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沈道士館

《游沈道士館》是南朝詩人沈約創作的一首五言詩。這首詩前十句寫秦皇漢武奢侈無極,貪慾無厭,其求仙並非好道,是其情慾的延伸;暗諷梁武帝耽溺佛教的心跡,並為下段旁襯。中間八句寫自身宿願,只在玄道。山嶂竹樹,寒水清風,清新曠遠,一無塵穢,是沈道士館的真景,也是詩人息心棲志的佳境。最後十句寫與俗世決絕與仙人接遇的情志,表達了詩人自甘淡泊的願望。全詩以古喻今,先後相襯,夾敘夾議,諷喻與遊仙統一,顯出構思之妙。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游沈道士館
  • 作品別名:游沈道士金庭館
  • 創作年代:南朝
  • 作品出處:《文選
  • 文學體裁:五言詩
  • 作者:沈約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整體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游沈道士館1
秦皇御宇宙2,漢帝恢武功3
歡娛人事盡4,情性猶未充5
銳意三山上6,托慕九霄中7
既表祈年觀8,復立望仙宮9
寧為心好道10?直由意無窮11
曰余知止足12,是願不須豐13
遇可淹留處14,便欲息微躬15
山嶂遠重疊16,竹樹近蒙籠17
開衿濯寒水18,解帶臨清風19
所累非外物20,為念在玄空21
朋來握石髓22,賓至駕輕鴻23
都令人徑絕24,唯使雲路通25
一舉凌倒景26,無事適華嵩27
寄言賞心客28,歲暮爾來同29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 沈道士:道士沈恭。
  2. 秦皇:秦始皇。姓贏,名政。先後滅六國統一天下。廢封建,置郡縣,統一法度。又廣為奢侈,信方士,求神仙,修阿房宮,縱情遊樂。御:統治。
  3. 漢武:漢武帝,即劉徹。對內改革政治經濟,對外用兵,開拓疆土。又迷信方士神仙,廣修宮苑,窮奢極侈,嚮往長生不老。恢:擴大。武功:戰功。
  4. 人事:人間。
  5. 情性:本性。此指欲望。充:滿足。
  6. 銳意:專心。三山:傳說東海的三個仙山,即蓬萊、方丈、瀛洲。
  7. 托慕:寄託仰慕。九霄:九天。指神仙所居之處。
  8. 表:標誌。此有建立意。祈年觀:即祈年宮,秦宮名,在鹹陽城外,穆公所造。
  9. 望仙宮:漢宮名,在華陰。漢武帝所造。
  10. 寧:豈。為:因為。道:道術。
  11. 直:只。由:由於。意:意願,欲求。
  12. 余:沈約自稱。
  13. 豐:多。
  14. 淹留:久留。指隱居。
  15. 息:止。微躬:自身的謙稱。
  16. 山嶂:山嶺。嶂,嶺,山之橫者。
  17. 蒙籠:草木蔥茂的樣子。
  18. 濯(zhuó):洗。
  19. 臨:面對。
  20. 累:牽累,拖累。外物:身外之物。指人間的名利、榮華富貴等生命本體以外的東西。
  21. 念:意念,信念。玄空:玄道。道體無形跡,故謂空。
  22. 石髓:石之精髓。古時道家以為服之可以長生不老。
  23. 輕鴻:輕捷的飛鴻。鴻,鳥名,神仙所乘。
  24. 人徑:與人間往來的路徑。
  25. 雲路:雲霄之路。指與九天上的神仙相通的路。
  26. 舉:高升。陵:升,登,超越。倒景:道家指天上最高處。李善注引《漢書》:“谷永曰:‘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登遐倒景。…如淳曰:“在日月之上,日月反從下照,故其景倒。”
  27. 無事:無須,何事。適:往。華嵩:華山與嵩山。皆指仙人所居之處。李善注引《列仙傳》:“呼子先者,漢中闞下卜師也,壽百餘年,夜有仙人持二竹竿來,至,呼子先,子騎之,乃龍也,上華陰山。”又:“王子喬好笙,浮丘公接以上嵩山。”
  28. 寄言:傳語。賞心:游賞快意於心。
  29. 歲暮:喻年老。爾:你。

白話譯文

秦皇滅六國天下一統,漢帝夸武功拓土開邊。
歡娛享樂人間美事盡,情慾難填仍是不知滿。
尋求神靈要登三仙山,嚮往上帝欲升九重天。
既建祈年之觀求長生,又立望仙之宮要飛遷。
豈為內心喜好真道術,只因人慾愈貪愈無厭。
我性儉樸知止也知足,此生淡泊願望極有限。
若遇清靜可以隱居處,便欲棄絕塵事自悠閒。
山嶺遠處重疊似屏障,竹樹近處蒙籠如輕煙。
敞開衣襟以寒水洗浴,解下腰帶任清風吹臨。
不為外物牽累身心靜,意念凝聚只在玄道真。
朋友來臨手中握石髓,賓客至門駕御輕飛雁。
且讓人世小徑全然斷,唯使雲間大路廣而寬。
飛升而去超然高日月,無須再往華嵩二山巔。
傳語世上游賞清閒客,暮年攜你同隱來此間。

創作背景

據《刻錄》載,此詩一作《游沈道士金庭館》,沈約作有《金庭館碑》,碑文撰於永泰元年(498年)明帝崩後,此詩當是詩人沈約於永泰元年(498年)左右游道士沈恭館時所作。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按語意,全詩二十八句可分為三層。前十句為第一層,秦皇漢武事。首二句極寫秦皇漢武的顯赫功績。賈誼《過秦論》:“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扑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此則所謂“御宇宙”。“恢武功”,漢武帝先後發動三次大規模的對匈奴戰爭,“征討四夷,銳志武功”(《漢書·禮樂志》)。“御宇宙”、“恢武功”後接以“歡娛人事盡,情性猶未充”,先揚後抑。在詩人看來御宇恢武,拓邊開土,也不過是一己之歡娛而已。一“盡”字,點明秦皇漢武凡屬人事之娛無所不為,無所不盡其極。譚元春曰:“‘情性’二字,有許多天子氣,英雄在內,非‘性情’之謂也”(《古詩歸》卷十三)。以一國之至尊,盡人世之歡娛,仍不滿足,因而“銳意三山上,托慕九霄中”。三山九霄,傳說為神仙所居。秦始皇求不死之藥,派遣徐巿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不死之藥,並令博士作《仙真人詩》。漢武帝“益發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數千人求蓬萊神人”,甚至親自“東至海上望,冀遇蓬萊”,並在建章宮北治大池,“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萊、方丈、瀛洲、壺梁,象海中神山龜魚之屬”。他還仰慕黃帝得道升天,說:“嗟乎!吾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躧耳”(並見《史記·封禪書》)。如此種種,皆二主“銳意”、“托慕”之事。“既表祈年觀,復立望仙宮”,亦承“銳意”、“托慕”而來。善注引《廟記》:“祈年宮在城外,秦穆公所造。望仙宮在華陰,漢武帝所造。”秦皇且不論,即如武帝而言,《三輔黃圖》載:“集靈宮、集仙宮、存仙殿、望仙台、望仙觀,俱在華陰縣界,皆武帝宮觀名也。”真是不一而足。可知此二句乃以一總多,並非秦表祈年、漢立望仙而已!“寧為心好道?直由意無窮!”上句反問,下句感嘆。他們不是真心好道,只不過是歡娛欲望無窮而已。
次八句為第二層,落筆己身,先敘不須豐願,隨處淹留,徜徉山水,自得其樂,游沈館亦在其內。“止足”,即知止知足,淡於名利,並能急流勇退。《老子》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據《梁書·止足傳》,從魚豢的《魏略》起就有史家為止足者立傳。漢代功成身退的張良,去就以禮的薛廣德、疏廣和疏受等,就是知止足者的代表人物。沈約自己也說過:“出守東陽,意在止足”(《梁書》本傳)。詩中說,自己也是知止足者,其願不多。“不須豐”與上文“意無窮”對照十分鮮明。因此,“遇可淹留處,便欲息微躬”,能淹留處且淹留,不必強圖進取。“淹留”,出《楚辭·招隱士》“攀桂枝兮聊淹留”,除隨遇而安一義而外,多少還含有避世義。“息微躬”,暗點游沈館。“山嶂”四句具體寫游。遠山橫黛,疊嶂重巒;近館翠竹綠樹,枝葉扶疏,一片蒼鬱。水出山澗,清澈寒涼,宜於濯去身上的塵滓;風來谷底,涼爽清新,又可滌盪胸中的陰霾。曰“開衿”,曰“解帶”,有說不盡的輕鬆和愉快。
末十句為第三層,構想求仙得道之趣。“所累非外物,為念在玄空”,承上“止足”、“不須豐”。“止足”、“不須豐”,是人世間具體之事,此則深化、升華為玄道,是更高一層的境界。不為外物所累,故能超然物外,所念在“道”而已。“朋來”六句,具體鋪敘超然物外,頗類一首簡短的遊仙詩。詩人說,只要不為外物所累,只要念在玄空,既不必“銳意”,又不必“托慕”,仙人自可握石髓、駕輕鴻而來。“石髓”,善注引袁彥伯《竹林七賢傳》:“王烈服食養性,嵇康甚敬之,隨入山。烈嘗得石髓,柔滑如飴,即自服半,餘半取以與康,皆凝而為石。”仙境非人跡可到,只有雲路可通;“人徑絕”照應“所累非外物”。意思是:仙境高在日月之上,我一舉而凌此境,日月都由下向上倒射。既然已至此境界,那么何必往華山嵩山去求道呢?何焯說:“一舉”句,“收足‘游’字”(《義門讀書記》卷四十六)。結二句回到沈館。“寄言賞心客”,化用謝靈運《石壁精舍還湖中作》“寄言攝生客,試用此道推”,及《田南樹園激流植援》“賞心不可忘,妙善誰能同”而成。希冀好玄空者歲暮能同來此淹留。
此詩題為游館,卻先從虛處議論入手,擒住“意無窮”者絕不可做到“心好道”做文章,然後跌出“知止足”、“不須豐”,進而引出只有不為外物所累、念在玄空者才能做到精神上的求仙得道。而游館遊仙的描寫鋪敘,又反襯秦皇漢武求仙道之目的在於滿足一己之私慾。秦皇漢武如此,其他最高統治者亦如此,譴責和鞭撻之意自在其中。從休文本身來說,求仙得道無疑是最高境界,但仔細玩味,則無非借遊仙之趣抒發其自甘淡泊、知止足而已。詩人沈約由宋入齊,又由齊入梁,儘管此詩一時難於系年,但他至少對宋末帝王的爭奪而帶來的濫殺和混亂的局面已有所聞睹。因此,他不能不有所警戒,對帝王為滿足無窮私慾而造成的災難也必然有所認識。詩人沈約是永明聲律說的倡導者之一,後世有些評家遂以為其詩專事華辭麗言,單純追求形式之美,這實際上是一種誤解。即如此詩而言,就沒有十分明顯的雕鑿之跡,卻能灑脫有致。文字也較平淡,無甚奇特驚人處,而首節秦漢二主的議論,又加上中末兩節的反襯,卻能力透紙背,雋永深刻。

名家點評

清代何焯:“休文五言詩,此篇是其壓卷。”(《義門讀書記》)
清代沈德潛:“歡娛人事盡”十字,“寧為心好道”十字,從來富貴人慕神仙之故,斷得確,說得盡。(《古詩源》)

作者簡介

沈約(441-513)南朝文學家、史學家。字休文。吳興武康(今浙江德清武康鎮)人。宋征虜將軍沈林子之孫、淮南太守沈璞之子。歷仕南朝宋、齊、梁三代。助梁武帝登位,為尚書僕射,封建昌縣侯,官至尚書令。公元494年(齊隆昌元年)任東陽郡(陳代改為金華郡)太守時,建軍台玄暢樓(後改名八詠樓)。他提出詩歌創作“四聲八病”之說,是齊、梁文壇領袖。作詩精密工整,尤注重聲律、對仗。詩文之外,又長史學。其據舊版增改所撰《宋書》百卷,資料翔實,傳記評論,頗有識見。著有《齊記》、《四聲譜》、《梁武紀》、《梁儀注》、《沈約集》等。死後謚隱。明人張溥輯有《沈隱侯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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