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蘭茲·卡夫卡

福蘭茲·卡夫卡福蘭茲·卡夫卡(FranzKafka,1883年7月3日—1924年6月3日),20世紀德語小說家,表現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文筆明淨而想像奇詭,常採用寓言體,背後的寓意人言人殊,暫無(或永無)定論。別開生面的手法,令二十世紀各個寫作流派紛紛追認其為先驅。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福蘭茲·卡夫卡
  • 外文名:FranzKafka
  • 出生日期:1883年7月3日
  • 逝世日期:1924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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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生平

人物介紹
福蘭茲·卡夫卡(FranzKafka,1883年7月3日—1924年6月3日),歐洲著名的表現主義作家。卡夫卡生於1904年,卡夫卡開始發表小說,早期的作品頗受表現主義的影響。1912年的一個晚上,通宵寫出短篇《判決》,從此建立自己獨特的風格。生前共出版七本小說的單行本和集子,死後好友布勞德(MaxBrod)違背他的遺言,替他整理遺稿,出版三部長篇小說(均未定稿),以及書信、日記,並替他立傳。他的主要作品為4部短篇小說集和3部長篇小說。可惜生前大多未發表,3部長篇也均未寫完。卡夫卡是他生活在奧匈帝國行將崩潰的時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學影響,對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觀態度,故其作品大都用變形荒誕的形象和象徵直覺的手法,表現被充滿敵意的社會環境所包圍的孤立、絕望的個人。成為席捲歐洲的“現代人的困惑”的集中體現,並在歐洲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卡夫卡熱”。其最著名的作品有借小動物防備敵害的膽戰心理,表現資本主義社會小人物時刻難以自保的精神狀態和在充滿敵意的環境中的孤立絕望情緒的短篇小說《地洞》(1923);通過小職員薩姆沙突然變成一隻使家人都厭惡的大甲蟲的荒誕情節,表現現代社會把人變成奴隸乃至“非人”的“異化”現象的短篇小說《變形記》(1912);寫土地丈量員K在象徵神秘權力或無形枷鎖統治的城堡面前欲進不能,欲退不得,只能坐以待斃的長篇小說 ;借銀行職員約瑟夫·K莫明其妙被“捕”,又莫明其妙被殺害的荒誕事件,揭露資本主義社會司法制度腐敗及其反人民本質的長篇小說等。 卡夫卡是一位用德語寫作的業餘作家,他與法國作家馬賽爾·普魯斯特,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並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和大師。卡夫卡生前默默無聞,孤獨地奮鬥,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價值才逐漸為人們所認識,作品引起了世界的震動,並在世界範圍內形成一股“卡夫卡”熱,經久不衰。
卡夫卡出生於捷克(當時屬奧匈帝國)首府布拉格一個猶太商人家庭,是家中長子,有三個妹妹(另有兩個早夭的弟弟)。自幼愛好文學、戲劇,18歲進入布拉格大學,初習化學、文學,後習法律,獲博士學位。畢業後,在保險公司任職。三次訂婚,又三次退婚,因而終生未娶,41歲時死於肺癆。他的父親艱苦創業成功,形成粗暴剛愎性格,從小對卡夫卡實行“專橫有如暴君”的家長式管教。卡夫卡一方面自幼十分崇拜、敬畏父親,另一方面,一生都生活在強大的“父親的阻影中”。母親氣質抵郁、多愁善感。這些對後來形成卡夫卡孤僻憂鬱、內向悲觀的性格具有重要影響。卡夫卡國小至中學在德語學校讀書,後學會捷克語,自幼酷愛文學。1901年進入布拉格大學學習德國文學,不久迫於父親之命改修法律,1906年獲法學博士學位。卡夫卡中學時代就對法國自然主義文學,對斯賓諾莎、尼采、達爾文等產生極大興趣。大學時代,接受了存在主義先驅、丹麥哲學家基爾凱戈爾的思想並受到中國老莊哲學的影響。在愛好文學的同學馬克斯·布洛德的鼓舞和支持下,開始文學創作。並與布拉格的作家來往,參加一些社交活動。寫成了他後來發表的首篇短篇小說《一場戰鬥紀實》(1904)。在法院實習一年,在“通用保險公司”當見習助理後,1908年到工傷事故保險公司任職。1921年卡夫卡肺結核復發,咳血。1922年6月辭職。養病期間除繼續創作外,遊歷歐洲各地。1924年因肺病惡化,醫治無效,於同年6月3日病逝於維也納近郊的基爾靈療養院。
卡夫卡一生都生活在強暴的父親的陰影之下,生活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形成了孤獨優郁的性格。他害怕生活,害怕與人交往,甚至害怕結婚成家,曾先後三次解除婚約。德國文藝批評家龔特爾·安德爾這樣評價卡夫卡:“作為猶太人,他在基督徒中不是自己人。作為不入幫會的猶太人,他在猶太人中不是自己人。作為說德語的人,他不完全屬於奧地利人。作為勞動保險公司的職員,他不完全屬於資產者。作為資產者的兒子,他又不完全屬於勞動者,因為他把精力花在家庭方面。而‘在自己的家庭里,我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安德爾十分準確而形象地概括了卡夫卡沒有社會地位、沒有人生歸宿、沒有生存空間的生活環境,同時也是對形成卡夫卡內向、孤獨、憂鬱與不幸人生的較為完整公允的闡述。由此而培養的敏感、怯懦的性格和孤僻、憂鬱的氣質使卡夫卡其人其書成為那個時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精神寫照:異化現象,難以排遣的孤獨和危機感,無法克服的荒誕和恐懼。
作品概述
卡夫卡創作勤奮,但並不以發表、成名為目的。工作之餘的創作是他寄託思想感情和排譴憂鬱苦悶的手段。許多作品隨意寫來,並無結尾,他對自己的作品也多為不滿,臨終前讓摯友布洛德全部燒毀其作品。布洛德出於友誼與崇敬之情,違背了卡夫卡遺願,整理出版了《卡夫卡全集》(1950—1980)共九卷。其中八卷中的作品是首次刊出,引起文壇轟動。 卡夫卡的中,由於沉重的肉體和精神上的壓迫,使人失去了自己的本質,異化為非人。它描述了人與人之間的這種孤獨感與陌生感,即人與人之間,競爭激化、感情淡化、關係惡化,也就是說這種關係既荒謬又難以溝通。推銷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甲蟲,儘管它還有人的情感與心理,但蟲的外形是他逐漸化為異類,變形後被世界遺棄是他的心境極度悲涼。三次努力試圖與親人以及外界交流失敗後,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由此看來他的變形折射了西方人當時真實的生存狀態。卡夫卡通過小說並不只是單純闡述事實,而是抗除這個世界,追尋人類人性的完善。
另一部短篇小說描述了經理把絕食表演者關在鐵籠內進行表演,時間長達四十天。表演結束時,絕食者已經骨瘦如柴,不能支持。後來他被一個馬戲團聘去,把關他的籠子放在離獸場很近的道口,為的是遊客去看野獸時能順便看到他。可是人們忘了更換記日牌,絕食者無限期地絕食下去,終於餓死。這裡的飢餓藝術家實際上已經異化為動物了。
另外一些小說是揭示現實世界的荒誕與非理性的,如《判決》和名篇《鄉村醫生》,這裡,現實和非現實的因素交織,透過這些荒誕的細節和神秘的迷霧,這裡寓意著:人類患了十分嚴重的病,已經使肌體無可救藥。人類社會的一些病症是醫生醫治不了的,這裡的醫生最後也變成了流浪者。
卡夫卡的長篇小說和等揭示的是人類現實生活中的困境和困惑感;而《審判》、《在流放地》以及《萬里長城建造時》則揭示了現代國家機器的殘酷和其中的腐朽。長篇小說《城堡》可以說是《審判》的延續,不僅主人公的遭遇繼續下去,主要精髓也是一脈相承。短篇小說《萬里長城建造時》中寫到:中國老百姓被驅趕去建造並無多大實用價值的長城,他們連哪個皇帝當朝都不知道,許多年前的戰役他們剛剛得知,仿佛是新聞一般奔走相告。“皇帝身邊雲集著一批能幹而來歷不明的廷臣,他們以侍從和友人的身份掩蓋著艱險的用心。”“那些皇妃們靡費無度,與奸刁的廷臣們勾勾搭搭,野心勃勃,貪得無厭,縱慾恣肆,惡德暴行就像家常便飯。”他還寫出了表現民主主義思想的一句話:“在我看來,恰恰是有關帝國的問題應該去問一問老百姓,因為他們才是帝國的最後支柱呢。”

主要作品

卡夫卡的文學創作主要成就是三部未完成的長篇小說和一些中短篇小說。 長篇小說《美國》(1912—1914年寫成),描寫16歲的德國少年卡爾·羅斯曼,因受家中女僕的引誘,致使女僕懷孕,被父母趕出家門,放逐到美國的經歷遭遇。作品所側重的是人物在美國憂鬱、孤獨的內心感受。
長篇小說《審判》(1918年寫成),作品講述的是銀行助理約瑟夫·K無故受審判並被處死的故事。約瑟夫·K在30歲生日的那天早晨醒來按鈴聲吃早餐時,進來的不是女僕而是兩個官差,宣告他被捕,並被法庭審判有罪,他雖被捕卻仍能自由生活,照常工作。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有罪,認為一定是法院搞錯了,堅信自己無罪。約瑟夫·K不願屈就命運,他同這場明知毫無希望的訴訟展開了一生的交戰,公然向不公正的法庭挑戰。在第一次審判時,他慷慨激昂地揭露法庭黑暗,為自己的無辜理直氣壯地進行辯護,隨著訴訟的發展,他卻日益關心起他的案子,幾乎天天為案子四處奔波,找人幫忙,想搞個水落石出,親自動手寫抗辯書,從各個方面來說明自己無罪。他生怕自己在某一個最微小的地方犯過什麼過錯,竭力去尋找,捕捉而不可得,惶惶不可終日。然而一切努力都徒勞無益,K終於明白,要擺脫命運的安排,擺脫法律之網的束縛是不可能的。最後,他毫無反抗地被兩個黑衣人架走,在碎石場的懸崖下被處死。
長篇小說《城堡》(1922)是一部典型的表現主義小說。《變形記》(1912)是卡夫卡中短篇小說的代表作。
(1921)是卡夫卡最喜愛的作品,表現了父子兩代人的衝突。主人公格奧爾格·本德曼是個商人,自從幾年前母親去世後就和父親一起生活,現在生意興隆。他在房間裡給一位多年前遷居俄國的朋友寫信,告訴他自己訂婚的訊息。寫完信來到父親的房間,意外的是父親對他態度非常不好,懷疑他根本就沒有遷居到俄國的朋友,指責他背著自己做生意,還盼著自己早死。突然,父親又轉了話題,嘲笑格奧爾格在欺騙他朋友,而父親自己倒是一直跟那位朋友通信,並早已把格奧爾格訂婚的訊息告訴他了。格奧爾格忍不住頂撞了父親一句,父親便判獨生子去投河自盡。於是獨生子真的投河死了。作品所描寫的在父子兩人的口角過程中,清白善良的兒子竟被父親視為有罪和執拗殘暴,在父親的淫威之下,獨生子害怕、恐懼到了喪失理智,以致自盡。父親高大強壯而毫無理性,具有一切暴君的特徵。
這個貌似荒誕的故事是卡夫卡負罪心態的生動描述,父親的判決也是卡夫卡對自己的判決。主人公臨死前的低聲辯白—“親愛的父母親,我可是一直愛你們的”,則是卡夫卡最隱秘心曲的吐露。這種故事的框架是典型的卡夫卡式的,是他內心深處的負罪感具象化之後的產物。然而作品的內涵顯然不在於僅僅表現父子衝突,更在於在普遍意義上揭示出人類生存在怎樣一種權威和凌辱之下。另一方面又展現人物為戰勝父親進行的一系列抗爭。兒子把看來衰老的父親如同孩子般放到床上後,真的把他“蓋了起來”。從表面上看,他這樣做是出於孝心。在深層含義上他是想埋葬父親,以確立自己作為新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小說在體現了卡夫卡獨特的“審父”意識的同時,也表現了對家長式的奧匈帝國統治者的不滿。與此同時卡夫卡還通過這個獨特的故事揭示了西方社會中現實生活的荒謬性和非理性。
(1971)描寫馬戲團試圖尋找“人類道路”而馴化猿猴成為會說話的人的故事。被關在狹窄籠子裡的非洲猿猴,在人的逼迫下學人吐唾沫、學人喝燒酒、學人語喊“哈羅”。悽厲的哀號與悲鳴,傳遞出失卻自由、沒有出路的苦悶與悲觀絕望情緒。漸失猿性獲取人性的過程畸變,正是人類異化的一種反向印證。 (1918—1919)描寫中國的老百姓受無形權力的驅使,去建造毫無防禦作用的長城,表現出了人在強權統治面前的無可奈何與無能為力。
(1922)中歌唱藝人為了生存,為了使自己的藝術達到“最高境界”,竟把絕路作為出路,以絕食表演作為謀生手段,宣稱可以40天不進食而引吭高歌表演,進而發展到為絕食而絕食的“藝術”境界,仿佛飢餓真的就與人的肉體感覺離開了一樣。40天過去了,他仍堅持要絕食表演下去,後被經理強迫進食。藝術家深為他的飢餓藝術未達佳境而遺憾,更為人們對他的藝術追求不理解不支持備感孤獨,他把原本作為生計手段的挨餓,當成生存目的和真正“藝術”而孜孜以求,最後被送進馬戲團,關在籠中與獸類一起供人參觀,無異於真正的動物。骨瘦如柴的藝術家的意象有多重寓意,是人性異化、精神展品化和藝術異化的象徵,是現代人痛苦悲哀現狀的寫照。
《地洞》(1923—1924)是卡夫卡晚期創作中最具代表性的力作。主人公是一隻不知名的人格化的鼴鼠類動物。作品採用第一人稱自敘法,描寫了“我”擔心外來襲擊,修築了堅固地洞,貯存了大量食物,地洞雖暢通無阻,無懈可擊,防禦退逃自如,但“我”還是時時處於驚恐之中,惶惶不可終日。“我”又常年不斷地改建地洞,輾轉不停地把糧食從地洞的這個地方搬到那個地方,做好防禦工作以防外界強敵前來襲擊。它說:“即使從牆上掉下來的一粒沙子,不搞清它的去向我也不能放心。”它向一種未知的危險、向它周圍無窮的一切發動了一場殊死的戰鬥:“我離開了世界,下到我的地洞裡”,“如果我能平息我心中的衝突,我就相信自己已經很幸福了”。然而它永遠在挖掘新的地道,在這個沒有盡頭的迷宮裡,面對“一種我始終應該擔心的東西,一件我始終應該有所防備的事情:有個人來了”。小說真實地反映了一次大戰前後,普通小人物失卻安全感、生活與生命得不到保障的恐懼心態。

流派背景

表現主義(Expressionism)
20世紀初至30年代盛行於歐美一些國家的文學藝術流派。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在德國和奧地利流行最廣。它首先出現於美術界,後來在音樂、文學、戲劇以及電影等領域得到重大發展。表現主義一詞最初是1901年在法國巴黎舉辦的馬蒂斯畫展上茹利安·奧古斯特·埃爾維一組油畫的總題名。1911年希勒爾在《暴風》雜誌上刊登文章,首次用“表現主義”一詞來稱呼柏林的先鋒派作家。1914年後,表現主義一詞逐漸為人們所普遍承認和採用。在德國1905年組織的橋社、1909年成立的青騎士社等表現主義社團崛起。它們的美學目標和藝術追求與法國的野獸主義相似,只是帶有濃厚的北歐色彩與德意志民族傳統的特色。表現主義受工業科技的影響,表現物體靜態的美。 表現主義從來不是一個完全統一協調的運動,其成員的政治信仰和哲學觀點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差異。但他們大都受康德哲學、柏格森的直覺主義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的影響,強調反傳統,不滿於社會現狀,要求改革,要求“革命”。在創作上,他們不滿足於對客觀事物的摹寫,要求進而表現事物的內在實質;要求突破對人的行為和人所處的環境的描繪而揭示人的靈魂;要求不再停留在對暫時現象和偶然現象的記敘而展示其永恆的品質。它在詩歌、小說和戲劇領域都產生了一批有影響的作家和作品。其詩歌的主題多為厭惡都市的喧囂,或暴露大城市的混亂、墮落和罪惡,充滿了隱逸的傷感情緒或是對“普遍的人性”的宣揚。它的特點是不重視細節的描寫,只追求強有力地表現主觀精神和內心激情。代表人物有奧地利的特拉克爾和德國的海姆、貝恩等。其小說的人物和故事都是現實生活的異乎尋常的變形或扭曲,用以揭示工業社會的異化現象和人失去自我的嚴重的精神危機。代表人物有奧地利的卡夫卡等。其戲劇內容荒誕離奇,結構散亂,場次之間缺少邏輯聯繫,情節變化突兀,生與死、夢幻與現實之間沒有明確的界線。多用簡短、快速、高聲調、強節奏的冗長的內心獨白來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同時也大量運用燈光、音樂、假面等來補充語言的效果。代表人物有瑞典的斯特林堡、德國的托勒爾、美國的奧尼爾、捷克的恰佩克、英國的杜肯、衣修午德以及愛爾蘭的奧凱西等。

藝術特點

卡夫卡的小說在藝術特點上與19世紀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小說明顯不同,沒有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人物性格基本上沒有發展變化,也缺乏現實主義作家極為重視的環境描寫。作者平鋪直敘地在講述一個內容嚴肅的故事,語調平淡冷峻,很難碰到繪聲繪色的描述。而且,故事本身和人物的遭遇往往虛虛實實,飄忽不定。總之,卡夫卡的小說不講求故事的明晰性,人物性格的典型性,環境描寫的具體性。小說一般不交代具體的地點,沒有確切的時間,也不說明具體的社會背景。所有這些特點都是由小說內容的寓意性而來。卡夫卡的小說是寓言小說,不求社會生活畫面的豐富多彩,但求深刻的哲理和寓意包蘊其中。在卡夫卡的感受中,世界是荒誕的、可怖的、令人痛苦和絕望的。世界上的一切都被一種力量巨大的權威所覆蓋。這個權威高高在上,神秘莫測。它使人感到壓抑和窒息。這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世界。卡夫卡小說中那種滯重、淡漠和沉悶的氣氛,和這樣的一個世界正相對應。為了更好地顯示小說的哲理內涵,更深刻地表現世界的不可理喻,他習慣於採用以下幾種藝術表現手段:
一是象徵。卡夫卡常使用象徵形象來表達他對社會關係的理解。如《審判》中K的被捕、企圖申訴,以及案件的起因與內幕,始終是籠罩在雲霧之中。那個法庭更是帶有神秘色彩,它的存在模模糊糊,仿佛設在閣樓上,但它卻有無限的權力,能決定人的生死命運。它無疑象徵著一種與人類為敵的異己力量。再如《城堡》,小說中那個時隱時現、神秘莫測的城堡,對村民是一直縈繞在腦際的權力巨魔,它就是專制政權官僚機器的象徵。城堡就在眼前,但就是走不到那裡。這象徵著專制統治者與普通人民之間存在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二是荒誕。這主要是指那些表現在情節與人物行為上出現的違反常情與理性的情況。這裡有存在主義哲學思想的影響。在卡夫卡的作品中,荒誕因素占有重要地位。《變形記》中人忽然變成甲蟲,《致科學院的報告》中猿變成了人,《審判》中K被荒誕地逮捕,又被荒誕地處死,《城堡》中的主人公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城堡以及《判決》中父親判決兒子自溺和兒子執行判決等等,都是典型的卡夫卡式的荒誕手法。所有這些誕妄不經的事,都來源於“世界是荒誕的”這一基本信條。
三是逆說。荒誕性雖是卡夫卡的藝術特色之一,但他並未止於荒誕。如果再進一步考察,便會發現作家運用的是一種逆說或反論的手法。他所敘述的事情初看起來是荒誕不經和自相矛盾的,但細想一下就會看到其中包含著某種真實性。表面上是“非”,實際上卻是“是”,即似非而是。在卡夫卡的創作中用這種手法所寫的內容大量存在。如小說《審判》中第九章《在教堂里》的“在法的門前”那一段就是明顯的例子。某日,來了個鄉下人,要求進法的門裡去。但衛士說現在不能允許。鄉下人又問,等一等是否可以。衛士說:有可能。但鄉下人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生命垂危之際,他問衛士:既然所有的人都嚮往法,為何這許多年卻未見有任何人來要求進去呢?衛士吼道:“這道門是專門為你設下的。”故事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描寫,如衛士拿小凳給鄉下人坐,和他拉家常,收他的禮物,但就是不放他進去。鄉下人老了,卻發現了衛士大衣毛領中有跳蚤,等等。鄉下人等了一生,直至生命的結束,荒謬之至。但仔細琢磨起來,還是有道理的。因為,在一個不正義的社會,普通農民要想沐浴法律之光,是難上加難,甚至是不可能的。這就是卡夫卡習用的產生似非而是效果的逆說法。
四是獨特的諷刺。卡夫卡的諷刺主要產生於對現實荒誕性的揭示。他的主人公為了正義或辨明真情而奔走,但經常是陷入一種令人啼笑皆非的困境。他越是掙扎,就越陷得深,甚至最後送命了事,如《審判》中的約瑟夫的結局。這裡面就蘊含著諷刺。卡夫卡小說中的諷刺意味往往與苦澀的幽默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如《鄉村醫生》中的醫生,本來是出診治病的,卻陷入了荒誕的境地。最後上了年紀的醫生,赤裸著身子,冒著嚴寒,坐著從豬圈中鑽出的魔馬拉的車,在茫茫的大地上到處遊蕩。上面提到的《審判》中鄉下人想進入法的門而不可得的故事更帶有明顯的諷刺性。 五是平淡、拙樸、凝重和冷漠的敘述風格。卡夫卡寫的經常是一個在撲朔迷離的氛圍中展開的荒誕故事,有時給人一種神秘和陰沉恐怖的感覺。寫這種內容,作家當然不可能使用簡練明快的語言。卡夫卡小說的語言風格特點是:平淡中透著冷漠,拙樸中透著凝重。這種語言風格與作品內容的樸素無華最相適應,但更主要的,這是卡夫卡作為作家的獨特風格。當然,這種風格的形成同作家對生活的認識和感悟有關。現實生活的殘忍,人與人之間的冷酷,卡夫卡是體會至深的。這位陷入深深痛苦與困惑之中的作家在創作他的寓言性小說時表現出的這種語言風格是完全合乎邏輯的。
卡夫卡富有獨創性的作品,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產物。他以獨特的藝術形式表現了現代世界人們所體驗的各種痛苦感受,如災難感、陌生感,特別是恐懼感和無能為力感。卡夫卡先於時人抓住了時代的特徵,並且表現得十分深刻,故而被視為開一代文學的宗師和天才。
卡夫卡的創作對現代文學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他的藝術經驗已被許多作家所汲取。卡夫卡創作的藝術特徵對許多現代主義流派都產生了影響,如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象徵主義、存在主義、荒誕派、新小說、黑色幽默等都把他看成自己流派的開創人或重要代表。這一事實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卡夫卡創作的巨大價值。
卡夫卡對現代社會弊病的批判和對整個人類存在狀況的思索和挖掘是深刻的。但也必須看到,他的創作中瀰漫著一種濃郁的悲觀主義情緒。這種情緒畢竟不能鼓舞人們積極向上並奮起抗爭,以改造這個產生荒誕和恐怖的世界。

卡夫卡研究在中國

在西方,卡夫卡大約是在二次世界大戰後才受到世人矚目的。卡夫卡生前幾乎默默無聞,他的作品只有極少數是在他生前發表的。他的第一部小說集《觀察》第一版共印了800冊,5年後還有一大半積壓在倉庫里。卡夫卡自己說,在布拉格一家著名的書店裡,幾年來共售出了11冊書,“其中10冊很容易找到買主,因為是他自己買的,不過,他一直想知道究竟是誰買走了那第11冊?”1963年,當卡夫卡80周年誕辰的時候,他的故鄉舉行了國際性的卡夫卡學術討論會,會議證明了這樣一個事實:“沒有人能提出全盤否定卡夫卡的理由了。”這以後卡夫卡便成了世界上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作家。德國著名作家托馬斯·曼便“將出自卡夫卡深沉的筆觸之下的作品列為最值得一讀的世界文學名作”。黑塞說,“我相信,卡夫卡也將永遠屬於那樣一些人物之列:他們創造性地,儘管是充滿痛苦地表達出了偉大變革的預感。”卡夫卡研究隨即也就變成了西方的一門“顯學”。 在中國,長期以來讀者對卡夫卡都是比較陌生的。就以筆者所看到的材料來看,中國最早提及卡夫卡的文章是由趙家璧譯的德國作家JacobWassermamn撰寫的《近代德國小說之趨勢》,文章發表在雜誌第5卷第2期上(1934年6月1日),文中有一小節為“猶太作家考夫加”:
這裡有一個天才的作家,包含所有這些特點的(指心理學小說的特點),便是考夫加。在廣義方面講,他的作品是最德國的……這是一位德國人,正巧是一位猶太人。
有關卡夫卡的介紹,僅此而已。該文下面轉而便開始論述猶太人對於文藝的貢獻。並且,文中所說的卡夫卡是“一個德國人”,“他的作品是最德國的”,顯然也不夠確切。不知這是原文的問題,還是譯文的問題。1944年孫晉三在重慶《時與潮文藝》第4卷第3期上發表了題為《從卡夫卡說起》一文,這大概是國內第一篇專門介紹卡夫卡的短文。文中寫道:
上次世界大戰後,對英美文藝青年影響最大的是愛略特和喬伊斯,而在目前,那是里爾克和卡夫卡(1883——1925)了。……卡夫卡在現代文學既有如此影響,而在我國,他的名字卻是全然陌生的,這未免是件遺憾之事。
卡夫卡和里爾克同為生於捷克布拉哈的猶太人,他們同樣的染上神秘主義的色彩,沉醉於人生晦澀的深奧,因此他們的傾向,仍是象徵主義的方向,而走的路卻不同於正宗的象徵派。在小說方面,卡夫卡的影響,見之於寓言小說的勃興。但卡夫卡型的寓言小說,並不是本揚(Bunyan)或施威夫特(Swift)顯喻性的寓言,無寧可說是相當於梅爾維爾(HermanMelville)或杜思妥益夫斯基式晦喻性的小說,其涵義不是可以用手指所按得住的。卡夫卡的小說,看去極為平淡,寫的並非虛無縹緲的事,而是頗為真實的人生,但是讀者總覺得意有未盡,似乎被籠罩於一種神秘的氣氛中,好像背後另有呼之欲出的東西,而要是細細推考,卻又發現象徵之內另有象徵,譬喻之後又有譬喻,總是推測不到淵底,卡夫卡的小說,不脫離現實,而卻帶我們進入人生宇宙最奧秘的境界,超出感官的世界,較之心理分析派文學的發掘,止於潛意識,又是更深入了不知凡幾。
文中將卡夫卡去世的時間定為1925年,並聲稱里爾克是猶太人,顯然有誤;將卡夫卡歸為象徵主義小說家也顯然不太確切,但文章對卡夫卡小說的寓言性特徵的概括和分析還是頗為精彩和切合實際的。
1966年,作家出版社曾出版過一部由李文俊、曹庸翻譯的《〈審判〉及其他小說》,其中包括卡夫卡的六篇小說:《判決》、《變形記》、《在流放地》、《鄉村醫生》、《致科學院的報告》、《審判》。但這部小說集當時是作為“反面教材”在“內部發行”,只有極少數專業人員才有機會看到。“卡夫卡來到中國之初,只是在文壇入口處登了個記,未引起人們的注意,更談不上發生什麼顯著的影響了。” 以上這種情況直到1979年才有所改變。這一年《世界文學》雜誌刊登了由李文俊翻譯的《變形記》,並發表了署名丁方、施文的文章《卡夫卡和他的作品》。該文應該是國內第一篇比較全面而系統地評介卡夫卡的文章,文章作者似乎對剛剛過去不久的“文革”仍心有餘悸,沒有署真名。其實,丁方就是我國著名的研究卡夫卡的專家葉廷芳先生。據葉廷芳先生2001年4月7日介紹說,他在1964年才第一次聽到卡夫卡這個名字。大約在1974年,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一家舊書店購得幾本卡夫卡的書,其中包括《城堡》和幾個短篇。後來他將這幾本書送給了馮至先生。這是葉廷芳第一次接觸到卡夫卡的小說。
這篇文章分為四個部分:“生平簡介”、“主要作品”、“孤獨的人和陌生的世界”、“藝術特點”,其目的旨在“就卡夫卡的生平和主要作品作一初步的介紹”。文章對卡夫卡的評介似乎只是放了一個試探性的氣球:卡夫卡不屬於傳統的現實主義,因此我們不能以傳統的現實主義的標準來衡量他,他“加深了對社會現實的‘挖掘尺度’,在藝術上他也擴大了藝術表現的可能性”。1980年《外國文學動態》發表了民主德國文藝批評家保爾·雷曼撰寫的長文《卡夫卡小說中所提出的社會問題》,在文章前面有編者按:“近30年來,生前並不引人注意的奧地利業餘作家卡夫卡在西方文學界越來越引起了重視,人們把他奉為現代派文學的祖師,20世紀最偉大的德語作家,等等。50年代前半期,當卡夫卡這股‘熱’在歐美各國開始形成的時候,蘇聯、東歐各國是進行抵制的。但1957年以後,卡夫卡熱的‘東方防線’被沖開了,不少原來信仰馬克思主義的文藝批評家也對卡夫卡作了肯定的評價。”同年,聯邦德國著名文學批評家和文學史家漢斯·馬耶爾訪華。在北京大學的一次講演上,被人問到,本世紀的現代德語作家中誰是最重要的作家時,他毫不猶豫地回答說,“第一位是弗蘭茨·卡夫卡,其次是托馬斯·曼,第三位是布萊希特……。”他的這一論斷當時“語驚四座”。隨後,卡夫卡的幽靈便迅速在大江南北瀰漫,在各種文藝刊物上出頭露面。1981年底,錢滿素先生滿懷激情地寫了一篇《卡夫卡來到中國》的文章,宣布卡夫卡終於在中國“安家落戶”了。
因此,可以說,中國的卡夫卡研究是從70年代末80年代初開始的。在短短的20年多年時間裡,我國已出版關於卡夫卡的著述10餘種,其中葉廷芳就有著譯多種。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被譽為中國文壇獨立特行的女作家殘雪,1999年出版了一本專門解讀卡夫卡的大著《靈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上海文藝出版社)。另外還發表了有關卡夫卡的論文200多篇,出版作品集幾十種。而《卡夫卡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的出版,則是我國卡夫卡研究的一件“盛事”,也是我國卡夫卡研究走向深入和成熟的標誌。

影響評價

評價
後世的批評家,往往過分強調卡夫卡作品陰暗的一面,忽視其明朗、風趣的地方,米蘭·昆德拉在(Lestestamentstrahis)中試圖糾正這一點。其實據布勞德的回憶,卡夫卡喜歡在朋友面前朗讀自己的作品,讀到得意的段落時會忍俊不禁,自己大笑起來。
卡夫卡他是一位用德語寫作的業餘作家,國籍屬奧匈帝國。他與法國作家馬賽爾·普魯斯特,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並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和大師。卡夫卡生前默默無聞,孤獨地奮鬥,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價值才逐漸為人們所認識,作品引起了世界的震動,並在世界範圍內形成一股“卡夫卡”熱,經久不衰。 影響
卡夫卡一生的作品並不多,但對後世文學的影響卻是極為深遠的。卡夫卡生活和創作活動的主要時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家庭因素與社會環境,造成了他與社會與他人的多層隔絕,使得卡夫卡終生生活在痛苦與孤獨之中。而社會的腐敗,奧匈帝國的強暴專制,政治矛盾與民族矛盾的雙重困擾,人民生活的貧窮困苦,經濟的衰敗,這一切更加深了敏感抑鬱的卡夫卡內心的苦悶。於是,時時縈繞著他對社會的陌生感,孤獨感與恐懼感,成了他創作的永恆主題。無論主人公如何抗爭努力,強大無形的外來力量始終控制著一切,使你身不由已地伴隨著恐懼與不安,最終歸於滅亡。在滲透著叛逆思想、倔強地表現了不甘放棄希望的同時,又表現出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宿命論思想,形成了獨特的卡夫卡式藝術內涵。因此卡夫卡將巴爾扎克手杖上的“我能摧毀一切障礙”的格言改成了“一切障礙都能摧毀我”。卡夫卡追隨過自然主義,也受過巴爾扎克、狄更斯、易卜生、高爾基等作品的影響,並對其十分讚賞。但卡夫卡的卓越成就主要不是因襲前者,再去描繪醜惡的客觀生活內容,而是逃避現實世界,追求純粹的內心世界和精神慰藉,表現客觀世界在個人內心心理所引起的反映。而那種陌生孤獨、憂鬱痛苦以及個性消失、人性異化的感受,正是當時社會心態的反映。因而有人說:“如果要舉出一個作家,他與我們時代的關係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亞和歌德與他們時代的關係的話,那么人們首先想到的也許就是卡夫卡。”
美國詩人奧登認為:“他與我們時代的關係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亞、歌德與他們時代的關係。”卡夫卡的小說揭示了一種荒誕的充滿非理性色彩的景象,個人式的、憂鬱的、孤獨的情緒,運用的是象徵式的手法。後世的許多現代主義文學流派如“荒誕派戲劇”、法國的“新小說”等都把卡夫卡奉為自己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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