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大事
鹹通十年(八六九)正月九日,懿宗愛女
同昌公主出嫁右拾遺
韋保衡,詔以保衡為起居郎,
駙馬都尉。懿宗傾宮中珍玩作為公主嫁妝,賜公主宅第於廣化里,宅第窗戶皆以寶玉裝飾,井欄、藥臼、槽匱用金銀裝修,又以金縷編織箕筐,賜錢五百萬緡,竭盡奢侈豪華。
王弘立兵敗濉水
鹹通十年(八六九)二月,唐徐州行營都
招討使康承訓以
沙陀三千鐵騎為前鋒,屢敗
龐勛起義軍。
龐勛部將王弘立自矜曾在
淮口大破唐將戴可師,請求率所部三萬人擊破
康承訓,
龐勛準許。十一日,弘立率兵北渡濉水,次日凌晨,圍
康承訓鹿塘寨。弘立與諸將登高臨望,以為即刻破敵,而不設備。不料
沙陀騎兵趁機突圍,寨中
唐軍皆隨之出擊,弘立軍大敗;退至濉水,又敗,淹死及陣亡者二萬餘人。弘立單騎逃免,收散卒才數百人;
龐勛以其驕惰致敗,欲斬之,幕僚周重諫止請免,勛乃增給其兵,許其攻取泗州(今江蘇盱眙北)以補過。
鹹通十年(八六九)二月,唐徐州行營都
招討使康承訓大敗
龐勛部將
王弘立於濉水。三月,乘勝進逼柳子鎮(今安徽睢溪西南),與
龐勛部將姚周激戰。十九日,姚周率義軍北渡渙水,
唐軍緊迫不捨,遂圍柳子鎮。是日大風,
唐軍四面縱火。
姚周被迫棄寨而逃,被
沙陀精騎半途襲擊,死亡殆盡,部將劉豐陣亡,姚周與麾下數十人奔
宿州(今安徽),被起義軍將領梁丕所殺。
鹹通十年(八六九)六月,陝州(今河南陝縣)百姓向州府報告旱情,
觀察使崔蕘指院中樹曰:“此樹尚有葉,何旱之有!”因杖責訴旱百姓。陝民聞訊憤怒,眾起嘩亂,逐
崔蕘。蕘逃於民舍,渴而求水,民以尿給之。詔貶蕘昭州(今廣西平樂西北)司馬。
鹹通十年(八六九)七月,唐朝官軍四面圍剿
龐勛起義軍,義軍屢敗。
龐勛聽從部將張實建議,使
許佶與其父龐舉直守徐州,自率兵二萬出城,欲乘虛襲擊宋(今河南商丘南)、毫(今安徽
亳縣)等州,打破
唐軍圍剿。九月,
龐勛部將
張玄稔以
宿州(今安徽)降唐。唐都
招討使康承訓命
張玄稔攻符離、徐州,自率步騎八萬追擊
龐勛。
龐勛攻陷
宋州南城,渡汴水,攻毫州,被
康承訓前鋒
沙陀朱邪赤心所率精騎追及。勛率起義軍沿渙水東行,欲歸徐州,遭
沙陀騎兵逼迫,不暇飲食,急馳
蘄縣(今安徽蘄縣集),將渡渙水,被叛將
李袞率兵拒阻。勛率兵至
蘄縣西,適遇
唐軍主力,義軍大敗,陸死近萬,余皆溺死,降者僅千人。
龐勛戰死,數日後,
唐軍方獲其屍。
南詔攻陷定邊軍
鹹通十年(八六九),
定邊軍(今四川邛崍)節度使李師望擅殺南詔使者楊酋慶,欲激怒南詔以邀邊功。師望貪殘,聚私貨百萬,士卒憤怒,十月,唐廷以太府少卿竇滂代師望,滂貪殘甚於師望,定邊民困卒怨。西川大將恨師望奏置
定邊軍,分裂西川屬州,陰遣人致意南詔,使入侵,南詔國王
世隆遂傾國入犯。十一月,南詔攻陷嶲州(今四川西昌),定邊
都頭安再榮棄清溪關(今四川石棉東南),退守大渡河北。九日夜,南詔密分軍開道,馳至沐源川(今四川犍為南),竇滂遣兗海(今山東兗州)戍卒五百人拒戰,全軍復沒。十二月十四日,南詔兵衣兗海士卒之衣,詐稱官兵,渡大江攻陷犍為(今四川犍為東南),縱兵焚掠陵(今四川仁壽)、榮(今四川榮縣)二州,廿九日,進陷
嘉州(今四川樂山)。竇滂親率軍結陣於
大渡河北,抗擊南詔。南詔國王詐稱與竇滂議和,遣
清平官(宰相)數人與滂談判,蠻兵趁機乘船筏渡江,忠武(今河南許昌)、徐宿(今江蘇徐州)及安再榮士卒與南詔激戰,竇滂乘機逃走。
唐軍於當夜襲擊南詔營寨,蠻兵大驚,唐軍得安然退去。南詔遂攻取黎(今四川漢源北)、雅(今四川
雅安)、邛(今四川邛崍)三州,定邊駐地皆陷。
鹹通十年(八六九)正月,
唐軍四面圍剿
龐勛起義軍,勛將孟敬文屯守豐縣(今江蘇),恃其兵眾,自作圖讖,謀取
龐勛而代之。時
魏博(今河北
大名)將薛尤率兵一萬三千人進攻豐縣,
龐勛派腹心將率三千人增援,敬文與其約定共擊魏博軍,以其為前鋒。雙方交戰,敬文引兵退走,三千增援兵馬皆戰亡。
龐勛聞訊,遣使至豐縣,詐稱王弘立已克淮南(今江蘇揚州),勛欲親往淮南鎮守,召諸將選一人守衛徐州。敬文大喜,隨即騎馬赴徐州。途中,被
龐勛伏兵擒獲。三日,解送徐州斬首。
鹹通十年(八六九)三月,
龐勛聞其部將
姚周兵敗柳子鎮(今安徽睢溪西南),大驚失色,與
許佶商議親自出戰。幕僚周重、術士曹君長等人建議殺唐徐泗觀察使
崔彥曾,建將軍大號,然後率兵出擊,與
唐兵決一死戰。
龐勛等人皆以為然。四月五日,
龐勛殺
崔彥曾、監軍張道謹、宣慰使仇大夫及其僚佐、親屬等;斷淮南(今江蘇揚州)監軍
郭厚本、都押牙
李湘手足,送唐徐州都
招討使康承訓,以示決戰之志。
龐勛召集將士,聲言自此與諸君真反,號召將士同心協力,轉敗為勝。遂選徐州城內丁壯,得三萬人,建造旗幟,準備戰鬥。
許佶等推舉
龐勛為
天冊將軍、大會明王。勛辭王爵。
鹹通十年(八六九)四月,
龐勛自稱天冊將軍,欲與
唐軍決戰。時
魏博(今河北大名)官軍圍困起義軍所據
豐縣(今江蘇),九日,
龐勛率軍從徐州出發,夜入豐縣城,魏博軍皆未發覺。魏博軍分兵五寨,其近
豐縣城者約數千人。
龐勛率兵縱擊,伏兵於要路。諸寨兵救援,被
龐勛伏兵襲殺二千餘人。諸寨聞
龐勛親自前來督戰,皆宵潰。
龐勛遂率軍毀魏博軍城柵,運其資糧,傳檄徐州,謂官軍為“國賊”。時唐廷命泰寧(今山東兗州)
節度使曹翔代王晏權為徐州北面
招討使,翔圍起義軍於
滕縣(今山東),聞魏博軍敗,退保兗州。
鹹通十年(八六九)四月,
龐勛欲乘豐縣(今江蘇)大捷之機,率兵出擊
康承訓所率唐軍主力。部下有人建議,蠶麥將熟,不如先休兵聚食,然後出兵。
龐勛不聽。廿三日,
龐勛率起義軍至蕭縣(今安徽),命襄城,留武,小睢諸寨兵共五、六萬人,於二十九日進攻
康承訓所據柳子鎮(今安徽雎溪西南)。不料訊息敗露,二十九日,襄城等地義軍先至柳子,遇
康承訓伏兵敗走。及
龐勛率軍趕到,遇
康承訓追兵,不戰而潰,死數萬人。龐勛易服而逃,收散卒,才三千餘入,遂歸徐州,命部將張實屯守第城驛(今安徽宿州西)。
曹翔殺滄州擅歸士卒
鹹通十年(八六九)四月,龐勛於
豐縣(今江蘇)大破
魏博官軍,徐州北面行營
招討使曹翔聞訊,留滄州(今河北東南)士卒四千守魯橋(今山東),自率兵退保兗州(今山東)。六月,滄州卒擅自北還,翔以其不從軍令,勒兵迎擊,圍於
兗州城外,斬違命者二千餘人。唐廷聞魏博軍敗,命將軍
宋威為徐州西北面
招討使,率兵三萬屯於豐、蕭(今安徽)之間,曹翔復率兵與威會合。
鹹通九年(八六九),龐勛起義之初,
下邳(今江蘇邳縣南)土豪鄭鎰聚眾三千,自備資糧兵器,以應勛,勛以鎰為部將。十年五月,唐軍進圍
下邳,勛命鎰救援,鎰見唐軍兵盛,起義軍屢敗,遂率所部降唐。七月,唐徐州行營都
招討使康承訓率大軍攻克臨渙(今安徽)等地,起義軍死傷萬餘人。北面
招討使曹翔攻拔滕縣(今山東),進擊豐、沛(今江蘇)。起義軍眾寡不敵,四散逃奔山林,以陳全裕為帥,有眾數千人。
康承訓遣人招撫,全裕遂率眾降唐。
蘄縣(今安徽)土豪李兗殺起義軍守將,舉城降於
康承訓。沛縣裨將
朱玫乘主將
李直赴徐州之機,舉城降於曹翔。
李直自徐州還沛,被
朱玫擊走。
龐勛派部將孫章、
許佶各率數千人攻陳全裕、
朱玫,皆不克而還。
康承訓乘勝揮兵長驅,攻拔第城,進抵
宿州(今安徽)之西,築城而守。
龐勛見眾叛親離,憂慮不知所措,惟乞佛禱神而已。
鹹通十年(八六九)三月,龐勛部將
姚周兵敗柳子鎮(今安徽睢溪西南),逃奔
宿州(今安徽),被守將梁丕所殺。
龐勛怒梁丕專殺,命徐州舊將
張玄稔代丕守
宿州。唐徐州行營都
招討使率兵圍城,屢攻不克。八月,承訓遣善辯之士於城下招降義軍。
張玄稔曾戍邊有功,迫於形勢參加起義,此時見
龐勛大勢已去,乃於夜半召親從數十人商議歸降於唐。遂遣腹心
張皋夜出城,與
康承訓約定日期,殺城中義軍將領,舉城降唐,承訓大喜。九月三日,
張玄稔殺義軍將領張儒等數十人。次日,開門出降。康承訓宣敕拜
張玄稔
御史中丞,賜物甚厚。
鹹通十年(八六九)九月,龐勛部將
張玄稔以宿州(今安徽)降唐。玄稔向唐都
招討使康承訓獻計,以為
宿州降唐,余州皆不知,請詐為城陷,率兵直趨符離、徐州,可盡擒
龐勛等人。承訓許可,增給其騎兵數百。玄稔復入州城,是夜,發平安火如常日。五日晨,縱火焚柴,似城陷之狀,率兵三萬至符離,斬義軍守將,又得萬人,遂北趨徐州。時
龐勛已率軍出城,留
許佶與勛父龐舉直守城,二人聞訊
張玄稔叛變,據城堅守。五日,
張玄稔率兵圍徐州,前徐泗觀察使
崔彥曾故吏路審中開門迎玄稔兵。龐舉直、
許佶退保子城,日晚,率兵自北門突圍,被
張玄稔追兵斬首,餘眾赴水而死。
張玄稔盡捕徐州戍桂親屬,殺數千人。
鹹通十年(八六九)五月,唐徐州南面
招討使馬舉率兵三萬渡淮水,大破王弘立所率起義軍,解泗州(今江蘇盱眙北)之圍。六月,率兵攻
濠州(今安徽鳳陽東北),拔濠州屬地招義、鐘離、
定遠。
龐勛部將劉行及於
濠州城外設營寨拒守,馬舉設計焚其營寨,劉行及遂入城固守。龐勛遣部將
吳迥增援
濠州,屯兵淮水北岸北津,與濠州犄角相應。馬舉遣別將渡淮敗迥,迥亦入
濠州堅守。舉屢攻不克,遂深塹重圍以守。九月,
張玄稔降唐,攻破徐州;
龐勛兵敗蘄西(今安徽)身亡,唐將
宋威攻取蕭縣(今安徽),起義軍其它各營寨紛紛降唐,獨
吳迥仍堅守
濠州。十月,
濠州糧盡。十七日夜,
吳迥突圍出城,被
唐軍追及,死傷殆盡。迥陣亡於招義。
置大同軍節度使
鹹通十年(八六九)十月,唐軍平定
龐勛,懿宗以沙陀酋長
朱邪赤心戰功卓著,詔置
大同軍於雲州(今山西大同),以赤心為
節度使。懿宗召見赤心,留其在朝為左金吾上將軍,賜姓名
李國昌(即克用父),賞賜甚厚。
陳蟠叟揭發宰相路嚴
懿宗游宴無節,委朝政於宰相路嚴。路嚴奢靡招賄,左右用事。鹹通十年(八六九)十月,至德(今安徽貴池)令陳蟠叟因上書召對,奏言請抄沒邊鹹家產,可贍濟朝廷軍需二年。懿宗不知邊鹹是何人,蟠叟曰:“路嚴親吏”。懿宗怒,流放蟠叟於
愛州(今越南
清化)。從此無人再敢上言。
洞山良價禪師卒
良價,俗姓俞,諸暨(今浙江)人。少出家,師從南泉普願、溈山靈佑及雲岩曇成諸僧。大中(八四七—八五九)末於新豐山接誘僧徒,後轉至
洪州(今江西南昌)
洞山,徒眾大盛。倡言“不知佛,不知祖,乃至菩提涅盤、善惡因果,但飢來吃草,渴來飲水,如犁牛白牯兀兀無知。”鹹通十年(八六九)卒,年六十三歲。入室弟子曹山本寂,創曹洞宗。
崔鉉,字台碩,博陵(今河北蠡縣南)人。登進士第,開成年間(八三六—八四0),歷藩鎮
掌書記。會昌元年(八四一),入朝為左拾遺,拜翰林學士、
中書舍人,遷翰林承旨。三年,拜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與
李德裕不合,五年,出為陝號(今河南陝縣)
觀察使。次年宣宗即位,擢河中
節度使。大中三年(八四九),召拜
御史大夫,再拜為相。七年,以監修《續會要》四十卷進上。九年,出任淮南節度使,討平
宣州軍亂。鹹通初移鎮
山南東道,再移
荊南。九年,出兵阻
龐勛亂軍北還。約在十年(八六九)卒於鎮。
通鑑記載
懿宗昭聖恭孝文宗皇帝中鹹通十年(己丑,公元八六九年)
春,正月,
康承訓將諸道軍七萬餘人屯柳子之西,自新興至鹿塘三十里,壁壘相屬。
徐兵分戍四境,城中不及數千人,
龐勛始懼。民多穴地匿其中,勛遣人搜掘為兵,日不過得三二十人。勛將孟敬文守豐縣,狡悍而兵多,謀貳於勛,自為符讖。勛聞之,會
魏博攻豐,勛遣腹心將將三千助敬文守豐。敬文與之約共擊魏博軍,且譽其勇,使為前鋒。新軍既與魏博戰,敬文引兵退走,新軍盡沒。勛乃遣使紿之曰:“王弘立已克淮南,留後欲自往鎮之。悉召諸將,欲選一人可守徐州者。”敬文喜,即馳詣
彭城,未至城數里,勛伏兵擒之,辛酉,殺之。
丁卯,
同昌公主適右拾遺
韋保衡,以保衡為起居郎、附馬都尉。公主,
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於廣化里,窗戶皆飾以雜寶,井欄、藥臼、槽匱亦以金銀為之,編金縷以為箕筐,賜錢五百萬緡,它物稱是。
徐賊寇海州。時諸道兵戍海州者已數千人,斷賊所過橋柱而弗殊,仍伏兵要害以待之。賊過,橋崩,蒼黃散亂,伏兵發,盡殪之。其攻壽州者復為南道軍所破,斬獲數千人。
辛讜以
浙西之軍至楚州,敕使張存誠以舟助之。徐賊水陸布兵,鎖斷淮流。浙西軍憚其強,不敢進,讜曰:“我請為前鋒,勝則繼之,敗則汝走。”猶不可。讜乃募選軍中敢死士數十人,牒補職名,先以米舟三艘、鹽舟一艘乘風逆流直進,賊夾攻之,矢著舟板如急雨。及鎖,讜帥眾死戰,斧斷其鎖,乃得過。城上人喧呼動地,杜慆及將佐皆泣迎之。乙酉,城上望見舟師
張帆自東來,識其旗浙西軍也。去城十餘里,賊列火船拒之,帆止不進。慆令讜帥死士出迎之,乘戰艦沖賊陳而過,見張存誠帥米舟九艘,曰:“將士在道前卻,存誠屢欲自殺,僅得至此,今又不進。”讜揚言:“賊不多,甚易與耳!”帥眾揚旗鼓譟而前,賊見其勢猛銳,避之,遂得入城。
二月,端州司馬楊收長流歡州,尋賜死,其僚屬黨友坐長流嶺表者十餘人。
初,
尚書右丞裴坦子娶收女,資送甚盛,器用飾以犀玉。坦見之,怒曰:“破我家矣!”立命壞之。已而收竟以賄敗。
康承訓使
朱邪赤心將
沙陀三千騎為前鋒,陷陳卻敵,十鎮之兵伏其驍勇。承訓嘗引麾下千人濟渙水,賊伏兵圍之,赤心帥五百騎奮楇沖圍,拔出承訓,賊勢披靡,因合擊,敗之。承訓數與賊戰,賊軍屢敗。王弘立自矜
淮口之捷,請獨將所部三萬人破承訓,
龐勛許之。己亥,弘立引兵渡濉水,夜,襲鹿塘塞,黎明,圍之。弘立與諸將臨望,自謂功在漏刻。
沙陀左右突圍,出入如飛,賊紛擾移避,
沙陀縱騎蹂之,寨中諸軍爭出奮擊,賊大敗。官軍蹙之於
濉水,溺死者不可勝紀,自鹿塘至襄城,伏屍五十里,斬首二萬餘級,弘立單騎走免,所驅掠平民皆散走山谷,不復還營,委棄資糧、器械山積。時有敕,諸軍破賊,得農民,皆釋之,自是賊每與官軍遇,其驅掠之民先自潰。
龐勛、
許佶以弘立驕惰致敗,欲斬之,周重為之說勛曰:“弘立再勝未賞,一敗而誅之,棄功錄過,為敵報仇,諸將鹹懼矣。不若赦之,責其後效。”勛乃釋之。弘立收散卒才得數百人,請取泗州以補過,勛益其兵而遣之。
徙郢王侃為威王。
康承訓既破王弘立,進逼柳子,與
姚周一月之間數十戰。丁亥,周引兵渡水,官軍急擊之,周退走,官軍逐之,遂圍柳子。會大風,四面縱火,賊棄寨走,
沙陀以精騎邀之,屠殺殆盡,自柳子至芳城,死者相枕,斬其將劉豐。周將麾下數十人奔
宿州,宿州守將梁丕素與之有隙,開城聽入,執死斬之。龐勛聞之大懼,與
許佶議自將出戰。周重泣言於勛曰:“柳子地要兵精,
姚周勇敢有謀,今一旦覆沒,危如累卵,不若遂建大號,悉兵四出,決死力戰。”又勸殺
崔彥曾以絕人望。術士曹君長亦言:“徐州山川不容兩帥,今
觀察使尚在,故留後未興。”賊黨皆以為然。夏,四月,壬辰,勛殺彥曾及監軍張道謹、宣慰使仇大夫,僚佐焦璐、溫庭皓等,並其親屬、賓客、仆妾皆死;斷淮南監軍
郭厚本、都押衙
李湘手足,以示
康承訓軍。勛乃集眾揚言曰:“勛始望國恩,庶全臣節;今日之事,前志之乖。自此,勛與諸君真反者也,當掃境內之兵,戮力同心,轉敗為功耳。”眾皆稱善。於是命城中男子悉集球場,仍分遣諸將比屋大索,敢匿一男子都族其家。選丁壯,得三萬人,要造旗幟,給以精兵。
許佶等共推勛為
天冊將軍、大會明王。勛辭王爵。
先是,
辛讜復自泗州引驍勇四百人迎糧於揚、潤,賊夾岸攻之,轉戰百里,乃得出。至廣陵,止於公館,不敢歸家,舟載鹽米二萬石,錢萬三千緡,乙未,還至斗山。賊將王弘芝帥眾萬餘,拒之於盱胎,密布戰艦百五十艘以塞淮流,又縱火船逆之。讜命以長叉託過,自卯戰及未,眾寡不敵,官軍不利。賊縛木於戰艦,旁出四五尺為戰棚,讜命勇士乘小舟入其下,矢刃所不能及,以槍揭火牛焚之,戰艦既然,賊皆潰走,官軍乃得過入城。
龐勛以父舉直為大司馬,與
許佶等留守徐州。或曰:“將軍方耀兵威,不可以父子之親,失上下之節。”乃令舉直趨拜
於庭,勛據案而受之。時
魏博屢圍豐縣,
龐勛欲先擊之,丙申,引兵發徐州。
龐勛夜至
豐縣,潛入城,魏博軍皆不之知。
魏博分為五寨,其近城者屯數千人,勛縱兵圍之,諸寨救之,勛仗兵要路,殺官軍二千人,餘皆返走。賊攻塞不克,至夜,解圍去。官軍畏其眾,且聞勛自來,諸寨皆宵潰。曹翔方圍滕縣,聞
魏博敗,引兵退保兗州。賊悉毀其城柵,運其資糧,傳檄徐州,盛自誇大,謂官軍為國賊雲。
馬舉將精兵三萬救泗州,乙巳,分軍三道渡淮,至中流,大噪,聲聞數里。賊大驚,不測眾寡,斂兵屯城西寨。舉就圍之,縱火焚柵,賊眾大敗,斬首數千級。王弘立死,
吳迥退保徐城,泗州之圍始解。泗州被圍凡七月,守城者不得寐,面目皆生瘡。
龐勛留豐縣數日,欲引兵西擊
康承訓,或曰:“天時向暑,蠶麥方急,不若且休兵聚食,然後圖之。”或曰:“將軍出師數日,摧七萬之眾,西軍震恐,乘此聲勢,彼破走必矣,時不可失。”龐舉直以書勸勛乘勝進軍,勛意遂決。丁未,發豐縣,庚戌,至蕭。約襄城、留武、小睢諸寨兵合五六萬人,以二十九日
遲明攻柳子。淮南敗卒在賊中者,逃詣
康承訓,告以其期。承訓得先為之備,秣馬整眾,設伏以待之。丙辰,襄城等兵先至柳子,遇伏,敗走。
龐勛既自失期,遽引兵自三十里外赴之,比至,諸寨已敗,勛所將皆市井白徒,睹官軍勢盛,皆不戰而潰。承訓命諸將急追之,以騎兵邀其前,步卒蹙其後,賊狼狽不知所之,自相蹈藉,殭屍數十里,死者數萬人。勛解甲服布襦而遁,收散卒,才及三千人,歸彭城,使其將張實分諸寨兵屯第城驛。勛初起,下邳土豪鄭鎰聚眾三千,自備資糧器械以應之,勛以為將,謂之義軍。五月,沂州遣軍圍下邳,勛命鎰救之,鎰帥所部來降。
六月,陝民作亂,逐觀察使崔蕘。蕘以器韻自矜,不親政事,民訴旱,蕘指庭樹曰:“此尚有葉,何旱之有!”杖之。民怒,故逐之。蕘逃於民舍,渴求飲,民以溺飲之。坐貶昭州司馬。
馬舉自泗州引兵攻
濠州,拔招義、鐘離、定遠。劉行及設寨於城外以拒守,舉先遣輕騎挑戰,賊見其眾少,爭出寨西擊之,舉引大軍數萬自它道擊其東南,遂焚其寨。賊入固守,舉塹其三面而圍之,北面臨淮,賊猶得與徐州通。
龐勛遣
吳迥助行及守
濠州,屯兵北津以相應,舉遣別將渡淮擊之,斬獲數千人,平其寨。
曹翔之退屯兗州也,留滄州卒四千人戍魯橋,卒擅還,翔曰:“以
龐勛作亂,故討之。今滄卒不從約束,是自亂也。”勒兵迎之,圍於
兗州城外,擇違命者二千人,悉誅之。朝廷聞魏博軍敗,以將軍
宋威為徐州西北面
招討使,將兵三萬屯於豐、蕭之間,翔復引兵會之。
秋,七月,
康承訓克臨渙,殺獲萬人,遂拔襄城、留武、小睢等寨。曹翔拔滕縣,進擊豐、沛。賊諸寨戍兵多相帥逃匿,保據山林,賊抄掠者過之,輒為所殺,而五八村尤甚。有陳全裕者為之帥,凡叛勛者皆歸之,眾至數千人,戰守之具皆備,環地數十里,賊莫敢近。
康承訓遣人招之,遂舉眾來降,賊黨益離。蘄縣土豪李兗殺賊守將,舉城降於承訓。沛縣守將
李直詣彭城計事,裨將
朱玫舉城降於曹翔。直自
彭城還,玫逆擊,走之,翔發兵戍沛。玫,邠州人也。勛遣其將孫章、
許佶各將數千人攻陳全裕、朱玫,皆不克而還。
康承訓乘勝長驅,拔第城,進抵
宿州之西,築城而守之。
龐勛憂懣不知所為,但禱神飯僧而已。
初,
龐勛怒梁丕專殺
姚周,黜之,使徐州舊將
張玄稔代之治州事,以其黨張儒、張實等將城中兵數萬拒官軍。儒等列寨數重於城外,環水自固;
康承訓圍之。張實夜遣人潛出,以書白勛曰:“今國兵盡在城下,西方必虛,將軍宜引兵出其不意,掠宋、亳之郊,彼必解圍而西,將軍設伏要害,迎擊其前,實等出城中兵蹙其後,破之必矣!”時曹翔使
朱玫擊豐,破之,乘勝攻徐城、下邳,皆拔之,斬獲萬計。勛方憂懼欲走,得實書,即從其策,使龐舉直、許佶守徐州,引兵而西。
八月,壬子,
康承訓焚外寨,張儒等入保羅城,官軍攻之,死者數千人,不能克,承訓患之,遣辯士於城下招諭之。
張玄稔嘗戍邊有功,雖脅從於賊,心嘗憂憤,時將所部兵守子城,夜,召所親數十人謀歸國,因稍令布諭,協同者眾,乃遣腹心
張皋夜出,以狀白承訓,約期殺賊將,舉城降,至日,請立青旌為應,使眾心無疑。承訓大喜,從之。九月,丁巳,張儒等飲酒於柳溪亭,玄稔使部將董厚等勒兵於亭西。玄稔先躍馬而前,大呼曰:“
龐勛已梟首於僕射寨中,此輩何得尚存!”士卒競進,遂斬張儒等數十人,城中大擾,玄稔諭以歸國之計,及暮而定。戊午,開門出降。玄稔見承訓,肉袒膝行,涕泣謝罪。承訓慰勞,即宣敕,拜
御史中丞,
賜遺甚厚。玄稔復進言:“今舉城歸國,四遠未知,請詐為城陷,引眾趨苻離及徐州,賊黨不疑,可盡擒也!”承訓許之。
宿州舊兵三萬,承訓益以數百騎,皆賞勞而遣之。玄稔復入城,暮發平安火如常日。己未向晨,玄稔積薪數千束,縱火焚之,如城陷軍潰之狀,直趨苻離,苻離納之,既入,斬其守將,號令城中,皆聽命,收其兵,復得萬人,北趨徐州。龐舉直、許佶聞之,嬰城拒守。辛酉,玄稔至
彭城,引兵圍之,按兵未攻,先諭城上人曰:“朝廷唯誅逆黨,不傷良人,汝曹奈何為賊城守?若尚狐疑,須臾之間,同為魚肉矣!”於是守城者稍稍棄甲投兵而下。崔彥曾故吏路審中開門納官軍,龐舉直、許佶帥其黨保子城,日昃,賊黨自北門出,玄稔遣兵追之,斬舉直、佶首,餘黨多赴水死,悉捕戍
桂州者親族,斬之,死者數千人,徐州遂平。
龐勛將兵二萬自石山西出,所過焚掠無遺。庚申,承訓始知之,引步騎八萬西擊之,使
朱邪赤心將數千騎為前鋒。勛襲
宋州,陷其南城。刺史鄭處沖守其北城,賊知有備,捨去,渡汴,南掠
亳州,沙陀追及之。勛引兵循渙水而東,將歸彭城,為
沙陀所逼,不暇飲食,至蘄,將濟水,
李袞發橋,勒兵拒之。賊惶惑不知所之,至縣西,官軍大集,縱擊,殺賊近萬人,餘皆溺死,降者才及千人,勛亦死而人莫之識,數日,乃獲其屍。賊宿遷等諸寨皆殺其守將而降。
宋威亦取蕭縣,
吳迥獨守濠州不下。
馬舉攻濠州,自夏及冬不克,城中糧盡,殺人而食之,守軍深塹重圍以守之。辛丑夜,
吳迥突圍走,舉勒兵追之,殺獲殆盡,迥死於招義。
以康承訓為河東
節度使、同平章事,以杜慆為義成節度使。上嘉
朱邪赤心之功,置
大同軍於雲州,以赤心為
節度使,召見,留為左金吾上將軍,賜姓名
李國昌,賞賚甚厚。以
辛讜為亳州刺史。讜在泗州,犯圍出迎兵糧,往返凡十二。及除
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慆不能成也。”賜和州刺史崔雍自盡,家屬流
康州,兄弟五人皆遠貶。
上荒宴,不親庶政,委任
路岩。岩奢靡,頗通賂遺,左右用事。至德令陳蟠叟因上書召對,言:“請破邊鹹一家,可贍軍二年。”上問:“鹹為誰?”對曰:“
路岩親吏。”上怒,流蟠叟於
愛州,自是無敢言者。
初,南詔遣使者楊酋慶來謝釋董成之囚,定邊節度使李師望欲激怒南詔以求功,遂殺酋慶。西川大將恨師望分裂巡屬,陰遣人致意南詔,使入寇。師望貪殘,聚私貨以百萬計,戍卒怨怒,欲生食之,師望以計免。朝廷征還,以太府少卿竇滂代之。滂貪殘又甚於師望,故蠻寇未至,而定邊固已困矣。是月,南詔驃信酋龍傾國入寇,引數萬眾擊董舂烏部,破之。十一月,蠻進寇巂州,定邊
都頭安再榮守清溪關,蠻攻之,再榮退屯大渡河北,與之隔水相射九日八夜。蠻密分軍伐木開道,逾雪坡,奄至沐源川。滂遣兗海將黃卓帥五百人拒之,舉軍覆沒。十二月,丁酉,蠻衣兗海之衣,詐為敗卒,至
江岸呼船,已濟,眾乃覺之,遂陷犍為,縱兵焚掠陵、榮二州之境。後數日,蠻軍大集於陵雲寺,與嘉州對岸。刺史楊忞與定邊監軍張允瓊勒兵拒之。蠻潛遣奇兵自東津濟,夾擊官軍,殺忠武都將顏慶師,餘眾皆潰,忞、允瓊脫身走。壬子,陷嘉州。慶師,
慶復之弟也。
竇滂自將兵拒蠻於
大渡河,驃信詐遣
清平官數人詣滂約和,滂與語未畢,蠻乘船筏爭渡,忠武、徐宿兩軍結陳抗之。滂懼,自經於帳中。徐州將苗
全緒解之,曰:“都統何至於是!”全緒與安再榮及忠武將勒兵出戰,滂遂單騎宵遁。三將謀曰:“今眾寡不敵,明旦復戰,吾屬盡矣。不若乘夜攻之,使之驚亂,然後解去。”於是夜入蠻軍,弓弩亂髮,蠻大驚,三將乃全軍引去。蠻進陷黎、雅,民竄匿山谷,敗軍所在焚掠。滂奔導江。邛州軍資儲偫皆散於亂兵之手,蠻至,城已空,通行無礙矣。詔左神武將軍顏
慶復將兵赴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