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語(孔子門人所撰)

孔子家語(孔子門人所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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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家語》又名《孔氏家語》,或簡稱《家語》,儒家類著作。原書二十七卷,今本為十卷,共四十四篇。是一部記錄孔子及孔門弟子思想言行的著作。今傳本《孔子家語》共十卷四十四篇,魏王肅注,書後附有王肅序和《後序》。過去因為疑古派的非難歷代前人多認為是偽書,隨著近代簡帛文獻的出土證明,確信為先秦舊籍,《孔子家語》的真實性與文獻價值越來越為學界所重視。宋儒重視心性之學,重視《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但與這“四書”相比,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內容上,《孔子家語》都要高出很多。由《家語》的成書特徵所決定,該書對於全面研究和準確把握早期儒學更有價值,從這個意義上,該書完全可以當得上“儒學第一書”的地位。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孔子家語
  • 拼音:Kong Zi Jia Yu
  • 別名:家語
  • 內容:記錄孔子及孔門弟子思想言行
  • 最早記錄:漢書·藝文志
著作簡介,孔子,作者考究,書本評價,關於“偽書”,研究情況,書本價值,四庫記載,

著作簡介

孔子家語》一書最早著錄於《漢書·藝文志》,凡二十七卷,孔子門人所撰,其書早佚。唐顏師古注《漢書》時,曾指出二十七卷本“非今所有家語”。顏師古所云今本,乃三國時魏王肅收集並撰寫的十卷本,王肅,東海郯(今山東郯城)人,曾遍注儒家經典,是鄭玄之後著名的經學大師。他主張微言大意,綜合治經,反對鄭玄不談內容的文字訓詁學派。王肅雜取秦漢諸書所載孔子遺文逸事,又取《論語》、《左傳》、《國語》、《荀子》、《小戴禮》、《大戴禮》、《禮記》、《說苑》等書中關於婚姻、喪葬、郊禘、廟祧等制度與鄭玄所論之不同處,綜合成篇,借孔子之名加以闡發,假託古人以自重,用來駁難鄭學
《孔子家語》《孔子家語》
對《孔子家語》,歷來頗多爭議。宋王柏《家語考》、清姚際恆古今偽書考》、范家相《家語證偽》、孫志祖《家語疏證》均認為是偽書。宋朱熹《朱子語錄》、清陳士珂和錢馥的《孔子家語疏證》序跋,黃震《黃氏日抄》等則持有異議。然而一千多年來,該書廣為流傳,《四庫全書總目》曾精闢論述說:“其書流傳已久,且遺文軼事,往往多見於其中。故自唐以來,知其偽而不能廢也。”晚近以來,學界疑古之風盛行,《家語》乃王肅偽作的觀點幾成定論。
1973年,河北定縣八角廊西漢墓出土的竹簡《儒家者言》,內容與今本《家語》相近。1977年,安徽阜陽雙古堆西漢墓也出土了篇題與《儒家者言》相應的簡牘,內容同樣和《家語》有關。這些考古發現說明,今本《孔子家語》並非偽書,更不能直接說成是王肅所撰著,確係孟子以前遺物。應當承認它在有關孔子和孔門弟子及古代儒家思想研究中的重要價值。
《孔子家語》較好的版本有《四部叢刊》影印明黃魯曾宋本

孔子

孔子孔子
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農曆八月廿七)-公元前479年4月11日(農曆二月十一)),子姓, 孔氏,名丘,字仲尼,東周時期魯國陬邑(今中國山東曲阜市南辛鎮)人,祖上為宋國(今河南商丘)貴族。春秋末期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儒家思想的創始人。孔子集華夏上古文化之大成,在世時已被譽為“天縱之聖”、“天之木鐸”,是當時社會上最博的學者之一,被後世統治者尊為聖人、至聖、 至聖先師、萬世師表,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評選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首。孔子和儒家思想對東亞和東南亞等地區有深遠的影響。

作者考究

馬端臨文獻通考·經籍考》引三國魏王肅注《孔子家語》所附漢孔安國後序說:“《孔子家語》者,皆當時公卿士大夫及七十二弟子之所咨訪交相對問言語也。既而諸弟子各自記其所問焉,與《論語》、《孝經》並時,弟子取其正實而切事者,別出為《論語》,其餘則都集錄之,名之曰《孔子家語》。”後來“《孔子家語》乃散在人間,好事者或各以意增損其言”,安國“於是因諸公卿大夫私以人事募求其副,悉得之,乃以事類相次,撰集為四十四篇”。《通考》還引孔安國之孫孔衍奏言:武帝時,“魯共王壞孔子故宅,得古文科斗《尚書》、《孝經》、《論語》,世人莫有能言者。安國為改今文,讀而訓傳其義。又撰次《孔子家語》。既畢訖,會值巫蠱事起,遂各廢不行於時”。
這說明,《家語》是一部重要的記錄了孔子及孔門弟子思想言行的著作。但自宋代以來,《家語》被疑為是王肅的偽作,以致埋沒了《家語》在孔子及其弟子研究中的價值。

書本評價

這部書在很長的歷史階段被疑為偽書,其作為思想史料的價值未受到重視。隨著近代簡帛文獻的出土證明,確信為先秦舊籍,《孔子家語》的真實性與文獻價值及其學術價值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和肯定,無愧於“孔子研究第一書”的稱號。

關於“偽書”

作者姓名不可靠
在傳統的文獻學家眼中,古人有很多製造偽書的動機,例如某人對自己的著作沒有信心,要藉助古人的大名來壯聲勢;又例如某人在與別人進行學術論爭時,為了要勝過對方,於是假託古人之名偽撰圖書,或是直接竄改古書,再利用這部書來作為攻擊對方的武器。而偽書的特徵則主要有兩點:一、作者姓名不可靠。例如說某部古書標明由某人所作,但從書的內容看,這個人不可能是作者。二、著作年代不可靠。例如說某部古書號稱作於某時,但書中記載的事物只出現於較後的時代,這部書的著作年代自然是不真實的。傳統的文獻學家也把這類古書劃為偽書。而清代的學者,更歸納出許多辨別古書真偽的方法,好象根據書的來歷是否明確、書的流傳過程是否清晰、不同時代的書籍目錄記錄某書的卷數是否一致等,作為判別古書真偽的標準。有了這些嚴格的準則,很多“身世不明”或“品質不純”的古書,便也難逃學人的法眼。清末的著名大臣張之洞即曾說過:“一分真偽,而古書去其半。”
身世不明品質不純
《孔子家語》這部古籍,是中國圖書史上其中一部最著名、也最受人關注的“偽書”。在古代,經、史、子、集這四個古書大類,一直以經部的書籍最受古代學人重視,因為這些經典都跟孔子有關:有的曾經由孔子親自整理、作為教導學生的教材,有的記載孔子和他的學生的言論和事跡,有的則闡釋孔子或後世儒家學派的思想學說。《孔子家語》所記載的,正是孔子和他的弟子的說話和故事。我們知道,位列《十三經》的《論語》,就是孔子和孔門弟子的言行記錄;而由於內容相類,《孔子家語》在《漢書·藝文志》中,也被歸入《六藝略》的“論語”類。不過,因為《孔子家語》在漢代曾經一度失傳,當漢末的經學大師王肅,聲稱自己從孔子的後人孔猛那裡獲得這部古籍,並為它作了批註時,它的來歷便開始遭到世人質疑。此外,《孔子家語》的大部分內容,又跟若干先秦和漢代古籍記載的孔子事跡大致相同。符合了“身世不明”和“品質不純”這兩大條件,到了宋代,《孔子家語》便被明確掛上了“偽書”的卷標,它在史志目錄的地位,也由“經部”下降至“子部”。

研究情況

首先是,《家語》保存了最原始和可靠的材料。《家語》保存了一大批比較原始的文獻資料,有許多地方明顯地勝於其他相關古籍,具有重要的版本、校勘價值。《家語》是“孟子以前遺物,絕非後人偽造所成”(龐朴,話說“五至三無”,《文史哲》,2004年第1期。),並且學術界已有學者考證《家語》是由孔子的孫子子思領編而成,(楊朝明,孔門師徒與原始儒家學派的構成,楊朝明著《出土文獻與儒家學術研究》,台北:台灣古籍出版社,2007。)根據今本《家語》所附漢孔安國後序,可知《家語》的材料是由孔子弟子“各自記其所問”而成,所以《家語》保存的材料應是最原始的,這一點通過傳統文獻的比較也可看出。如在《家語》中的《哀公問政》又見於《禮記·中庸》,將二者對勘,會發現《禮記·中庸》語言更為簡練,似曾進行過修改、潤色,這種改動明顯帶有西漢時期的政治風貌。本篇“為政在於得人”,在《禮記·中庸》中作“為政在人”,前者強調賢者的重要性,後者卻是強調統治者的重要性。本篇“爵其能”,《禮記·中庸》改為“尊其位”;“篤親親”、“敬大臣”、“子百姓”、“來百工”幾句,分別變成“勸親親”、“勸大臣”、“勸百姓”、“勸百工”,都反映了西漢政權高度統一,封建專制主義正在逐漸加強的特徵。至於本篇中的“舉廢邦”在《禮記·中庸》中改為“舉廢國”,顯然是避漢高祖劉邦的名諱。由此可斷定,《禮記·中庸》晚於《孔子家語·哀公問政》顯而易見。又如《賢君》部分可見於《說苑·政理》,在《家語·賢君》中作“孔子見宋君”,而在《說苑·政理》作“孔子見梁君”。清俞樾曰:“仲尼時無梁君,當從《家語》作宋君為是。”(向宗魯,《說苑校證》,北京:中華書局,1987。)這也說明《家語》早於《說苑》。尤其是戰國竹簡的出土進一步印證了《家語》材料的淵源有自。正是因為《家語》材料的原始性,所以其所記載的材料比其他傳世材料更為可靠。例如關於顏回的生卒年壽,可以根據《家語》糾正《史記》傳本之訛(王承略。論《孔子家語》的真偽及其文獻價值,《煙臺師範學院學報》,2001年第3期。)
其次是,《家語》記載的內容比其他研究孔子的資料更為完整。在有關孔子的研究上,《論語》是傳統的第一手材料,但是《論語》篇幅短小,語言簡略,難以盡展孔子等人思想言行的全貌。有一說,“論語”的“論”,有“選擇”、“別擇”的意思。清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屯部》曰:“論,叚借為掄。”《國語·齊語》“權節其用,論比其材”韋昭註:“論,擇也。”《荀子·王霸》:“君者,論一相,陳一法,明一指,以兼覆之,兼照之,以觀其成者也。”楊倞註:“論,選擇也。”如果《論語》書名的“論”為選擇之意,則《論語》應該是選自“孔子家”之“語”中的材料,這樣《論語》就是“孔子語錄”,《孔子家語》則相當於“孔子文集”(楊朝明,新出竹書與《論語》成書問題再認識,《中國哲學史》,2003年第3期。),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內容上,《家語》都要高出《論語》很多。僅從規模上講,《論語》僅有一萬六千多字,而《家語》卻比《論語》多出近四倍。朱熹在談到讀《論語》的方法時,引程子的話說,如果不通讀全書,“終是不浹洽”,說的應該是準確理解、融會貫通的問題。《家語》詳於《論語》,所記全面,又有孔子言行的生動情節,與《論語》相比,顯然更能展現孔子的人品和思想。已有學者通過比較研究,證明《家語》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價值甚至要超出《論語》。(楊朝明:《孔子家語·執轡》篇與孔子的治國思想,楊朝明著《儒家文獻與早期儒學研究》,齊魯書社,2002。)
第三是,利用《家語》有利於解決早期儒學中的一些學術問題。《家語》保存了某些獨一無二的文獻資料,是研究孔子、孔子弟子及先秦兩漢文化典籍的重要依據(王承《略論<孔子家語>的真偽及其文獻價值》,《煙臺師範學院學報》,2001年第3期。)。這些獨有的文 獻資料,有利於拓展對於孔子及其思想和有關學術問題的研究。例如:《家語》一書中有《弟子行》和《七十二弟子解》等孔子弟子的材料專篇,所列孔子弟子與《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中人物有不同,經學者考證《家語》中所記弟子在許多方面顯示出更為準確、可靠。(同上)這一研究有助於反思孔子弟子研究在資料運用及方法上的一些不足,進而開拓孔子弟子研究的新局面。同樣,利用《家語》中的材料,可以推動因材料短缺而一直困擾學術界的“孔老關係”和早期“儒道”關係的研究、孔子的“五帝”“三王”觀的研究等許多早期儒學問題。

書本價值

《孔子家語》詳細記錄了孔子與其弟子門生的問對詰答和言談行事,對研究儒家學派(主要是創始人孔子)的哲學思想、政治思想、倫理思想和教育思想,有巨大的理論價值。同時,由於該書保存了不少古書中的有關記載,這對考證上古遺文,校勘先秦典籍,有著巨大的文獻價值。其次書中的內容大都具有較強的敘事情,也就是說大多是有關孔子的逸聞趣事,所以,此書又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首先,此書是研究孔子生平及其思想的重要參考資料,也是我們認識歷史上真實的孔子面目的重要依據。
另外書中的許多故事和孔子的許多充滿哲理的語言對我們具有深刻的借鑑意義。
宋儒重視心性之學,重視《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但與這“四書”相比,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內容上,《孔子家語》都要高出很多。由《家語》的成書特徵所決定,該書對於全面研究和準確把握早期儒學更有價值,從這個意義上,該書完全可以當得上“儒學第一書”的地位。

四庫記載

相魯第一
孔子初仕為中都宰,制為養生送死之節,長幼異食、強弱異任、男女別塗、路無拾遺、器不雕偽,為四寸之棺,五寸之槨,因丘陵為墳,不封、不樹,行之一年,而西方之諸侯則焉.定公謂孔子曰:“學子此法,以治魯國何如?”孔子對曰:“雖天下可乎,何但魯國而已哉.於是二年,定公以為司空.乃別五土之性,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鹹得厥所.先時季氏葬昭公於墓道之南,孔子溝而合諸墓焉.謂季桓子曰:“貶君以彰己罪,非禮也,今合之,所以揜夫子之不臣.”由司空為魯大司寇.設法而不用,無奸民.
定公與齊侯會於夾谷,孔子攝相事,曰:“臣聞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事者,必有文備,古者諸侯並出疆,必具官以從,請具左右司馬.”定公從之.至會所,為壇位土階三等,以遇禮相見,揖讓而登,獻酢既畢,齊使萊人以兵鼓劫定公.孔子歷階而進,以公退曰:“士以兵之,吾兩君為好,裔夷之俘,敢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乾盟、兵不逼好、於神為不祥、於德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心怍,麾而避之.有頃,齊奏宮中之樂,俳優侏儒戲於前.孔子趨進歷階而上,不盡一等,曰:“匹夫熒侮諸侯者,罪應誅,請右司馬速刑焉.”於是斬侏儒,手足異處.齊侯懼,有慚色.將盟,齊人載入書曰:“齊師出境,而不以兵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茲無還對曰:“而不返我汶陽之田,吾以供命者,亦如之.”齊侯將設享禮,孔子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且犧象不出門,嘉樂野合,享而既具是棄禮,若其不具,是用秕粺,用秕粺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乃不果享.齊侯歸,責其群臣曰:“魯以君子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道教寡人,使得罪.”於是乃歸所侵魯之四邑,及汶陽之田.
孔子言於定公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古之制也.今三家過制,請皆損之.”乃使季氏宰仲由隳三都.叔孫不得意於季氏,因費宰公山弗擾率費人以襲魯.孔子以公與季孫叔孫孟孫,入於費氏之宮,登武子之台;費人攻之,及台側,孔子命申句須樂頎勒士眾下伐之,費人北,遂隳三都之城.強公室,弱私家,尊君卑臣,政化大行.
初,魯之販羊有沈猶氏者,常朝飲其羊以詐.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淫不制.有慎潰氏,奢侈逾法.魯之鬻六畜者,飾之以儲價.及孔子之為政也,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越境而徙.三月,則鬻牛馬者不儲價,賣羊豚者不加飾.男女行者,別其塗,道不拾遺.男尚忠信,女尚貞順.四方客至於邑,不求有司,皆如歸焉.
始誅第二
孔子為魯司寇,攝行相事,有喜色.仲由問曰:“由聞君子禍至不懼,福至不喜,今夫子得位而喜,何也?”孔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樂以貴下人乎?”於是朝政,七日而誅亂政大夫少正卯,戮之於兩觀之下,屍於朝.三日,子貢進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今夫子為政,而始誅之,或者為失乎?”孔子曰:“居,吾語汝以其故.天下有大惡者五,而竊盜不與焉.一曰心逆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偽而辯,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免君子之誅,而少正卯皆兼有之.其居處足以撮徒成黨,其談說足以飾褒榮眾,其強御足以反是獨立,此乃人之奸雄者也,不可以不除.夫殷湯誅尹諧、文王誅潘正、周公誅管蔡、太公誅華士、管仲誅付乙、子產誅史何,是此七子,皆異世而同誅者,以七子異世而同惡,故不可赦也.詩云:‘憂心悄悄,慍於群小,小人成群,斯足憂矣.’”
孔子為魯大司寇,有父子訟者,夫子同狴執之,三月不別,其父請止.夫子赦之焉.季孫聞之,不悅曰:“司寇欺余,曩告余曰,國家必先以孝,余今戮一不孝以教民孝,不亦可乎?而又赦,何哉?”冉有以告孔子,子喟然嘆曰:“嗚呼!上失其道,而殺其下,非理也.不教以孝,而聽其獄,是殺不辜.三軍大敗,不可斬也.獄犴不治,不可刑也.何者?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故也.夫慢令謹誅,賊也.征斂無時,暴也.不試責成,虐也.政無此三者,然後刑可即也.書云:‘義刑義殺勿庸,以即汝心,惟曰未有慎事,言必教而後刑也.’既陳道德以先服之,而猶不可,尚賢以勸之,又不可,即廢之,又不可,而後以威憚之,若是三年,而百姓正矣.其有邪民不從化者,然後待之以刑,則民鹹知罪矣.詩云:‘天子是毗,俾民不迷.’是以威厲而不試,刑錯而不用.今世則不然,亂其教,繁其刑,使民迷惑而陷焉,又從而制之,故刑彌繁,而盜不勝也.夫三尺之限,空車不能登者,何哉?峻故也.百仞之山,重載陟焉,何哉?陵遲故也.今世俗之陵遲久矣,雖有刑法,民能勿逾乎?”
王言解第三
孔子閒居,曾參侍.孔子曰:“參乎,今之君子,唯士與大夫之言可聞也.至於君子之言者,希也.於乎,吾以王言之,其不出戶牖而化天下.”曾子起,下席而對曰:“敢問何謂王之言?”孔子不應,曾子曰:“侍夫子之閒也,難對,是以敢問.”孔子又不應.曾子肅然而懼,摳衣而退,負席而立.有頃,孔子嘆息,顧謂曾子曰:“參,汝可語明王之道與?”曾子曰:“非敢以為足也,請因所聞而學焉.”子曰:“居,吾語汝.夫道者,所以明德也.德者,所以尊道也.是以非德道不尊,非道德不明.雖有國之良馬,不以其道服乘之,不可以道里.雖有博地眾民,不以其道治之,不可以致霸王.是故昔者明王內修七教,外行三至,七教修然後可以守,三至行然後可以征.明王之道,其守也則必折衝千里之外,其征則必還師衽席之上.故曰內修七教,而上不勞;外行三至,而財不費.此之謂明王之道也.”曾子曰:“不勞不費之謂明王,可得聞乎?”孔子曰:“昔者帝舜左禹而右皋陶,不下席而天下治,夫如此,何上之勞乎.政之不平,君之患也,令之不行,臣之罪也.若乃十一而稅,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入山澤以其時,而無征,關譏市,皆不收賦,此則生財之路,而明王節之,何財之費乎?”曾子曰:“敢問何謂七教?”孔子曰:“上敬老則下益孝,上尊齒則下益悌,上樂施則下益寬,上親賢則下擇友,上好德則下不隱,上惡貪則下恥爭,上廉讓則下恥節,此之謂七教.七教者,治民之本也.政教定,則本正也.凡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則何物不正.是故人君先立仁於己,然後大夫忠而士信,民敦俗璞,男愨而女貞,六者,教之致也.布諸天下四方而不怨,納諸尋常之室而不塞,等之以禮,立之以義,行之以順,則民之棄惡,如湯之灌雪焉.”曾子曰:“道則至矣,弟子不足以明之.”孔子曰:“參以為姑止乎?又有焉.昔者明王之治民也,法必裂地以封之,分屬以理之,然後賢民無所隱,暴民無所伏.使有司日省而時考之,進用賢良,退貶不肖,然則賢者悅而不肖者懼.哀鰥寡、養孤獨、恤貧窮、誘孝悌、選才能.此七者修,則四海之內,無刑民矣.上之親下也,如手足之於腹心.下之親上也,如幼子之於慈母矣.上下相親如此,故令則從,施則行,民懷其德,近者悅服,遠者來附,政之致也.夫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尋,斯不遠之則也.周制,三百步為里,千步為井,三井而埒,埒三而矩,五十里而都封,百里而有國,乃為福積資求焉,恤行者有亡.是以蠻夷諸夏,雖衣冠不同,言語不合,莫不來賓.故曰無市而民不乏,無刑而民不亂.田獵罩弋,非以盈宮室也.征斂百姓,非以盈府庫也.慘怛以補不足,禮節以損有餘,多信而寡貌.其禮可守,其言可覆,其跡可履.如飢而食,如渴而飲.民之信之,如寒暑之必驗.故視遠若邇,非道邇也,見明德也.是故兵革不動而威,用利不施而親,萬民懷其惠,此之謂明王之守,折衝千里之外者也.”曾子曰:“敢問何謂三至?”孔子曰:“至禮不讓而天下治,至賞不費而天下士悅,至樂無聲而天下民和.明王篤行三至,故天下之君,可得而知,天下之士,可得而臣,天下之民,可得而用.”曾子曰:“敢問此義何謂?”孔子曰:“古者明王,必盡知天下良士之名,既知其名,又知其實,又知其數,及其所在焉.然後因天下之爵以尊之,此之謂至禮不讓而天下治.因天下之祿以富天下之士,此之謂至賞不費而天下之士悅.如此,則天下之民,名譽興焉,此之謂至樂無聲而天下之民和.故曰:‘所謂天下之至仁者,能合天下之至親也.所謂天下之至明者,能舉天下之至賢者也.’此三者鹹通,然後可以征.是故仁者莫大乎愛人,智者莫大乎知賢,賢政者莫大乎官能.有土之君,修此三者,則四海之內,供命而已矣.夫明王之所征,必道之所廢者也,是故誅其君而改其政,吊其民而不奪其財.故明王之政,猶時雨之降,降至則民悅矣.是故行施彌博,得親彌眾此之謂還師衽席之上.”
大婚解第四
孔子侍坐於哀公.公問曰:“敢問人道孰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及此言也,百姓之惠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夫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而正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君不為正,百姓何所從乎!”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別、男女親、君臣信,三者正,則庶物從之.”公曰:“寡人雖無能也,願知所以行三者之道,可得聞乎?”孔子對曰:“古之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婚為大.大婚至矣,冕而親迎,親迎者,敬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則是遺親也.弗親弗敬,弗尊也.愛與敬,其政之本與.”公曰:“寡人願有言也.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下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焉”?公曰:“寡人實固,不固安得聞此言乎!寡人慾問,不能為辭,請少進.”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婚,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內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出以治直言之禮,以立上下之敬,物恥、則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故為政先乎禮,禮其政之本與.”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必敬妻子也,蓋有道焉.妻也者,親之主也,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是故君子無不敬,敬也者,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支也,敢不敬與.不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本也.傷其本,則支從之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以修此三者,則大化愾乎天下矣.昔太王之道也,如此國家順矣.”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行則民作則,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恭敬以從命,若是,則可謂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公曰:“何謂成其親?”孔子對曰:“君子者也,人之成名也,百姓與名,謂之君子,則是成其親,為君而為其子也.”孔子遂言曰:“愛政而不能愛人,則不能成其身.不能成其身,則不能安其土.不能安其土,則不能樂天.”公曰:“敢問何能成身?”孔子對曰:“夫其行已不過乎物,謂之成身,不過乎,合天道也.”公曰:“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曰:“貴其不已也.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而能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之,是天道也.”公曰:“寡人且愚,幸煩子之於心.”孔子蹴然避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親.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此謂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既聞如此言,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子及此言,是臣之福也.”
儒行解第五
孔子在衛,冉求言於季孫曰:“國有聖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是猶卻步而欲求及前人,不可得已.今孔子在衛,衛將用之.己有才而以資鄰國,難以言智也,請以重幣迎之.季孫以告哀公,公從之.孔子既至,舍哀公館焉.公自阼階,孔子賓階升堂立侍.公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以鄉,丘未知其為儒服也.”公曰:“敢問儒行?”孔子曰:“略言之則不能終其物,悉數之則留仆未可以對.”哀公命席,孔子侍坐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儒有衣冠,中動作順,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媿,難進而易退,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儒有居處齊難,其起坐恭敬,言必誠信,行必忠正,道塗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陰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身以有為也,其備預有如此者.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不祈土地,而仁義以為土地;不求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祿也,易祿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祿,不亦易祿乎?其近人情,有如此者.儒有委之以財貨而不貪,淹之以樂好而不淫,劫之以眾而不懼,阻之以兵而不懾;見利不虧其義,見死不更其守;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儒有可親而不可劫,可近而不可迫,可殺而不可辱;其居處不過,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征辯,而不可面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儒有忠信以為甲冑,禮義以為乾櫓;戴仁而行,抱德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儒有一畝之宮,環堵之室,蓽門圭窬,蓬戶瓮牖,易衣而出,幷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之,不敢以諂;其為士有如此者.儒有今人以居,古人以,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若不逢世,上所不受,下所不推;詭諂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身可危也,其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猶竟信其志,乃不忘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禮必以和,優遊以法;慕賢而容眾,毀方而瓦合;其寬裕有如此者.儒有內稱不避親,外舉不避怨;程功積事,不求厚祿,推賢達能,不望其報;君得其志,民賴其德,苟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儒有澡身浴德,陳言而伏;靜言而正之,而上下不知也;默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高,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己不與,異己不非;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靜尚寬,底厲廉隅,強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雖以分國,視之如錙銖,弗肯臣仕;其規為有如此者.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久別則聞,流言不信,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有如此者.夫溫良者,仁之本也;慎敬者,仁之地也;寬裕者,仁之作也;遜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儒有不隕獲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溷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今人之名儒也,忘常以儒相詬疾.”哀公既得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敬.曰:“終歿吾世,弗敢復以儒為戲矣.”
問禮第六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對曰:“丘也鄙人,不足以知大禮也.”公曰:“吾子言焉.”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以生者,禮為大.非禮則無以節事天地之神焉;非禮則無以辯君臣上下長幼之位焉;非禮則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婚姻親族疏數之交焉;是故君子此之為尊敬,然後以其所能教順百姓,不廢其會節.既有成事,而後治其文章黼黻,以別尊卑上下之等.其順之也,而後言其喪祭之紀,宗廟之序,品其犧牲,設其豕臘,修其歲時,以敬其祭祀,別其親疏,序其昭穆,而後宗族會燕,即安其居,以綴恩義.卑其宮室,節其服御,車不雕璣,器不彤鏤,食不二味,心不淫志,以與萬民同利,古之明王行禮也如此.”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對曰:“今之君子,好利無厭,淫行不倦,荒怠慢游,固民是盡,以遂其心,以怨其政,忤其眾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虐殺刑誅,不以其治.夫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是即今之君子,莫能為禮也.”言偃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乎?”孔子言:“我欲觀夏,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乾坤焉;乾坤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此觀之.夫禮,初也始於飲食,太古之時,燔黍擘豚,污杯飲,蕢桴土鼓,猶可以致敬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高某復然後飲腥苴熟,形體則降,魂氣則上,是謂天望而地藏也.故生者南向,死者北首,皆從其初也.昔之王者,未有宮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櫓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絲麻,衣其羽皮.後聖有作,然後修火之利,範金合土,以為宮室戶牖;以炮以燔,以烹以炙,以為醴酪;治其絲麻,以為布帛,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故玄酒在室,醴盞在戶,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鐘鼓,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佑.作其祝號,玄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熟其餚,越席以坐.?布以羃,衣其浣帛,醴盞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然後退而合烹,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羹,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為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十卷(內府藏本)
魏王肅注。肅字子雍,東海人。官至中領軍散騎常侍。事跡具《三國志》本傳。是書肅自序云:鄭氏學行五十載矣,義理不安,違錯者多,是以奪而易之。孔子二十二世孫有孔猛者,家有其先人之書,昔相從學。頃還家,方取以來。與予所論,有若重規疊矩云云。是此本自肅始傳也。考《漢書·藝文志》有《孔子家語》二十七卷。顏師古注云:非今所有《家語》。《禮·樂記》稱舜彈五弦之琴以歌南風。鄭註:其詞未聞。孔穎達疏載肅作《聖證論》,引《家語》阜財解慍之詩以難康成。又載馬昭之說,謂《家語》,王肅所增加,非鄭所見。故王柏《家語考》曰:四十四篇之《家語》,乃王肅自取《左傳》、《國語》、《荀》、《孟》、二戴記,割裂織成之。孔衍之序,亦王肅自為也。獨史繩祖《學齋佔畢》曰:《大戴》一書,雖列之十四經,然其書大抵雜取《家語》之書,分析而為篇目。其公冠篇載成王冠,祝辭內有先帝及陛下字,周初豈曾有此?《家語》止稱王字,當以《家語》為正云云。今考陛下離顯先帝之光曜已下,篇內已明雲孝昭冠辭,繩祖誤連為祝雍之言,殊未之考。蓋王肅襲取公冠篇為冠頌,已誤合孝昭冠辭於成王冠辭,故刪去先帝陛下字,竄改王字。《家語》襲《大戴》,非《大戴》襲《家語》,就此一條,亦其明證。其割裂他書,亦往往類此。反覆考證,其出於肅手無疑。特其流傳已久,且遺文軼事,往往多見於其中,故自唐以來,知其偽而不能廢也。其書至明代,傳本頗稀,故何孟春所注《家語》,自雲未見王肅本。王鏊《震澤長語》亦稱《家語》今本,為近世妄庸所刪削。惟有王肅注者,今本所無多具焉,則亦僅見之也。明代所傳凡二本,閩徐 家本,中缺二十餘頁。海虞毛晉家本,稍異而首尾完全。今徐本不知存佚,此本則毛晉所校刊,較之坊刻,猶為近古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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