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芙蓉·趙昌芙蓉圖梅津所藏

作品原文

夢芙蓉⑴

趙昌芙蓉圖梅津所藏⑵

西風搖步綺。記長堤驟過，紫騮十里。斷橋南岸，人在晚霞外⑶。錦溫花共醉。當時曾共秋被。自別霓裳，應紅銷翠冷，霜枕正慵起。

慘澹西湖柳底。搖盪秋魂，夜月歸環佩。書圖重展，驚認舊梳洗。去來雙翡翠。難傳眼恨眉意。夢斷瓊娘，仙雲深路杳⑷，城影蘸流水。

作品注釋

⑴夢芙蓉：詞牌名。雙調，九十七字，上下片各十句六仄韻。

⑵芙蓉：即荷花也。趙昌：宋劍南人，字昌之。性傲易，善畫；花果草蟲尤勝。不輕落筆，得者珍之；晚年常出金購其所作畫，以自秘。今尹煥得趙昌《芙蓉圖》，名畫自應請名家填詞以珍藏之也。

⑶在：一作“去”。

⑷仙：一作“但”。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西風”三句，述畫中景。言畫中有人騎著一匹紫騮馬，賓士在長堤上。堤旁設定著的步障在秋風中獵獵抖動。“步綺”，即步障，系古代貴族出行時設定的蔽屏風沙的行幕。如《晉書·石崇傳》載：“崇與貴戚王愷、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愷作紫絲步障四十里，崇作錦步障五十里以敵之。”“綺”，即文繒也。“十里”，形容堤之長。“斷橋”四句，承上續寫畫中景。“斷橋”，點明了畫中之橋即西湖斷橋。言畫中又有一人佇立斷橋旁凝望一湖沐浴在晚霞中的荷花，正所謂“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在荷花、晚霞的相映下人面如醉。畫中的人、花、水色、晚霞全溶入這美妙的秋景中。“自別”三句，詞人用聽了《霓裳》仙曲之後，再聽百曲都厭作喻，言自己觀賞了趙昌的“芙蓉圖”後，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更何況湖中荷花雖好，終有衰敗之時，到了霜打枯荷之時，將只有病態狀給人一種可憐的印象。與之相反畫中的荷花卻能永葆美艷。

“慘澹”三句，轉為對現實的感嘆。言到了深秋，西湖柳蔭下枯荷搖盪，颯颯作響，如月夜中聽到的女子走動時身上的環佩聲。“畫圖”四句，以人喻畫中荷花。言如果將趙昌的“芙蓉圖”拿來重新打開細觀，雖與湖中的荷花盛開之景依稀相似，然而畫中栩栩如生的荷花卻終歸難以表達出湖中荷花的真情實態。“夢斷”三句，歸於幻夢。言真正的荷花仙子只有在夢境中才能相遇，但是即使相遇，也會被雲霧阻隔，只能隱約見到仙子的丰姿。能看清楚的只有那臨安城倒映在護城河裡的影子罷了。

名家評論

陳洵《海綃說詞》說：前闋全寫真花。“記長堤”，逆入。“當時”，平出。“自別”轉“慵起”結，然後以“秋魂”起“環佩”落，千迴百折以出。“畫圖重展”四字，真有“玉花卻在御榻上”之意。“驚認舊梳洗”，真有“圉人太僕皆惆悵”之意。“夢斷瓊娘”，復回顧前闋，又真有“榻上庭前屹相向” 之意。寫神固不待言，難得如此筆力。

作者簡介

吳文英，宋代詞人。字君特，號夢窗，晚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一生未第，游幕終身。紹定（宋理宗年號，1228—1233）中入蘇州倉幕。曾任吳濳浙東安撫使幕僚，復為榮王府門客。出入賈似道、史宅之（史彌遠之子）之門。知音律，能自度曲。詞名極重，以綿麗為尚，思深語麗，多從李賀詩中來。有《夢窗甲乙丙丁稿》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