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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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煙花散盡寫過多篇短篇小說《茵夢湖畔--花衣笛手》，《輪迴不定》，《思想斷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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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櫻桃　人人都說櫻桃好吃樹難栽，我常常坐在窗前靜靜的看那顆撿來櫻桃樹苗開花結果然後凋零。　那是一棵被賣樹苗的老農遺棄的很不弱不經風的櫻桃樹，老農說當年就可以結果的，於是等所有的人都走散的時候，我撿起了那棵柔弱的生命，因為我是一個酷愛櫻桃的女子。　頭兩年總是零零落落的幾顆紅果點綴著柔弱的樹枝，仿佛承載不起紅通通的碩果纍纍，即便如此，我還是會把它小心翼翼的捧給我一個哥們吃——他總是叫我哥們。　我告訴他那是我種的樹上結的果，他拍著我的肩膀說：“行啊你，人家都說櫻桃好吃樹難栽，你也真想得出來”。然後就笑個不停，我很不悅的說“兄弟，這可是我好心一片送你吃的，你也不去市面上打聽一下，現在櫻桃怎么賣的，好心被你當驢肝肺。”說完拿著櫻桃就要走，他一把搶過去就往嘴裡塞，邊吃邊說：“櫻桃好吃是好吃就是麻煩了點，吃了還有那么大的核，哪像聖女果……”沒等他說完我就飛起一腳把她踢得亂竄，“女孩子要溫柔點嘛，你總是這么凶將來那位仁兄敢要你啊，哥們我都替你爸媽操心，曹家有女早長成，呆在深閨無人問，慘哪！”他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又招致我的拳打腳踢。　四月的西安已經有了酷熱的痕跡。水果遍地都是，可是新鮮的時令水果卻屈指可數，櫻桃便是其中之一。它像極了荔枝，雖然沒有荔枝高貴的宿命卻有著同樣高貴的靈魂，只有短短几天的保質期，過了就黯淡了鮮艷寡味了酸甜。在一個寂寞的季節它充當了一個寂寞的角色，匆匆而來默默而去。在繁花似錦的時候他暗添芬芳，可當碩果纍纍時它早已零落成泥！“哥們，下午有事沒？”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他打電話問我。“怎么了？想我了還是有事求我？”我笑嘻嘻的問他。　“我女朋友回來了，我想換身行頭。”　“喔，原來如此啊，怎么你小子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啊”我依然笑著，心中卻有點酸楚。　白色針織純棉套頭T恤，上面有三維的青藍色格子點綴，卡其色休閒褲外配一雙ADIDAS的休閒鞋，老闆說：“你女朋友眼光不錯，這衣服一上身陽光又不失穩重，青春又略顯成熟真的很不錯。”　“哪呀，她是我哥們”他拍著我的肩說。我尷尬的笑笑老闆看著我也笑了笑。　當我重新審視他時，我突然意識到我把他裝扮成了我心目中男子的形象：陽光又不失穩重，青春又略顯成熟，尤其是我一直鐘愛的鞋只又ADIDAS，我想我該是犯了一個錯誤。　見到那個女孩時我一驚，她與我完全是兩種境界的人，時尚張揚的那種。而我沉寂悠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還有一成不變的ADIDAS休閒鞋。見到她時，她拎著一袋聖女果一臉燦爛的幸福，旁邊的他拿著女孩的包嘴裡含這聖女果邊吃邊笑。我想那肯定要比櫻桃好了，不用吐核，不用吃的小心翼翼。　我笑著跟他們打招呼，他介紹她說：“我老婆小夭”我說“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幸會幸會！”　“別聽她胡說，他從來沒有一句人話，是我夥計曹末”他拍著我的肩膀給他女朋友介紹我。“叫我末末吧，我是你老公的哥們，以後大家就是自己人。”可能是我的態度嚇著了她，她只說了聲你好。其實也嚇著了我，我不明白自己怎么會那么油腔滑調，我一向是個沉寂的女子，尤其對陌生人更是如此。儘管有時候我會發脾氣動手打人，但骨子裡我其實是個很乖的女孩子。　大四的時候，大家都忙著泡圖書館查資料，我們有很久沒見過面也很久沒聯繫，我幾乎快要忘了還有這么一個哥們，只是那棵櫻桃樹已然一副茂盛的樣子，全然不復當年撿回來的柔弱，花盆於它是太狹小的空間，可我確實不知道該把她栽到哪兒，若大一個校園一棵櫻桃樹卻無立足之出，這是我很悲哀，誰會像我一樣酷愛櫻桃，會像我一樣對一棵櫻桃樹竭盡所能。　畢業設計完成那天，我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吃了很久沒吃的紅豆冰山、像蒸桑拿一樣的砂鍋還有烤的麻辣串，打著飽嗝進了久違的網咖。打開QQ看看那些被時間和我一起遺忘的朋友，他的頭像忽然兩了在我眼前不停的閃，打開一看“你在哪兒豬頭？”“好久沒見你了還好嗎？”“我搬出來住了一個人”“怎么不說話？”一連串的問題我不知所措，我回訊息說“剛忙完畢業設計你呢？什麼時候帶我去參觀你們的愛巢啊？呵呵”“我們分手了”然後我我就沉默了，想那個美麗的女子及她美麗的笑容還有她手裡的聖女果，於是我說“聖女果到處都是這家不賣還有別家啊，又不是時令水果過季就沒有了，愁什麼！”然後我就下線。聽聽音樂看看各文學網站的推薦文章發發帖子，過了很久想他也該下線了，於是重新打開QQ，有他的留言：你的那棵櫻桃樹還活著沒？今年沒吃到夥計你種的櫻桃有點遺憾，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人不錯，馬上畢業了你也趕個末班車吧呵呵“我笑了笑關了訊息。　後來和幾個陌生人聊了一番無關痛癢無聊至極的天，我下線。QQ上的好友與其說是被我冷落不如說是把我冷落，竟然沒有一個線上的，我很難過。　第二天晚上8點他打電話叫我過去，我穿得很懶散，一件黑色吊帶背心，牛仔褲提拉著一雙高跟涼拖。到那一看他在喝酒，房裡很零亂，他坐在地上很頹廢的樣子，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仰著頭看著我笑了，然後拍了拍床示意我坐那，我進去把他仍在地上的書整理好放在書架上對在床頭的衣服拋進盆里，桌子上的垃圾及滿滿一菸灰缸的菸頭統統清理完，我在他旁邊坐下，側著頭看他喝酒，他突然放下杯子拉著我戰起來說“沒想到你也可以很性感，穿這身衣服型都出來了哈哈，只是你似乎應該環條隱形帶”我紅了臉笑了笑說：“我只在宿舍穿圖個方便！”　“陪我喝兩杯吧，女朋友跟別人走了，很鬱悶！”　“你知道我不會喝酒的，而且你這個樣子很讓人擔心，你喝吧，醉了我會照顧你的，呵呵，別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咱好歹也算是個正人君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緊緊的抱住壓倒在床上，他的氣息溫熱的在我耳邊流淌，急促的喘息弄的我亂了方寸，我是個未曾涉足愛河的女子，對於他的突然舉動我手足無措，我不敢吭聲怕驚著隔壁的人，只是很使勁的推開他，他在我耳邊啜泣“我真的很愛她，真的很愛她”像個無助的孩子需要庇護。我不再推她只是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自己卻以泣不成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扮演這樣一個角色，當一個男人情場失意時卻在我懷裡尋找安慰，這難道就是哥們嗎？“我不再相信女人不再相信他們的海誓山盟，她曾經跟我說過只要能在一起什麼困難都能克服可是現在……”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沒了氣息，我推了推他軟軟的沒有動靜，不費多大勁我就把他推到旁邊，起來剛想走他抓住我的手喊：“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我一驚，想著他該是太想念女友小夭了，於是說：“我是末末不是小夭”　“我知道，我知道”他還是不放手，我又是一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末末，留下來陪我好嗎？”第一次他叫我的名字，我呆呆的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眼裡沒有迷醉的感覺，我知道他是醒著的。　我哭了對著他吼“你當我是什麼？感情客棧嗎？情場失意了你在我這尋找安慰，春風得意了你和別人逍遙快活”我蹲在地上哭的無比委屈，他把我拉進懷裡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那時我不能給你承諾，只能當你是哥們，那時比朋友更近一點的關係明白嗎？我也知道你需要人憐愛而並不像你表現的那樣堅強，可是之前我無能為力……”我什麼也聽不到了只想著我那棵櫻桃樹該出去透透氣了，否則它會悶壞的。　我站起來對他說：“我得走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什麼事都過去了。”我一語雙關的說。走到門口看到我泡在盆里的衣服，竟是我們一塊去買的那套，我一聲不吭地端起盆往外走，“她不喜歡我穿那身衣服，買回來就穿了一次一直沒洗……”我又一次流淚，他在乎的還是之前那個吃聖女果的美麗女子，至於櫻桃只是在寂寞時節里嘗鮮的時令水果誰又會鐘愛一生呢。　我離校的時候他也來幫我，穿的是我們一起買的那套衣服，我不知道他是把那當工作服還是穿給我看別有用意，我很疑惑，當搬那盆櫻桃樹時我猶豫了，他說：“要不先放我那，等你收拾好了再拿回去也行”我答應了。　後來一直很忙，等我想起那棵櫻桃樹時已是寒風凜凜雪花飄飄的嚴冬了，我沒打電話徑直去了他住的地方，到樓下我給他打電話說：“我在你樓下來取我的櫻桃樹。”　“你先上來吧，外面那么冷”他在電話里大聲喊著，還能聽見電視的聲音。　進門的那一刻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有桌上一盤晶瑩剔透的聖女果，我愕然了。“末末，吃個聖女果吧”小夭很熱情。“吃吧哥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他習慣性的拍拍我的肩膀，我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我的樹，只看見那個花盆孤零零的呆在角落。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我就要走他們執意要我留下，我帶著失落的心疼拒絕了。　送我到樓下時，他對我說他現在很想吃櫻桃，只是它不屬於這個季節，那個花盆裡保留著樹根，但願來年能發芽開花結果。　我笑著說，它早已零落成泥了，轉身的剎那我已淚雨滂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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