙,去記憶一種歷史和一種歷史生活,逃脫以往寫詩的人用故事細節和歷史事件去還原歷史的傳統方式,想建立一種新的史詩寫作方式和寫作秩序。我所運用的辭彙本身就是一個歷史、一個故事,但我只調動辭彙去表述,而不調動辭彙內部包含的故事、細節。
劉:我有一個很有趣的發現:當一個人完成一件大任務以後,有可能成為氣場飽滿的人物。從你的說話語氣里,我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成:這是針對我嗎?
劉:不,不,絕無此意!對自己的詩學強調、判斷,似乎不是你原來的作風。我只是覺得你有變化,無論是詩歌風格,還是語言態度,想描述那種微妙的變化。
成:隱藏事物的寫作者,這是原有的我;隱藏主觀性的寫作者,這是現在的我。你的預感不無道理。我一直尋求變化,也痛於變化。我不願重複自己,就好像不願與複製生活的他者一樣。
劉:詩歌最終讓寫作者現身說話,連一直沉靜無聲的成路老師也得為自己的詩歌寫作和詩學選擇來一個說明性斷語。不過,我對你說的將詩——史嚴格區分的必要性和前提還是不太放心,我甚至懷疑我們是否真正觸及了所謂的“詩”和“詩意”的公眾認可底線。人們讀不懂一首詩,就會說作者不行。在現代詩歌作風出現以前,我們判斷某首詩歌的動人程度一直沿用“詩意”這個辭彙,在現代詩出現後,這個辭彙難道可以就此取消嗎?
成:我暫時就借用“詩意”這個表述符號來區分詩與史吧,如此區分詩與史的區別,前提在於:當下人的文化素養比較偏高,作為詩歌就要從原來的全能性質引退出來,過去人寫史詩之所以用完整故事或歷史事件,是因為處於口傳時代,史詩還具備記錄歷史的一種附加功能。而到今天,各種記事方式比較發達,詩歌就成了一種信息,就是一種詩意的表達(同時反對文人空無、虛泛的個人抒情)。
劉:“詩意”這個詞現在可能是最可疑的一個詞語,對它的使用被著意小心著。你追求的“詩意表達”是指那種古典詩歌的美學做派吧?我想到了一個詞叫“點而不破”,但不知道是否對你的詩歌《母水》準確適用。來自中國的古典美學論述者都會強調:詩歌中的中國作風是把詩意維持在點而不破的臨界點上。
成:的確。中國凡是民族性強烈彰顯的音樂、詩歌、戲劇、書法、繪畫等共同追求空白。所以,真正的詩意是點而不破的,而非虛泛躁動的叫喊。我說,想通過《母水》的寫作,反對文人空無、虛泛的個人抒情,也是基於此點認同才提出的。
劉:我個人傾向於認為,“詩意”從事物中流出的途徑有二,一是對趣味性的發現,晚年的杜甫和偶爾作詩的魯迅、老舍,包括一貫憂心忡忡的李商隱都在這方面有所作為,二是對嚴重性的強調,我是說那種沉重的憂患感、家國之思、人生不滿百而懷千古憂的生命意識,我發現你的寫作一直有一條強調生活、生命、文化、文明中存在的嚴重性(與趣味性對應的概念)的線索,這種嚴重性在《母水》的寫作中是由何處發源的?
成:原始傳統文明在工業文明的暴力進入過程中正在全面消失,而我個人認為:工業文明的進入可以改善人的生活狀況,提高人的生活質量,而本民族的非物質文明和精神能量也應該得到傳承套用,這樣才能保證一個優秀民族的優秀品質。比如:對大川河流的敬畏,就不能改變;不管怎樣,你對土地供給糧食的感恩之心不能改變,這就是本民族的文化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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