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陶罐的姑娘

《最後的星期集》1935年,由印度著名詩人、作家泰戈爾所著,詩集中以第一人稱低低的呻吟,講述著一個充滿愛的日記。記錄了很多關於泰戈爾生活的記錄,一部可以讓人們到達泰戈爾內心的詩集。

基本介紹

  • 書名:頂陶罐的姑娘
  • 作者泰戈爾
  • 出版時間:1935年
  • 內容:充滿愛的日記
最後的星期集,編輯本段作者介紹,編輯本段譯者介紹,

最後的星期集

白開元 譯我完整地得到了你我深知你已經屬於我,我從未想到應該確定你贈予的價值。你也不提這樣的要求。日復一日,夜復一夜,你倒空你的花籃,我瞟一眼,隨手扔進庫房,次日沒有一點兒印象。你的贈予融和著新春枝葉的嫩綠和秋夜圓月的清輝。你以黑髮的水浪淹沒我的雙足,你說:“我的贈予不足以納你王國的賦稅,貧女子我再無可贈的東西。”說話間,淚水模糊了你的明眸。你匆匆離去,日復一日,夜復一夜,不見你返回。數年後開啟庫房,我看見你贈與的寶石項鍊,拿起捧在胸前。我冷漠的高傲頹然跌倒在印著你足跡的地上。憶戀中顯示你愛情的價值,失去了你我才完整地得到了你。你甘露般的甜笑有一天你那不可思議的甜笑,穿過閒談的縫隙,搖醒了我昏眠的青春。你臉上倏地閃現甘露般的驚喜。那是億萬事件的海灘上,遊玩的大潮的波濤從海底卷翻上來的一顆罕見的珍珠,此後欲見總無緣。一瞬之間,陌生時刻的情感唱著行路之歌,從迢遙的林莽步入我胸中半掩的心靈的視窗。奇妙無形的手指在心弦上彈著相思曲,細雨濛濛的幽靜的住處,一方突然滑落的看不見的紗巾的拂觸,遺留在黃昏素馨花淒郁的幽香里。於是想起一天無端驚疑的瞬間;想起遠望著草枯的牧場消度的冬日的黃昏;想起無伴的暮色中,落日的彼岸,情琴彈奏的無聲的慕戀。你走進了朦朧冬天即將過去,好奇的曙光揭去霧幔。我忽然看見文旦樹枝萌發了沾露的新葉,這是生意盎然的奇蹟。我看到它感到驚喜,就像蟻垤仙人在達瑪薩河畔,驚喜於吟喔的第一行詩句。這幾片新葉,在長久無聲的鄙薄中,把隱匿的坦蕩的音訊送入播布的朝暉,猶如你該吐露的心語,而你默默離去。春天已經不遠,你我之間似熟還生的幕簾,不時飄動,邊角卷翻。調皮的南風也吹不倒隔閡。無忌的時刻尚未來到,傍晚,你走進無可描述的朦朧。創造之海——死亡之海青春的邊陲,殘存黯淡的殷紅。消溶吧,它的迷戀!“明晰”之中,甦醒吧,我渾濁的眼睛!記憶和遺忘的顏料塗抹的悲歡的濃霧,消散吧,像自輕的暮雲!我沉湎於落花殘香的心靈四周,夢魂的蜜蜂嗡嗡翩飛,尋找無蹤的芬芳。從陰影鎖閉的日子裡,出來吧,我的心!走進陽光明潔的純樸!不瞬的目光漂向無語、無痛、無愁的創造的大海!我要踏上無目標的路程,在流年的喧譁中,平靜地觀賞萬象,聆聽樂曲;我要隱身於作物收割完畢的遼闊平原的空廊。我要把我的冥想融入恬靜的娑羅樹里,那裡埋葬千百年冷寂的生命。烏鴉在羅望子樹上聒噪,鷹隼溶入烈日烤化的高天的蒼碧,漁夫在沼澤里築堤,駕船捕魚。沼澤對面古老的村落若隱若現,天穹淡藍的極邊,飄蕩著纓絡似的紫嵐。兀鷹在魚網上空盤旋,鸕鶿默坐在竹頂,無浪的水中倒映出紋絲不動的影子。濕風中彌散水藻的清香。四周的生存之河,日夜流入眾多的支流。這天然的河水溶和千代生靈的豐繁的物品,在人類歷史的興衰之上奔騰不息。在生機勃勃的春天的終端,我今日倦乏地沉入生存之河的深處,波浪以我血液平緩的節律在我的胸前潺潺地奏鳴。讓我的知覺在它的光影之上,漂向沒有典籍沒有爭執沒有煩惱的死亡的大海。夏 雨沒有收到請柬的夏雨降落原野,遮暗一行行棕櫚樹梢,將噪動注入堤內的碧水。我熱切地呼喚雨霖降落我的心田。我出訪了一些日子,異域的語言,與我心靈的語言難以溝通,心宮裡無法舉行灌頂大禮。缺少雨雲灰暗的流動,生活是孱弱的。恰似樹木賜果的時間一年年增加,在圓形年輪上留下印跡,每年降雨的歡樂在我的骨髓里,加添情趣的財富;在生活的畫布上揮塗濃重的色彩;藝術家手指的示意,刻在我心靈的年輪上。當我坐在寂靜的視窗,無所事事的時辰躡足逝去,些許賜予留在我的祭壇上。生活的秘財的倉廩里,聚集已被遺忘了的歲月的財富。多種神筆勾畫的我的軀殼,充盈全部才智的積蓄,在哪個時代洞察細微的目光下完全裸露?它望著“洞悉”苦修,像黯淡的黃昏星和夜闌盡頭的晨曦那樣呼喚:“來呀,展露你自己!”它完全露出真相的一天,我在我的光輝中看清我自己,如同心裡甦醒愛戀的時候,把離愁編成項鍊的時候,賦予貧苦以榮光的時候,死亡不意味著終結的時候,情女真實地認識自己,真實地展示自己。我已經抵達白日的末端我已經抵達白日末端的黃昏的碼頭。途中,我的杯盞盛滿作品。我以為這些是永久的路資,以不堪的苦痛換取它的價值。在人的語言的市場上我廣收博採,部分積蓄獻給愛的事業。最終我忘記已有的建樹,無端地採集成為盲目的習慣。為填滿多孔的空袋,犧牲片時的休息。今日我發現路已經走完,路資消耗殆盡,手擎著在團圓的榻側點燃的燈燭。終於熄滅的燈拋入流水,任其漂游。孤獨的暮星在天幕閃光,迎著曙光,踏著暮色,我吹奏的最後一縷笛音在殘夜消隱。以後會怎樣?華燈熄滅,奏樂停止的生活,一度也像如今的萬物,充滿真實,我曉得,這,你會徹底忘懷,忘了是件好事。不過在這以前的一天,你在這“空虛”的面前,獻上一朵我愛過的春花吧!我昔日往返的路上,枝葉飄零,光影交織,芒果樹和波羅蜜樹的枝葉間,甦醒了雨聲的抖顫,也許會幸運地遇見腰裡夾著水罐、腳步驚覺地離去的婦人。願你從萬象擇選這一普通的情景,在暮色蒼茫的黃昏,畫在你追念的畫布上。不必做更多的事。我是光的情人,在生命的舞台上吹笛;不會拋下一個長嘆纏繞的孤影。走上落日餘輝之路的旅客,把一切企求交到塵土的手中。塵土冷淡的祭壇前,不要敬獻你的供品。食品籃你帶回吧,我那兒飢餓在窺望,來客坐在門口,時辰的鐘聲應和著生活之流與歲月之流交匯的歌韻。創造的祭火扯去萬年沙漠的厚幕,露出日期失落的古人類遺址的宏大骨架——它的生活場所在歷史無形的屏障後面。它喧雜的世紀,把騷人墨客和其作品,埋入幽冷的深處。萌芽的歌,蓓蕾欲綻的歌,前途無量的事物,那天墮入暝暗,從隱秘滑向更深的隱秘——濃煙之幔下的火星也已熄滅,出售的,未出售的,貼著一種價格的標記,一齊離開人世的市場,未造成絲毫損失,未留下一塊瘡痂。潔淨、靜寂的天宇,迴旋著兆年。扯斷墨黑的臍帶誕生於陽光下的一個個新世界,縱入泛著漚沫的翻騰的星河漂流,像雨季的閒雲,像短壽的蛾蚋,最終到達年壽的終點。浩渺的歲月,你是遊方僧,創造從你深邃的冥想的波峰騰躍,躍入你冥想的波谷。“闡釋”和“不可闡釋”輪番地狂舞,你在狂舞的平靜的中央坐禪,享受恆久的歡樂。呵,冷酷者,讓我皈依你的教門。生與死,獲取與捨棄之間是超然的安寧,創造的熊熊祭火的心底,幽僻,穩定,容我造一座修道院。我期望的苦修我在心裡望見,遠古無聲的苦修從坐禪的團蒲伸出手去阻截歷史的喧囂。我望見峰巒疊嶂的山區。驚叫好奇的目光射不進的、太陽照不到的幽谷里,隱士在石窟岩壁上作畫,如同造物主在漆黑的背景上描繪宇宙的肖像。他們在畫中傾注由衰的喜悅,而漠視自己的地位。他們抹去自己的姓氏,不向外伸手乞求價值。呵,無名氏,呵,形象的苦修者,我向你們頂禮!你們劃時代的業績使我嘗到從空幻的名聲中解脫的滋味。沉入揩掉姓名的神聖的黑暗中,你們純潔了你們的修行。我頌讚那“黑暗”的崇高。你們無聲的話語,在石窟里壯嚴地宣告:姓名前供奉的祭品和未來的名聲,是鬼魂的食品;獻給無消化功能的“虛形”享受。迷途者,不要追逐“虛形”,不要不接受當今的“阿諾普娜”①恩賜的食物。我門口薩吉納樹的枯葉已經凋落,枝頭洋溢著新葉的激情;仲春的碼頭築在傑特拉月的中流。中午的煦風搖弄著枝梢;飛揚的塵土使碧空略顯黯淡,百鳥的啁啾在風中作和聲的抽象畫。永流的瞬息之河中,翻騰著忘情活潑的生命的波浪;我的心在那波浪起伏中放射光彩,像火焰樹的葉片。我手掬著此刻的賜予,這真實中沒有疑慮,沒有矛盾。我創作歌曲的時候,心裡充溢秀林的綠濤,清風的激動,霞光的延展,花開的歡情。心裡走來無名的貴賓,沒有地址的旅客。它包含的真實頃刻之間臻於完滿,不會爬到姓名的背上自吹自擂。今時的地平線的另一邊,我望不到的時光那兒,互不認識、互不親近的千百萬個姓名互相擁擠推搡的時候,我無憂無慮影子般的名字,如不幸與它們一起蠕動,那是該咒罵的貪夢蜃景。有生之年,遍布廣宇的無名的歡樂,給我脫離驕傲的自由吧!我神往的黑暗中,靜坐著宇宙之畫的作者,沒有姓名,在歡樂中露面。--------①杜爾迦女神的名字之一,意謂“布施女神”。創造的幼稚痴情的心兒說:“我整個王國送給你。”這話幼稚,不切實際!那王國如何贈送?我如何接受?它是七大洋分隔的一個洲,遼闊、無聲,不可跨越。昂首於雲遮的山巔,腳伸入幽黑的地洞。我的軀體仿佛是不可登入的星球,藉助望遠鏡只發現氣環的一些孔隙。我所說的整體,還沒有起名字,它的剖析圖何時畫好?誰與它保持直接交往的關係?從處女地收集的碎片,拼湊成的形體,才有個名字。四周的天空布滿失敗和成功的願望的光影,複雜感情的繽紛的影子,降落心田;風中並存著冬天、春天的摩挲;看不見的生動的遊藝,誰講得清楚?誰用語言的手將它抓住?生活的地域的一條界線,因工作繁複得以固定,另一條界線上,受挫的探索化為空中的雲霧——繪畫的海市蜃樓。個人世界出現在人間生死狹小的交匯處。在無光的地區,廣泛的蒙昧中積聚著陶醉的力量和未贏得價值的光榮。未萌芽的成功的種子在泥土裡。那兒有膽怯的羞赧,隱蔽的自輕自賤,平淡無奇的經歷;有戴著自怨自艾的面具的各種素材——濃重的幽黑鄙視著死亡手中的寬宥。這是未成熟的未綻放的我,這是為誰?有何用處?攜來如許肇始,如許隱喻。情感中束縛的語言,無法傾吐,無法忍受的創造的幼稚,在庸碌的深處毀於一旦。哲人拽下奧秘的面幕工作;花兒藏在蓓蕾的面紗下,藝術家未竟的事業放在暗處,已有一些跡象表明,幽禁的整體已在“發現”的路上。他在我中間的參禪沒有完結,所以凝重的沉寂環圍著我,我不可得,不可識;他在未知的圈子裡進行創造,還沒有到對人昭示的時候。大家站在遠處——說“了解”的人並不了解。福音的塑像四周仿佛麇集著惡咒召來的所有的煞星,從心底撒開一張無形的網,牽動血管,疼痛難禁。痛苦仿佛漫無邊際,絕望中仿佛找不到出路,末了只得在幽冥中伸手摸索著徘徊。厄運的重壓下,高樓往下塌陷。這時,目光越過現時的城堡,飛往悠悠往昔的地平線——女神在舉行宴樂會。王朝的廢墟的黑影里,影影綽綽的樂師操濕婆的神琴,彈唱往世流傳的駭人聽聞的神話故事。用對難忍的悲痛的回憶之線,織成了那個悽慘的故事。那天轟響著慘烈的災禍的霹靂,死亡瘋狂地吼叫,藝術女神最柔韌的弦索彈出恐懼的戰慄。我舉目遠望,昔日創造的殿堂里,千秋萬載的哀傷、羞慚,一個個時代的心底噴發的憤怒的烈焰冷卻下來,凝成不燃的福音的塑像。殿堂外面,山一般熄滅了的痛楚的灰燼,無光、無語、無義。美好的早晨熹微的晨光中,布穀鳥斷續地啼叫,聽似一聲聲爆竹。泛彩流金的雲朵,在空中緩緩飄移。今天是集日,田野的土路上,牛車載著米袋和盛滿新榨的甘蔗汁的陶罐。村姑的背簍里,裝著竽頭、生芒果、薩吉納樹的嫩莖①。學校里的鐘敲了六下。鐘聲和鮮嫩的霞光的色彩在我心間交融。我搬張椅子,坐在小花園牆邊夾竹桃樹下。東方天空射來的陽光,除掃著草葉上斑駁的暗影。涼風習習,兩株並立的椰子樹的枝葉沙沙的搖曳,好似雙胞胎嬰兒甜蜜的啼哭。石榴樹光潤的綠葉後面,露出了幾個可愛的小石榴。傑特拉月跨入了最後一個星期。天海里春天的風帆,松乏地垂落下來。營養不足的葦草形容枯槁;碎石路兩旁,歐洲的季節花,色澤消退,萎靡不振。異國的西風吹入傑特拉月的庭院。不情願也得披條薄毯。花池裡水在輕漾,蓮莖在搖晃,金魚敏捷地游泳。孩子們遊玩的山坡上,茂密的奈蒲草叢簇擁著一座四臉石像。它仿佛立在流淌著時光的遙遠的岸邊,表情冷漠。節氣的撫摸滲不進它的石軀。它的藝術語言,與林木的言詞毫無共同之處。從地府升起的精氣,日夜傳遍每棵樹的枝葉,石雕獨居在廣博的親誼之外。很久以前,藝術家在它體內注入的奧義,像財神藥叉的死了的財寶,與自然之音素不往來。七點,流雲消逝。朝陽爬上牆頭,樹蔭萎縮。從花園後門進來個小姑娘,扎紅頭繩的兩條辮子在背上擺動。她手持竹竿,放牧兩隻白鵝和一群雛鵝。這對白鵝夫妻神態肅穆地盡著保護兒女的職責,小姑娘肩負重任,她手中一隻雛鵝的心跳,激起幼小的母親心裡甘露般的愛憐。我很想挽留這美好的早晨。可它輕閒地走來,輕閒地離去。它的送別者,已在自己歡樂的寶庫里,償還了它的債務。一個人是一個謎一個人是一個謎,人是不可知的。人獨自在自己的奧秘中流連,沒有旅伴。在烙上家庭印記的框架內,我劃定人的界限。定義的圍牆內的寓所里,他做著工資固定的工作,額上寫著“平凡”。不知從哪兒,吹來愛的春風,界限的籬柵飄逝。“永久的不可知”走了出來。我發現他特殊、神奇、不凡、無與倫比。與他親近需架設歌的橋樑,用花的語言致歡迎詞。眼睛說:“你超越我看見的東西。”心兒說:“視覺、聽覺的彼岸布滿奧秘——你是來自彼岸的使者,好像夜闌降臨,地球的面前顯露的星斗。”於是,我驀然看清我中間的“不可知”,我未找到的感覺,“時時在更新”。不可知的鳥兒街上走來一位遊方僧,站在你的門口唱道:“不可知的鳥兒飛進竹籠。”於是愚痴的心兒說,我捉住了捉不住的東西。你沐浴完畢披散著濕發,站在窗前。“捉不住的東西”本在你遠望的眼瞼上,“捉不住的東西”本在你戴鐲的手腕的柔嫩里。你派它去乞施,它一去不歸;你不知道遊方僧在唱你的故事。你像樂調,在單弦上往返。單弦琴是你容顏的籠子,在春風中搖晃。我胸口捧著琴漫遊,為它上色,折花,溶它在心裡。我彈奏時忘記它的形狀,弦兒跳蕩著消失。“不可知”出門進入世界,在樹林的蔥鬱里嬉戲,在金色花的芳菲里隱居。你啊,不可知的鳥兒,棲息在團圓的籠子,裝飾一新的籠子裡吧。別緒盈滿翅翼和延遲的飛行。不知鳥巢在哪兒,它的幽會在地極的彼岸一切景觀的隱逝里。那一瞬間林鳥最後一首歌,沉入漆黑的夜色。空氣凝滯,樹葉不晃,透明的星星仿佛降落在老楝樹蟬鳴驟息的奧秘上。這時你突然異常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說:“我永世不忘你。”未點燈的窗前,我的身子模糊不清。有陰影的掩護下,你打消了傾吐隱衷的躊躇。那一瞬間你愛情的仙宮,屹立在我無邊的回憶的地基上。那一瞬間的悲歡,由光陰的琴弦彈響,飄向無盡的來世。那一瞬間我的小我,在你真摯的感情中獲得了無限。你發顫的嗓音使我生命的苦修,得以品嘗成功的瓊漿。較之你世界的無數事物,我更充實,活得更有朝氣。那一時刻之外的萬物,微不足道。那一時刻的外面有死亡,某一天我將退出形象輝煌的舞台。在可感的悲歡的天地里,我回憶的影子,向有形的無量認輸。門前的火焰樹底下,你每天親手澆水,這至關重要。今後你把我推往枝葉外面宇宙無際的混沌里,那無關緊要,我等待著。給拉妮·黛維①的信最近我搬家了。兩間小屋構成我的新居。小屋很合我的心意。現把原因告訴你。高堂吹噓自己“很大”,將真正的“很大”輕慢地拒之門外。我的小屋不自誇“很大”,不學愚笨的絝絝弟子,狂忘地參加“無限”的比賽。我無意在屋裡滿足天空的欲望;我要在它的原位得到它,要在外面完整地得到它。環境幽靜。“遙遠”來到我的身邊。坐在視窗我浮想聯翩——所謂“遙遠”其實是美。“遙遠”在美的中間。美局限於定義,又超越各種界限;同需求在一起,可又獨居,在每一天裡,又屬於永久。記得以前有一天下午,我乘的轎子穿過田野;一共有八位轎夫。我看見一位轎夫,像黑色大理石神像;他每一步都跨越職業的低賤,似腳帶斷鏈高翔的大鵬。神因著他的美賜予他恢宏的榮譽。遠空與人最親;如若關閉窗欞就無從看見。世俗的家庭,貪慾是壁壘,將眼饞的東西囚禁在近處的樊籠里。往往忘記貪慾會傷害愛情,如忘記野草壓擠農作物。我寫詩,作畫。圍繞“遙遠”做我的遊戲;我用各種服裝為它打扮,就像蒼天的詩人,用黃昏、拂曉打扮地平線。我做的事情中沒有貪婪,沒有私利,也沒有我自己。富有“遙遠”的工作中,每時每刻有我的廣宇。與此同時我望見死的甜美形象、靜寂的悠遠、生活四周無浪的大海。豐繁的美中有它的席位,它的解脫。--------①拉妮·黛維曾照料泰戈爾的晚年生活。詩人彌留之時口授的詩是她記錄的。別的事情以後再說。首先需告知的是:我已收到你寄的茶葉。遲遲不覆信是我的性格特點。我寫信極像我作畫。它不通報事件。它本身就是訊息。形象在世上漫遊,我作的畫也是形象,走出“未知”,走到“熟知”的門口。它不是映像。心中有繁複的破立,繁複的組合;一些或凝成理念,一些或顯示於意象;言語的羅網最終活捉那些天鳥。心兒在風中側耳靜聽,尋覓那尋覓語音的情緒。今日它圓睜雙目,要看線條世界裡開闢的道路。它尋望,它說:“我看到了。”人世是“形態”的旅程。在永世的清醒者面前走過,他也無聲地說:“我看到了。”太初的舞台前傳來號令,“拉開帷幕!”霧氣的帷幕徐徐升起,形象的舞女登台;千眼雷神因陀羅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觀察即創造。他是畫家。他觀察的盛大節日千古綿延。三①無垠的天宇上盪過的時光之舟載著“線條”的旅客,在幽暗的背景前他們跳“形體”之舞;無聲的“無限”的心聲,用無句的“有限”的語言和暗示來表達,有量之美用花籃裝“無量”的歡樂的財富——它不是內容,不是思想,不是語句;僅是形象,用光線塑造。太初創造的第一刻的音籟,今日傳入我心中——揭去無始之夜的面幕說:“請看!”這些年我在幽僻處自言自聽。②從那兒轉移到另一個幽暗處,③我自畫自看。宇宙布滿天神觀賞的座位,我在他旁邊,製造觀賞的對象。致蘇汀特羅納德·達塔④的信近來我迷上了線條。辭藻是豪門女子,私囊豐殷,⑤尖嘴利舌,安撫她頗費神思。線條出身貧賤,性情溫順,我與她交往分文不花。指揮樹枝開花、結果,是快活地履行責任。率領樹底下的光影起舞,是饒有趣味的職業。枯葉飄落,紛紛揚揚,彩蝶舒翼飛舞,入夜,流螢點點,忽明忽滅。叢林的宴會廳里他們是風流倜儻的有形的貴賓,不受任何人的質詢。辭藻管教嚴厲,對我毫不客氣。線條從不責備我縱聲大笑。許多事情我撂下不管,信件丟失,有空閒就奔入培植形象的內宅。因而心裡潛藏多年的放蕩不羈者,⑥勇氣陡增。他揮毫作畫,不考慮凡世的是非,不理睬人們的褒貶。--------①泰戈爾在此信中闡述了他的繪畫藝術觀。②指寫詩。③指作畫。④蘇汀特羅納德·達塔(1901—1960),孟加拉語詩人。⑤孟加拉語中,字辭與財富是一個字,這裡一語雙關。⑥指作畫的宿願。我心情舒暢。我的畫筆沒有套上“聞名”的籠嘴。名氣不來制約我的意志。一開始就未允許原有的交椅擱在作畫的胸脯上,它沒有規勸我維護榮譽。那名氣拖著臃腫的身體,已經無所作為了。為了保護大部分成果,它派看守站在門口;在正經事情的面前築了個祭壇,上面一層層置放千百個主人①提出的要求。然而高傲的名氣今日不再露面。和時令之王的彩筆一樣,我的畫筆是自由的。--------①指出版商、批評家和讀者。致杜爾察迪普拉薩特①的信你要我談創造歌曲的體會,我懼怕談體會,可又非談不可。人憑智慧成功地創造了語言。人的感知是啞默的,不可捉摸的,很像幽寂的宇宙。那博大的啞巴用手勢表達心意,不作解釋。幽寂的宇宙擁有韻律,擁有表現手法,天宇舞姿密集。原子分子在無限時空里,規定了舞蹈的軌道,在“有限”中翩舞,塑造無數形象。它心裡熾熱的情感,從花草到繁星,尋找自己的隱喻。人的感情強烈到控制不住的時候,必須把話語當作宣洩的工具——靜默下來的話語,尋找技法,尋找暗示,尋找舞蹈,尋找音樂。推翻原來的含義,扭曲規則。人在詩里寫靜默的心聲。人的感知選擇音樂作為載體的時候,把閃電般活躍的原子群似的樂章拘禁在“有限”里,教它動作,引它奇妙地旋轉,跳舞,“有限”內就擒的舞蹈,獲得以歌塑成的形象。無語的形象群,匯集在創作的廳堂。系足鐲的“激情”參加灑紅節,形象的舞女協調來賓的節奏。“我已理解。”藉助文字、音符、線條表達此話的,是學者。歌曲是為這樣一些人寫的——他們的心兒說:“我體味,感受哀痛,觀看形象。”他們在理論上很貧乏,血管里卻蕩漾著樂音。有機會你可以請教納羅特隱士②;當然不是為掌握煽風點火的伎倆,而是為抵達不受定義束縛的理論的新岸。--------①孟加拉音樂理論家。②印度傳說中的隱士,通曉音樂,但喜歡搬弄是非,引起爭吵。致查魯昌德拉·瓦達賈薩①的信我們果真期望傷逝的完結?其實,我們也為傷逝自豪。我們最強烈的情感,也難承負恆久的真實——這句話里沒有慰藉,痛苦的驕傲受到打擊。生活把全部積蓄散布在光陰行進的路上;在它不停轉動的輪子下,深摯感情的印跡也會漫漶,也會湮滅。我們親人的故世,對我們唯一的期求是:“記住我。”然而生命有無數期求,它的呼籲從四面八方向心兒匯集;現時的叢集之中,昔日的唯一祈願必然逝滅。死者的痛苦解除,遺言猶在。傷逝執拗地繼續欺弄生活,蠻橫地對生命的使者說:“我不開門。”生命的沃土生長各種作物,任性的傷逝在其間占據一塊廟堂的公地,任其荒蕪成為意願的沙漠,不向生活納稅;就死亡的遺產一事,控告流年,雖一天天敗訴,不承認失敗;甚至要把心兒埋入它的墳墓。大凡傲岸是羈勒,牢固的羈勒是傷逝的傲岸。財產,名譽,一切欲望包含夢幻,濃重的夢幻貫透傷逝的欲望。未知的味覺死去了孩提時我常在心扉上畫自己的肖像——我騎著一匹野馬,沒有馬鐙,沒有籠嘴,黃昏在盜賊出沒的荒原上賓士,馬蹄揚起塵土,大地在後面揮動紗巾呼喊。第一顆黃昏星在天邊閃爍。一間等待的無眠的草房裡,泄出焦灼、孤淒的燈光。猶如曙光的徵兆,在杜鵑第一聲啼叫時的殘夜出現,將走入我生活的人影,在我的心田徜徉。對我來說,世界起碼一半是陌生的。它奇妙的色彩,繽紛了我心原的地平線;正走來的愛情,使我沉湎在發生著正常、反常的事情的夢中。愛情的意象與史詩時代冒險的愉快渾然交融。而今我對世界有了大體的了解,但獲得的許多訊息摘自剪報。心靈的舌頭上,未知的味覺死去了,再也嘗不到愛情的聖殿里——可能中的不可能、熟稔中的陌生、已知中的未知、閒談中的神話。情人中間,那個住在七大海洋沙灘上的佼佼者②已被我遺忘,她中了魔,昏睡著,叫醒她需找一根點金棒。--------①文學刊物《異鄉人》的編輯。泰戈爾的許多作品曾在該刊物上發表。②指詩人兒時讀過的神話故事中的情女。我要寫無情的歌那天我們在藍天下的紅土路邊聚會,大家坐在綠茵茵的草坪南邊一行行娑羅樹,蒼老、高大、挺拔。它默默地矗立著,視而不見妖嬈的彎月。遠處一棵參天大樹,像是濕婆神靜修林的衛兵,眼神堅毅、冷竣,厭惡杜鵑的倦鳴。幾個人邀請道:“夜深了,詩人,朗誦詩歌吧。”我打開古詩集,讀了幾首,心裡十分懊喪。這些珍藏的璧玉,是那么柔弱,那么怯場,嗓音是那么細微,那么猶豫。她們是深宅的閨秀,戴著金線綴花面紗,走不慣土路,步履鵝一般地蹣跚。古詩里稱她們是膽小的玉女。她們受到讚美,享有盛譽,她們的足鐲在高牆內臥室里昂貴的地毯上丁當作響。她們幽禁於技巧精熟的樊籬里。參加路邊聚會的這些人,打碎了家庭的桎梏,脫掉了手鐲,抹去了額上的吉祥痣。他們是朝覲者,不會回到臥房的誘惑之中,他們的步伐堅定有力,不知倦乏;他們身穿土灰色衣服,望著天上的星兒尋找道路。他們沒有娛悅他人的責任;多少個赤日炎炎的正午,多少個漆黑的子夜,在幽深的岩洞裡,在杳無人影的曠野里,在無路可循的密林里,他們的吶喊激起宏渾的回聲。我從哪兒將他們推上褒貶的評判席?我棄座起立。他們忙問:“您去哪兒?詩人。”我答道:“我要走進艱險,走進冷酷,帶回堅強、無情的歌。”劫①新的一劫創造之初,在茫茫太空,在光劃定時間的界限。從最大的億萬年的圈子裡,飛出星辰的蛾蚋,數不勝數。它們迎著第一抹晨光,一群群鑽出洞穴,循環地展翅飛翔,從一重天飛向另一重天。起先它們潛伏在渾沌里,進入光明,便作死亡的飛行——它們不知道為什麼產生赴死的難抑的衝動;不知道哪箇中心燃燒的火焰,使它們渴望瘋子般地朝它撲去。他們在無邊無慮的奧秘中找尋年壽的耗竭。直至劫的黃昏,火焰黯淡,飛行艱難,翅翼脫落,它們湮滅在永恆無形的光明里。在星系遠伸的視線之外,地球的版圖上,光影以極小的時間單位,確定人類時代的範圍。星系的一瞬間,完成了創造和毀滅。闊大的界限內,短促的時間軌跡,畫了又擦,擦了又畫。水泡般浮起的穆罕陀賈羅②無聲地消逝於沙海。撒瑪利亞、亞西利亞、巴比倫③、古埃及,偉麗地登上低矮的時光圍牆內的歷史舞台上,像淡墨寫的作品,留下淡淡的痕跡,隨後一一消失。它們的願望像昆蟲,飛往無際的迷濛。英雄們起誓:讓那願望衍變的功業的塑像,萬古不朽!他們建造了壯麗的凱旋門。詩人表示要把實現那願望的苦痛,寫成雋永的詩篇。太空無涯的紙上,正用灼熱閃光的字母,書寫渺遠的星體上祭火的咒語。念一句咒語的工夫,時代的凱旋門傾坍,詩人寫的史詩無聲無息,剽悍民族的歷史在傲慢中逝滅。今夜,面對不瞬的星光,我在藤架下向偉大的時空膜拜。讓嚮往的不朽,像兒童鬆開的小手裡的玩具,落入塵埃飄逝吧!我不斷獲得充溢甜漿的時刻,誰來核定它的界限?它無量的真實,不會納入生存億萬年的星系;劫數之末,它所有的燈燭熄滅,創造的舞台陷入黑暗,在毀滅的後台,它靜等下一個劫數。--------①印度典籍《吠陀》云:一劫為86億4千萬年。②古印度文明遺址,今屬巴基斯坦信德省。③西亞古國。與他分開他在我降生之日便與我形影不離。他已經年邁,與我渾然一體。今日我對他說:“我要和你分開。”他在千萬輩先人的血流上漂來;他懷著一代代的饑渴。遠古的乞丐——他,在悠遠的往昔之河,用情感攪翻出晝夜,從而獲得新生命的載體。他的吼叫攪渾了從太虛傳來的天籟。他伸手掠走祭壇上我擺的供品。欲望之火烤得他一天比一天枯瘦,在他“衰朽”的庇護下,我永不衰朽。他每時每刻贏得我的憐憫,所以死亡抓住他時,我愁悶,我是不死的。今日我要分開,讓這飢餓的老叟待在門外,食用乞食;綴補破爛的披毯;在生死之間,在阡陌縱橫的田野,撿起遺落的稻穗。我坐在窗前,望著他——遠方的旅客。他每年來自眾多身心的眾多道路的交叉處,來自大大小小的死亡的渡口。我坐在高處俯視,他處在混亂的夢境中,處在希望、失望的沉浮和哀樂的光影中。我像看木偶戲,心裡暗笑。我自由,我透明,我獨立。我是恆久的光輝。我是創造之源的歡樂的流水。我貧苦,驕傲之牆包圍著我,我一無所有。遠 眺我在秋陽下遠眺,仿佛等一次睜開眼睛,我看見了新穎。平日勞瘁的雙目,已喪失視力。恍惚中我覺得我是香客,聽著誦咒從未來飄然而至。泛舟上游的夢流,此刻我到達本世紀的碼頭。我驚異地四望,我看見我在自身的外面——熟悉的身份的彼岸,我是其他時代的陌生的我。我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致,我盯著他,像蜜蜂俯貼花瓣。我赤裸的心,沉浸於萬象之中。被喧譁的污手弄髒,容貌毀損,身穿受欺的道袍,此刻,他的破舊紗巾飄落了,以存在的完滿價值,和不可描述的姿態顯現。在世上受到極端的鄙夷,至今說不出話的啞巴,在我面前打破了滯澀的沉默,有如將曉的殘夜,第一聲動人的雞啼。我——長途跋涉的旅人,遊歷了我近處的世界。它的“現代”的裂縫裡,露出萬世的奧秘。焚身殉夫的烈女莫非也是這樣——透過死亡的破簾,以新的目光,發現永生的輝煌的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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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賓德拉納特·泰戈爾是印度詩人、哲學家和印度民族主義者,1913年他成為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他的詩中含有深刻的宗教和哲學的見解,對泰戈爾來說,他的詩是他奉獻給神的禮物,而他本人是神的求婚者。泰戈爾的詩在印度享有史詩的地位,代表作《吉檀迦利》《飛鳥集》。生平成就 拉賓德拉納特·泰戈爾,印度著名詩人、哲學家和印度民族主義者。他出生於一個貴族地主家庭。1913年獲諾貝爾文學獎。1861年5月7日生於加爾各答市的一個富有哲學和文學藝術的修養家庭,13歲即能創作長詩和頌歌體詩集。1878年赴英國留學,1880年回國專門從事文學活動。1884至1911年擔任梵 社秘書,20年代創辦國際大學。1941年寫作控訴英國殖民統治和相信祖國必將獲得獨立解放的著名遺言《文明的危機》。泰戈爾是具有巨大世界影響的作家。他共寫了50多部詩集,被稱為"詩聖"。寫了12部中長篇小說,100多篇短篇小 說,20多部劇本及大量文學、哲學、政治論著,並創作了1500多幅畫,譜寫了難以統計的眾多歌曲。學識涉獵文、史、哲、藝、政、經等範疇,幾乎無所不包,無所不精。他的作品反映了印度人民在帝國主義和封建種姓制度壓迫下要求改變自己命運的 強烈願望,描寫了他們不屈不撓的反抗鬥爭,充滿了鮮明的愛國主義和民主主義精神,同時又富有民族風格和民族特色, 具有很高藝術價值,深受人民民眾喜愛。他的作品早在1915年就已介紹到中國,現已出版了10卷本的中文《泰戈爾作品集》。泰戈爾泰戈爾出生於孟加拉。但人們一致認為他是印度人。因為泰老在逝世前孟加拉還是印度的一個省。泰老的著作最初都是用孟加拉文寫的。泰戈爾的《飛鳥集》影響冰心,使她寫出了《繁星·春》讓她在文學界上邁出了一大步。  據說當年凡是講孟加拉話的地方沒有人不日日歌詠他的詩歌的。然而他的詩是在他自己把它們譯成英文之後才獲得了世界性的讚揚。他於1913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編輯本段譯者介紹

白開元1964年畢業於江蘇常州高級中學;1965年至1969年在達卡大學學習孟加拉語;1969年至今在國際台孟加拉語部工作。1995年12月29日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寂園心曲》-泰戈爾詩歌三百首;《泰戈爾愛情詩選》、《泰戈爾兒童詩選》、《泰戈爾十四行詩選》、《泰戈爾敘事詩選》、《泰戈爾哲理詩選》、《泰戈爾散文選》、《沉船》、《迷惘的姑娘》、《泰戈爾抒情詩選》、《泰戈爾遊記選》。  白開元 (1945~)江蘇常州人。民進成員。1964年畢業於北京語言學院。1969年至今任中國國際廣播電台孟加拉語組翻譯,現為中國翻譯工作者協會理事。譯審。1984年開始發表作品。1995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譯著詩集《寂園心曲——泰戈爾詩歌三百首》、《泰戈爾愛情詩選》、《泰戈爾抒情詩選》、《泰戈爾兒童詩選》、《泰戈爾哲理詩選》,另有《泰戈爾散文精選》、《泰戈爾散文選》,長篇小說《沉船》、《迷惘的姑娘》等。為《泰戈爾全集》主編之一,並為全集翻譯泰戈爾詩歌八萬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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