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教授頌

八教授頌

《八教授頌》於1948年6月由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九大學出版的詩聯叢刊《牢獄篇》上發表過一部分,分別以《教授頌》和《政治學家》為題,全詩沒有寫完。它寫於1944年7月1日,是聞一多先生髮表《奇蹟》後“整十五年沒有寫詩”,因感時“思想發酵了”而“爆裂”出來的一首諷刺詩(聞一多《與張奚若的一封信》),也是聞一多先生最後的詩作之一。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八教授頌
  • 外文名稱:Eight, a professor of praise
  • 作品別名:Eight, a professor of praise
  • 創作年代:1944年7月1日
  • 文學體裁:詩歌作品
  • 作者:聞一多
作者簡介,作品原文,詩歌賞析,

作者簡介

聞一多(1899—1946)原名聞家驊,又名亦多,字益善,號友山,亦號友三,後改名聞多、聞一多。浠水縣巴河聞家鋪人。著名詩人、學者。
聞一多早年參加新月社,主張新詩格律化,發表了許多有影響的新詩,後主要從事《楚辭》、《詩經》、《周易》等學術研究,成為著名學者。其主要著作有詩集《紅燭》、《死水》,學術著作有《楚辭校補》、《怎樣讀〈九歌〉》、《樂府詩》等。
他的詩歌感情激烈,形式精美。內容上抒寫了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朱自清稱他“詩歌愛國主義詩人,而且幾乎可以說是唯一的愛國詩人。”(《中國新文學大系·詩集導言》)藝術上追求“三美”,開創了新格律詩派。後期雜文創作,充滿了戰鬥精神,是他為民主而鬥爭的有力武器。聞一多一生,歷經詩人、學者、鬥士三個階段,最後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最壯麗的詩篇。

作品原文

新中國的
學者,
文人,
思想家,
一切最可敬佩的二十世紀的經師和人師!
為你們的固執,
為你們的愚昧,
為你們的Snobbery,
為你替“死的拉住活的”挽救了五千年文化遺產的
豐功偉烈,
請接受我這隻海貝,
聽!
這裡
通過遼遠的未來的歷史長廊,
大海的波濤在讚美你。
政治學家
伊尹
呂尚
管仲
諸葛亮
“這些”,你搖搖頭說,
“有經綸而缺乏戲劇性的清風亮節”。
你的目光繼續在灰塵中搜尋,
你發現了“高士傳”:
那邊,
在遼遠的那邊,
汾河北岸,
藐姑射之山中,
偃臥著四個童顏鶴髮的老翁,
忽而又漂浮在商山的白雲里了,
回頭卻變作一顆客星,
給洛陽的欽天監吃了一驚,
(趕儘是光武帝的大腿一夜給人壓麻了)
於是一陣笑聲,
又隱入七里瀨的花叢里去了……
於是你笑了。
這些獨往獨來的精神,
我知道,
是你最心愛的,
雖然你心裡也有點憂慮……
於是你為你自己身上的
西裝褲子的垂直線而苦惱,
然而你終於棄“軒冕”如敝屣了。
你惋惜當今有唐太宗,
你自己可不屑做魏徵;
你明知沒有明太祖,
可還要耍一套方孝孺;
你強占了危險的尖端,
教你的對手捏一把汗。
你是如何愛你的主角(或配角)啊!
在這歷史的最後一出“大軸子”里,
你和他——你的對手,
是誰也少不了誰,
雖則——
不,
正因為
在劇情中,
你們是勢不兩立的——
你們是相得益彰的勢不兩立。
正如他為愛他自己
而深愛著你,
你也愛著對手,
為了你真愛你自己。
二千五百年個人英雄主義的幽靈啊!
你帶滿一身發散霉味兒的榮譽,
甩著文明杖,
來到這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公園裡散步;
你走過的地方,
是一陣陰風;
你的口才——
那懸河一般傾瀉著的通貨,
是你的零用錢,
你的零用錢愈花愈有,
你的通貨永遠無需兌現。
幽靈啊!
今天公園門口
掛上了“遊人止步”的牌子,
(它是幾時改作私園的!)
現在
你的零用錢,
即使能兌現,
也沒地方用了。
請回吧!
可敬愛的幽靈!
你自有你的安樂鄉,
在藐姑射的煙霧中,
在商山的白雲中,
在七里瀨的水聲中,
回去吧,
這也不算敗興而返!

詩歌賞析

1944年,是抗日戰爭最艱苦,亦是即將取得勝利的一年。在昆明,國民黨反動派加強了對愛國民主運動的鎮壓,一方面用特務、軍警以威脅、盯梢、暗殺等血腥手段,阻撓民主運動的進一步發展;另一方面依靠官僚政客、反動教授進行破壞。鬥爭前期,官僚政客、反動教授是站在前面破壞民主運動的主要力量。聞一多先生針鋒相對地寫了這首諷刺詩,以詩的形式反映了這場鬥爭,直接參加這場鬥爭。《教授頌》、《政治學家》完全是嶄新的詩篇,是聞一多先生詩歌創作的新發展。1944年,聞一多發表《儒·道·土匪》一文,大聲疾呼:“中國是生著病,而且病勢的嚴重,病象的昭著,也許賽過了任何歷史記錄。”這是他在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深入細緻地研究後得出的精闢結論。這場大病思想上的根源是與中國傳統的文化思想毒害有關的。而在當時,尤其是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後,蔣介石親自出馬鼓吹儒家思想,加強法西斯統治,引起了堅持抗戰、堅持進步的學者的憤慨。社會上,有那么一些具有舊士大夫意識的知識分子,爭談孔學,開倒車,麻痹人們的鬥志,使他們渾渾噩噩、麻木不仁、因循苟且而挺不起腰桿。在這種情況下,聞一多先生運用詩的武器,一針見血地批判了慣於開歷史倒車的中國士大夫。《教授頌》諷刺了正統學者、文人、思想家——“一切最可敬佩的二十世紀的經師和人師”——的“固執”、“愚昧”、“Snobbery(勢利)”,陶醉在“替‘死的拉住活的’,挽救了五千年文化遺產的豐功偉烈”。《政治學家》諷刺政客們自命清高,“伊尹呂尚管仲諸葛亮,”都只“有經綸而缺乏戲劇性的清風亮節。”他們欣賞的和心愛的是“高士傳”:即“在遼遠的那邊,汾河北岸,藐姑射之山中,偃臥著四個童顏鶴髮的老翁,”儘管“心裡也有點憂慮……”,為自己身上的“西裝褲子的垂直線而苦惱,”然而“終於棄‘軒冕’如敝屣了”。政客們在爾虞我詐、爭權奪利中對自己的對手愈顯出“深深的愛意”,究其根源還在於愛自己、愛權力。“你是如何愛你的主角(或配角)啊”,因為“你們是相得益彰的勢不兩立”。所以,聞一多先生譏諷道:“具有二千五百年個人英雄主義的幽靈”,是“帶滿一身發散霉味兒的榮譽,甩著文明杖,來到這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公園裡散步”。恰如在歷史灰塵里鑽營的鬼魅,凡“你走過的地方,是一陣陰風”。在自己營造的那么一個陰風慘慘的氛圍里,“發散霉味兒”的“幽靈”展示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口才——“那懸河一般傾瀉著的通貨”,是他們“愈花愈有”的“零用錢”。他們可以侈談一切,理想社會、國家和未來。但他們的“通貨永遠無需兌現”。一切皆是空談,開幾張空頭支票是無濟於事的。由是聞一多先生尖銳地指出:“現在你的零用錢,即便能兌現,也沒有地方用了。”還是“請回吧!可敬愛的幽靈!”那“藐姑射的煙霧中”,那“高山的白雲中”,那“七里瀨的水聲中”,“自有你的安樂鄉”。回到那虛無縹緲的仙界,回到那歷史的灰塵里去,別再於此蠱惑人心,替反動統治者吶喊效命。於是基於此,聞一多先生說:“我在‘溫柔敦厚,詩之教也’這句古訓里嗅到了數千年的血腥,”而目今,“從來中華民族生命的危殆,沒有甚於今天的,多少人失掉掙扎的勇氣也是事實,”不能再侈談“溫柔敦厚”的詩教、“仁者愛人”的理想,“這正是需要藥石和鞭策的時候”,聞一多先生希望“還要加強他的藥石性的猛和鞭策性的力”(《三盤鼓序》)。人們是該猛醒、該自覺地起來進行戰鬥的時候了,“當這民族歷史行程的大拐彎中,我們得一鼓作氣來渡過危機,完成大業”。(《時代的鼓手》)
英國著名文藝理論家伊莉莎白·朱曾經說過:“政治是諷刺詩的天然題材,因為貪污腐敗、謀求私利和一個階層的利益在政治中屢見不鮮”。聞一多先生此首《八教授頌》正是站在人民大眾的立場,向破壞愛國民主運動,維護國民黨獨裁專制的正統學者、官僚政客進行的辛辣的諷刺,是以詩的形式發出的戰鬥的鼓聲。張奚若先生在紀念聞一多死難二周年時說:“我很可惜你那篇《八教授頌》長詩沒有寫完,不然,雖然不敢說一定會‘與別人有益’,但總可增加青年人對於人性的認識,對於社會革命運動進一步的了解。”並說此詩是一首“可與《八哀詩》媲美的大作。”此詩反映出詩人政治思想上和詩風上的轉變。它的責備和諷刺流露出一個革命者的變革激情。蒲柏曾就詩歌諷刺的重要性寫道:“喔!神聖的武器,留下來保衛真理吧,愚行、罪孽和橫蠻的唯一的剋星”。聞一多先生不僅僅是用這樣“神聖的武器”來進行戰鬥的,而且親自投入鬥爭的實踐,參加愛國民主運動,進行革命的講演,保衛真理、捍衛真理以至流血犧牲。所以,這兩首詩的形式,也與聞一多先生其他的新詩很不一樣,倒是很象田間。聞一多先生的評論田間的《時代的鼓手》,能讓人感到那“一片沉著的鼓聲,鼓舞你愛,鼓動你恨,鼓勵你活著,用最高限度的熱與力活著”的“積極的,絕對的生活欲。”同時,也感受到他“時代需要鼓手”的呼聲。而他自己正是這樣一位“時代的鼓手”。《八教授頌》以漫畫化的筆法,刻劃出統治者及幫凶的虛偽和兇惡本質,正是一陣陣擂響的戰鼓,儘管聞一多在此時,主要精力已經不放在新詩上了。經過十多年刻苦鑽研祖國文化遺產,他說:“我有了把握,看清了我們這民族,這文化的病症,我敢於開方了。單方的形式是什麼——一部文學史(詩的史)或一首詩(史的詩)”,他最終以實際行動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在早年他曾說過:“拜倫要戰死在疆場上了。所以拜論最完美,最偉大的一首詩,也便是這一死。”同樣,人們也可以說:聞一多最完美、最偉大的詩篇,也正是他的壯烈犧牲。他是為了自由,為了民主而獻身的,是死得其所的。況且,他曾稱頌過屈原的死,“如果對於當時那在暴風雨前窒息得奄奄待斃得楚國人民,屈原的《離騷》喚醒了他們的反抗情緒,那么,屈原的死,更把那反抗情緒提高到爆炸的邊沿。”事實亦證明了,聞一多的死,使中國人民反獨裁、反專制的愛國民主運動進一步高漲,人民的反抗情緒完全“爆炸”開來,屈原和聞一多,都是人民的詩人,都是人民學習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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