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蒙太奇

多重蒙太奇

多重蒙太奇,是指在一場戲或者是一個段落中運用兩種以上的蒙太奇技法架構情節、鋪陳故事,使得影傳達的信息量更加豐富、影片把控的節奏更加凝練多變、渲染的情緒更加跌宕起伏、闡述的意境更加深遠遼闊。讓觀眾能通過鏡頭與鏡頭間漸次展現的元素和彼此間的微妙聯繫,產生出豐富的聯想和情感體驗。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多重蒙太奇
  • 含義:運用兩種以上的蒙太奇技法
  • 引用:《英國病人》
  • 屬性:概念
簡介,發展,

簡介

一旦意識到電影是剪輯的組合,那么剪輯就始終是電影人的關注之處。
——安東尼· 明格拉(英國著名導演 曾執導《英國病人》、《冷山》)

發展

電影從最初的科學實驗發展成為一個藝術門類,最為關鍵的是建立了一種思維、一種語言、一個新的時空概念,這是基於蒙太奇技巧之上的專屬於電影的視聽思維。不同的鏡頭剪下、銜接之後,通過鏡頭與鏡頭間的碰撞,產生出了完全不同的效果、千變萬化的情感和無限拓展的意義,這恐怕就是剪輯和電影的魅力所在。基於此,對新的剪輯方案和結構的探求也一直是和電影的發展緊密相連的。
在百餘年的電影發展歷程中,剪輯師們和導演一同致力於對鏡頭語言表達功能和作用的探求。他們總是希望影像具有更大的表意功能,通過鏡頭的組接傳達出更豐富的信息量;希望影片具有明晰的節奏,甚至可以遊刃有餘地營造出更加複雜多變的節奏感;希望讓影片成功地征服觀眾,無論是商業片還是藝術片,都能精確入微地把控住情緒,渲染出高潮。
從無縫剪輯到跳切,從敘事蒙太奇到理性蒙太奇……當單一的敘事方式和剪輯技法用到極致仍無法滿足觀眾日益挑剔的目光時,電影人們終於用多線索立體敘事的架構和多種蒙太奇疊加、穿插的技巧為電影打開了新天地。他們站在前輩大師的肩膀之上,將各種單一的剪輯技法延展、融合,奏響了鏡頭剪輯的“協奏曲”,迎來了電影藝術的“交響樂”時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恐怕就是“多重蒙太奇”的運用。
“多重蒙太奇”即是在一場戲或是一個段落中運用兩種以上的蒙太奇技法架構情節、鋪陳故事,使影像傳達的信息量更加豐富、影片把控的節奏更加凝練多變、渲染的情緒更加跌宕起伏、表現的意境更加深遠遼闊,讓觀眾通過鏡頭與鏡頭間漸次展現的元素和彼此間的微妙聯繫,產生豐富的聯想和情感體驗。正因為這種剪輯架構是基於兩種以上蒙太奇技法的疊加、穿插和融合,所以我為之命名“多重蒙太奇”。
縱觀電影發展的歷史,多重蒙太奇的出現並非偶然。從法國新浪潮的旗手戈達爾創造跳切技法之後,近半個世紀以來,電影工作者們都在致力於如何藉助格式塔完形心理學,處理好省略和鋪陳的關係;如何將結構做得立體精當,如何在有限的時空里運用影像使信息傳遞最大化、如何控制好節奏……說到底,多重蒙太奇是建立在成熟的電影時空概念之上的,以格式塔完形心理學理論、傳統蒙太奇和跳切技法為基礎的一種全新蒙太奇架構在電影中的有意識運用。它既是原有單一蒙太奇技法的創造性延伸,又是現代電影理念下的必然產物。
“多重蒙太奇”的運用早在上世紀90 年代就初現端倪。史匹柏在1993 年拍攝的《辛德勒名單》中的“辛德勒過生日”的段落中,就運用了這種方法。他利用鏡頭與鏡頭間的碰撞產生了強烈的對比,傳達出了最大化的信息元素,營造出遠遠超過鏡頭本身和單一蒙太奇技法所能表達的情感、意境和效果。
這場戲講了在三個不同場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我們可以通過上面這個圖表來分析這場戲中多種蒙太奇的運用和融合。
在這個段落里,史匹柏主要運用了三種蒙太奇手法:平行蒙太奇的運用為這個段落構築了一個屬於電影的全新時空,將猶太集中營的婚禮、辛德勒過生日、德國上尉和他的女僕海倫在地下室談話這三件事有機地聯繫在一起,給觀眾傳達了這三件事是同時異地並列進行的概念,而且三件事的時空靈活轉換、彼此關聯、相互推動,既加快了敘事速度又豐富了情節發展,可以說是這個段落里最主要的一種蒙太奇。但是史匹柏並沒有滿足於此,他在這個段落中還大量地藉助對比蒙太奇,讓鏡頭語言產生出強烈的對比和情感落差。他將辛德勒生日宴會上女歌唱家愛撫、親吻辛德勒的一系列動作和德國上尉戈倫在地下室充滿情慾和蔑視地撫摸猶太女僕海倫的一系列相似動作的鏡頭組接起來,並利用婚禮現場一對猶太新人踏碎燈泡這一習俗,將那一聲幸福的脆響緊緊關聯到德國上尉戈倫在地下室掌摑猶太女僕海倫的殘酷脆響上,這樣強烈的對比,將觀眾的情緒一下托舉到天堂、一下直拋到地獄,幸與不幸,人性的善惡和戰爭的殘酷直拋到了觀眾面前。史匹柏的精妙和匠心獨運還不止於此,他最後運用一個交叉蒙太奇,讓那個冷血而殘忍的德國上尉以一個近乎特寫的近景出現在了辛德勒的生日宴會上,並用陰鬱的目光注視著辛德勒熱情親吻那兩個為他送上生日蛋糕的猶太集中營的女孩,為整個段落作了一個漂亮的托舉,將辛德勒在殘酷的政治環境中的偉大人性凸顯得淋漓盡致。這場戲讓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多重蒙太奇的剪輯觀念為影片營造出扣人心弦的氣氛和節奏感,激化了觀眾的情緒,增強了情節的感染力和衝擊力,使得整場戲的情節跌宕起伏,一詠三嘆,引人反思又回味無窮。勾連時空、渲染情緒、深化主題的多重蒙太奇。
多重蒙太奇一個很大的功能是在蒙太奇創造的電影獨特時空的基礎上,同時展現出橫跨過去、未來的多個時空組合,這不僅大大加強了影像的信息量,並且通過時空的勾連、對比,賦予影片更多鏡頭之外的感性或理性的情感與意義, 延展出更加豐富的內蘊, 讓觀影者通過蒙太奇的組合,產生更為豐富的聯想,對人物和主題的理解更加全面深刻。
拍攝於2006 年的影片《天狗》是近年來國產片中有意識運用多重蒙太奇剪輯思維,表現多時空轉換、凸顯人物、渲染情緒、深化主題的一個典型範例。影片要表現的是一個人本著良知與一個愚昧的利益群體對抗的故事,是孤獨地“信念堅守”與村民們代表的“自私”、“貪婪”等劣根意識的對抗。片中,村民在孔氏三兄弟的策劃下有預謀地集體毆打護林員李天狗的戲就是剪輯師在有意識地採用多重蒙太奇的剪輯方案,通過交叉、對比、聯想三種蒙太奇的綜合運用,勾連了“現在”、“過去”以及“過去的過去”三個時空,通過截取村民對狗子前後兩種截然不同態度的鏡頭所形成的巨大反差和強烈對比,表現出了耐人尋味的內涵,烘托出了發人深省的主題。
如果把這場戲中“以老刑警為代表的調查組在村里聽郵遞員孔青河的回述”看做是現在的時空,那么隨著孔青河的講述展現出的“當天村民們有預謀地毆打狗子的時刻”則應該算作過去的時空,剪輯師用孔青河這個人物作為轉換的焦點,運用交叉蒙太奇將這兩個時空勾連起來。如果按照以往的電影敘事方式和剪輯習慣,這兩個時空一旦關聯,就清楚地向觀眾傳達出事件經過,就算交待完成這場戲了,但剪輯師的高妙在於,她在這場戲裡安排了三個時空。她在交叉蒙太奇組成的“過去與現在”這個大框架下,又運用了二次交叉,在狗子挨打這個過去的時空里,將那些毆打他的村民的鏡頭,一一交叉到了狗子剛到這個村子時,村民手捧茶水、禮物,歡歌笑語地迎接他的鏡頭上,將那個“過去的過去”也勾連到了這場戲中,架構起了一座多時空的“立交橋”結構。在這三個時空的層層相疊、自如轉換中,剪輯師還巧妙地利用了聯想蒙太奇和對比蒙太奇能讓影片產生強烈的張力和震撼力的特性,把村民們殘酷打狗子的一組鏡頭和當初唱著歌歡迎狗子的一組鏡頭一對一的交錯並列到一起,營造出“棍棒與歡歌齊飛,猙獰與笑臉並存”的慘烈畫面,再配上當初村民們曾唱過的那首熱情洋溢的陝北信天游作為背景音樂,並通過延宕技法放大了狗子以“個人良知”對抗“群體私慾”的無助與悲涼,把“善”與“惡”以近乎極端的激烈方式呈現在銀幕上。正因為剪輯師在這場戲裡多交叉了“狗子剛到村里當護林員時,村民為了讓他以後行方便,而帶著禮物歡迎狗子”這樣一個“過去的過去”,將敘事蒙太奇(交叉)和表現蒙太奇(對比、聯想)綜合運用其中,才提升了整場戲所表達的人文內涵,引起觀眾內心對主人公產生出深切同情和真心敬仰,進而延展出對於自身良知的拷問和人性、命運的深層次思考。把控節奏、增容信息、推動情節的多重蒙太奇如果把《天狗》看做多重蒙太奇在架構時空、深化主題方面的典型,那么導演羅伯·馬歇爾拍攝的《藝伎回憶錄》則算作是多重蒙太奇把控節奏、增容信息、推動情節的經典。《藝伎回憶錄》里有一個“小百合在她的師父實穗的精心教導下一步步成長為日本第一名伎”的段落,是一個堪稱現階段運用多重蒙太奇剪輯的經典之一。在這個段落里,剪輯師以實穗教導小百合的話作為整場戲的貫穿線,時而以畫外音的形式出現;時而以實穗和小百合的對話形式出現在畫面中,緊緊扣住教與學這兩個互動的環節,貫穿到小百合第一次正式會客前的整個化妝過程中,既連線了現在和過去的不同時空,清楚交待了實穗和小百合之間的關係;又作為註腳,結構了藝伎學習的幾個重要階段,引導觀眾了解到一個藝伎成功的艱辛與不易,省略掉了與此無關的不必要的情節交待,大大提升了有限時間內影像的有效信息量。用夾敘夾議式蒙太奇牢牢把控住了整個段落的情節走向和敘事節奏。在這個大的框架構築完成後,剪輯師又將小百合第一次接客前的化妝作為她學藝成功的結果提到了前面,分解了小百合這次的化妝步驟,將之與小百合一年多的學藝經歷交錯,以平行蒙太奇的技法結構起來,這樣既可避免將學藝的結果和她第一次接客的前因重複交待,起到很好的省略作用,又可以加快敘事節奏,提煉出關鍵情節,讓觀眾很自然地通過這樣的鏡頭組接,在心裡形成“藝伎成功不容易”這樣一個概念。同時,這樣的平行架構,還能讓有心的觀眾將之看做是“小百合在藝成後第一次接客前,對自己一年多的學習經歷的一次完整回憶”,是她邁出人生關鍵的第一步前的複雜心理寫照。剪輯師最後將實穗的那句“你準備好了嗎?”以話外音的形式關聯到小百合“關上化妝盒”的鏡頭上,一語雙關,夾敘夾議式蒙太奇和平行蒙太奇在這裡經緯相合,不僅漂亮地完成了這一場戲的立體敘事架構,同時也預示著小百合全新的人生旅程的開始,為下一場戲作了有力的鋪墊,極好地推動了情節的向前發展。
值得稱道的是,剪輯師在影片這個重要段落中確定了夾敘夾議式蒙太奇為經,平行蒙太奇為緯的大結構後,在很多小情節的細節處理上也顯出高深的功底和精緻的用心。
比如在剪輯“小百合在實穗的帶領下上街實踐如何吸引男人注意”這個具體情節時,剪輯師就運用這一情節中時間上的同一性,採用了交叉蒙太奇,讓小百合向她相中的騎車男人一步步走去的鏡頭和那個騎車男人向小百合行進的鏡頭交替組接起來,利用觀眾對於小百合能否成功引誘到這個男人這一結果的急切關注心理,營造出越來越緊張的氣氛和強烈的節奏感。到兩人在同一畫面中交匯時,小百合在錯身的剎那用眼神一勾,騎車男人一頭撞在了身邊的攤子上時,觀眾看到了想要的結果,剪輯師也完成了在這一情節點上的高潮托舉,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更值得一提的是,剪輯師在“吸引男人”這個情節里,還在小百合與實穗出門前的一個鏡頭裡安排了一缸金魚作為房間的擺設出現在前景里。這個魚缸和小百合、實穗出現在同一畫面中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象徵著即使再努力、再成功的藝伎也如困在缸中沒有自由的金魚一樣,是供人賞玩的玩物,象徵蒙太奇附著於交叉蒙太奇結構中的運用,不僅加大了影像本身所傳達的信息量,也彰顯出藝伎個人命運的不由自主和顛沛無序的悲劇論題,起到了點睛的作用。
營造意境、激發聯想的多重蒙太奇多種蒙太奇的綜合運用,能通過鏡頭的分切和組接延展出新的內涵,構成具有特定意境和寓意的影視語言,讓觀眾體會到更多導演想要闡述的思想和更加深刻的內蘊,非常有利於營造意境、激發聯想。
奧利弗· 斯通在電影剪輯手法上一向敢於實驗、敢為人先,因此他的影片也多半呈現出凌厲炫目的剪輯風格。他在《挑戰星期天》和《天生殺人狂》中將多重蒙太奇運用於意識流似的電影敘事中,隨主人公的情緒而不斷變幻色彩、場景、景別、畫面,營造出介於夢幻和現實間的似真似幻的電影世界。
在他拍攝的《挑戰星期天》中,有一場橄欖球員威利到主教練托尼· 德阿馬托家,兩人就球隊、球賽和運動的規則、性質、意義作了一場針鋒相對的談話。在這個段落中,奧利弗· 斯通以視與聽交叉蒙太奇技法交替呈現了教練與球員吃飯交談和電影《賓虛》中角鬥士賽車的情景,交叉點匯集在《賓虛》作為電視畫面出現在教練房間的電視裡。在整個段落中,隨著兩人的談話內容,鏡頭裡呈現出了飄浮不定、變幻莫測的雲,耀眼的閃電,球隊老隊長傑克的臉的特寫,以往球隊比賽的畫面等。這樣一組集夢幻式蒙太奇(閃回以往球隊的比賽)、象徵式蒙太奇(變幻莫測的雲,耀眼的閃電象徵球場上的瞬息萬變)、聯想式蒙太奇(球隊老隊長傑克的臉和電影《賓虛》中角鬥士賽車的畫面)於一體的表現蒙太奇技法的綜合運用,緊貼雙方談話的內容,以意識流一樣的表現方式切換畫面,直接深入到運動的本質和核心,直觀反映出主教練托尼和球隊新星威利不同的內心世界和對球隊完全不同的認知態度,很好地傳達出人物的心裡感受和當時的情緒,延伸了對話的意境和主題,刻畫出為求利益不擇手段,拼得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的自私與貪婪。現實、金錢、權勢、信仰藉由對話,在變幻萬千的剪輯中,如一場活生生的比賽呈現在觀眾面前。
而《天生殺人狂》則是以快速剪輯的手法插入了許多令人觸目驚心的片斷。整個影片中,肥皂劇、畫中畫、動畫、電視節目、廣告……多種敘事風格並存。平行、交叉、聯想、錯覺、象徵、對照多種蒙太奇技法綜合運用,不僅從形式上刺激了觀眾的視覺感受,而且在內容上交代了主人公米基與麥勒麗的瞬間心理狀態,藉此讓觀眾心理貼近影片中的人物心理,達到一種感同身受的驚悚感,稱得上是一部處處充滿後現代激情,在視聽語言上極盡能事的影片。
當然,在多重蒙太奇日漸廣泛運用於影片的今天,並不意味著單一蒙太奇就毫無意義。單一的蒙太奇技法在今天的影視作品中仍然有廣泛的存在空間和運用的價值。只不過今天這樣的蒙太奇表達是巧妙、隱蔽的,讓觀眾自己去體會和關注。像《十月》里的冰河解凍和《戰艦波將金號》中石獅“甦醒”一樣生硬而理性的表現蒙太奇,強制性地讓觀眾去接受的表達方式在今天的電影裡已很難看到了。今天的電影人更多關注的是在傳統的蒙太奇上如何藉助格式塔完形心理學,通過多線索敘事立體架構故事,讓影片營造出更扣人心弦的節奏感和發人深省的藝術內涵;如何通過鏡頭的分切與組接,讓畫面里的元素延展出新的含義和概念,構成具有特定意境和寓意的影視語言,讓觀眾體會到更多導演想要闡述的思想和更加深刻的內蘊,讓鏡頭的表意最大化,這才是多重蒙太奇產生的土壤和意義之所在,也是不斷探索電影剪輯新思維的根本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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