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蒼涼,逆流而上:私房閱讀民國女子

華麗蒼涼,逆流而上:私房閱讀民國女子

《華麗蒼涼,逆流而上:私房閱讀民國女子》講述了女性是柔弱的,也是堅韌的。這種柔韌的張力與彈性往往讓她們在壓力下成就傳奇,爆發出炫目的光彩。民國時期的女性直面舊禮教與新思想的交鋒,處身國家危難、政局迭變之際,獨身問題、離婚問題、出走問題、革命問題、漢奸問題……關於愛情,關於婚姻,關於事業的一切,無不使其面臨抉擇:是被鎖於封建禮教的小屋子,還是勇敢地走入社會?呂碧城、石評梅、廬隱、朱安、張幼儀、秋瑾、張兆和、蕭紅、黃逸梵、阮玲玉、鄭苹如、丁玲、川島芳子、陳璧君、張愛玲、陸小曼、林徽因、盛愛頤、白薇、凌叔華等三十多位民國女子的傳奇人生,她們所遇到的問題,今天你遇到了嗎?作者伊北寫出了民國女子的婚姻與愛情,也寫出了她們的事業與成長,使這些民國傑出女性真實而豐滿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以柔韌的心鐫刻傳奇

將人生挽成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

她們在這個劇變的時代逆流而歌

一部生動曲折的現代知識女性成長史

陳子善作序推薦

呂碧城、石評梅、張茂淵、凌叔華、朱安、許廣平、張幼儀、蔣碧薇、蘇青、秋瑾、廬隱、楊步偉、蕭紅、黃逸梵、阮玲玉、白薇、潘玉良、秦德君、謝冰瑩、鄭苹如、關露、丁玲、川島芳子、陳璧君、陸小曼、盛愛頤、周璇、林徽因、唐瑛、張愛玲……

魯迅問:娜拉走後怎樣?

請聽她們用人生演繹的答案。

基本介紹

  • 書名:華麗蒼涼,逆流而上:私房閱讀民國女子
  • 作者:伊北
  • 定價:29.80
  • 出版社:浙江大學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3-01-01
  • 開本:16
基本信息,作者簡介,作品目錄,書摘,點評鑑賞,

基本信息

書名:華麗蒼涼,逆流而上:私房閱讀民國女子
作者:伊北(作者)
出版社:浙江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01-01
定價:29.80元
分類:傳記>女性人物

作者簡介

伊北,男,出生於安徽省淮南市,北京師範大學文學碩士。其長篇小說多以都市題材為主,平朴真實又犀利幽默,始終關懷都市男女的精神狀況;短篇小說則蹊蹺詭異,始終有一種南方濕潤的氤氳味道;隨筆作品聚焦歷史題材,角度獨特,迴腸盪氣又不吝表達主觀愛恨,有明確的價值導向,同時注重書寫傳奇。除本書外,還出版長篇小說《北京浮生記》《被結婚》,短篇小說集《臭伉儷》,主題隨筆《你若盛開 清風自來》《可以暴烈 可以溫柔》《水墨青花 剎那芳華》等。

作品目錄

自守·獨身是一個蒼涼的手勢
003 呂碧城:成全之美及其遺憾
010 張茂淵:一個人過七十八年
012 石評梅:獨身是誰的錯
021 凌叔華:說有這么一回事
不留·離婚像截肢
029 朱安:一顆銹了的圖釘
034 許廣平:紙面以下的情愛密碼
041 江冬秀:順流逆流
048 張幼儀:後來,終於明白什麼叫愛
052 蔣碧微:雙城紀
060 蘇青:婦女生活
深埋·一個有天分的女子忽然結了婚
065 秋瑾的刀與酒
067 廬隱:所謂自由
076 楊步偉:一個有天分的女子忽然結了婚
078 張兆和:理解萬歲
085 飯米粒與硃砂痣
087 老少配
089 四個女人的成全
091 聰明與無奈:魯迅身邊的許廣平
破繭·出走是一曲鏗鏘悲愴的歌
097 北漂女李超
098 黃逸梵:少奶奶走後怎樣
106 蕭紅:愛情的密度
114 魯迅是蕭紅生命中溫暖的島
118 白薇:輕與重
125 阮玲玉與新女性
127 林徽因的流轉
135 張茂淵的公寓,張愛玲的書房
141 美醜潘玉良
涅槃·革命的自由與束縛
145 秦德君:火鳳凰傳奇
151 謝冰瑩:突破花木蘭藩籬
158 關露:偷偷地活了之後又偷偷地死去
165 鄭苹如二三事
173 六紅顏
186 懺悔、豪情與救贖:有關重慶的三種女間諜敘事
196 從陳學昭的“工作”到丁玲的“三八節”
205 不只是小演員
搖晃·在大義與私情之間
209 川島芳子:本事·小說·電影
219 胡蘭成的禊祓,張愛玲的慈悲
227 歧途佳人
232 蘇青在1943
235 蘇青的人民裝
238 陳璧君的“革命”
240 信仰的深度:從《美人計》到《色·戒》
洗心·愛就是含笑飲毒酒
253 陸小曼:行走的煙
259 只是小團圓:黃逸梵與張愛玲
266 燈前窗紙上的花:炎櫻與張愛玲
274 流星破空:桑弧與張愛玲
279 迂迴的轉彎:賴雅與張愛玲
286 盛七的金葉子
288 周璇:美錯
隱情·於時光之河擦肩而過
293 太太的客廳今何在
297 兩生花開:林徽因與費慰梅
310 孤獨的遙望:張愛玲與嘉寶
311 命犯櫻花:張愛玲與日本
313 錯位的喜感:張愛玲與李香蘭
315 仿襲的緣分:馬寬德與張愛玲
317 人事倥傯:在邊城望大陸
320 名媛范兒
322 陸小曼在上海
後記

書摘

呂碧城:成全之美及其遺憾 有道是繁花似錦轉頭空,時光之河,往往在輕淹易沒間,便能將繁華往事抹平,短短60餘載,很多人已經不復能記起呂碧城是何許人也。流行文化的大潮中,呂碧城似乎不像林徽因、蕭紅、張愛玲等才女們具有如此鮮明的符號意義(但呂碧城絕對是當仁不讓的才女),可當我們翻開歷史的面紗,看見薄幕後頭那張獨特精緻的臉孔——閃光的歲月塵屑,滿布芳容,眼光起落之間,我們不能不為呂碧城精彩人生驚嘆:在中國20世紀頭一二十年里,這位特立獨行的奇女子,竟領銜主演了一出“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鹹推呂碧城”的超絕景觀。
晚清末年,女學初興,先鋒女性扎在男人堆里,格外扎眼。在這批女性里,如果說秋瑾是把民族主義的信念貫徹到底的典型,那么呂碧城則是把個人主義的性格魅力張揚到極致的魁首。
呂碧城1883年生於安徽旌德,父親呂鳳歧為光緒進士,家學淵源,自小呂碧城就受到了較好的傳統文化薰陶,12歲那年,父親去世,由於呂家一門生四女,並無男子,族人便以其無後繼承財產為名,巧取豪奪,霸占呂家財產,與呂碧城9歲時便議訂婚約的汪氏,見呂家變故,也連忙退婚,這使呂碧城自感遭遇“奇恥大辱”,家庭破落,不得不隨同母親遠走娘家。
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在母親的授意下,呂碧城又從外公家,投奔到在塘沽做官的舅父家,度過了七八年寄人籬下的生活。生活境遇的急速轉變,對年幼的呂碧城性格的養成,有著不小的作用。細膩、敏感、尖銳、脆弱、固執、叛逆,非正常的家庭生活,讓呂碧城的性格如萬花筒般絢麗。1904年,呂碧城想去天津城內探訪女子學校,被舅父苛責,年輕氣盛的她,一怒之下,毅然“逃登火車”,隻身奔赴天津。
呂碧城“逃登火車”之時,易卜生的娜拉還未傳至中國,中國的青年女性群體中,也尚未形成“出走”的熱潮。可即便如此,呂碧城負氣式的逃離家庭的輕倩背影,還是無形中暗合了清末精英男性理想中的、不同於傳統女性的新女性形象。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看似無望的出走,卻無形中打開了呂碧城的天地,那曙光微曦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了生之驕陽。
在友人的介紹下,年僅20歲的呂碧城,結識了天津《大公報》總經理英斂之,並以絕妙文采,得到英的賞識,成為該報第一位女編輯。呂碧城的人生路,就此寬闊起來。人生境遇環環相扣,所謂貴人,就是在你最迷惘時,帶給你機遇的人,和報人英斂之的一場相遇,讓呂碧城的文采有了發揮的平台,在當時中國最新興的媒體——報紙上,凸顯自我的存在。呂碧城,作為一個從老舊鄉村走出來的才女,有了進入以前只有男人能夠涉足的公共社交領域的機會,開始發出自己的聲音,這聲音仿佛雛鳳清鳴,音振千里,格外引人注目。 在《大公報》上,呂碧城連續發表多篇鼓吹女子解放的文章,震動京津,袁世凱之子袁克文、李鴻章之子李經義等人都紛紛投詩迎合,推崇備至,一時間,京津文壇,形成眾星捧月之局面,雖然其中不乏惡意輕佻之輩,但真心讚美者,應占大多數。憂心於國事的精英男性們,對於呂碧城的橫空出世,無疑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這樣的成全,包含著精英男性救國救民的憂思--中國最弱的是女性,女性強大了,同我們男性契約起來,共同努力,中國怎能不振興?呂碧城在當時的形象,用句時髦的話說,那是眾男人心目中“有晚清特色”的新女性:有美貌,有知識,有體魄,有氣格,她以女兒之身,大方地與男人們交遊,唱和詩詞,賞玩琴棋,自由出入男性的社交場所,談笑風生,成為清末社會的一道奇景。
有了眾多上層精英男性的支持,呂碧城的發展順風順水,一路綠燈大開。1904年9月,於文壇大展鋒芒的呂碧城,在英總經理的幫助下,得到時任直隸總督袁世凱的支持,出任北洋女子公學總教習,兩年後,北洋女子公學更名為北京女子師範學堂,呂碧城任監督,這一年,她不過23歲。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清朝下台,民國登場,氣象萬千。1912年,袁世凱竊取革命果實,在京登上民國總統寶座,呂碧城憑藉與袁世凱的舊交,出任總統府機要秘書,後又擔任參政一職。1915年,呂碧城因看不慣政壇醜惡,攜母親移居上海,從事貿易,正式進入商海打拚。
呂碧城此番離京經商,用xianzai的話說,等於是高幹下海,通達的人際脈絡,絕美的公關面孔,超強的經營智慧,天時地利人和,呂碧城可謂全副武裝,短短几年,她就積累起了大量的財富,從此衣食無憂。穩固的經濟基礎,讓呂碧城在男權社會裡,找到了自我生存的奇特一角。
這生存的奇特,類似於躲進小樓成一統,近似於大隱隱於市,但多少又有點關起門來做慈禧太后的味道。跳舞、喝咖啡、奇裝異服,呂碧城在上海過的,是一種非常西化的生活,可另一方面,她又愛寫詞,深諳中國古典文化精髓,這樣的日子,中西合璧,好不有趣。可獨居生活,多少還是影響了呂碧城的性格,因愛無所釋,她移情寵物--養一對芙蓉鳥、一條寵物狗,珍愛萬分,某次狗被洋人汽車壓傷,碧城便連忙請律師同肇事者交涉,送寵物進獸醫院才罷休。
對於寵物飼養的熱衷,從某些方面,確也反映了呂碧城感情世界的寂寞,雖有眾人陪伴,可曲終人散,燈熄火滅,呂碧城怕是依舊能感到生之孤苦,一覽眾山小的高渺雖然給了呂碧城生活的依靠,虛榮心的滿足,可內心深處,最細微敏感的心緒,卻無處訴說,放浪形骸,也只是痛苦的一種排解管道罷了。
呂碧城這种放誕風流的生活,開海上摩登之風氣,為世人所矚目,一顰一笑都成為大眾絕好的飯後談資。 1925年,平襟亞在其主編某報上刊載了《李紅郊與犬》一文,呂碧城認為其故意影射,侮辱她人格,便要狀告平襟亞。平君知道呂碧城的厲害,忙避居蘇州,化名隱居,呂氏尋他不著,便登報追緝,聲稱誰捉得到平某人,便以所藏慈禧太后親筆所繪花卉立幅為酬,轟動一時。從轟動一時的狗官司里,我們似乎也可以窺見,呂碧城性格里的放誕與乖戾。 時勢造英雄,呂碧城是應運而生的。她以其超一流的個人綜合條件,貼符了清末民初高等社會精英男性心目中,理想的“女國民”形象。出走、辦報、寫詞、辦學、經商、學佛,呂碧城身上,始終有一種獨特的反叛氣質,她尖銳、亮烈,然而也不乏嫵媚,她不同於某些舊時代扭捏的淑女,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仿佛是從舊時代泥塘里長出來的蓮花,吸收了舊時代沉積多年的養分,卻一舉衝破束縛,傲然出挺,嬌艷盛放,堅定地承載新時代風露。
我們或許可以說,是精英男性心中那亡國滅種的焦灼,有心無意地,成全了呂碧城的輝煌。可反過來,呂碧城性格上的乖戾與反叛,又使得她在羽翼豐滿之後,必然會在某些方面與男權社會產生抵抗。這種抵抗,源自本能,是出於兩性間天生的隔閡。這種抵抗卻很有意思,它仿佛是一條悖論,一個反諷:精英男性提倡女權,一手塑造了呂碧城這樣理想的“女國民”,這塑造,原本的指向,是救國救民--男性提倡女權女學的目的,是在民族自強民族解放這個大背景鋪展開的--可向來尖銳的兩性矛盾(男性對女性這個社會第二性的壓迫),無形中卻被忽略了。
身為女人,呂碧城在接受女權思想之初,所能使用的言說方式,依舊是男性提供的一套話語--在女權初萌的時代,並沒有更多的資源供她利用,在《大公報》倡女學,呂碧城所提觀點,大多還只是對精英男性觀點的亦步亦趨:從世界競爭和個人權利角度,來闡發興女學的必要性,也就是說,民族的強大和女學的興起,是因和果的關係--因為要同世界各國競爭,因為民族要獨立自強,所以要興女學,倡女權--女權的提倡,是被籠罩在大的民族解放的天幕下的,它多少有點先天不足。但隨著人生歷練的增加和女性體驗的深入,呂碧城逐漸開始有一種反抗的自覺,這種對於女性自我的關注和保護,在婚戀問題上尤顯突出。
呂碧城早年遭遇退婚,出道之初,受的是當時天津《大公報》主辦人英斂之的賞識,青春貌美、才華橫溢的她雖自無意,可英斂之卻對她頗有好感,可呂碧城後來索性同英斂之一刀兩斷,其中奧秘,恐怕也出不了情感二字。退婚的苦惱,加上一段不尋常的情感經歷,很可能對呂碧城後來的情感走向造成了深遠影響,對於婚姻和戀愛,她始終抱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態度,而且一有阻礙,便立刻知難而退(當然,這種影響,也只能算是一個遠因)。
呂碧城最終的失婚,大概首先還是應當歸結於她自身條件太好,因而導致曲高和寡:超一流的智力水平與生活檔次,讓呂碧城的擇偶圈不斷縮小;其次,我們也應該看到,呂碧城無人可配的結局,不能不說是其超強的女性意識造成的:不肯俯就,精神上要求太多,是呂碧城婚戀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可這恰恰也是呂碧城值得人敬佩的地方)。 文名卓著、資產豐厚的呂碧城,在婚姻問題上,對物質和權力,似乎都沒有太多苛求,她所看重的,是精神上的琴瑟合鳴,心靈上的息息相通。在呂碧城所交往的高層精英男性圈層里,這樣的心靈伴侶當然會有,遺憾的是,雖然精英男性們做到了“鹹推呂碧城”,但大多數男性的婚戀態度,並沒有隨著女性的解放而進步,娶一兩房姨太太,在那個新舊交替的時代里,依舊很常見。
呂碧城雖獨身終老,可在早年,她並沒有放棄走入婚姻的希望,她與詩人楊志雲情投意合,“詩簡往還,文字因緣,締來已久”,可楊納妾後,她只能是“悲從中來”,斬斷情絲。
呂碧城要求身與心兩部分的一對一,這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裡,都很稀少。她就像是現代都市裡呼風喚雨的女金領:事業上極大成功,才情樣貌一個不缺,可論及婚嫁,她能看上的人,實在有限,偶爾有一兩個入得了她的法眼,沒準也是“使君有婦”。更何況,從男性自私的角度暗想,這樣的女強人,誰敢娶,娶回家有沒有好日子過?男人們不能不為最後的自尊留點餘地。男女平等雖叫了這許多年,可實際上,要讓男女完全平等,似乎也比較困難,生理心理上的差異,拉開了男女的距離。就在這或多或少的距離里,男人總想要占據一點優勢,至少是心理上的優勢。
呂碧城與袁世凱的二公子袁寒雲,雖相差7歲,卻有姐弟戀愛的苗頭,交往甚密。一部《曉珠詞》,寒雲公子激賞備至。二人同住北京之時,呂碧城經常去參加袁公子主持的北海詩酒之會,呂碧城去上海之後,兩人依舊鴻雁傳書,往來不斷,後來袁公子定居天津,兩人還有詩詞酬答。可這段精神戀愛,終究還是沒有結果,呂碧城自己也看得清,談及此事,一笑而過:“袁屬公子哥兒,只許在歡場中偎紅依翠耳。”高幹子弟顯然不適合呂碧城,別說袁公子偎紅依翠,身邊選擇太多,就算袁寒雲是痴情種子,獨獨鐘情於呂一人,但一入豪門深似海,袁家的規矩道理,也未必能容得下任性的呂碧城。 身為長輩的清末文化名流嚴復,很是關心呂碧城的婚姻大事,不止一次地“勸其不必用功,早覓佳對”。1909年6月13日,嚴復日記更是有“此兒不嫁,恐不壽也”的記載,可呂碧城卻始終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婚戀態度,始終不肯輕易把自己交付出去。談及自己的婚姻,呂碧城曾說:“生平可稱心的男人不多,梁啓超早有家室,汪精衛太年輕,汪榮寶人不錯,也已結婚,張謇曾給我介紹過諸宗元,諸詩寫得不錯,但年屆不惑,鬚眉皆白,也太不般配。我的目的不在錢多少和門第如何,而在於文學上的地位,因此難得合適的伴侶,東不成、西不就,有失機緣。幸而手頭略有積蓄,不愁衣食,只有於文學自娛了。”
男人們成全了呂碧城,呂碧城溯流而上,一躍龍門,成就自我,轉身不忘還人世幾闕驚鴻一瞥。可當這絕世美麗悄然生成,呂碧城卻好像木偶點了眼睛,有了活氣,她不可避免地,要遵循女人內心的指引,翩然離去--她要尋找自己的歸宿--個人的進步超出了時代的發展,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前驅者的孤獨與痛苦,只有前驅者獨自承受--天涯之大,哪裡有淨土?
1918年,在事業上極度成功,在感情上卻幾度失意的呂碧城決定出國遊歷,赴哥倫比亞大學讀書,尋求精神上的解脫,出國前夕,她與朋友告別時,她嘴裡反覆念叨的,是李清照的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4年後,呂碧城學成歸國,1926年,她再度隻身出國,遊歷歐美,一去就是7年。行旅的新鮮,不知可否沖淡人生虛無?呂碧城的人生孤旅,所求的,無非是精神的安慰。可走遍海角天涯,到底何處才是心的皈依?躲開塵世紛擾,歸隱青燈古佛旁,或許可以逃過劫數,心如止水,度此餘生。
二戰發生後,呂碧城自瑞士經美洲,回到香港。最初,她住在山光道自購的一座房子裡,後來搬到香港東蓮覺苑,一意禮佛。1943年1月24日,呂碧城在港去世,享年60歲。臨終之前,她作自輓詩:“護首探花亦可哀,平生功績忍重埋?匆匆說法談經後,我到人間只此回!”她遺命火化後,和面為丸,投放海中,與水族結緣。
縱觀呂碧城一生精彩,有男性的成全,也有個人的努力,她踏著時代雲彩,在雲端漫步,可一不小心,卻朝前邁出太多,把時代甩在了身後,自己卻無可避免地被時代舍至邊緣。呂碧城太生逢其時,在那個動盪紛雜的時代里,她出盡風頭,搶儘先機,成就一世風流。呂碧城又太生不逢時,她仿佛是誤食了仙丹的嫦娥,雖身輕體靈,貌美如花,卻只能守著明月度日,一生苦寂,誰人知曉。她心中那抹淡淡的春痕,也只能到夢裡去收穫了。
張茂淵:一個人過七十八年

張茂淵是張愛玲的姑姑,密友,合租的房客,也是張愛玲身邊可愛的諫言人。張茂淵出身大家,外祖父是晚清重臣李鴻章,自小也是錦衣玉食,家庭破落後,她依舊靠著老本,出國留學,恣意灑脫。她美,美也美得洋派,戴著眼鏡,梳著S頭,穿著藍布旗袍,乾乾淨淨,幹練又婉約。她和黃逸梵聯手留歐,和胡適打麻將,風風火火,但又極其低調。張茂淵始終很淡定,天大的事在她看來,都可能是波瀾不驚。她是侄女張愛玲不可企及的對象。張愛玲對爸媽有點怨,但對姑姑張茂淵,卻始終帶點讚美。她巴巴地寫一篇《姑姑語錄》,又寫一篇《談吃胡蘿蔔》,都是對張茂淵的獻禮。張茂淵天生有一種清冷,感情上,生活上,她都追求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張愛玲打破了一塊玻璃,劃破了腿,張茂淵隨意關心一下,立刻便轉向賠償問題了。
張家人都軸,這種軸,是認準了一件事,就要一做到底的倔強。在感情這件事上,張愛玲和張茂淵異曲同工,都追求一個“不問值不值得”。張茂淵也驕傲,也清冷,但內心裡,卻有自己的堅持。1925年,張茂淵在開往英國的輪船上遇到了李開弟,兩人一見傾心,李開弟還在甲板上用英語為她朗誦了拜倫的詩。藍天,大海,英俊的才子,英文的詩歌,張茂淵的情感之旅,開了個好頭,一切是那么明朗、健康。順理成章,張茂淵有理由期待好的未來。張茂淵是新花一朵,李開弟是偶過花叢的世間人。美麗的邂逅,像一首簡單又暖心的序曲,敲開了兩人的心房。
偏偏李開弟也軸。他是熱血青年,一聽張茂淵是李鴻章的外孫女,就毅然斬斷情絲,與另外一個女留學生結為連理。他是新青年,怎么可以和舊人物相粘連?李鴻章簽過馬關條約,就憑這點,他就不能與李家人結婚。前塵難改,張茂淵也冷靜,也淡然,她心中篤定,永不更改,她跟李開弟說:今生等不到你,我等來生。她靜靜的,好像一棵鐵樹,有信心用時光的水,澆開感情的花。張茂淵是真等。只是她的等,不是焦灼的,不是急迫的,而是該乾什麼乾什麼,從容淡定,一絲不亂。她去上班,在銀行里做到高位;她去播音,聲音清脆;她住在公寓裡,仔仔細細。她的等待融化在人世里,無聲無息,無色無味,但呼吸吐納之間,又分明感覺到它在。張茂淵的獨身,一點聞不到幽怨的氣息,她的獨身是健康的、明朗的。她對李開弟的感情,沒有奪,就是等,禪定了一般,她是感情的修真人。
李開弟的夫人知道張茂淵對自己丈夫的感情。她並沒有怨。婚姻里,她是坐鎮家中的夫人;在感情中,她卻是誤打誤撞的外來客。她容許丈夫有這么個紅顏知己。臨終前,她拉著張茂淵的手說:“我早知道你和李開弟是情投意合的一對,當初李開弟對你的出身抱有偏見,對你的個性也不甚了解,他是一個粗人,就斷然拒絕了你的初戀,貿然和我戀愛並結婚了。真的,當初我一點也不知情,你把你的戀情暗藏在內心深處,我竟然一點沒有察覺出來。等李開弟了解你的為人個性,了解你的堅忍不拔的戀情之後,我已經懷孕,和李開弟再也分不開了。李開弟苦惱過,悔恨過,內責過,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晚了。你作為李開弟的初戀情人是那么的專注於愛情,在長達52年不間斷的交往中,你沒越雷池一步,這點是我在暗自觀察中的深刻認識。李開弟也是一位謙謙君子,你視我兒子為己出,李開弟視張愛玲為己女,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將不久於人世,我過世後,希望你能夠和李開弟結為夫婦,以了結我一生的宿願,否則我在九泉之下會死不瞑目。”人生的誤會,也讓人生變得悽美。你遇見我,我遇見你,便是傳奇。李夫人去世後,張茂淵再無理由等下去,78歲這一年,她結束了獨身,與李開弟走進了婚姻殿堂。
朱安:一顆繡了的圖釘
去年夏天,我曾經去參觀過位於北京阜成門內西三條的魯迅故居,不大的四合院,種有丁香樹,北面是個兩進的臥室,外面一間,大概八平方米左右,裡面擺著張桌子,還有一張沿西牆放置的床,桌子上放著一個介紹性質的小紙片,上書:魯迅母親和朱安的臥房。朱安從1924年5月到去世,一直住在這裡。 看朱安的照片,才知道她並不美麗。眼睛低低地望著,重重的眼皮,天生有一種舊式媳婦的恭順相,高高的額頭,扁扁的鼻子,寬厚的嘴唇,穿著一件深色元寶領的舊式棉襖,那上挺的領子把臉龐遮蓋得更加逼仄尖薄。小腳、沒讀過書的朱安是舊式中國的產物,留洋歸來的魯迅從最初,便是帶著一種抗拒舊勢力的情緒來對待她的,這樣的不接納,有一種先入為主的意思,是不可改變的刻板印象,從頭錯到尾的那種,其實放到xianzai看,朱安身上的謙良恭儉,正好是作為一名賢良的家庭主婦的絕好品質,最起碼比起胡適那個動輒操刀的太太,朱安要柔和溫婉得多。可在那個風雲激盪的歷史交匯處,朱安卻只能是個時代進步的犧牲品,就好像那三寸的小腳,踏過舊時代的門,也如同過了氣的時髦一樣。 1906年夏,魯迅從日本回到紹興,在母親的安排下,與同鄉的、大自己三歲的朱安結婚,婚後四天,魯迅毅然東渡日本,朱安頂著一個名不副實的媳婦頭銜,伺候娘娘(紹興話,即婆婆,魯迅的母親魯瑞),獨守空房,一等就是十三年。直到1919年冬天,她才在魯迅的安排下,和婆婆及魯迅三弟一家搬進了北京西直門的八道灣居住。 在八道灣,周氏一家團圓的歲月里,也許是因為朱安沒有讀過書,也許是因為大先生魯迅的冷落讓朱安一直抬不起頭來,又或者是由於朱安天生就有著與世無爭性格,總之周氏兄弟分家之前,朱安這個長嫂,沒有順利成章地當上家,家庭財政的大權,便悄然旁落到周作人的日本媳婦——羽太信子手裡。 三年以後,因為某種至今不能確定的原因,周氏兄弟失和,1923年8月2日,魯迅帶著朱安,搬去磚塔胡同俞氏三姐妹處借住,基於擔心流離失所的考慮,搬走之前,魯迅曾詢問過朱安是願意留在八道灣還是回紹興,如果她願意回去,他會按月給她寄錢。朱安婉轉地拒絕了,她想和魯迅一起搬出去,照顧他的日常生活。 1924年5月,朱安和娘娘一起,搬進了阜成門內的這個小四合院,這一年,朱安四十六歲,這個如今只有一棵丁香點綴的四合院,就是朱安後半生全部的天地。1926年,魯迅離開北京南下廣州、廈門,同許廣平女士結百年之好,後來長期居住在上海,這其中,只有1929年和1932年回過北京兩次。這時候的朱安恐怕已經是徹底斷了念想,以一種吃齋念佛遁入空門的心態度日,所謂生趣,也只能是照顧娘娘這件事上。大先生是新式的大先生,娘娘還是舊式的娘娘,有娘娘在,朱安便還會覺得自己是有點用處的。在那個略顯陰沉的、青灰色的四合院裡,兩代舊式婦女相依為命。 1936年,魯迅去世,北京方面的生活費,大部分是許廣平在負擔。1943年,魯瑞去世,臨死前,魯瑞讓朱安千萬收下原周作人每月給她的十五塊錢,算是這么多年服侍她老人家的一個交代,朱安的人生走到這兒,真的是到了戀無可戀的地步,只剩下餬口這個本能可供她操勞。由於經濟上的困難,朱安忍痛將魯瑞餵養了十幾年的黃黑色大花貓,蒙了雙眼,讓傭媼帶到崇文門外放走了。1944年唐弢造訪朱安,看見她也只是默默地喝著湯水似的稀粥,吃著幾塊醬蘿蔔。雖然有許廣平的接濟,在心底里,朱安依舊有著一種拿人家的手軟的客氣和怯怯,儘量把生活需要降到最低,不給別人造成太大麻煩。 1947年6月29日,朱安因病去世,逝世前,她還將兩塊衣料送給許廣平作紀念。 朱安的一生是悲哀的,因為她的人生,幾乎沒有飛揚的時刻,她仿佛是一顆銹了的圖釘,最初被釘在哪,一生就只能釘在哪,無可奈何地孤獨老去。她不過是想做一個孝敬婆婆、恪守三從四德的舊式婦女,她最大的願望也不外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可惜她是帶著一雙小腳被推進新時代的,她無力往前走。當時代的列車轟轟然朝前駛去的時候,我們站在車上,望著車尾那些漸漸遠去的人影,不經意間,我們大概還能夠望見朱安式的哀怨眼神,這眼神里,囊括了一代舊式婦女悲慘命運的寫真。

點評鑑賞

民國書,最關鍵的是要有筋骨。有關民國女人的書更應如此。民國的旖旎,女子的風情,都容易讓一些人一提筆寫民國女子,就落到八卦窺私的窠臼里去。口水是足夠多了,但多少有些提不起來。這回看到伊北新近推出的兩本,《華麗蒼涼 逆流而上》和《水墨青花 剎那芳華》,當真是眼前一亮。畢竟近幾年,民國女子的書,出的實在是不少,但大多濃艷香糜,一不小心把民國寫成了天堂,而天堂里的民國女子們,也都愛呀恨呀嗔呀痴呀,更有甚者,還能把魯迅和校花扯出些私情來,雖然不至於“有礙觀瞻”,可到底也不雅觀。 寫八卦,當然可以。八卦是人天性所好,無可厚非,但如果僅僅只是八卦,就顯得太淺太薄,就好像民國這條大龍,一不小心掉進八卦的淺灘,於是也就游不起來了。作為讀者,我們不免有些喟嘆,畢竟民國的故事,是那么值得深挖,而且,在故事的背後,連著時代潮湧,直接與當代相映襯。 眼下的兩部民國女人書,範圍很明確。《華麗蒼涼 逆流而上》大多寫民國的知識女性。文章的體格,則是以“問題”分。作者有一雙法眼,以女性解放為經線,歸置了一個一個問題,比如離婚問題就是二十世紀早期女性遭遇的困境——男人們出去讀書,接受新思想,回來要離婚,農村的老婆成了犧牲品,沒有離婚的,也成了“遺物”,比如朱安。還有的女人鬧離婚,比如廬隱。感情受困之後出現了獨身的困惑,比如石評梅。魯迅當年說,娜拉走後怎樣——不是墮落,就是回來。許多女性確實也走不出男權的困境,脫離了父權,還有夫權。她們到底是弱勢的。而《華麗蒼涼 逆流而上》的筋骨,正是在於對民國知識女性困境的觀照。 《水墨青花 剎那芳華》是寫民國電影女明星。寫女明星,最容易寫俗了。但本書卻有兩翼,一個是民國民營電影的發展史,一個是女性解放史,為此,女明星們的書寫一下就從八卦的泥塘中跳出來,立起來了。作者對電影史顯然是了解的。中國早期電影史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是三大民營電影公司的發展史。明星公司、天一公司、聯華公司三足鼎立,各有春秋,構造了早期電影的繁華。而入主銀幕的女明星們,作為第一批在大眾傳媒露臉的女人,也理所當然地成為欲望的對象。銀幕之上,她們昂揚,銀幕之下,她們中的一些,也甚為淒涼。她們走上銀幕本身,便是女性解放的一部分。而她們與電影公司、與報紙等媒體、與富商、與小開、與政客的關係,也與當下的娛樂圈形成奇異的對照!歷史總是在重演。作者看清了這一點,用一支筆把老故事提煉出來,如煙的舊夢,又有了新生命。(張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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