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十大名曲

宋金十大名曲

流行於宋金時期十首古典名曲,其中包括:

司馬槱《蝶戀花》、蘇軾《念奴嬌》、

晏幾道《鷓鴣天》、柳永《雨霖鈴》、

辛棄疾《摸魚兒》、吳激《春草碧》、

蔡伯堅《石州慢》、張先《天仙子》、

朱淑真《生查子》、鄧千江《望海潮》。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宋金十大名曲
  • 創作年代:宋金時期
  • 文學體裁:詩詞
  • 作者:蘇軾、辛棄疾、柳永、晏幾道
  • 涉及詩歌:《蝶戀花》、《念奴嬌》等
  • 地區:中國
蝶戀花 司馬槱,雨霖鈴 柳永,鷓鴣天 晏幾道,念奴嬌 蘇軾,摸魚兒 辛棄疾,春草碧 吳激,石州慢 蔡伯堅,天仙子 張先,生查子 朱淑真,望海潮 鄧千江,

蝶戀花 司馬槱

妾本錢塘江上住,
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
燕子銜將春色去,
紗窗幾陣黃梅雨。
斜插玉梳雲半吐,
檀板輕敲,唱徹《黃金縷》。
夢斷彩雲無覓處,(歌罷彩雲無覓處,)
夜涼明月生南浦。(夢回明月生南浦。)

雨霖鈴 柳永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宋金十大名曲
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注釋:
淒切:淒涼急促。
驟雨:急猛的陣雨
都門:指汴京。 帳飲:設帳置酒宴送行。
無緒:沒有情緒
蘭舟: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後用坐船的美稱
凝噎:喉嚨哽塞,欲語不出的樣子。
去去:重複言之,表路途之遠
暮靄:傍晚的雲氣
經年:經過一年又一年。
風情:男女相愛之情,深情蜜意。
譯文:
秋後的蟬叫得是那樣地淒涼而急促,面對著長亭,正是傍晚時分,一陣急雨剛停住。在京都城外設帳餞 別,卻沒有暢飲的心緒,正在依依不捨的時候,船上的人已催著出發。握著手互相瞧著,滿眼淚花,直到最後 也無言相對,千言萬語都噎在喉間說不出來。想到這回去南方,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煙波,那夜霧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無邊。
自古以來多情的人最傷心的是離別,更何況又逢這蕭瑟冷落的秋季,這離愁哪能經受得了!誰知我今夜酒醒時身在何處?怕是只有楊柳岸邊,面對悽厲的晨風和黎明的殘月了。這一去長年相別,(相愛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氣、好風景,也如同虛設。即使有滿腹的情意,又能和誰一同欣賞呢?
賞析:
詞的上片寫臨別時的情景,下片主要寫別後情景。全詞起伏跌宕,聲情雙繪,是宋元時期流行的“宋金十大曲”之一。
起首三句寫別時之景,點明了地點和節序。《禮記·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蟬鳴。”可見時間大約農曆七月。然而詞人並沒有純客觀地鋪敘自然景物,而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秋季,暮色,驟雨寒蟬,詞人所見所聞,無處不淒涼。“對長亭晚”一句,中間插刀,極頓挫吞咽之致,更準確地傳達了這種淒涼況味。這三句景色的鋪寫,也為後兩句的“無緒”和“催發”,設下伏筆。“都門帳飲”,語本江淹《別賦》:“帳飲東都,送客金谷。”他的戀人都門外長亭擺下酒筵給他送別,然而面對美酒佳肴,詞人毫無興致。接下去說:“留戀處、蘭舟催發”,這七個字完全是寫實,然卻以精煉之筆刻畫了典型環境與典型心理:一邊是留戀情濃,一邊是蘭舟催發,這樣的矛盾衝突何其類銳!這裡的“蘭舟催發”,卻以直筆寫離別之緊迫,雖沒有他們含蘊纏綿,但卻直而能紆,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於是後面便迸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二句。寥寥十一字,語言通俗而感情深摯,形象逼真,如目前。真是力敵千鈞!
詞人凝噎喉的就“念去去”二句的內心獨白。這裡的去聲“念”字用得特別好,讀去聲,作為領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轉,下啟“千里”以下而一氣流貫。“念”字後“去去”二字連用,則愈益顯示出激越的聲情,讀時一字一頓,遂覺去路茫茫,道里修遠。“千里”以下,聲調和諧,景色如繪。既曰“煙波”,又曰“暮靄”,更曰“沉沉”,著色一層濃似一層;既曰“千里”,又曰“闊”,一程遠似一程。道盡了戀人分手時難捨的別情。
上片正面話別,下片則宕開一筆,先作泛論,從個別說到一般。“多情自古傷離別”意謂傷離惜別,並不自他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一句,則極言時當冷落淒涼的秋季,離情更甚於常時。“清秋節”一辭,映射起首三句,前後照應,針線極為綿密;而冠以“更那堪”三個虛字,則加強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為明顯、深刻。
“今宵”三句蟬聯上句而來,是全篇之警策。成為柳永光耀詞史的名句。這三句本是想像當晚旅途中的況味,遙想不久之後一舟臨岸,詞人酒醒夢回,卻只見習習曉風吹拂蕭蕭疏柳,一彎殘月高掛楊柳梢頭。整個畫面充滿了淒清的氣氛,客情之冷落,風景之清幽,離愁之綿邈,完全凝聚這畫面之中。這句景語似工筆小幀,無比清麗。清人劉熙載《藝概》中說:“詞有點,有染。柳耆卿《雨霖鈴》云:‘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上二句點出離別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點染之間,不得有他語相隔,隔則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說,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襯,中間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壞了意境的完整性,形象的統一性,而後面這兩個警句,也將失去光彩。
“此去經年”四句,改用情語。他們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總感到歡娛;可是別後非止一日,年復一年,縱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賞的興致,只能徒增棖觸而已。“此去”二字,遙應上片“念去去”:“經年”二字,近應“今宵”,時間與思緒上均是環環相扣,步步推進。“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以問句歸納全詞,猶如奔馬收韁,有住而不住之勢;又如眾流歸海,有盡而未盡之致。
此詞之所以膾炙人口,是因為它藝術上頗具特色,成就甚高。早宋代,就有記載說,以此詞的纏綿悱惻、深沉婉約,“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這種格調的形成,有賴於意境的營造。詞人善於把傳統的情景交融的手法運用到慢詞中,把離情別緒的感受,通過具有畫面性的境界表現出來,意與境會,構成一種詩意美的境界,繪讀者以強烈的藝術感染。全詞雖為直寫,但敘事清楚,寫景工致,以具體鮮明而又能觸動離愁的自然風景畫面來渲染主題,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末尾二句畫龍點睛,為全詞生色,為膾炙人口的千古名句。

鷓鴣天 晏幾道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注釋:
①鷓鴣天:詞牌名,一名《思佳客》,一名《於中好》。雙調55字,押平聲韻。 此詞黃升《花菴詞選》題作《佳會》。內容寫相熟的歌子久別重逢。
②彩袖:代指穿彩衣的歌女。
③玉鐘:珍貴的酒杯。
④拚(pàn)卻:甘願,不顧惜。卻:語氣助詞。
⑤舞低楊柳樓心月:歌女舞姿曼妙,直舞到掛在楊柳樹梢照到樓心的一輪明月低沉下去;歌女清歌婉轉,直唱到扇底兒風消歇(累了停下來),極言歌舞時間之久。 桃花扇,歌舞時用作道具的扇子,繪有桃花。歌扇風盡,形容不停地揮舞歌扇。這兩句是《小山詞》中的名句,晁補之說它“不蹈襲人語而風調閒雅,自是一家。” 
⑥同:聚在一起。.
⑦“今宵”二句:從杜甫《羌村》詩“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化出。剩:讀“錦”,只管。剩把:盡把,盡把。
⑧銀釭:釭(gāng):燈。銀燈。
譯文:
憶當年,你手捧玉盅把酒敬,衣著華麗人多情;我舉杯痛飲拼一醉,醉意醺醺臉通紅。縱情跳舞,直到樓頂月、挨著樹梢向下行;盡興唱歌,使得桃花扇、疲倦無力不扇風。
自從離別後,總想重相逢,多少次、你我重逢在夢中。今夜果真喜相逢,挑燈久坐敘別情,還恐怕、又是虛幻的夢中境。
賞析:
言為心聲,有至情之人,才能有至情之文。一首《鷓鴣天》,寫悲感,寫歡情,都是那樣真摯深沉,撼人肺腑,具有強烈的感情色彩。雖然這首詞的題材比較窄,不外乎傷離怨別,感悟懷舊,遣情遺恨之作,並沒有超出晚唐五代詞人的題材範圍。小晏寫情之作的動人處,在於它的委婉細膩,情深意濃而又風流嫵媚,清新俊逸。白居易曰:“感人心者,莫先乎情。”古往今來,膾炙人口的詩詞,大抵不僅有情,而且情真。所謂“真字是詞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且易脫稿。”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低風。
一個是殷勤地勸酒,一個是拚命地喝,為伊消得人憔悴。當年一夕初逢的傾心難忘,別後夢中的飄忽難尋,今宵突然重逢的恍惚難信,景境幾轉,人事劇變,一切都“如幻如電,如昨夢前塵”。而重逢時的驚疑和驚喜之狀也就自然而然,毫無忸怩作態。
多情似小晏,天下能有幾何?小晏詞工於言情而能真,故陳廷焯雖嫌其不免思涉於邪,有失風人之旨,然又不能不稱其措辭婉妙,一時獨步。又言“淺處皆深”、“情詞並勝”、“曲折深婉,自有艷詞,更不得讓伊獨步。”小晏善寫風流之情,歡娛之境,盡極沉鬱之致,盪氣迴腸之勝,又能表現出純真無邪的品性,使人不覺其卑俗,不感其淫褻,雖百讀之而不厭。這一點,小晏受五代詞尤其是後主詞的相當影響。馮煦《宋六十家詞選例言》曰:“淮海、小山、古之傷心人也”。把小晏、李後主、秦少游並稱“詞中三位美少年”,可見其三人之風格的確比較接近。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云:“李後主、晏叔原皆非詞中正聲,而其詞則無人不愛,以其情勝也。情不深而為詞,雖雅不韻,何足感人?”王國維先生也說:“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小晏之作,已然近之。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回憶相會時的歡樂肆意,酣暢淋漓,正是為了反襯鐘情至深,相思至極,魂牽夢縈,不免寤寐求之。而夢中的相會終歸是空,清醒後的相思卻越更深邃,越徹骨。以至於當真正相會之時,分不清眼前是夢是真,害怕再次醒來更加痛徹心肺的相思。
小晏出身書香門第,不少婉雅佳言也化用了前人詩句。雖然前人言在,但是為己所用,和諧融貫,讀來仍是自然生輝,更自有別一番情趣含蘊其中。夢的意境在小晏筆下,採用遞進的方式,前一句的相思之情已是極限,後一句則遞進一步,產生了循環往復的藝術效果,意象更為豐滿。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晏幾道以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的典雅風格和“秀氣勝韻,得之天然”的清麗詞風冠蓋一時。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一云:“北宋晏小山工於言情,出元獻(晏殊),文忠(歐陽修)之右,然不免思涉於邪,有失風人之旨。而措辭婉妙,則一時獨步。”陳振孫則贊曰:“其(叔原)詞在諸明勝中,獨可追逼花間,高處或過之。氣磊落,未可貶也。”毛晉在《跋小山詞》中稱小晏詞“字字娉娉,如攬嬙、施之袂,恨不能起蓮、鴻、苹、雲,按紅牙板,唱和一過”。可謂傾倒之至。而其“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的佳句,千百年來一直為世人所傳唱,至今仍有鳧鳧不息的聲韻。

念奴嬌 蘇軾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崩雲(穿空),驚濤裂(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注釋:
⑴念奴嬌:詞牌名。又名“百字令”“酹江月”等。赤壁:此指黃州赤壁,一名“赤鼻磯”,在今湖北黃岡西。而三國古戰場的赤壁,文化界認為在今湖北赤壁市蒲圻縣西北。
⑵大江:指長江。
⑶淘:沖洗,沖刷。
⑷風流人物:指傑出的歷史名人。
⑸故壘:過去遺留下來的營壘。
⑹周郎:指三國時吳國名將周瑜,字公瑾,少年得志,二十四為中郎將,掌管東吳重兵,吳中皆呼為“周郎”。下文中的“公瑾”,即指周瑜。
⑺雪:比喻浪花。
⑻遙想:形容想得很遠;回憶。
⑼小喬初嫁了(liǎo):《三國志·吳志·周瑜傳》載,周瑜從孫策攻皖,“得橋公兩女,皆國色也。策自納大橋,瑜納小橋。”喬,本作“橋”。其時距赤壁之戰已經十年,此處言“初嫁”,是言其少年得意,倜儻風流。
⑽雄姿英發(fā):謂周瑜體貌不凡,言談卓絕。英發,談吐不凡,見識卓越。
⑾羽扇綸(guān)巾:古代儒將的便裝打扮。羽扇,羽毛製成的扇子。綸巾,青絲製成的頭巾。
⑿檣櫓(qiánglǔ):這裡代指曹操的水軍戰船。檣,掛帆的桅桿。櫓,一種搖船的槳。“檣櫓”一作“強虜”,又作“檣虜”,又作“狂虜”。《宋集珍本叢刊》之《東坡樂府》,元延祐刻本,作“強虜”。延祐本原藏楊氏海源閣,歷經季振宜、顧廣圻、黃丕烈等名家收藏,卷首有黃丕烈題辭,述其源流甚詳,實今傳各版之祖。
⒀故國神遊:“神遊故國”的倒文。故國:這裡指舊地,當年的赤壁戰場。神遊:於想像、夢境中遊歷。
⒁“多情”二句:“應笑我多情,早生華髮”的倒文。華發(fà):花白的頭髮。
⒂一尊還(huán)酹(lèi)江月:古人祭奠以酒澆在地上祭奠。這裡指灑酒酬月,寄託自己的感情。尊:通“樽”,酒杯。
⒃強虜:強大之敵,指曹軍。虜:對敵人的蔑稱。
譯文:
大江浩浩蕩蕩向東流去,滔滔巨浪淘盡千古英雄人物。
那舊營壘的西邊,人們說那就是三國周瑜鏖戰的赤壁。
陡峭的石壁直聳雲天,如雷的驚濤拍擊著江岸,激起的浪花好似捲起千萬堆白雪。
雄壯的江山奇麗如圖畫,一時間湧現出多少英雄豪傑。
遙想當年的周瑜春風得意,絕代佳人小喬剛嫁給他,他英姿奮發豪氣滿懷。
手搖羽扇頭戴綸巾,談笑之間,強敵的戰船燒得灰飛煙滅。
我今日神遊當年的戰地,可笑我多情善感,過早地生出滿頭白髮。
人生猶如一場夢,且灑一杯酒祭奠江上的明月。
賞析:
此詞懷古抒情,寫自己消磨壯心殆盡,轉而以曠達之心關注歷史和人生。上闋以描寫赤壁磯風起浪涌的自然風景為主,意境開闊博大,感慨隱約深沉。起筆凌雲健舉,包舉有力。將浩蕩江流與千古人事並收筆下。
千古風流人物既被大浪淘盡,則一己之微豈不可悲?然而蘇軾卻另有心得:既然千古風流人物也難免如此,那么一己之榮辱窮達復何足悲嘆!人類既如此殊途而同歸,則汲汲於一時功名,不免過於迂腐了。接下兩句切入懷古主題,專說三國赤壁之事。"人道是"三字下得極有分寸。赤壁之戰的故地,爭議很大。一說在今湖北蒲圻縣境內,已改為赤壁市。但今湖北省內有四處地名同稱赤壁者,另三處在黃岡、武昌、漢陽附近。蘇軾所游是黃岡赤壁,他似乎也不敢肯定,所以用"人道是"三字引出以下議論。
“亂石”以下五句是寫江水騰湧的壯觀景象。其中"穿"、"拍"、"卷"等動詞用得形象生動。“江山如畫”是寫景的總括之句。“一時多少豪傑”則又由景物過渡到人事。
蘇軾重點要寫的是“三國周郎”,故下闋便全從周郎引發。換頭五句寫赤壁戰爭。與周瑜的談笑論戰相似,作者描寫這么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也是舉重若輕,閒筆紛出。從起句的“千古風流人物”到“一時多少豪傑”再到“遙想公瑾當年”,視線不斷收束,最後聚焦定格在周瑜身上。然而寫周瑜卻不寫其大智大勇,只寫其儒雅風流的氣度。
不留意的人容易把"羽扇綸巾"看作是諸葛亮的代稱,因為諸葛亮的裝束素以羽扇綸巾著名。但在三國之時,這是儒將通常的裝束。宋人也多以"羽扇"代指周瑜,如戴復古《赤壁》詩云:"千載周公瑾,如其在目前。英風揮羽扇,烈火破樓船。"
蘇軾在這裡極言周瑜之儒雅淡定,但感情是複雜的。"故國"兩句便由周郎轉到自己。周瑜破曹之時年方三十四歲,而蘇軾寫作此詞時年已四十七歲。孔子曾說:"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蘇軾從周瑜的年輕有為,聯想到自己坎坷不遇,故有"多情應笑我"之句,語似輕淡,意卻沉鬱。但蘇軾畢竟是蘇軾,他不是一介悲悲戚戚的寒儒,而是參破世間寵辱的智者。所以他在察覺到自己的悲哀後,不是像南唐李煜那樣的沉溺苦海,自傷心志,而是把周瑜和自己都放在整個江山歷史之中進行觀照。在蘇軾看來,當年瀟灑從容、聲名蓋世的周瑜現今又如何呢?不是也被大浪淘盡了嗎。這樣一比,蘇軾便從悲哀中超脫了。"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和子由澠池懷舊》)。所以蘇軾在與周瑜作了一番比較後,雖然也看到了自己的政治功業無法與周瑜媲美,但上升到整個人類的發展規律和普遍命運,雙方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的差別。有了這樣深沉的思索,遂引出結句"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的感慨。正如他在《西江月》詞中所說的那樣:"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消極悲觀不是人生的真諦,超脫飛揚才是生命的壯歌。既然人間世事恍如一夢,何妨將樽酒灑在江心明月的倒影之中,脫卻苦悶,從有限中玩味無限,讓精神獲得自由。其同期所作的《赤壁賦》於此說得更為清晰明斷:"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也。"這種超然遠想的文字,宛然是《莊子?齊物論》思想的翻版。但莊子以此迴避現實,蘇軾則以此超越現實。
黃州數年是蘇軾思想發生轉折的時期,也是他不斷走向成熟和睿智的時期,他以此保全自己的岸然人格,也以此養護自己淳至的精神。這首《念奴嬌》詞及其作於同一時期的數篇詩文,都為我們透示了其中的端倪。
此詞自問世後,經歷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譽之者如胡仔《苕溪漁隱叢話》稱其"語意高妙,真古今絕唱"。貶之者如俞文豹《吹劍續錄》所云:"東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謳。因問:'我詞比柳七何如?'對曰:'柳郎中詞,只好合十七八女孩兒,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學士詞,須關西大漢,執鐵板,唱'大江東去'。公為之絕倒。"幕士的言論表面上是從演唱風格上區分了柳、蘇二家詞風的不同,但暗含有對蘇詞悖離傳統詞風的揶揄。清代更有人認為此詞"平仄句調都不合格"(丁紹儀《聽秋聲館詞話》),朱彝尊《詞綜》並詳加辯證,亦可謂吹毛求疵者。
《念奴嬌》是蘇軾貶官黃州後的作品。蘇軾21歲中進士,30歲以前絕大部分時間過著書房生活,仕途坎坷,隨著北宋政治風浪,几上幾下。43歲(元豐二年)時因作詩諷刺新法,被捕下獄,出獄後貶官為黃州團練副使。這是個閒職,他在舊城營地辟畦耕種,遊歷訪古,政治上失意,滋長了他逃避現實和懷才不遇的思想情緒,但由於他豁達的胸懷,在祖國雄偉的江山和歷史風雲人物的激發下,借景抒情,寫下了一系列膾炙人口的名篇,此詞為其代表。
《念奴嬌》詞分上下兩闕。上闕詠赤壁,下闕懷周瑜,並懷古傷己,以自身感慨作結。作者弔古傷懷,想古代豪傑,借古傳頌之英雄業績,思自己歷遭之挫折。不能建功立業,壯志難酬,詞作抒發了他內心憂憤的情懷。
上闕詠赤壁,著重寫景,為描寫人物作烘托。前三句不僅寫出了大江的氣勢,而且把千古英雄人物都概括進來,表達了對英雄的嚮往之情。假借“人道是”以引出所詠的人物。“亂”“穿”“驚”“拍”“卷”等詞語的運用,精妙獨到地勾畫了古戰場的險要形勢,寫出了它的雄奇壯麗景象,從而為下片所追懷的赤壁大戰中的英雄人物渲染了環境氣氛。
下闕著重寫人,借對周瑜的仰慕,抒發自己功業無成的感慨。寫“小喬”在於烘托周瑜才華橫溢、意氣風發,突出人物的風姿,中間描寫周瑜的戰功意在反襯自己的年老無為。“多情”後幾句雖表達了傷感之情,但這種感情其實正是詞人不甘沉淪,積極進取,奮發向上的表現,仍不失英雄豪邁本色。
用豪壯的情調書寫胸中塊壘。
詩人是個曠達之人,儘管政治上失意,卻從未對生活失去信心。這首詞就是他這種複雜心情的集中反映,詞中雖然書寫失意,然而格調是豪壯的,跟失意文人的同主題作品顯然不同。詞作中的豪壯情調首先表現在對赤壁景物的描寫上。長江的非凡氣象,古戰場的險要形勢都給人以豪壯之感。周瑜的英姿與功業無不讓人艷羨。

摸魚兒 辛棄疾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
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
怨春不語,
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
閒愁最苦,休去倚危欄,
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注釋:
同官王正之:據樓鑰《攻媿集》卷九十九《王正之墓志銘》,王正之淳熙六年任湖北轉運判官,故稱“同 官”。
消 :經受
落紅:落花
算只有殷勤:想來只有檐下蛛網還殷勤地沾惹飛絮,留住春色。
長門:漢代宮殿名,武帝皇后失寵後被幽閉於此,司馬相如《長門賦序》:“孝武陳皇后,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萬,為相如,文君取酒,因以悲愁之辭,而相如為文以悟主上,陳皇后復得幸。”
脈脈:綿長深厚貌。
君:指善妒之人。
玉環飛燕:楊玉環、趙飛燕,皆貌美善妒。
危欄:高樓上的欄桿。
譯文:
望向天邊,潮水好似覆蓋半個天空的白色鷗鷺一樣鋪天蓋地而來。片刻之間便聽到如擂動戰鼓般地動山搖的波濤聲,之間橫截江面的波峰如千軍萬馬驅趕著白色的山峰而來。江潮洶湧翻滾,如勇士激戰不休。吳地青年朝朝暮暮與水為戲,對此簡直就像是平常一樣,吳兒又怎么會害怕著蛟龍一樣翻滾的波濤。弄潮兒在波濤中如履平地,看那紅旗翻飛,他們如同錦鱗出水,魚躍水面,踏著浪花起舞。 任憑何人,面對怒潮洶湧如巨鯨吐水一般的潮水,吳越王用箭矢射向潮水不過是人間的一場兒戲。連天的怒潮最終也力倦難治,緩緩東歸。常言道,伍子胥用屬鏤自刎化為潮神遺恨千古自是因為功名誤了千古英雄。這警示白白便宜了范蠡與西施漫遊五湖,一葉小舟悠然自得地欣賞雲蒸霞蔚的湖上景色。
賞析:
本篇作於淳熙六年(1179)春。時辛棄疾四十歲,南歸至此已有十七年之久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作者滿以為扶危救亡的壯志能得施展,收復失地的策略將被採納。然而,事與願違。不僅如此,作者反而因此遭致排擠打擊,不得重用,接連四年,改官六次。這次,他由湖北轉運副使調官湖南。這一調轉,並非奔赴 他日夜嚮往的國防前線,而是照樣去擔任主管錢糧的小官。現實與他恢復失地的志願相去愈來愈遙遠了。行前,同僚王正之在山亭擺下酒席為他送別,作者見景生情,借這首詞抒寫了他長期積鬱於胸的苦悶之情。
這首詞表面上寫的是失寵女人的苦悶,實際上卻抒發了作者對國事的憂慮和屢遭排擠打擊的沉重心情。詞中對南宋小朝廷的昏庸腐朽,對投降派的得意猖獗表示強烈不滿。
上片寫惜春、怨春、留春的複雜情感。詞以“更能消”三字起筆,在讀者心頭提出了“春事將闌”,還能經受得起幾番風雨摧殘這樣一個大問題。表面上,"更能消"一句是就春天而發,實際上卻是就南宋的政治形勢而言的。本來,宋室南渡以後,曾多次出現過有利於愛國抗金、恢復中原的大好形勢,但是,由於朝廷的昏庸腐敗,投降派的猖狂破壞,使抗戰派失意受壓,結果抗金的大好時機白白喪失了。這中間雖有幾次北伐,結果均以簽訂屈膝投降的“和”而告終。北伐的失敗,反過來又成為投降派販賣妥協投降路線的口實。南宋王朝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匆匆春又歸去”,就是這一形勢的形象化寫照,抗金復國的大好春天已經化為烏有了。這是第一層。但是,作者是怎樣留戀著這大好春光呵!“惜春長怕花開早”。然而,現實是無情的:“何況落紅無數!”這兩句一起一落,表現出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矛盾。“落紅”,就是落花,是春天逝去的象徵。同時,它又象徵著南宋國事衰微,也寄寓了作者光陰虛擲,事業無成的感嘆。這是第二層。面對春天的消失,作者並未束手無策。相反,出於愛國的義憤,他大聲疾呼:“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這一句,實際是向南宋王朝提出忠告,它形象地說明:只有堅持抗金復國才是唯一出路,否則連退路也沒了。這兩句用的是擬人化手法,明知春天的歸去是無可挽回的大自然的規律,但卻強行挽留。詞里,表面上寫的是“惜春”,實際上卻反映了作者恢復中原、統一祖國的急切心情,反映了作者對投降派的憎恨。這是第三層。從“怨春不語”到上片結尾是第四層。儘管作者發出強烈的呼喚與嚴重的警告,但“春”,卻不予回答。春色難留,勢在必然;但春光無語,卻出人意外。所以難免要產生強烈的“怨”恨。然而怨恨又有何用!在無可奈何之際,詞人又怎能不羨慕"畫檐蛛網"?即使能象"蛛網"那樣留下一點點象徵春天的“飛絮”,也是心靈中莫大的慰藉了。這四句把“惜春”、“留春”、“怨春”等複雜感情交織在一起,以小小的“飛絮”作結。上片四層之中,層層有起伏,層層有波瀾,層層有頓挫,巧妙地體現出作者複雜而又矛盾的心情。
下片借陳阿嬌的故事,寫愛國深情無處傾吐的苦悶。這一片可分三個層次,表現三個不同的內容。從“長門事”至“脈脈此情誰訴”是第一層。這是詞中的重點。作者以陳皇后長門失寵自比,揭示自己雖忠而見疑,屢遭讒毀,不得重用和壯志難酬的不幸遭遇。“君莫舞”三句是第二層,作者以楊玉環、趙飛燕的悲劇結局比喻當權誤國、暫時得志的奸佞小人,向投降派提出警告“閒愁最苦”至篇終是第三層,以煙柳斜陽的淒迷景象,象徵南宋王朝昏庸腐朽、日落西山、岌岌可危的現實。
這首詞有著鮮明的藝術特點。一是通過比興手法,創造象徵性的形象來表現作者對祖國的熱愛和對時局的關切。擬人化的手法與典故的運用也都恰到好處。第二是繼承屈原《離騷》的優良傳統,用男女之情來反映現實的政治鬥爭。第三是纏綿曲折,沉鬱頓挫,呈現出別具一格的詞風。表面看,這首詞寫得“婉約”,實際上卻極哀怨,極沉痛,寫得沉鬱悲壯,曲折盡致。

春草碧 吳激

幾番風雨西城陌。不見海棠紅、梨花白。
底事勝賞匆匆,正自天付酒腸窄。
更笑老東君、人間客。
賴有玉管新翻,羅襟醉墨。
望中倚闌人,如曾識。
舊夢回首何堪,故苑春光又陳跡。
落盡後庭花,春草碧

石州慢 蔡伯堅

京洛三年,花滿酒家,浮動金碧。
友雲縹緲清游,春筍新橙初擘。
天東今日,枕書兩眼昏花,壺觴不果酬佳節。
詠竹蕭蕭,者雲團風葉。
愁絕。此身蒲柳先秋,往事夢魂無跡。
一寸歸心,可忍年年形役。
上園親友,歲時陶寫歡情,糟床曉溜東籬側。
手把一枝香,作蕭閒閒客。
雲海蓬萊,風鬟霧鬢,不假梳掠。
仙衣卷盡雲霓,方見宮腰纖弱。
心期何處,世間言語非真,海犀一點通寥廓。
無物比情濃,不見無情相縛。 離索。
曉來一枕余香,酒病賴花醫卻。
灩灩金尊,收拾新愁重酌。
片帆雲影,載將無際關山,夢魂應被楊花覺。
梅子雨疏疏,滿江乾樓閣。

天仙子 張先

《水調》數聲持酒聽, 午醉醒來愁未醒。
送春春去幾時回? 臨晚鏡,
傷流景, 往事後期空記省。
沙上並禽池上暝, 雲破月來花弄影。
重重簾幕密遮燈, 風不定,
人初靜, 明日落紅應滿徑。
注釋:
①水調:曲調名。
②流景:逝去的光陰。景,日光。
③並禽:成對的鳥兒。這裡指鴛鴦。
譯文:
手執酒杯聽人唱《水調歌》,想借聽曲喝酒來排解憂愁,一覺醒來天已過午,醉意雖消,但愁意未減。年輕時的美好時光已經逝去,幾時還能再回來?值此人生暮年,感嘆年華易逝,以前的美好時光只能存在於回憶之中了。
夜晚水禽並眠在池邊沙岸上,明月衝破雲層的阻礙,晚風吹起花枝,影子在月光映照下婆娑搖曳。拉上一層層的簾幕遮住了搖擺的燈焰,風更大了,人們也都已睡去,經過這場晚風,明天園中小路上應該滿是片片落花吧。
賞析:
總釋
此詞為臨老傷春之作,為張先詞中的名作。全詞將作者慨嘆年老位卑,前途渺茫之情與暮春之景有機地交融一起,工於鍛鍊字句,體現了張詞的主要藝術特色。這首詞情致比較低回。流年易逝,舊歡難拾,就是詞人惆悵的緣由吧。然而措語深婉,並不激烈。換頭以下,景物如繪。“雲破月來花弄影”韻致高絕。一個“弄”字尤能傳出活潑的生機。結句“落紅”上承風起,又把“傷流景”繳足,層折井然。《後山詩話》稱:“尚書郎張先善著詞,有‘雲破月來花弄影’、‘簾壓卷花影’、‘墮飛絮無影’,世稱誦之,謂之張三影。”
上片
上片起首三句寫作者本想借聽歌飲酒來解愁。但他家裡品著酒聽了幾句曲子之後,不僅沒有遣愁,反而心裡更煩了。於是吃了幾杯悶酒之後便昏昏睡去。一覺醒來,日已過午,醉意雖消,愁卻未曾稍減。馮延巳《鵲踏枝》:“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無限。”同樣是寫“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的閒愁。只不過馮是酒闌人散,舞休歌罷之後寫第二天的蕭索情懷,而張先則一想到笙歌散盡之後可能愁緒更多,所以根本連宴會也不去參加了。
這就逼出下一句“送春春去幾時回”的慨嘆來。應當指出的是,此句中的前後兩個“春”字,有不盡相同的涵義。上一個“春”指季節,指大好春光;而下面的“春去”,不僅指年華的易逝,還蘊涵著對青春時期風流韻事的追憶和惋惜。這就與下文“往事後期空記省”一句緊密聯繫起來。
四、五兩句反用杜牧詩句:“自悲臨曉鏡,誰與惜流年?”,以“晚”易“曉”,主要於寫實。小杜是寫女子晨起梳妝,感嘆年華易逝,用“曉”字;而此詞作者則於午醉之後,又倦臥半晌,此時已近黃昏,總躺那兒仍不能消愁解憂,便起來“臨晚鏡”了。這個“晚”既是天晚之晚,當然也隱指晚年之晚,此處僅用一個“晚”字,就把“晚年”的一層意思通過“傷流景”三字給補充出來了。
上片歇拍中的“後期”一本作“悠悠”。從詞意看,“悠悠”空靈而“後期”質實,前者自有其傳神入化之處。但“後期”二字雖嫌樸拙,卻與上文“愁”、“傷”等詞綰合得更緊密些。“後期”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說往事已成過往,故著一“空”字。另一層意思則是指失去了機會或錯過了機緣。甜蜜的往事多年以後會引起人無限悵惘之情,而哀怨的往事則使人一想起來就加重思想負擔。這件“往事”,由於自己錯過機緣,把一個預先定妥的期約給耽誤了。這使自己追悔莫及,而且隨著時光的流逝,往事的印象並未因之淡忘,只能向自己的“記省”中去尋求。但尋求到了,卻並不能得到安慰,反而更增添了煩惱。於是他連把酒聽歌也不能消愁,即使府中有盛大的宴會也不想去參加了。這樣的結尾把一腔自怨自艾、自甘孤寂的心情寫得格外惆悵動人,表面上卻又含而不露。詞之上片所寫,是作者的思想活動,是靜態,頗具平淡之趣。
下片
下片從動態方面寫詞人即景生情,極富空靈之美。
作者未去參加府會,便暮色將臨時到小園中閒步,藉以排遣從午前一直滯留心頭的愁悶。天很快就暗下來了,水禽並眠池邊沙岸上,夜幕逐漸籠罩了大地。這個晚上原應有月的,不料雲滿夜空,並無月色,既然天已昏黑那就回去吧。恰這時,起風了,剎那間雲開月出,而花被風所吹動,也竟自月光臨照下婆娑弄影。這就給作者孤寂的情懷注入了暫時的欣慰。此句成了傳誦千古的名句,王國維其《人間詞話》中評曰:“雲破月來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這句權威性的評語主要是論其遣詞造句之功力,其實這句妙處不僅於修詞鍊句的功夫,主要還於詞人把經過整天的憂傷苦悶之後,居然一天將盡時品嘗到即將流逝的盎然春意這一曲折複雜的心情,通過生動嫵媚的形象給曲曲傳達出來,讓讀者從而也分享到一點欣悅和無限美感。正如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評云:“心與景會,落筆即是,著意即非,故當膾炙。”又楊慎《詞品》云:“景物如畫,畫亦不能至此,絕倒絕倒!”
結尾數句,作者先寫“重重簾幕密遮燈”而後寫“風不定”,並非遷就詞譜的規定,這只是說明作者體驗事物十分細緻,外面有風而簾幕不施,燈自然會被吹滅,所以作者進了屋子就趕快拉上簾幕,嚴密地遮住燈焰。但風更大了,縱使簾幕密遮而燈焰仍搖擺,這個“不定”是包括燈焰“不定”的情景內的。“人初靜”一句,是說由於夜深人靜,愈顯得春夜的風勢迅猛;聯繫到題目的“不赴府會”,作者這裡的“人靜”很可能是指府中的歌舞場面這時也該散了罷;再結合末句,又見出作者惜春、憶往、懷人的一片深情。好景無常,剛才還月下弄影的奼紫嫣紅,經過這場無情的春風,恐怕要片片飛落園中的小路上了。結句內涵頗豐,既有傷春之逝的惆悵,自嗟遲暮的愁緒,又有賞春自得的竊喜。
此詞聞名於世的主要原因還是善於鍊字。作者詞中正是通過“花弄影”開拓了美的境界,使全詞為之生輝。

生查子 朱淑真

年年玉鏡台梅蕊宮妝困。今歲未還家,怕見江南信。
酒從別後疏,淚向愁中盡。遙想楚雲深,人遠天涯近。
注釋:
  此詞一說李清照所作,且一說是朱淑真思念丈夫而作,但因為朱淑真的身世又有可能是思念家人所作。賞析以前者來賞析
賞析:
詞中所表達的是一般思婦之情,但由於構築了強大的時間空間意識,所以能推陳出新,效果不凡。“年年”已經是言時間久,“困”字又暗道等候時間的漫長。年復一年地對著當年的定情物梳妝打扮,卻只是顧鏡自憐,無人欣賞,言辭中愁情已見。接著進入心理描寫:明明今年他沒有回家,反說“怕”收到他的信。這是由於長時間的渴望與失望,以致因戀生疑的表現。下闋又有今昔對比:“酒從別後疏”,原因不道自明。一般的詞人喜歡以痛飲寫愁,而作者卻以害怕自斟自飲來寫愁,同樣達到目的,又不落俗套。“淚向愁中盡”,可知愁深,令淚也流盡。“遙想楚雲深,人遠天涯近”天涯尚且覺近,而所思念的人還在天涯更遠的地方。這與歐陽修《踏莎行》“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所構的空間異曲同工。一遠一近,把作者的愁緒寫盡。可貴的是,在時空變換中作者的主體意識並沒有消解。她不是一味的處於被動地位,而是以飛揚的想像穿越時空,作靈魂的掙扎。雖然是痛苦的,也可能相當無力,但這種極柔極厚情感打動了讀者。

望海潮 鄧千江

雲雷天塹,金湯地險,名藩自古皋蘭。營屯繡錯,山形米聚,襟喉百二秦關。鏖戰血猶殷。
見陣雲冷落,時有雕盤。靜塞樓頭,曉月依舊,玉弓彎。
看看定遠西還,有元戎閫命,上將齋壇。區脫晝空,兜鍪夕解,甘泉又報平安。
吹笛虎牙閒。且宴陪珠履,歌按雲鬟。招取英靈毅魄,長繞賀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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