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煥

何文煥

何文煥(生卒年不詳),字少眉,號也夫,乾隆年間嘉善人,清代文學家。諸生。有《無補集》。編有《歷代詩話》,共收自鐘嶸《詩品》、司空圖《二十四詩品》至明代的二十七種詩話。

基本介紹

  • 中文名:何文煥
  • 別名:字少眉
  • 民族:漢
  • 出生日期:清代
  • 職業:文學家
  • 代表作品:《無補集》《歷代詩話》
人物生平,作品節選,相關作品,

人物生平

前有作者於乾隆三十五年(1770)所作自序,後有《歷代詩話考索》,系作者對前人詩話的評述,較有價值。至近代,丁福保又編《歷代詩話續編》,補充前書。兩書成為古代詩話的系列叢書。
《歷代詩話考索》,一卷,清何文煥著。文煥,生卒年不詳,字少眉,號也夫,乾隆年間嘉善人,他對歷代詩話進行整理和研究,編輯出《歷代詩話》,共57卷,收編宋元明歷代詩話之作27種。此書前有作者於乾隆三十五年(1770)所作的自序,後有《歷代詩話考索》。因《歷代詩話考索》系作者對前人詩話的評述,價值較大,後被單獨刊刻,流行開來。

作品節選

《歷代詩話考索》全文
鐘常侍評鮑參軍云:“嗟其才秀人微,取湮當代。”夫明遠之才,爵位微矣。猶然未彰,矧下此者哉!然而其詩其名,故不磨也。人微乎哉!勉之。
歷代詩話歷代詩話
齊諸暨令袁嘏,自詫“詩有生氣,須捉著,不爾便飛去”。此語雋甚!坡仙云:“作詩火急追亡逋。”似從此脫化。
皎然《詩式》云:“五言周時已濫觴。”按一言至九言,三百五篇皆具,不止五言也。釋氏寂滅,不用語言文字,《容齋隨筆》記《大集經》著六十四種惡口,載有大語、高語、自讚嘆語、說三寶語。宣唱尚屬口業,況製作美詞?乃皎然論謝康樂早歲能文,兼通內典,詩皆造極,謂得空王之助。何自昧宗旨乃爾?
晝公論淈沒格云:“如夏姬當壚,似盪而貞。”無論夏姬無當壚故實,且安得雲貞?想是文君之訛。然閱諸本皆同,未敢擅改。
考晝公《詩式》有五卷,又有《詩評》三卷,今非全本矣。中有云:“注於前卷,後卷不復備舉。”訛脫之一證也。
司空表聖《二十四詩品》,仿《書評》而別具體裁,氣味可步柴桑四言後塵。
《全唐詩話》記虞世南不和太宗宮體詩,微特政治攸關,亦文藝中爭友也,惟太宗容之。降若後世;即朋友間難相得矣。
唐宣宗〈吊白樂天詩〉云:“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按“琵”當作入聲讀。洪邁《容齋隨筆》記樂天詩,以“琵”字作入聲讀,如“四弦不似琵琶聲,亂寫真珠細撼鈴”,“忽聞水上琵琶聲”是也。又以“相”字作入聲,如“為問長安月,誰教不相離”是也。“相”字之下自注云:“思必切。”以“十”字作平聲,如“在郡六百日,入山十二回”,“綠浪東西南北路,紅欄三百九十橋”是也。以“司”字作入聲,如“一為州司馬,三歲見重陽”,“四十著緋軍司馬,男兒官職未蹉跎”是也。宣宗吊詩,蓋即用樂天字句。
《全唐詩話》云:“武后詩文,率元萬頃、崔融輩為之。”按武后有〈懷如意君詩〉,雖出小說,可與楊叛兒歌同調,則所作不盡出崔、元輩手也。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張說之為小人而不至大謬,賴有良朋。雖相業文學,彬彬可觀。《全唐詩話》載其作上〈官昭容文集序〉,居然搦管,恬不知恥。非邪媚之一斑邪?
唐中宗狎昵近臣,宴集令各獻伎為樂。張錫為談容娘舞,宗晉卿舞渾脫。按《教坊記》云:“談容娘本名踏謠娘。北齊時有酗酒輒毆其妻者,妻銜悲訴於鄰里,時人弄之,丈人著婦人衣,徐步入場行歌,每一疊,旁人齊聲和之云:‘踏謠和來,踏謠娘苦和來。’以其且步且歌,故謂之‘踏謠’。《杜陽雜編》云:“妓女石火胡養女五人,才八九歲。火胡立於十重朱畫床子上,令諸女迭踏至半,手中皆執五彩小幟。俄而,手足齊舉,謂之‘踏渾脫’。歌呼抑揚,若履平地。”
尤公記王右丞〈終南山詩〉,雲或謂維譏時,此等附會大可恨。李鄴侯賦楊柳,蘇長公詠柏,賴明皇、神宗不受時相讒,亦幾殆矣。
元載夫人王韞秀寄〈諸姐妹詩〉云:“家風第一右丞詩。”《全唐詩話》謂是王縉相公之女。蓋據范氏《雲溪友議》也。仁和趙松谷箋注《右丞集》,考《唐書》,韞秀乃王忠嗣女,不知范氏何據而云然。豈因“家風”句邪?余按范氏所記,前云:“王相公鎮北京以嫁元載。”復云:“元相敗,上令入宮,備彤管之任。韞秀嘆曰:‘二十年太原節度使女,十六年宰相妻,誰能書得長信、昭陽之事?’”考王縉亦無二十年太原節度事。前人小說,概難盡信也。
章八元〈慈恩塔詩〉,有如“穿洞似出籠”句,深為阮亮王氏所誚。又崔峒“流水聲中視公事,寒山影里見人家”。意境直同山鬼遊魂,真下劣詩魔也。
裴思謙及第後,宿平康里詩云:“銀釭斜背解明璫,小語偷聲賀玉郎。從此不知蘭麝貴,夜來新染桂枝香。”或云:“按《堯山堂外紀》‘賀’作‘喚’,蓋賀非私事,何事偷聲小語?惟‘喚玉郎’故爾。”余謂作“賀”亦可,緣郎新貴不得不賀,卻是無限嬌羞。若背燈解璫,猶然待喚,此郎亦太呆相,不似游平康里郎君矣。”相與一笑,各存原本可耳。
尤延之引段成式《酉陽雜俎》中游佛寺數條,辭句艱澀,想多脫誤,恨無善本悉為校正。中記通政坊寶應寺,有齊公所喪一歲子,漆之如羅喉羅。考《洛陽伽藍記》云:“于闐王不信佛法。有商胡將一沙門石毗盧旃,在城南杏樹下,向王伏罪云:‘今輒將異國沙門來,在城南杏樹下。’王忽聞,怒。即往看毗盧旃。旃語王云:‘如來遣我來,令王造覆盆浮圖一軀,使王祚永隆。’王言:‘使我見佛,當即從命。’毗盧旃鳴鐘聲告佛。即遣羅喉羅變形作佛,從空而見。王五體投地。即於杏樹下置立寺舍,畫作羅喉羅像,忽然自滅。”又《乾淳歲時記》云:“七夕節物,多尚果食茜雞及泥孩兒,號‘摩喉羅’,有極精巧飾以金珠者。”按此雲漆一歲子,則是如泥孩,當作“羅喉羅”。乃毛氏汲古閣本作“羅喉羅”,未知孰是?
李洞“藥杵聲中搗殘夢,茶鐺影里煮孤燈”,及褚載〈賀趙觀文重試及第詩〉,宜不免後人之誚。至衛準“莫言閒話是閒話,往往事從閒話來”,“何必剃頭為弟子,無家便是出家人”,則又甚焉。真錄之污筆,見之污目。
或謂《全唐詩話》,似是尤公草創之書,不無訛雜。明楊升庵深嗤之,盍刪正焉。余謂刪之誠快目,恐無以為好作惡詩者戒,姑存以寓彰癉。
韓偓《香奩集》,傳是和凝之作。蓋因和魯公亦有集名《香奩》,不知曲子相公之集,亦屬詞曲,前人辨之詳矣。《全唐詩話》尚沿沉氏《筆談》之誤。
僧清塞〈贈王道士〉云:“關西往來熟,誰得水銀銀。”〈贈李道士〉又云:“擬歸太華何時去?他日相逢乞藥銀。”欲得現成受用,募緣本相也。
六一居士《詩話》載:“呂文穆公未第時,為胡大監旦所薄。有譽其工詩者,舉及‘挑盡寒燈夢不成’之句。胡笑以為渴睡漢。”按此篇未知何題,若賦閒情,大是寒儉,殊不似狀元及第者。胡之薄之也故宜。
晏元獻於梅聖俞詩,所賞皆非其極致。可知知己良難。梅、晏尚如此,況素不謀面,與千百年前古人之詩邪?
六一居士謂詩人貪求好句,理或不通,亦一病也。如“袖中諫草朝天去,頭上宮花侍宴歸”,奈進諫無直用草稿之理。“姑蘇台下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奈夜半非打鐘時云云。按“諫草”句不無語病,其餘何必拘?況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孟子早有明訓,何容詞費!
司馬溫公《續詩話》云:“鮑當為薛映掾。薛嘗暑月詣其廨,當狼狽入易服,忘其纀頭。久之月上,顧見發影,乃大慚,以袖掩頭而走。”余謂此何傷,視手版支頤風落帽者,量懸殊矣。
《中山詩話》謂:“嚴維‘柳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為未善。夕陽遲系花,春水漫不須柳也。”夫柳塘之下,自春水瀰漫,何可瑕疵?
中山又謂杜少陵“蕭條九州內,人少豺虎多。人少慎莫投,虎多信所過。飢有易子食,獸猶畏虞羅”。為含蓄深遠。盡言若此,尚雲含蓄邪。
《中山詩話》,《郡齋讀書志》謂有三卷。曾辨其言蕭何未嘗掾功曹為誤。今毛氏汲古閣刊本合為一,不識全否?惜無善本可正。
《後山詩話》,《郡齋讀書志》雲有二卷,論詩七十餘條,今據毛氏汲古閣刊本,條數不減,其卷亦合為一矣。
文人相輕,自古皆然。昌黎之文,不能置一辭,轉而詆其詩,且造作言語,以毀其行。如後山謂退之亦有絳桃、柳枝二妓,且卒也以藥死云云。殊不知數語解圍,蹈不測之地,曾無懼色,氣節不亞於真卿。淮西之役,幾先李愬成功。書生事業,如此止矣,何不好成人之善若此哉?
文人造語,半屬子虛。後山辨〈高唐賦〉,以為“欲界諸天,當有配偶”云云。醜甚!
陳後山謂陶淵明之詩,切於事情而不文。以不文目陶,亦大奇事。
山谷詞云:“斷送一生惟有,破除萬事無過。”蓋用韓詩“斷送一生惟有酒”、“破除萬事無過酒”。後山以為才去一字,對切而語益峻。余謂此真歇後,非“彎六鈞”、“捐三尺”比也。
《後山詩話》記:“柳三變游東都南北二巷,作新樂府,骫骳從俗,天下詠之。”按“骫”音“委”,“骳”音“被”,又音“靡”。〈枚乘傳〉云:“其文骫骳。”注云:“猶言屈曲也。”
魏泰《詩話》,據《讀書敏求記》雲,是一卷。余所得刊本其論詩共三十餘條,似是全者。然見他書所引,此中有不載者,可知尚有脫遺。
《臨漢隱居詩話》云:“鼎、澧道中有甘泉寺。天禧末寇萊公南遷,題名寺壁。天聖初,丁謂南遷,復題名而行。其後范諷為湖南安撫,有詩云:‘平仲酌泉方整轡,謂之禮佛又南行。層巒下瞰炎荒路,轉使高僧薄寵榮。’”竊謂士君子直節事君,豈顧利害?況寇公與丁謂不可同日語,范諷之詩,烏足錄哉!宋黃徹曾深駁其非。
竹坡論履道詩云:“‘不見牛醫黃叔度,即尋馬磨許文休。’琢句雖工,奈牛醫是叔度之父。”不覺為之失笑。蓋即以家學論,恐叔度亦未必不諳此技。
竹坡稱集句之工,推王荊公為得此中三昧。余謂只是記覽熟耳,云何“三昧”?山谷所謂,真堪一笑者也。且攻乎此,去詩道益遠。
竹坡云:“淵明〈閒情賦〉,想其於此不淺。有坐客問‘淵明有侍兒否?’一人戲云:‘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豈非有侍兒邪?”按淵明未始無妾,其與子儼等疏云:“爾等雖不同生,當思四海皆兄弟之語”,是五子乃異母生。又詩云:“弱冠逢世阻,始室喪其偏。”則早年又嘗悼亡妾矣。
《竹坡詩話》云:“少陵之子宗武,以詩示阮兵曹,兵曹答以斧一具,謂‘不斫斷其手,天下詩名又在杜家矣。’”信然,不雅馴莫甚焉。若以贈無知好作惡詩者,卻正合當。
竹坡謂:“韓退之‘紅皺曬檐瓦,黃團擊門衡。’不知少陵〈北征詩〉‘或紅如丹砂,或黑如點漆’。頗是省力。”夫詩人喜好各別,至以點漆丹砂為妙,殊難理會。
竹坡謂:“荊公詩如‘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春色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乾’等篇,皆平甫作,非荊公詩也。”以其太艷耳。〈關雎〉思窈窕之淑女,〈東山〉詠其新之孔嘉,文王、周公不害為聖人。惟學究腐儒,屏絕綺語。一或有之,必為之辨,深可厭也。
少隱論滕元發詩:“‘野色更無山隔斷,天光直與水相連’,一‘直’字著力,便覺近俗,擬改作‘自’字。”不知校原本更弱矣。何不雲“野色曠無山隔斷,天光遠與水相連”邪?
每恨少年習氣,浮華不實。《紫微詩話》舉楊道孚詩云:“東平佳公子,好學到此郎。別去今幾日,結交皆老蒼。”旨哉是言。好結交老蒼,乃是真實好學人。
《彥周詩話》謂:“退之詩‘銀燭未銷窗送曙,金釵欲醉坐添香。’殊不類其為人。”余謂鐵心石腸,工賦〈梅花〉,〈閒情〉一賦,何傷靖節?正恐慣說鐘庸大鶴,卻一動也動不得耳。
〈李夫人序〉:“是邪?非邪?立而望之,翩何珊珊其來遲。”“非”、“之”、“遲”協韻。彥周引之,“翩”作“偏”,連上作一句,並謂“退之‘走馬來看立不正’,即祖其意”。豈古人句讀不同,抑別有據邪?
杜詩“萬里戎王子”,諸本皆同。惟彥周引之作“明玉子”,且云:“不曉何物?”可廣異聞。
彥周誚杜牧之〈赤壁〉詩“社稷存亡都不問,只恐捉了二喬,是措大不識好惡”。夫詩人之詞微以婉,不同論言直遂也。牧之之意,正謂幸而成功,幾乎家國不保。彥周未免錯會。
詩人諛杜,通國然矣。葉石林謂禪家有三種語,老杜詩亦然。如“波漂菰米沉雲黑,露冷蓮房墜粉紅”,為函蓋乾坤語;“落花遊絲白日靜,鳴鳩乳燕青春深”,為隨波逐浪語;“百年地僻柴門迥,五月江深草閣寒”,為截斷眾流語。余謂杜詩誠有此三種,如葉云云,未免強作解人。
《石林詩話》云:“唐彥謙〈題漢高廟〉云:‘耳聞明主提三尺,眼見愚民盜一抱。’蘇子瞻云:‘買牛但自捐三尺,射鼠何勞挽六鈞。’語皆歇後。一抱六鈞,事無兩齣,或可略土字弓字。如三尺,則三尺律、三尺喙皆可,何獨劍乎?”余謂既曰“明主提”、“買牛”、“捐三尺”,下諒無別解。信如所評,則王介甫詩“含風鴨綠鱗鱗起,弄日鵝黃裊裊垂”。“鴨綠”、“鵝黃”,究屬何語?乃於王獨不置一辭,反多諛言,何與?
《石林》記“王介甫有惡馬,蹄齧不可近。蔡天啟捉其鬃,一躍而上,不用銜勒,馳數十里。荊公大喜,贈詩云:‘身著青衫騎惡馬,日行三百尚嫌遲。心源落落堪為將,卻是君王未備知。’時遂盛傳公以將帥許之,依附者屢欲用以為帥。”嘻,偶然贈句,豈得認真?會騎馬堪為將,會搦管即可知制誥邪?宋人真不識好惡也。
王介甫只是堅僻,未有斥其奸邪者。《石林詩話》載:“中書南廳壁間,舊有晏元獻《詠上竿
伎詩》云:‘百尺竿頭裊裊身,足騰跟掛駭旁人。漢陰有叟君知否?抱瓮區區亦未貧。’當時固必有謂。文潞公在樞府,一日與荊公行至題下,遲留誦詩久之。他日,荊公復題一絕於後曰:‘賜也能言未識真,誤將心許漢陰人。桔槔俯仰何妨事,抱瓮區區老此身。’”《石林》記此,亦不置一辭。余謂觀此,介甫之心術見矣,此老亦難得有此破綻。
《韻語陽秋》云:“梅聖俞於時未嘗輕許人,每有投卷,答詩必因其短而教誨之。東坡喜獎進後學,一言之善,必極口褒賞,使有聞於世而後已。受其賞者,亦踴躍自勉,終成令器。”鳴呼!如二公者,安得世有其人?
王介甫詩云:“功謝蕭規慚漢第,恩從隗始詫燕台。”或疑“恩”字於出處本無,王舉孟郊詩以對。孟詩可當出處邪?用事只取意合,字句本可弗泥。葛公引之,推為用法之嚴,固哉!
李太白云:“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王介甫襲之云:“繰成白髮三千丈”,大謬。發豈可繰?盧仝云:“草石自親情”,黃山谷沿之云:“小山作朋友,香草當姬妾。”讀之令人絕倒。《韻語陽秋》以為得換骨法,我不信也。
按沿襲古人句,縱使語妙,杼山偷句,已有明條,云何換骨?
王介甫罷詩賦,取經義。嗣後,奸黨指詩賦為元佑學術。政和中,著令士庶習詩賦者杖一百,可笑可恨。按王阮亭《分甘余話》云:“建言者,御史李彥章也。意本在黃、秦、晁、張四學士,並劾及前代淵明、子美、太白。定律令則何執中也。”
《韻語陽秋》證韓昌黎之臨薨不亂,引《宣室志》小說云云,殊為失當。
東坡詩:“他年一舸鴟夷去,應記儂家舊姓西。”常之以為為韻所牽。余疑“姓”或是“住”字,殆傳寫之訛。昔人亦曾辨之。
葛常之引李太白詩云:“何當赤車使,再往召相如。”不可謂無心仕進者。然慢侮力士,略不
為身謀,旋致貶逐,使欲仕之心切,必不如是。謬哉!士非不欲仕,又惡不由其道?胸中無理義,何可妄論古人。
樂天〈詠史〉云:“良時足可惜,亂世何足欽?”乃孔子“邦有道,貧且賤焉”,“危邦不入,亂邦不居”之義。又云:“乃知汨羅恨,未抵長沙深。”亦猶昌黎所云,非中國即夷狄矣,非若屈子可之齊、之韓、之趙魏也。葛氏以為“信如斯,是以亂世為不足振”云云,未免太固。
王介甫云:“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韻語陽秋》雖非之,卻謂有激而雲。不知新法之行,排屏正人,不遺餘力,邪心正是如此。
淵明達識,葛常之引其〈自祭文〉及〈自輓詞〉云云,以為第一達磨,援儒入釋,甚無理也。
又常之詳論唐宋諸公精通禪理,並謂歐陽公不奉佛,因感夢遂信奉云云。直同寱語。
《韻語陽秋》,辨精舍乃儒者教授生徒之處。“晉孝武立精舍於殿內,引沙門居之。故今皆以佛寺為精舍。”按《事物紀原》曰:“漢明帝於東都門外立精舍,處攝摩騰、竺法蘭,即白馬寺也。騰始自西域以白馬馱經來止鴻臚寺,遂取寺名,創置白馬寺,即僧寺之始也。”又曰:“周穆王尚神仙,召尹軌、杜沖居終南山尹真人草樓之所,因號樓觀,蓋道觀之始也。”則寺觀俱屬釋道借稱,微獨精舍然。
按《分甘余話》引《雒陽伽藍記》及《石林燕語》,辨寺之始同。又引《雲麓漫鈔》云:“漢元帝被疾,召方士漢中,送王仲都處之昆明觀。故後世道士所居皆曰觀。”
元次山愛身後名,吾其山,吾其溪,吾其亭。亦自吾作古云爾。葛公深斥之,殆入禪魔。
韓昌黎云:“凡為文詞,宜略識字。”又詩云:“阿買不識字,頗知書八分。”葛公又云:“顏魯公有《乾祿字樣》行世,恐學書者不識字也。”按識字亦大難,微特古文奇字,即如“玊”、“玉”、“剌”、“刺”,以及畫同而音義別者,非素講明,良多錯誤。豈若舉子業,可率爾操觚。
張曲江為《荔枝賦》,葛公謂楊妃之嗜,或公啟之。按《三百五篇》,詠禽獸、果木、池台、服玩、美色、音聲,不一而足,皆末世荒淫之媒邪?
寇忠愍知巴東縣,有詩云:“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乃襲“野渡無人舟自橫”句。葛公謂其以公輔自期,強作解矣。
王逢原寄王介甫詩云:“天門廉陛郁巍巍,勢利寧無澹泊譏。豈與跖徒爭有道,盍思吾黨自言歸。古人踽踽今何取,天下滔滔昔已非。終見乘桴去滄海,好留餘地許相依。”葛公引之,謂“識度之遠,又過荊公”。按當日朝政國勢,未為甚失。措辭乃爾,大是背逆。詩句惡劣,又無論矣。不知葛公是何肺腸,反稱道之。
王右丞私邀孟浩然於苑中,明皇微特不之罪,反使誦詩,千載奇逢。至詩句忤旨,乃其命也。葛常之謂右丞不於此時力解明皇之慍,為忌其勝己,故不肯薦。請問“不才明主棄”句如何解?此等論言,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韓昌黎答崔立之詩云:“幾欲犯嚴出薦口,氣象硉矹未可攀。”夫韓公豈不敢犯嚴薦人者,想是人或性行不諧於世故爾。葛公遂斥其“隱情惜己,殆同寒蟬”,過矣。
姜白石云:“凡作大篇,當首尾停勻,腰腹肥滿。每見人前面有餘,後面不足,前面極工,後面草草。”按此病雖或不經意,然亦難勉強。凡精神不能滿幅者,非夭折即窮困,作文寫字,往往然也。
白石云:“小詩精深,短章醞藉,大篇有開闔,乃妙。”余謂小律短章,豈無開闔?凡文字,一啟口便有起落之勢,亦開闔也。如《論語》首章說一“學”字,下用“而”字轉出“時習”,不已具開闔勢邪?
予嘗戲云:“我輩不可作俚杜文章。”蓋謂俚鄙杜撰也。嚴滄浪云:“押韻不必有出處,用事不必有來歷。”殆未免是邪。
《滄浪》謂讀《騷》者,須歌之抑揚,涕淚滿襟,乃識《騷》之真味。不知涕淚滿襟,殊失雅度。恐當日屈子未必作是形容也。
《滄浪詩話》,考《讀書敏求記》雲是二卷,並駁其論禪、論騷之誤。今毛氏鐫本合為一卷矣。
《山房隨筆》載:“道君直北某州有題壁詩云:‘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斷山南無雁飛。’”按此詩音嘶氣咽,與前明建文帝金竺長官司羅永庵題壁同調。士人有此,難膺厚福,況於國主,宜不復也。
《山房隨筆》記:“林觀過年七歲,鬻詩於市。或令戲詠轉失氣,云:‘視之不見名曰希,聽之不聞名曰夷。不啻若自其口出,人皆掩鼻而過之。’試神童科,不甚達。”余謂侮聖經,瀆文字,罪莫大焉。不達而無奇禍,猶其幸也。
《山房隨筆》記:“党懷英〈孔子廟詩〉結句:‘不須更問傳家遠,泰、岱參天汶、泗長。’”《稗海》原本,卻作“汾水長”。余改正作“汶、泗”。按汶音問。《水經注》云:自桃鄉四分,當其派別之處曰四分口,與蜀之“汶江”音“岷”、遼東之“汶城”音“文”,各別。
《山房隨筆》記南康神童鄧文龍一節,中有云:“太守及諸公,袛服褶子。文龍以綠袍末坐,供茶,故以托子墮地。諸公戲以失禮。對曰:‘先生衩衣,學生落托。’按《篇海》云:‘衩衣,袒也。’《釋名》云:‘?,襲也。’覆上之言也。據此則‘袒’與‘襲’相反也。”余刻改作“褙子”,“褙”音“背”。《類篇》云:“襦也。”想是衫外系襦,不更著袍,故云“衩衣”。
《丹鉛總錄》云:“苻堅時,姜平子侍宴,獻詩,內丁字直而不屈。堅問故。答云:‘屈下者不正,未足以獻。’堅大悅。”按“ㄒ”即古文“下”字,平子所云,小朝廷妄學。升庵謂“與劉晏‘朋’字未正之對相似。”殆未免過許。
升庵謂杜牧好用數目,垛積成句。按句法亦不外《三百篇》,如“於三十里”、“三百維群”、“九十其犉”、“終三十里”、“十千維耦”等句,蓋不一而足矣。
“八角磨盤”一則,內有“赤角律”三字,不知何語?
好字多出經傳。升庵論孟襄陽,“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就”字之妙,歷引古詩證其出處,不知“處士就閒晏”,《國語》早先之矣。
太白詩“酣歌一夜送泉明”,為高祖諱也。不知者改作“泉聲”。升庵非之。按近日詩文亦有用“泉明”者,豈為私避邪?不則今人代唐諱也。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此杜牧〈江南春〉詩也。升庵謂:“千應作十。蓋千里已聽不著看不見矣,何所云‘鶯咬綠映紅’邪?”余謂即作十里,亦未必盡聽得著,看得見。題雲“江南春”,江南方廣千里,千里之中,鶯啼而綠映焉。水村山郭,無處無酒旗,四百八十寺,樓台多在煙雨中也。此詩之意既廣,不得專指一處,故總而命曰“江南春”。詩家善立題者也。
升庵恃其淵博,逞詼詭之論,萬一不無錯誤。前明陳火耀之《正楊》,胡應麟之《藝林學山》,直與前輩為讎,肆厥訾議,過矣。
子思子云:“聖人亦有所不知。《大雅》曰:‘先民有言,詢於芻蕘。’”故余於詩話,考故實,各述所聞見,論是非,折衷於聖經,於古人無彼我也。若前明晦伯、元瑞之於升庵,各挾己見,所論又未盡允確,難免蚍蜉撼樹之譏。
解詩不可泥,觀孔子所稱可與言《詩》,及孟子所引可見矣,而斷無不可解之理。謝茂秦創為可解、不可解、不必解之說,貽誤無窮。
謝山人《四溟詩話》以唐律、六朝詩為是女工,真堪一笑。
茂秦引《詩法》曰:“《事文類聚》不可用,蓋宋事多也。”余謂宋事何不可用?街談巷語,皆可入詩,唯在爐錘手妙。
劉禹錫詩曰:“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妙處全在“舊”字及“尋常”字。四溟云:“或有易之者曰:‘王謝堂前燕,今飛百姓家。’點金成鐵矣。”謝公又擬之曰:“王謝豪華春草里,堂前燕子落誰家?”尤屬惡劣。
余嘗論賦詩須稱地位,少壯而言衰病,飽暖而說困厄,平安而發感慨,皆不祥也。四溟山人亦云:“學子美者摹擬太甚,殊失性情。”
《四溟詩話》云:“游環脅驅,陰靷鋈續。鉤膺鏤錫,鞹鞃淺幭”等語,艱深奇澀,殆不可讀。韓、柳五言有法此者,後學當以為戒。余謂詩各有體,以學《三百篇》為戒,奇語也。謝山人以歡、紅為韻不雅,以愁、青為韻佳。不知自在琢句,豈關韻字邪?
吾人詩文一道,非秘密藏也,特恨不肯來學耳。謝山人論詩,李於鱗責其太泄天機,殆風雅中小人哉。
製作系乎聲名。茂秦有“詩忌”、“詩奸”、“詩諂”三則,足為惡俗針砭。
謝公與時輩論詩,自雲是夕夢見李、杜。嘻,可入笑譜。
四溟山人於知己,不免以詩句隙末。故余謂贈答詩不作可也。
前代詩話,皆先哲名言,小子後生何敢妄議!雖然,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有之,考故實,索謬訛,讀書者之本分也,遂成《考索》凡百有一條。
乾隆庚寅閏五朔何文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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