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澗縣誌序

清澗縣誌序

廖元發於清順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主持修纂的《清澗縣誌》,是現存最早的清澗縣地方志,也是與清澗的社會歷史文化相關最早的完整歷史文獻。

該版縣誌的卷首,有作者廖元發的自作序言《清澗縣誌序》,以及當地知名文人白乃貞所撰序言。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清澗縣誌序
  • 作者:廖元發
  • 時代:清順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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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內容

全文

《清澗縣誌序》
夫志以紀實也。郡邑有志,山川險易,土地饒乏,田賦物力之盈詘,官師人物之良否[2],士習民風之淳漓[3],備載於斯。採風者按圖而稽,瞭若指掌,則紀載之中,寓有考核;官斯土者,然因乃釐革[4],斟酌調劑,彷故實而法懿美[5],因時弊而施補救,則紀載之中,又寓有觀型。志,固一邑之實錄也,而龜鑑[6]因焉已。
清志,創始於前宰阮公孝,再成於陳公汝元,悉心輿圖,演為治跡,是志與政相通也。兵燹[7]之後,殘編毀於蠹魚[8],梨棗付之回祿[9],版籍弗存,考衷何由!惟我皇清定鼎,法令一新,然因革損益,每考掌故,清[10]固邊荒,下邑風土人情,猶有先代之遺,問志則闕略[11]弗備,文獻之謂,何而聽其湮沒無征耶。余承乏斯邑,與學士大夫商確,及此愾然怩然。乃時當旁午,諸務未遑,有志弗逮。會太史蕊淵白公[12],以讀禮旋,祥禫[13]之後,余執疇昔,博採故老傳聞,間有記憶,阮陳一二舊什謁廬就正[14]。公以纂修大訓之手[15],敷以雕龍繡虎之才;雪楞白子[16]素承家訓,紹述有源,又以身為閱歷者,藻以風雅,如數家珍;兼之諸紳士各以見聞所及,匯為四卷。
首以地理志,形勝也;次以建置志,觀瞻也;次以祠祀志,對越也。任土作貢,則田賦有志;分職授政,則官師有志;地靈人傑,賢哲興矣,人物不可以無志書;升掄秀譽,髦彰矣,選舉又不可以無志書。
成不憚碌碌,因人成事之誚[17]。欲授之梓[18],旋承大方伯[19]陳公纂修通省不遺於清,屢捧檄催,爰錄冊。而上之人曰:“省有志矣,茲何庸贅!”余曰:“否。省志其要,清志其詳,辟如身之有臂,臂之有指,大小雖殊,血脈流貫,無少間也。語不云乎:海為百穀之王[20],支流余派,亦自成渠;泰為群岳之宗,寸壤卷石,亦自為壘。清雖彈丸黑子,職方氏[21]之所不遺,則星拱棋置,以翊全秦之盛[22],以成一邑之觀者,豈贅龐也哉!”余故付之剞劂氏[23],俾觀風者不擇葑菲[24],守土者有所驗證,斯志亦庶幾有小補也夫!
時順治十八年,歲在辛丑,清和月分龍節之吉[25]
賜同進士出身知清澗縣事廖元發謹撰[26]

注 釋

[1]:本序自順治十八年後,歷代《清澗縣誌》中均有記存。本文選錄的序文,來自中國國家圖書館之館藏古籍善本:順治十八年版《清澗縣誌》卷一。
[2]:良否[pǐ]:好壞,善惡。
[3]:淳漓[chún lí]:厚與薄。多指某地風俗的淳厚與澆薄。宋陸游《獨酌》“已於醉醒知狂聖,又向淳漓見古今。”
[4]:釐革:原為釐革,指改革。《舊唐書·文宗紀上》“帝在藩邸,知兩朝之積弊,此時釐革,並出宸衷,士民相慶……”
[5]:懿美:美好的品德。見《爾雅》。
[6]:龜鑑:亦為“龜鏡”。龜可卜吉凶,鏡可比美醜,比喻借鑑前事。《周書·皇后傳序》:“夫然者,豈非皇王之龜鑑與?”
[7]:兵燹[xiǎn]:燹,特指戰火。指因戰亂而遭受焚燒破壞的災禍。
[8]:蠹[dù]魚:蠹蟲,也叫書蟲、蛀蟲。《周禮·翦氏》注:“穿食器物者,蠹魚亦是也。”
[9]:梨棗:舊時刻版印書多用梨木或棗木,故以“梨棗”為書版的代稱。
回祿:火神之名,引申指火災。此處意為書版被燒毀。
[10]:此處的“清”,指清澗縣。
[11]:闕[quē]略:指缺漏,不完備。
[12]:太史蕊淵白公:指白乃貞,清澗縣人。與廖元發“同第南宮”,是順治九年壬辰科的同榜進士。為廖元發所修之《清澗縣誌》作序。
白乃貞(1618~1683) 字廉叔,號蕊淵,生於清澗縣世代書香之家。
[13]:祥禫[dàn]:古喪祭名,結束服喪期的禮儀。《資治通鑑·齊和帝中興元年》:“高祖曰:三年之喪,賢者不敢過。命肅以祥禫之禮除喪。”
[14]:謁廬就正:指登門拜訪,請求指正。古人謙語。
[15]:纂修大訓之手:指白乃貞曾經參與《順治大訓》的纂修。
順治十二年(1655年),順治帝為平治天下、化導人民,命設館編《順治大訓》一書,將歷代經史所載的忠、孝、賢、貞及奸、愚者分門別類編輯成書,“以彰法戒”。
[16]:雪楞白子:指白乃建。白乃建(1616~1673),字建白、仲立,號雪楞,廩生,白曰可次子。清澗縣人,生於世代書香之家。順治十八年(1661年),廖元發聘其參與纂輯《清澗縣誌》。
[17]:誚[qiào]:責問、責備以及嘲笑的意思。《呂氏春秋·疑似》:“丈人歸,酒醒而誚其子”
[18]:授梓[zǐ]:交付雕版,準備付印的意思。
[19]:大方伯:方伯原指上古諸侯之領袖,明清之時用於布政使的尊稱,以示為鎮守一省的封疆大吏。此處指時任陝西布政使。
[20]:百穀之王:谷,兩山之間的水道或夾道,這裡指流經山谷的小河。此處的百穀,實指“百川”。
出自老子《道德經》第六十六章:“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是以聖人慾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21]:職方氏:原為上古時期官名。《周禮》謂:夏官司馬所屬有職方氏,掌地圖,辨其邦國、都鄙及九州人民與其物產財用,知其利害得失。
[22]:全秦之盛:意指版圖廣大而齊全。
[23]:剞劂[jī jué]氏:指雕刻木板、印刷書籍的人。
[24]:不擇葑菲[fēng fēi]:葑菲,《詩·邶風·谷風》“采葑采菲,無以下體”。鄭玄注“此二菜者,皆上下可食,然而其根有美時有惡時,采之者不可以其根惡時並棄其葉。”此處為“也許有可供借鑑之處”的自謙辭。
[25]:清和月分龍節之吉:“清和月”指四月,“分龍節”,祈雨的節日。

續集

全文

《清澗縣誌》序之二
白乃貞[1]
國家肇造區夏[2],聲教[3]誕敷[4],薄海外內,罔不率俾。幅員之廣,郡邑繡錯,民生其間異質,土地異宜,風俗異尚,物產異用,貢賦異等,且吏治人文異齊。苟非載記克詳,曷以彰一統之盛哉。故志以記事。《禹貢》、《九丘》,古之志也。《周禮》邦國之志,小史掌之;四方之志,外史掌之;職方氏掌四方之圖,以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國都鄙之人民,與其財用谷畜之數,要周知其利害,所記九州之山川、藪浸[5]、民利、谷畜如指諸掌,不綦詳哉。噫!志之由來。
夐矣。我清重熙累洽[6]化浹方州[7],將考天下載記,以成一統之書,昭示來茲。凡郡邑之長,各稽往牒,彙輯見聞,以俟採擇,則今日邑志所緣作也。吾邑舊志,明昉於阮公,繼修於陳公。自兵火之餘,卷帙散失,梨棗供爨,下問其掌故,於何考乎?志固可弗修歟!
邑侯廖公[8],與余同第南宮[9],除宰[10]吾邑,六載於茲,政成化理。歲既久,其于田賦、民物、風氣、教養之事,靡不悉已,慨然於載記之弗存。欲有以志之,會奉當事者檄,乃進博士弟子員與士大夫而謀焉,眾鹹稱善。遂討論遺編, 博詢近事,刪繆補闕,匯為全冊,為卷若干,綱舉目張。余覽而嘆曰:侯良吏哉,誠良史也。昔史佚作史,取郡邑志,撮其要。韓昌黎過韶州,亦索《圖經》,資故實。是邑之志,史之權輿[11]也。今侯以史才作志,吏事也乎哉!
展卷閱之,直書厥事,不飾浮誇,稽其民生之繁耗,土地之廣狹,風俗之淳漓,物產之饒歉,貢賦之增損,吏治之得失,人文之振靡,爛然明備,確乎有據。上之朝廷為實錄,垂之奕世為信史,倘後此君子詳考盛衰,修教齊政,防微慎漸,務使衰者日進於盛,而盛者不至於衰,則吾邑之幸也矣。又何不可以一邑之治,治天下哉。余喜其文獻之足征,爰敘冊端,以表不朽之績雲。
皇清順治十有八年,歲在辛丑,乾月中浣之吉。
賜進士第翰林院檢討順治大訓纂修官邑人白乃貞撰

注 釋

[1]:白乃貞,(1618~1683) 字廉叔,號蕊淵,又號慭齋,清澗縣人,生於世代望族書香之家。與廖元發“同第南宮”,為順治九年壬辰科的同榜進士。
[2]:肇造區夏:肇造,謂始建;區夏,指華夏、中國。《書·康誥》“用肇造我區夏。”; 孔傳“始為政於我區域諸夏。”
[3]:聲教:教化、傳播教育。《尚書·禹貢》:“東漸于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
[4]:誕敷:遍布。《書·大禹謨》“帝乃誕敷文德。”
[5]:藪[sǒu]浸:藪指沼澤,浸指灌溉水源。泛指水利,出自《周禮·職方氏》。
[6]:重熙累洽:熙,指光明;洽,指諧和。指國家接連幾代太平安樂。漢·班固《東都賦》:“至乎永平之際,重熙而累洽。”
[7]:方州:指大地,古謂天圓地方,故稱。也指州郡。《淮南子·覽冥訓》:“背方州,抱圓天。”
[8]:邑侯廖公:本縣長官廖公,指廖元發。
[9]:同第南宮:意指同時科考高中。廖元發與白乃貞同為順治九年壬辰科進士,位列三甲。
[10]:除宰:也為出宰,特指由京官外出任地方官。《後漢書·明帝紀》:“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里,”
[11]:權輿:起始、萌芽的意思。權輿,原為《詩經·秦風》的一篇。

時代背景

清澗縣地處邊關,自然環境貧瘠,歷史上長期動盪不寧,尤其是明末清初,更是兵禍相連、民不聊生。直至清順治十二年廖元發到任清澗時,距離清朝從李自成手中收復清澗縣僅僅十年,整個縣治早已經是千瘡百孔,百廢待舉。由於連年兵禍,舊縣誌“兵燹之後,殘編毀於蠹魚,梨棗付之回祿,版籍弗存,考衷何由”。
必須指出一個不可迴避的客觀事實是:在清朝初期,中央政府對清澗縣及其附近地區的統治實際上是極不穩定的( 順治六年,仍有舉兵反清、連克延安清澗等19州縣之局勢。直到康熙十四年,居然仍有反兵攻克清澗縣城、知縣被擒之事 ),當地的民心所向也顯然與清廷背道而馳(順治六年,當地有秀才帶頭剃髮以示歸順清廷、休養生息,竟被族人處死)。
作為中央政府派駐地方的主政官員,敢於前往此地赴任,必須具備非凡的勇氣和膽識。而如果要在乾坤初定、百廢待興的當地,恢復民生、親化民心,更需要主政者秉承先賢“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精神,付出艱苦卓絕的不懈努力。
經過多年努力,完整的《清澗縣誌》編纂完成,於順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付梓,全書四冊。現存最早刻印本原藏於京師圖書館,現作為古籍善本藏於中國國家圖書館。

成書軼事

綜觀許多地方志的編修者自作序文,可以發現其風格大都是謹小慎微、畢恭畢敬,甚至曲意迎合。文如其人,作為封建時代的地方官員,其為官做事的風格也大抵如此。但在順治十八年版的《清澗縣誌》里,廖元發的自作序文《清澗縣誌序》則恰恰表現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該序文中有如下文字:
“……欲授之梓,旋承大方伯陳公纂修通省不遺於清,屢捧檄催,爰錄冊。而上之人曰:“省有志矣,茲何庸贅!”余曰:“否。省志其要,清志其詳,辟如身之有臂,臂之有指,大小雖殊,血脈流貫,無少間也。語不云乎:海為百穀之王,支流余派,亦自成渠;泰為群岳之宗,寸壤卷石,亦自為壘。清雖彈丸黑子,職方氏之所不遺,則星拱棋置,以翊全秦之盛,以成一邑之觀者,豈贅龐也哉!”余故付之剞劂氏,……”
當年在重修《清澗縣誌》之時,正逢時任陝西省布政使主持全省通志,其下轄延安府之清澗縣當然也在其列。而就在修縣誌之時,廖元發卻遭當時頂頭上司斥責,大意是“現在省里已經在修全省通志了,你又修縣誌完全是多此一舉!”
遭此斥責,時任清澗縣令廖元發沒有慌亂退縮、更沒有唯唯諾諾,相反,不但以一個“否”字回答彰顯慨然正氣,更是以身體臂膀手指 “血脈流貫無少間也” 和 “百穀之王、全秦之盛” 引經據典深加反駁,甚為精彩。
尤其是在其修成付梓的縣誌序文中,敢於將此事的緣由始末一一照錄、使之留諸史冊,正直文人應有之風骨躍然紙上!中國古代傳統士大夫的家國情懷,發端於聖賢經典,經篳路藍縷之不懈踐行,終歸於史冊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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