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海子作長詩)

太陽(海子作長詩)

《太陽》是由海子(1964-1989)所作的詩劇。是從元素原型和痛楚狂想的焚燒戰鬥中擲下的大詩。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太陽
  • 外文名稱:The sun
  • 創作年代:1989
  • 文學體裁:詩歌文
  • 作者:海子
簡介,內容,

簡介

海子的詩劇《太陽》選幕,是從元素原型和痛楚狂想的焚燒戰鬥中擲下的大詩。詩劇形式具有同時面對多重幻象的屬性,對盲詩人、太陽王、猿和鳴的多重聲音,以及它們構成的太陽起源、人流去脈及詩人形象便不宜做單一或肢解的分別觀照。這樣從戲劇體現中見諸整體共振,先看很多然後加以識見,也就能見出詩劇的九鼎之言了。《太陽》,以劇的形式表示:讀解不是單線的,也需要在目擊時耳有餘響,心有所記,加以思量,這是一首有各聲部的復調詩歌,作品顯示了一些含義及餘響,同時,從音調變化和句子造成的壓力去接觸詩歌,感到字面下的緊張程度,也可把了解傳導給情緒。《太陽》探索有爆炸力的句式,嘗試用幻象--不凝結為靜止的畫面的形象--進行寫作,表現了心靈的運行,摹仿創造力發射時的動態,這樣把語言推出靜觀的邊緣,衝擊敘述的習慣;另外,在思考上將以人為中心點的視野,放到自然界的範圍里去。這種嘗試,成果可待集思廣議,然而也待鄭重之議。

內容

地點:赤道:太陽神之車在地上的道
時間:今天。或五千年前或五千年後
一個痛苦、滅絕的日子。
人物:太陽、猿、鳴。

1、司儀(盲詩人)
“多少年之後我夢見自己在地獄作王”
我走到了人類的盡頭
也有人類的氣味--
在幽暗的日子中閃現
也染上了這隻猿的氣味
和嘴臉。我走到了人類的盡頭
不像但丁:這時候沒有閃耀的
星星,更談不上光明
前面沒有人身後也沒有人
我孤獨一人
沒有先行者沒有後來人
在這空無一人的太陽上
我忍受著烈火
也忍受著灰燼。
我走到了人類的盡頭
我還愛著。雖然我愛的是火
而不是人類這一堆灰燼
我愛的是魔鬼的火太陽的火
對於無辜的人類少女或王子
我全部蔑視或全部憎恨
我走到了人類的盡頭
也有人類的氣味--
我還愛著。在人類盡頭的懸崖上那第一句話是:
一切都源於愛情。
一見這美好的詩句
我的潮濕的火焰湧出了我的眼眶
詩歌的金弦踩瞎了我的雙眼
我走進比愛情更黑的地方
我必須向你們講述在空無一人的太陽上
我怎樣忍受著烈火
也忍受著人類灰燼
我走到了人類的盡頭
也有人類的氣味--
我還愛著:一切都源於愛情。
在人類盡頭的懸崖上
我又匆匆地鐫刻第二行詩:
愛情使生活死亡。真理使生活死亡
這樣,我就聽到了光輝的第三句:
於其死去!不如活著!
我是在我自己的時刻說出這巨話
我是在我的頭蓋上鐫刻這句話
這是我的聲音這是我的生命
上帝你雙手捧著我像捧著灰燼
我要在我自己的詩中把灰燼歌唱
變成火種!與其死去!不如活著!
在我的歌聲中,真正的黑夜來到
一隻猿在赤道中央遇見了太陽。
那時候我已被時間鋸開
那神。經過了小鎮處死父親
留下了人類留下母親
故事說:就是我
我將一路而來
解破人類的謎底
殺父娶母。生下兒女
--那一串神秘的鮮血般花環
脫落於黑夜女人身下。
一切都不曾看見
一切都不曾經歷
一切都不曾有過
一切都不存在
人類母親啊--這為何
為何偏偏是你的肉體
我披鐐帶銬。有一連串盲目
荷馬啊,我們都手扶詩琴坐在大地上
我們都是被生存的真實刺瞎了雙眼。
人,給我血跡,給我空虛
我是擦亮燈火的第一為詩歌皇帝
至今仍悲慘地活在世上
在這無邊的黑夜裡--
我的盲目和琴安慰了你們
而他,他是誰?
仿佛一根骷髏在我內心發出的微笑
我們活到今日總有一定的緣故。兄弟們
我們在落日之下化為灰燼總有一定的緣故
我們在我們易朽的車輪上鐫刻了多少易朽的詩?
又有誰能記消每個人都有一條命
--活到今日,我要問,是誰活在我的命上
是誰活在我的星辰上、我的故鄉?
是誰活在我的周圍、附近和我的身上?
這是些什麼人或什麼樣的東西?!
等我追到這裡
荒漠空無一人
我在河邊坐下
等你等了半天
河水一波一波
斧子已被打濕斧子沾滿水滴
暗啞的地鋪上
忽明忽暗火把
照著滿弓一樣的乳房
那是什麼歲月
我血氣方剛
斧子劈在頭蓋骨破碎頭蓋骨
從這一頭飄到那一頭
孕育了天地和太陽
那是什麼歲月
青草帶籽紛紛飄下
那時候我已經
走到了人類的盡頭那時候我已經來到赤道
那時候我已經被時間鋸開
兩端流著血鋸成了碎片
翅膀踩碎了我的尾巴和爪鱗
四肢踩碎了我的翅膀和天空
這時候也是我上升的時候
我象火焰一樣升騰進入太陽
這時候也是我進入黑暗的時候
這時候我看見了眾猿或其中的一隻
回憶女神尖叫--
這時候我看見了眾猿或其中的一隻
2、太陽王
我奪取了你們所有的一切。
我答應了王者們的請求。赦免了他們的死。
我把你們全部降為子民。
我決定獨自度過一生。
赤道,
全身披滿了大火
流淌於太陽的內部。
太陽,被千萬隻飢餓的頭顱抬向更高的地方
你們或者儘快地成長,成為我
或者隸屬於我。
隸屬於我的光明
隸屬於我的力量
這時候我走向赤道
那悲傷與幻象的熱帶從南方來到我的懷中。
我決定獨自度過一生
我景一隻地幔的首領緩慢地走向赤道
赤道,全身披滿大火,流淌於我的內部
我是地幔的首領
一群女兒是固體在高溫下緩慢流動著的。
她們在命運之城裡計算並耗盡你生命的時辰
暴露在高原的外表
那些身處危險
那些漆黑的人們
那些斧子形的人
三隻胃像三顆星來到我的軌道
你們聽著
讓我告訴你們
你是腐敗的山河
我是大火熊熊的赤道
你是人類女兒的伴侶
我是她們死亡的見證
你是惆悵的故鄉溫情的故鄉
你是愛情你是人民
你是人類部落的三顆星辰
我只是、只是太陽
只是太陽。你們或者長成我
或者隸屬於我
讓我離開你們獨自走上我的赤道我的道
我在地上的道
讓三隻悲傷的胃燃燒起來
(耶穌佛陀穆罕默德)
三隻人類身體中的糧食
面朝悲傷的熱帶吟詩不止
讓我獨自度過一生讓我獨自走向赤道
我在地上的道。面南而王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我為什麼突然厭棄這全部北方、全部文明的生存
我為什麼要娶赤道作為妻子
放棄了人類兒女。。。分裂了部族語言?!
人們啊,我奪取了你們所有的一切。奪取了道。
我雖然答應了王者們的請求、赦免了他們的死.
讓我獨自走向赤道。
讓我獨自度過一生。
其它詩歌的杯子紛紛在我的頭顱里啜飲鮮血。
我一生如昔。
是天上血紅色的軸展開
火紅的輪子展開
巨型火輪扇面飛翔滾動
赤紅色光帶搖晃使道燃燒
--你在地上也感到了天空的暈眩
我一如往昔。
我的太陽之輪從頭顱從軀體從肝臟轟轟碾過。
接著,我總是作為中心
一根光明的軸。出現在悲傷的熱帶
高溫多雨的高原和大海
我是赤道和赤道的主人
在熱帶的海底海的表面
斬斷了高原的五臟
於是我在剛果出現
我的剛果河!兩次橫過赤道
狂怒地潑開。。。赤道的水。。。如萬弓齊放
像我太陽滔滔不絕的語言
在四月和十月我經過天頂深深的火紅的犁
犁頭划過刻劃得更深
仿佛我將一隻火把投進了他的頭骨嘶嘶作響
那時候赤道雨啊
赤道的雨可以養活一切生靈!
仿佛我將一隻火把投進了他的頭骨嘶嘶作響
這是我兒子的頭骨。這是我和赤道生下的兒子
我俯伏在太陽上把赤道緊緊擁抱
我雙膝跪在赤道上我騎在赤道上
像十個太陽騎在一匹馬上
十個太陽攜帶著他們的武器
生存的槍膛發紅灼熱
那是我的生殖那是我的武器那是我的火焰
我俯伏在太陽上把赤道緊緊擁抱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你在何方?
那時候我走向赤道
雷在你們頭頂不斷炸響
我在這瞬間成為雨林的國王、赤道的丈夫
我在這一瞬間成為我自己我自己的國王。
這就是正午時分
這就是從子夜飛馳而來的正午時分。
(地平線在我這太陽的刀刃下向上捲曲
千萬顆頭顱抱在一起。咬緊牙關
千萬顆頭顱抱在一起仿佛頭顱只有一隻
地平線抱在一起仿佛一隻孤獨的頭顱
又糾結一團仿佛扭打在一起)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你在何方?
你的頭骨--那血染的枷銬
頭顱旋轉
空虛和黑暗
我看見了眾猿或其中一隻
3、猿
。。。空虛黑暗
我像是被誰頭腳倒置地扔入大海。
在海底又被那一場寒冷的大火
嘶嘶地燒焚
我越長越繁榮
幾乎不需要我的爪子我的雙手我的頭骨
我的爪子完全是空虛的。
我的手完全是空虛的、
我的頭骨完全是空虛的。
你們想一想在赤道在偉大的赤道
在偉大、空虛和黑暗中
誰還需要人類?
在太陽的中心誰擁有人類就擁有無限的空虛
我是赤道上被太陽看見的一隻猿。
我就是那隻猿。我就是他
他出生在很遠的南方他是王國的新王
他離棄了眾神離棄了親人
棄盡軀體了結恩情
血還給母親肉還給父親
一魂不死以一隻猿來到赤道。
他終於看到了自己和子孫。
他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爬過。在他身上醒來在一隻猿身上
醒來在他身上隱隱作痛
他用整整一條命搭起了猿的肉體
走進洞窟。仍隱隱作痛
幻象的死亡
變成了真正的死亡
頭飛了在山上
半個頭走走向赤道
(眾猿去了喜馬拉雅
惟有一猿來到赤道。)
古岡瓦納看見自己的身體上
澳洲飛走印度飛走南美飛走南極飛走
(在一片大水之上
一猿的身上飛走了四猿)
多孤單啊古岡瓦納
我就是他
我並不孤獨!
我的核心仍然抱在一起
以赤道為軸!
(梯形和三角形抱在一起
抱成一隻翠綠的猿)
我的核心仍然抱在一起
喔黑如黑夜的一塊大陸
縱橫萬里的大高原以赤道為軸
半個頭長成一個頭
赤道將頭一劈兩半
一個頭長成兩個頭一個是詩人,一個是猿
作為詩的一半看見了作為猿的一半
猿陷入困境迷宮
他的鏡子是人類。也是生殖和陷井
從猿的墳地飛出
飛向人的墳地--這就是人類的成長
這就是大地長成的過程
黑夜是什麼
所謂黑夜就是讓自己的屍體遮住了太陽
上帝的淚水和死亡流在了一起。
被黑暗推過一千年一萬年
我們就坐得更深走進太陽的血血中更深
走進上帝的血中去腐爛
我們用淚水和眼睛所不能看見的
(太陽不分日夜在天空上滾)
這時候我看見了月亮
我的腿骨和兩根少女的腿骨,在藍色的月亮上
交叉。在無邊的黑夜裡飛翔
被黑夜中無聲的鳥骨帶往四面八方。
萬物的母親,你的身體是我的腿骨
無邊的黑夜裡
烏鴉的腿骨變成了我的腿骨。雙翼從我臉上長出
月亮陰暗無光的雙翼
攜帶著我的臉在黑夜裡飛翔
雙臂變成空洞無孕的子宮--流著血淚
我誕生在海上在一瞬間
在血紅的月亮上
噴吐著天空濃烈的火焰。
我的聽覺是物質是鹽是眾鹽之王。
大海分解著我的骨頭
肉體燒焦
一個巨大的懷孕滾動在大海中央
從海底一直滾到大海中央
太陽把自己的傷口流在月亮上
血在流淌鮮血滲遍我全身而成月亮
火把,火的慘笑的頭
我們淒涼的頭聚在一起抬著什麼
鋪開大地那捲曲的刃
這時候我仿佛來到海底
順著地殼的斷裂順著洋脊
看見了海底燃燒的火飛行的火
嘶嘶叫著化成冰涼的血。
這是否就是那唯一的詩!?
籠罩著徹底毀滅、滅絕的氣氛
是這樣正在海洋中央披著人形(斧子形)
的光明和火就是我
也在沙漠中央披著人形的藍色水滴
就是我。假借人形和詩歌
向你說話。假借力量和王的口吻
群女在隔壁的屋子裡(在草原或海水絕壁上)
燻黑身子幽幽唱著一間屋子是空虛。
另一間屋子還是空虛。
群女或為復仇的女神、命運女神、月亮女神
或為妓女或為琴師或為女護士或為女武神
或為女占卜者。在這無邊的黑夜裡
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除了空虛還是空虛
除了眾女還是眾女。我將她們混為一談
我這赤道地帶的母猿可以為她們設計各種時間
各種經歷、各種生存的面具
收起時間的韁繩任體內之馬奔向四方
(肉體之馬聚集在太陽的刀刃上)
4、三母猿
鮮血在天上飛在海中
又回到熊熊大火大火在天上飛
又在海底
變成寒冷的鮮血
而入孤獨山頂
在火焰中傳道在海水中傳道
而入孤獨血液
太陽的血污催動。
萬物互相焚燒、焦黑。死亡海洋
也仿佛是月亮的子宮潮汐涌動不止
這些活躍在夜間的肉,飛翔的肉、睡眠
這些心肝狀卵狀羊頭狀的血紅月亮
照著淒涼的平原斧子或羊皮
豎立或斜鋪在幽藍虛無的海中
那就是我們狹窄的陸地
春天吐火的長條陸地你布滿時間的傷痕
火天空上飛著的火
“汪汪”叫著化成了血血叫著
血“嘎嘎”地在天上飛
她們一同離開了原始居住地的太陽
也不能再稱她們為火
也不能給她們命名為“飛”
她們在大海中央安頓下來
天上飛的火在大海中央變成了血
光明變成了黑暗光明長成了黑暗
燃燒長成了液體的肉
火變成血天上飛的血
在大海中央
變成人的血(一粒種子抱住我們的頭)
斧子在大地深處生育小斧頭
血啊、血又開始在天上飛
有翅膀構成(或由回憶之天使)
燒焚至今的灰燼
我們懸掛在一條命
一條血、一條火上
走向地窩子
點起燈,在那似乎是微風吹拂的時間
5、鳴--諸王、語言
太陽在自己黑暗的血中流了淚水
那就是黑夜。
淚水流出了身體
身體長出了河流於道路
五穀坐下來
馬在道路上飛著淚水帶著她的影子
她的鎖鏈在荒蕪的山上飛
太陽一夜聽著石頭滾動
石頭滾回原始而荒蕪的山上
原始而荒蕪的山退回海底
誰是駱駝和沙漠的主人?
誰是語言中心的居住人?
誰能發號施令?
十二位劊子手傾聽誰的召喚?應聲而來
那些泥土長成的了女人陪伴葬?
一把陶罐摔破在誰的腦袋上?
誰灼痛得遍地滾動?
誰的父親綁在樹上被宰殺?
在故鄉古老的河道上飄動著誰的屍體?
誰很久以前的屍體又蓋在誰的屍體上?
誰摸頭頭已不在?(血肉橫飛臉也飛去)
誰所有的骨頭都熔化在血液里?
誰是豹子坐在一隻興高采烈
升上天空的子宮--那是誰的子宮?
我們藏身的器血?
誰是萬物的音樂?誰是萬物之母
誰是萬物之母的父親
我所陷入的是誰的生活?
誰是和諧?誰是映照萬物的陰暗的鏡子?
誰是衡量萬物是非的準繩?
誰是生物里唯一的鬼魂--沖涌在血中?
誰快收穫了?收穫玉米和我
誰是西印度群島以南夜晚的赤道上
那漆黑的乳房?
誰讓我們首先變得一無所有地出現在赤道上?
那些紫紅的雪血腥的張開的嘴
既是沉默,也是失敗
正在到達午夜的千年王國深處坐著誰?
坐著怎樣的王者?--杯口斷裂
誰的鮮血未能將這隻杯子灌滿?
“如何成為人?”
沙漠在午夜的王又是誰?
誰是無名的國王?
深淵沉落而黑暗--
與我死後同穴的千年黑暗是誰的鳥群
誰的灰燼也與是死後同穴?
誰是無名的國王?眾天之王?
在塔樓管理其它性命的是誰呢?
他是誰呢?擁有全部的沙漠和海
擁有埃及的書:死亡的書
擁有一條線索和宿命的血
在夜晚的奧秘中啜飲淚水的無名國王
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什麼?
誰在那百合花合攏的女人之內?
誰在那最後的爪子所握住的弓箭上?
誰在景色的中心?
誰仿佛一根骷髏在我內心發出微笑
誰把我們生殖在星球的杯子裡?
我們是誰杯中的雪水或流火?!
每個人都有一條命卻都是誰的命?!
誰隱生?誰潛伏?誰不表現生命?
誰不呼喚不移動沒有消化作用和神經系統
誰已關閉?
誰站在斷頭台上?
誰使用我們落地頭顱的大杯--還有天空的盛宴?
沙漠深處誰在休息
誰總是手執火把向我走來?
誰的殘暴使曠野的陰暗暴露?
誰幻覺的靈魂馬群披散於天空
誰讓眾鳥裸露交配並死亡
那些眼睛又看見了什麼?!看見了誰?
在褐色的高地
我不停地落入誰的灰燼?
那些生存的人為了誰度過黑夜?
英勇的獵戶為了誰度過黑夜?
誰的一隻胃在沙漠上蠕動誰拿著刀子
在沙漠?只有誰寂滅才能保全宇宙的水?
誰早已站在高原與萬物同在
誰使我伸出雙手誰向我伸出雙手?
誰對抗誰崩斷?
我仍然要把我引向誰引向誰的生殖和埋葬?
誰只住在午夜
像時間終端的鳴響?
我已聲嘶力竭
那不斷來往的不斷開始和結束難道不是
同一個秋天
我暴露著不停地不間斷地在地平線上
叫喊著“棕櫚棕櫚”
並把棕櫚在哭泣之中當成你你是誰
--誰是那一個已被靈充滿的舌頭?
誰是被靈充滿的
沙漠上生長的苦難的火?
誰是那一個已經被漂泊者和苦行者否定的靈?
最後我們看到的又是誰?!
6、合唱
告別了那美麗的愛琴海
詩人抱著鬼魂在上帝的山上和上帝的家中舞蹈。
上帝本人開始流浪
眾神死去。上帝浪跡天涯
告別了美麗的愛琴海
何日俯伏在赤道上
水滴也在燃燒
血液起了大火
船隻長成大樹
兒子生下父親
7、鳴--民歌手(這是他自己的歌)
在曙光到來之前
兵器庫中坐滿兵器
在曙光到來之前
我要厭棄你們
我要告別你們,孤零零
走向沙漠
逃亡者在山上飛父子
在山上飛
在山上飛不動的
是兵器是王座
兩隻鷹奄奄一息
兩隻鷹同時死亡葬在一起
血紅色剝落
一條條
橫臥曠野
從牛取奶
從蜂取蜜
從羊取毛
回到了她的老地方
在此時
讓上帝從她身上取走肉體
流亡者在山上飛父子在山上
在山上飛
雖然大風從北方刮向南方
草上的三道門
只看見了父子
他們肯定只是他一人
他一人
也是父子
萬物的影子,是他們心中
殘存的宮殿
流亡者在山上飛父子
在山上飛
兒子長成他的兄弟
兒子比父親要先出生
兩隻鷹奄奄一息
兩隻鷹同時死亡葬在一起
讓哪一條火焰割去
餵養哪一個子宮
父子在山上飛
流亡者
在山上飛
回到了她的老地方
沙漠很廣大很偏僻很荒涼
豎起了她自己的峭壁
8、合唱
太陽向著赤道飛去飛去身體不行了
赤道向著太陽飛去飛去頭不在了
岩芯向外爆響爆炸裂開的傷口
廣大無邊的沙漠從大海中升起
沙漠從海底升起又退回大海
太陽的岩石漲破了我的臉
太陽刺破我的頭蓋像濃烈的火焰撒在我的頭蓋
兩隻烏鴉飛進我的眼睛。
無邊的黑夜騎著黑夜般的烏鴉飛進我的眼睛
臉是最後一頭野獸
黑夜是一條黑色的河、
太陽的槍管發熱後春火瀰漫山谷
五根爪子捧著一顆心在我的頭蓋上跳舞並爆裂
9、鳴--盲詩人的另一兄弟
頭蓋骨被掀開
時間披頭散髮
時間染上了瘟疫和疾病
血流滿目的盲眼的王
沿著沒落的河流走來
詩歌陰暗地纏繞在一起
春天的角滲出殷紅的血
勝利者將火把投入失敗者的眼眶
十位無頭勇士抬著大海和沙漠
升向天空赤道升向天空。
驅趕黑夜也匯入固定而燃燒的太陽
在悲傷的熱帶。在黑漆漆的如夜的赤道
日抱著石頭在天上滾動
太陽之輪從頭顱從軀體從肝臟轟轟碾過
火紅的燒毀天空的
烈火的車子
在空中旋轉
我不願打開我的眼睛
那一對怒吼的黑白之獅
被囚禁!被拋擲在一片大荒!
聽一聲吼叫!聽一聲吼叫!
我的生活多么盲目多么空虛
多么黑暗
多么像雷電的中心
雷。。。王座與火軸。。。
聽一聲吼叫!
森林中黑色的刺客
迅速下降到煮頭的鍋中
內臟黑暗翻滾過地面
太陽中殷紅如血的內臟吐露:劍
10。合唱
劍說:我要成為一個詩人
我要獨自挺進
我要千萬次起舞千萬次看見鮮血流淌
說:我要翻越千萬顆頭顱
成為一個詩人
是從形式緩慢而突然激烈地走向肉體
從聖人走向強盜。從本質走向
粗糙而幻滅無常的物質。走向一切
生存的外表
聽一聲吼叫!
太陽殷紅如血的內臟吐露:劍,我的
劍,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我的兒子
憤怒的骨髓復仇的骨髓
自我焚燒的骨髓
在太陽中間
被砍伐或火燒之後
仍有自我恢復的跡象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內臟黑暗劍翻過地層
我是兒子更是寶劍的天性
掛在我的骨頭上的車輪和兵器--是我的肉體
是我的兒子他伸出憤怒的十指
向天空質問
那些在肉體上駕駛黑夜戰車的太陽之人
太陽中的人到底是誰呢?
到底是誰呢?伴隨了我的一生
試其刀刃光芒
那些樹下的眾神還會歡迎我回到他們的行列嗎?
我走到了人類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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