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管子·權修
- 創作年代:戰國時期
- 作品體裁:散文
- 作者:管仲
- 作品出處:《管子》
原文
譯文
地大而國家貧窮,是因為土地沒有開闢;人多而兵力薄弱,是因為人民缺乏督促。所以,不禁止奢侈品的工商業,土地就不得開闢;賞罰不信實,人民就缺乏督促。土地沒有開闢,人民缺乏督促,對外就不能抵禦敵人,對內就不能固守國土。所以說,空有萬輛兵車的大國虛名,而沒有千輛兵車的實力,還想君主權力不被削弱,那是辦不到的。
土地開闢了,而國家仍然貧窮,那是君主的舟車過於豪華、樓台亭閣過多的原故。賞罰信實而兵力仍然薄弱,那是輕易興師動眾、使民過勞的原故。因為,舟車豪華,樓台亭閣過多,就會使賦稅繁重;輕易興師動眾,使民過勞,就造成民力枯竭。賦稅繁重則人民怨恨朝廷,民力枯竭則政令無法推行。人民怨恨,政令不行,而求敵國不來侵略,那是辦不到的。
要想治好天下,必須珍惜本國國力;想要治好國家,必須珍惜國內人民;想要治好人民,必須珍惜民力之耗盡。沒有辦法養活人民,人們就要外逃而不能阻止;沒有辦法治理人民,即使留下來也不能使用。遠地的人們來而不走,是因為有效地養活了他們;人口眾多而可以統一號令,是因為有效地治理了他們。見到人們做好事,喜悅而要有實際獎賞;見到人們做壞事,厭惡而要有具體懲罰。賞功罰過,對於親身經歷的人們確實兌現了,那末,沒有親身經歷的也就不敢胡作非為了。如果見到人們做好事,空自喜悅而沒有實際獎賞;見到人們做壞事,空自厭惡而沒有具體懲罰;賞功罰過,對於親身經歷的都沒有兌現,要指望沒有經歷的人們為之感化,那是辦不到的。君主能夠付出厚愛和厚利,就可以親近人民,申明知識相禮節,就可以教育人民。要以身作則來引導人民,審定規章制度來防範人民,設定鄉的官吏來指導人民。然後再用法令加以約束,用獎賞加以鼓勵,用刑罰加以威懾。這樣,百姓就都願意做好事,暴亂的行為便不會發生了。
土地生產財富,受時令的限制;人民花費勞力,有疲倦的時候;但是人君的欲望則是無止境的。以“生財有時”的土地和“用力有倦”的人民來供養欲望無窮的君主,這中間若沒有一個合理的限度,上下之間就會互相怨恨,於是臣殺其君、子殺其父的現象產生了。因此,對人民徵收有度,耗費又有節制的,國家雖小也一定安寧;對人民徵收無度,耗費沒有節制的,國家雖大也一定危亡。
有土地而不開闢,等於不是自己的土地;有人民而不治理,等於不是自己的人民。凡是治理人民,對於按勞績給予祿賞的問題,不可不審慎從事。勞績多的祿賞多,勞績少的祿賞少,沒有勞績的就不給予祿賞。如果有勞績而沒有祿賞,人們就離心離德;勞績多而祿賞少,人們就不努力工作;勞績少而祿賞多,人們就弄虛作假;無勞績而空得祿賞,人們就貪圖僥倖。凡是離心離德、工作不力、弄虛作假、貪圖僥倖的,舉辦大事不會成功,對敵作戰也不會盡力。所以說,根據人的能力授予官職,按照勞績差別賜予祿賞,這是用人的關鍵。
農田與市場往往爭勞力,民家與官府往往爭財貨,貨幣與糧食往往爭貴賤,地方與朝廷往往爭治理許可權。所以,讓田野不積雜草,就應把農業放在首位;讓官府不積財貨,就應把財富藏於民間;讓市場店鋪不成行列,就需要做到家用自足;讓朝廷不聚眾議事,就需要做到分權到鄉。田野無雜草,官府無積貨,市場店鋪不成行列,朝廷不聚眾議事,這些都是治國的最高水平。
人的本性沒有什麼兩樣,所以,人的思想性情是可以掌握的。了解他喜歡什麼和厭惡什麼,就可以知道他的長處和短處;觀察他同什麼樣的人交往,就能判斷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把握住這兩點,就能夠對人民進行管理了。
國土的保障在於城池,城池的保障在於軍隊,軍隊的保障在於人民,而人民的保障在於糧食。因此,土地不開闢,就會造成城池不鞏固。君主不能治理自身。怎么能治理別人?不能治人,怎能治家?不能治家,怎能治鄉?不能治鄉,怎能治國?不能治國,怎能治理天下?而天下又是以國為根本,國以鄉為根本,鄉以家為根本,家以人為根本,人以自身為根本,自身又以治世之道為根本。所以,君主若不重視農業,就不肯禁止奢侈品的工商業,不禁止奢侈品的工商業,人們就會延誤農時農事而輕忽土地之利。在輕忽地利的情況下,還指望田野開闢、倉廩充實,那是辦不到的。
商人在朝中掌權,財貨賄賂就流往上層;婦人參與政事,賞功罰過就不能準確;男女沒有界限,人民就不知廉恥。在貨財上流、賞罰不信、民無廉恥的情況下,要求百姓為國家甘冒危難,兵士為國家獻身死節,是辦不到的。朝廷不整肅,貴賤無區別,長幼不分,制度不明,服制沒有等級,君臣都超越應守的規範,這樣,要求得百姓尊重君主的政令,是辦不到的。君主好搞陰謀欺詐,官吏爭收苛捐雜稅,使役人民只偷取一時之快,以致百姓怨恨,這樣,要求得人民親近君主,是辦不到的。擁有土地而不注重農業,統治國家而不能統一號令人民,這樣,要求國家不發生危機,是辦不到的。君主行事依靠求神問卜,好用巫醫,這樣,鬼神反而會經常作起怪來。總之,功業不成,名聲不顯,將產生三種禍患:一是養成獨斷專橫的君主;二是成為貧窮卑賤的君主;三是成為政務混亂、整日裡疲於奔命的君主。
作一年的打算,最好是種植五穀;作十年的打算,最好是種植樹木;作終身的打算,最好是培育人材。種穀,是一種一收;種樹,是一種十收;培育人材,則是一種百收的事情。如果我們注重培養人材,其效用將是神奇的;而如此舉事收得神效的,只有王者之門才能夠做到。
凡是治理人民的,應該使男人沒有邪僻行為,使女人沒有淫亂的事情。使男人不行邪僻,要靠教育;使女人沒有淫亂,要靠訓誨。教訓形成風氣,刑罰就會減少,這是自然的道理。凡是治理人民的,都要求人民走正道。要求人民走正道,就不能不禁止小的邪惡。因為,小的邪惡是大的邪惡產生的根源。不禁止小的邪惡而想要大邪惡不危害國家,是辦不到的。凡是治理人民的,都要求人民有“禮”。要求有禮,就不可不重視小禮。因為,在國內不重視小禮,而要求百姓能行大禮,是辦不到的。凡是治理人民的,都要求人民有“義”。要求有義,就不可不實行小義。因為,在國內不行小義,而要求百姓能行大義,是辦不到的。凡是治理人民的,都要求人民有“廉”。要求有廉,就不可不重視小廉。因為,在國內不重視小廉,而要求百姓能行大廉,是辦不到的。凡是治理人民的,都要求人民有“恥”。要求有恥,就不可不整頓小恥。因為,在國內不整頓小恥,而要求百姓能行大恥,是辦不到的。凡治理人民,要求人民謹小禮、行小義、修小廉、飭小恥、禁止小的壞事,這都是訓練人民的辦法。而人民能夠作到謹小禮、行小義、修小廉、飭小恥並禁止小的壞事,又正是治國的根本。
凡是治理人民的,都要求人民服從驅使。要人民服從驅使,就不可不重視“法”的作用。法,是用來建立朝廷權威的。要建立朝廷權威,就不可不重視爵位。如果把爵位授給“不義”的人,人民就輕視爵位;人民輕視爵位,君主就沒有威信;君主沒有威信,命令就不能推行了。法,是用來驅使人民出力的。驅使人民出力,就不可不重視祿賞。如果把祿賞授給“無功”的人,人民就輕視祿賞;人民輕視祿賞,君主就無法勸勉人民;君主無法勸勉人民,命令也就無法推行了。法,是用來發揮人民才能的。發揮人民才能,就不可不慎重地委派官職。如果委派官職不慎重,人民就背離其治理;人民背離治理,則下情不能上達;下情不能上達,人民就怨恨君主;人民怨恨君主,命令也就無法推行了。法,是用來決定人民生死的。決定人民生死;就不可不審慎地使用刑罰。如果刑罰不審慎,就會使壞人逃罪而好人蒙冤;壞人逃罪和好人蒙冤,就會出現殺無辜而赦有罪的事情;殺無辜而赦有罪,國家就難免被賊臣篡奪了。所以,爵位被鄙視,祿賞被輕視,人民背離統治,賊臣發動叛亂,這些都是敗國的政教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