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頭村音樂會

南頭村音樂會

河北省霸州市北燕家務南頭村的音樂會在停辦20多年後,由於熱愛傳統文化的張永軍、樊秋軍等人的不懈努力,奇蹟般地逐步恢復了起來。

南頭村的音樂會有著悠久的歷史,於清乾隆年之前就已經存在,相傳由村北千佛寺僧人所創。音樂會作為一個民間善會,年復一年地義務服務鄉民,在各種民俗儀式活動中朝拜各方神靈、為百姓求福祈祥。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南頭村音樂會
  • 城市:河北省霸州市
  • 出自:《 農民日報 》《 農民日報 》
  • 版本:2013年03月16日06版
南頭村音樂會
南頭村音樂會南頭村音樂會
南頭村“音樂會”復興記
《 農民日報 》 (2013年03月16日06版)
齊易吳艷輝
河北省霸州市北燕家務南頭村的音樂會在停辦20多年後,由於熱愛傳統文化的張永軍、樊秋軍等人的不懈努力,奇蹟般地逐步恢復了起來。
南頭村的音樂會有著悠久的歷史,於清乾隆年之前就已經存在,相傳由村北千佛寺僧人所創。音樂會作為一個民間善會,年復一年地義務服務鄉民,在各種民俗儀式活動中朝拜各方神靈、為百姓求福祈祥。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南頭村的音樂會停止了活動。1986年,南頭村音樂會在樊廣印、王秀倫兩位老樂師的主持下,招募了張永軍、樊秋軍等十來個十幾歲的孩子做學員,開始了恢復工作。但後來隨著樊廣印老人的病重去世,剛開始恢復的音樂會又在1987年散了攤子。
從1987年至今,南頭村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張永軍、樊秋軍等曾追隨樊廣印在音樂會學習的孩子們,也早已走向了社會,各自擇業謀生。
在2010年末,上級領導號召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發揚傳統文化,相鄰的北頭村音樂會又申報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還在中央電視台露過臉。這一切讓張永軍、樊秋軍熱血沸騰,他們找到村領導,講了藏在心底多年的願望:恢復南頭村音樂會。
經過商議,村里決定提供一筆資金幫助他們買樂器。樂器買來了,人手成了大問題。老樂手或已過世了,或已近高齡,無法參加活動。張永軍和樊秋軍經過多方聯繫,克服了各種困難,終於使音樂會的人數逐漸達到了目前的十九人。
經過了一年多的練習,樂手們已經能夠比較熟練地演奏十幾個傳統曲牌了,大家經過商議,決定把隊伍拉出來,向鄉親們展示一下一年來的學習成果。在2011年底南頭村的“迎新春聯歡晚會”上,南頭村音樂會在恢復後第一次以比較整齊的陣容進行公演,樂手們演奏了《金字經》、《五聖佛》、《醉太平》等多首傳統曲牌,笙、管、笛、鑼、鐺、鼓、鐃、鈸八音齊鳴,中國傳統音樂在南頭村的一脈香火又重新續燃。此後,每逢“五一”、“七一”、國慶節、新年等時節社區組織文藝演出時,南頭村音樂會都要為鄉親們獻上一首首傳統樂曲。
民間古樂的當代迴響——探訪霸州市南頭村音樂會
近日,作為傳統音樂的研究者,筆者從河北大學趕到霸州市南頭村,對剛剛恢復僅兩年的民間古樂——— 南頭村音樂會進行考察,並獲得許多啟示。
南頭村音樂會為什麼會引起社會和學者們的關注呢?它具有怎樣獨特魅力?在中國由傳統農耕社會向現代化社會轉型的過程中,曾經興盛於民間的傳統文化大多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困境,但是它們也面臨著復興和發展的機遇,南頭村音樂會的復興個案,就是一個活態的民間文化發展樣本,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引人深思。
一、生存困境
改革開放新時期,中國驟然加快了由傳統農耕社會向現代化社會轉型的步伐,社會環境發生的變化,給原來依附農耕社會而生的傳統文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許多傳統文化形式由於不適應時代的發展而趨於消亡。
冀中地區的古老樂種“音樂會”就屬於這樣一種傳統文化。音樂會是曾經在這一地區廣泛存在的民間樂社,其音樂風格端莊、古樸,其曲牌名可見於唐宋詞牌和元明戲曲曲牌,是中國古代音樂的“活化石”。音樂會的活動與中國傳統禮儀規範、當地的民俗和民間信仰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繫,具有較高的歷史和民俗文化價值。
在過去,每當秋後掛鋤的農閒時節,南頭村喜歡音樂的年輕人就要到音樂會裡來,學習韻唱工尺譜和演奏樂器,音樂會也由此得以代代傳承延續。但在今天,由於村子裡的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謀生,再也沒有過去掛鋤時節學習音樂的閒適了。音樂會的傳承因此遇到了麻煩,眼見老藝人一個個故去,傳承人接續不上來,這種現象成為冀中地區各個村落的音樂會面臨的困境,它們也因此逐漸衰落,數量銳減。
儘管音樂會是在過去的傳統社會中廣泛存在的一種民間樂社,國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政策又正在逐步貫徹實施,但是在社會轉型的大背景下,其生存現狀不容樂觀。社會的轉型帶給人們的絕不僅僅是經濟的繁榮和生活的幸福,同時還可能給人們帶來種種困境,帶來傳統文化的失落與消亡。
但是,傳統音樂文化的消亡是它在今天社會背景下的必然結局嗎?難道現代化要付出斷送傳統文脈的巨大代價?難道流淌至今的傳統之河必然要斷流嗎?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筆者聽到了一個令人振奮的訊息:霸州市南頭村音樂會在消失20多年後,經過熱愛傳統文化的村民張永軍、樊秋軍等人的不懈努力,竟奇蹟般地逐步恢復了起來。
二、前世今生
說起來,南頭村的音樂會有著悠久的歷史。據老藝人們回憶,音樂會於清乾隆年間就已經存在了,傳說是由村北千佛寺僧人流傳下來的。歲月如梭,幾經風雨,音樂會作為一個民間善會,年復一年地義務服務於鄉民。在各種民俗儀式活動中,村民們用它朝拜各方神靈,求祥祈福。
20世紀50年代後期,南頭村的音樂會停止了活動。
進入改革開放的新時期,音樂會這類民間音樂組織逐漸被重新認識。1986年,南頭村音樂會在樊廣印、王秀倫兩位老樂師的主持下開始招募新成員,張永軍、樊秋軍等十來個十幾歲的孩子成為新學員,後繼人才接上了,音樂會開始恢復。不久之後,樊廣印老人的去世,使得剛開始恢復的音樂會又散攤子了。
回憶起樊廣印老人,音樂會現任會長張永軍動情地說,樊師傅在會裡敲雲鑼,對鐃、鈸、鼓等打擊樂器也非常精通。抗戰時期,他看得比命還重的雲鑼被日偽軍搶走了,他硬是東拼西湊了10塊大洋把雲鑼贖了回來。他在音樂會裡負責保存樂譜工作,老樂譜已經破爛不堪,他就從建築工地(其本業是瓦匠)拾來做水泥袋用的牛皮紙,揩淨裁好壓平裝訂成冊,將會裡代代相傳的工尺譜樂曲二百餘首重新整理抄寫了一遍。
1986年末,樊廣印老人帶著遺憾去世了。去世前,他留下了遺囑:“因無人扶持致使音樂會無法整套編制傳留,所幸爾等人好學,略感欣慰。如有機會,一定要恢複音樂會,本村音樂會一定要打破常規,拋棄門戶之見,無論男女老少來學者一律不拒,爾等當把會其所能全部傳授,否則吾無法安然於九泉。”
張永軍、樊秋軍等後生晚輩時刻不忘師傅的臨終囑託,復興南頭村音樂會成了他們人生共同追求的一個目標。
三、古樂新生
從南頭村音樂會解散至今的20多個年頭裡,南頭村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由一個霸州市區邊上的小村莊,變成了市經濟技術開發區,村民也由過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民,轉變成了過著現代生活的城鎮居民。如今,村里大大小小的私營企業就有30多家。
張永軍、樊秋軍那些曾經追尋文化夢想,跟著樊廣印在音樂會學習的孩子們,也早已走向了社會,各自擇業謀生。樊秋軍43歲(2013年),敦實的個子,方方的臉,一副厚道人的面孔。1986年,他國中未畢業就走向了社會,在學成廚師手藝後,開了一個飯店,如今小日子過得很紅火。張永軍比樊秋軍小5歲,粗粗壯壯的中等身材,絡腮鬍子粗眉毛,未曾開言先露笑容。他在1992年走向社會後,先到附近的汽車修理廠當了幾年修理工,然後又隨哥哥承包建築工程,當起了建築商。
在2010年末,地方政府號召人們發揚光大傳統文化。相鄰的北頭村音樂會申報成了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還登上中央電視台,露了大臉。這一切點燃了張永軍、樊秋軍內心的文化夢想。兩個人經過一番商議,一致認為現在到了實現樊廣印老人臨終遺囑的時候了!他們找到村裡的領導,講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願望,希望領導們支持他們恢複音樂會。村領導經過商議,認為這是涉及到文化傳承的一件大好事,決定提供一筆資金幫助他們買樂器來恢複音樂會。
樂器買來了,人手成了大問題。老樂手或已過世了,或已近高齡,無法參加活動;1986年曾經參加音樂會學習的人里,也有許多因在外謀生而無法聚攏到一起。張永軍和樊秋軍經過多方聯繫,克服了各種困難,終於湊成了由七八個人組成的最初班底。時隔20多年,在南頭村村委會的西廂房裡,音樂會的樂聲再次奏響……
有了最初的這幾個人,音樂會的人手還顯單薄,從哪裡再招人呢?不能指望再像1986年那樣招收一整班,還都是十多歲的孩子了。如今村裡的中小學生,課業非常緊張,沒有精力來音樂會學習曲譜和演奏。張永軍、樊秋軍等人開動腦筋,反覆向周圍喜歡音樂的朋友、親屬宣傳恢複音樂會的重要意義,爭取更多的人加入音樂會。這樣先後又招收了高鐵鋼、田輝、張揚、樊星等一些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更可喜的是還出現了李芮紅這樣的女樂手,真正實現了樊廣印老人“無論男女老少來學者一律不拒”的遺願,音樂會的人數逐漸達到了目前的19人。
有了人手,練習時間和練習場地又成了問題。音樂會現在的成員,來自各行各業,平日裡白天都要為謀生而各自奔波辛勞,好在他們都在附近工作,可以每天晚上聚在一起練習樂器演奏。樂手人數漸多後,2011年村里決定在原村委會舊址上專門修建一個活動室。
四、重現輝煌
經過了一年多的練習,樂手們已經能夠比較熟練地演奏十幾個傳統曲牌了,大家經過商議,決定把隊伍拉出來,向鄉親們展示一下一年來的學習成果。在2011年底由南頭村舉辦的“迎新春聯歡晚會”上,南頭村音樂會在恢復後第一次以比較整齊的陣容進行公演,樂手們演奏了《金字經》、《五聖佛》、《醉太平》等多首傳統曲牌,笙、管、笛、鑼、鐺、鼓、鐃、鈸八音齊鳴,仿佛在莊嚴地宣告:中國傳統音樂在南頭村的一脈香火又重新續燃。
此後,每逢年節村里組織文藝演出時,南頭村音樂會都要為鄉親們獻上一首首傳統樂曲。傳統樂聲穿越歷史時空在當代奏響,向人們昭示著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強大生命力。
冀中音樂會在歷史上從來不僅僅是一個樂隊,同時還是一個鄉村公益組織,他們的活動與當地的春節祈福、民間喪事等民俗活動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繫,這正是音樂會的文化內涵所在。南頭村音樂會在復興之後,也逐步恢復了對各種民俗活動的參與。
張永軍、樊秋軍知道,音樂會恢復的時間不長,要想提高水平,既需要自己不懈地練習,也需要向兄弟樂社多學習。他們與相鄰的北頭村音樂會、安新縣端村音樂會、天津市東流城音樂會等兄弟樂社不斷進行友好交流。2011年11月,天津市東流城音樂會應邀來南頭村做客,雙方樂手通過互相學習,共同提高了技藝水平。南頭村音樂會還計畫於近期牽頭召集兄弟樂社聚到一起搞一次匯演,通過交流促進發展。
他們還吸取遠近聞名的屈家營音樂會的先進經驗,積極爭取民族音樂研究領域的專家學者前來考察,這樣既為學者提供了研究樣本,又擴大了音樂會的社會知名度。2012年5月,中央音樂學院的袁靜芳教授和吳曉萍博士一行四人前來南頭村音樂會進行考察,對他們的樂譜(與宋代俗字譜相似的草寫工尺譜)進行了拍照,對他們的演奏進行了錄像,袁靜芳教授對南頭村音樂會給予了較高評價,希望他們繼續恢復完善自己的樂社。
與南頭村相鄰的北頭村音樂會已經在2009年申報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這引發了張永軍他們的新想法。他們了解到:進入從市、省到國家的各級保護名錄,是非遺保護的一項重要基礎性工作。一個傳統文化項目只有進入各級非遺名錄,才算有了“戶口”,也才更利於名正言順地開展各種活動。他們的“身份”意識在覺醒,又開始了申請加入各級非遺名錄的工作。在上級領導的支持下,目前已經完成了廊坊市級非遺項目的申報工作。
看著南頭村音樂會復興的景象,再聽著張永軍誦念樊廣印老人的臨終遺囑:“如有機會,一定要恢複音樂會……否則吾無法安然於九泉。”我們心中不禁感慨萬千:民間古樂幾近凋零,欣逢盛世又獲重生。老前輩,音樂會的樂聲再起,重現輝煌,您在九泉之下當可含笑安眠了!
五、復興的思考
南頭村改革開放以來,經歷了由農村到城鎮的巨大變化,村民亦變身為城鎮居民,這是一個中國城市化進程中整體徹底轉型的個案。在這個地方發生的文化現象,也因此極具樣本價值。
南頭村音樂會以自己的實踐回答了學術界爭論不休的一個重大命題:依附傳統農耕社會而生的傳統文化,在社會轉型的過程中,是否還能夠繼續生存和發展?南頭村音樂會以自己的成功實踐向人們證明,無論外在環境如何改變,只要傳統文化人自強不息,就沒有什麼困難不可以克服,中國傳統文化定會浴火重生。
改革開放使得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倉廩實而知禮節”,物質生活豐富之後,必然促使人們對精神生活有較高的追求,而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與巨大魅力,足以滿足人們的興趣愛好和精神需求。南頭村音樂會的樂手們每天晚上都會主動聚到一起以樂會友,並以自己有著此等高雅愛好而自豪和滿足,就是這種精神需求的體現。
我們還對張永軍、樊秋軍等人的堅守和文化追夢的精神,報以深深的敬意,是他們帶領音樂會克服了一個又一個困難,在中斷了20多年之後復興。正是由於這樣一些普通人的不懈努力,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才得以薪火相傳於現代、發揚光大於盛世。
考察過程中樊廣印老人的事跡,時時感動著我們。是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將音樂會的曲譜、演奏技能等傳授給了下一代,播下了日後音樂會復興的種子。
通過對南頭村音樂會的考察,更堅定了我們這些傳統文化研究者們的共識:在農耕文化土壤上誕生的冀中音樂會,在今天雖然不會再有往日的輝煌,但它如果能夠在與新的社會環境的互動中主動適應,就會走出新環境帶來的困境,自強不息地生存和發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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