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桃花臉薄柳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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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紅塵，三十三天。

玉階無塵，此時卻有殷殷紅色，淋漓如線。天宮灑掃的小仙執著仙帚靜立一側，眼中隱隱哀傷關切。

不是為那才掃淨的天界，卻是為那面如塵土顫巍巍而行的女子。那女子懷中抱著一個閉目的男子，男子面色蒼白，卻似乎比那女子要好些。修長的手越過女子肩頭，軟軟垂下，身上衣衫開遍殷紅血蓮，竟是分辨不出原本顏色。

那女子的衣衫也染著紅色，色澤耀目，竟是將她無血色的臉更襯得灰白。這樣一個女子抱著身形體格皆長於她的男子，顯現吃力。有守衛侍從並看護天王上前欲幫手，她卻置若罔聞。

三十三天，從來沒有如此華盛的紅蓮。

灑掃的小仙還不及想清楚現狀，眼角瞟見一抹金黃，卻是常年端坐崇華殿的天帝急急趕來天門，忙將仙帚放在一側俯身跪下。

“天帝小兒，傳花神。”遠遠聽到她輕聲說話，無力得很，卻仿若睥睨眾生。

灑掃小仙微微抬頭，看到遠處有百花隨風而來，華貴妍麗莫名，卻終究不及剛看到的搖曳紅蓮。

“養著。”輕聲二字，卻是那女子小心翼翼地將之前無論如何不肯放手的男子交託給花神。只見花神恭謹拜著接過，那女子便往後仰去，婉然倒地。三十三重天，頃刻幽幽芬芳，淒淒竟是青白雨絲落下。

那小仙偷眼看去，只見年輕的天帝鬢邊沾染著晶瑩雨珠，雙手扶著那女子。而那肆意開在女子和男子身上華盛的紅蓮，竟在雨絲里褪下色來，露出原本清白模樣，那紅色被雨水剝離下來，沿著玉石地面蜿蜒成形。

我到那時，那老君正在窗下偷偷和小童子訴苦，言說丟了您的藥是多嚴重的事。

那些小童子茫然不很信的樣子——話說三姑姑原來你在小小輩心目中形象如此崇高。

那老君就和他們說當年女媧娘娘和您之間的茬兒。”

——這天上地下，三姑輩分何其之高，連女媧娘娘，算起來也是其侄兒侄女輩的。老君捋了捋須，三姑的輩分，已經不知道要加幾個“祖”的祖奶奶了，好在她老人家容許別人直喚她一聲“三姑”。座下小童子露出一臉對傳說中三姑的敬仰，抬頭興致勃勃地聽故事。

——當時伏羲女媧兩位上神，彼此生情，又恐天不容，是以在崑崙山，祈禱說：“天若遣我兄妹二人為夫妻，而煙悉合，若不，使煙散。”

——後來呢？天上的雲煙合了嗎？一個小童子好奇而惴惴地問，直擔心天上的雲根本什麼都沒有變，沒有聚也沒有散，那怎么算呢。

老君又捋了捋本就很順滑的須，目光迷離而遙遠，仿佛能看到那根本看不到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