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麥海之戰

直到今天為止,俾斯麥海之戰仍作為陸基航空兵對海作戰的一個重要範例。在軍事意義上,俾斯麥海之戰標誌著紐幾內亞戰役的轉折點。如果說米爾恩灣保衛戰對紐幾內亞而言,相當於珊瑚海海戰對太平洋戰爭的意義,那么俾斯麥海之戰無疑就是紐幾內亞的“中途島”。

基本介紹

  • 中文名:俾斯麥海之戰
  • 時間:1943年3月
  • 地點:俾斯麥海
  • 交戰雙方:日本與澳大利亞紐幾內亞盟軍
日本進攻,戰場形勢,進攻與反擊,日軍敗退,俾斯麥海之戰,

日本進攻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軍偷襲珍珠港,揭開了太平洋戰爭的序幕。隨後,日本大舉入侵荷屬東印度,侵占這裡豐富的石油資源,並構築所謂的“絕對國防圈”。12月末,日軍踏上菲律賓群島,當地盟軍節節敗退。1942年的頭三個月里,日本海軍和陸軍在太平洋上所向披靡,在鞏固了占領成果後,繼續向西南太平洋深入挺進。
89攻擊機中隊的A-20超低空轟炸日艦89攻擊機中隊的A-20超低空轟炸日艦
日本的下一個目標是紐幾內亞,日軍計畫占領整個紐幾內亞,甚至登入澳大利亞。1942年4月1日,日軍在自紐幾內亞西北的霍蘭迪亞(現印度尼西亞東部港口城市查亞普拉)直到紐幾內亞東南的多處登入點登入,沒有遭到任何實質性抵抗。日軍的登入代表著長期而艱苦的紐幾內亞戰役開始,這場戰役直到1944年7月才最終結束。英勇奮戰的盟軍遏制了日軍朝向巴布亞半島西南海岸莫爾茨比港的進攻,並將之趕回了半島的東北部海岸。
戰爭的轉折點是1943年3月,盟國陸基航空兵取得了俾斯麥海之戰的決定性勝利,切斷了日軍對紐幾內亞守軍的補給,保證了盟軍在這一地區的最終勝利。

戰場形勢

1942年3月末,日軍大舉入侵巴布亞半島和索羅門群島。進攻的日軍朝向布甘維爾島的東南方前進,於4月30日占領圖拉吉。根據這一形勢,西南太平洋的美國陸航司令部緊急調遣第8轟炸機中隊前往協助莫爾茨比港的澳大利亞守軍。這支人數不多的澳大利亞軍隊此時只有幾架A-24攻擊機,這種飛機是陸軍版本的海軍SBD俯衝轟炸機,SBD將在不久後的中途島海戰中一戰成名。一個月後,裝備著P-39和P-400(供英國皇家空軍使用的P-39出口改進型)戰鬥機的第8戰鬥機大隊抵達。隨後,這些飛機於4月30日攻擊了距莫爾茨比港200英里外的日軍主要物資儲備點休恩灣(Huon Gulf)-萊城(Lae)和薩拉莫阿(Salamuna)。5月15日,增援的澳大利亞陸軍抵達莫爾茨比港。
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P-39和P-400機隊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P-39和P-400機隊

進攻與反擊

5月18日,日軍大本營頒布命令,下令聯合艦隊攻占莫爾茨比港,並殲滅索羅門群島,紐幾內亞,斐濟,薩摩亞群島上的盟國守軍,執行這一命令的先決條件就是控制珊瑚海。控制珊瑚海不僅掌握了通向澳大利亞的門戶,更讓盟國在中太平洋和南太平洋的防禦洞開。5月4日,Mo行動正式開始,日本第4艦隊運載著陸軍南海支隊,自俾斯麥海域最大的島嶼新不列顛上的臘包爾基地起航,前往莫爾茨比港。同時,弗蘭克·傑克·弗萊徹海軍少將已得知日軍占領圖拉吉,率領以約克頓號航母為核心的海軍第17混成編隊急速趕往此地。5月4日,這支混成編隊於破曉前出動40架戰鬥機,俯衝轟炸機,魚雷攻擊機等,並在當天上午再度出動38架,下午出動21架,攻擊這一海域的所有日軍艦隻。在當日的戰鬥結束時,混成編隊共擊沉一艘驅逐艦,一艘商船,四艘登入駁船,擊落6架水上飛機。
儘管在兩天后,隨著喬納森·溫萊特中將率領他的殘餘部隊在菲律賓投降,讓盟國在太平洋的形勢陷入了最低潮,但對交戰雙方而言,戰爭形勢依舊有隨時變化的可能。日軍艦隊,包括輕航母祥鳳號,以及參與偷襲珍珠港的航母瑞鶴和翔鶴號,繼續向西航向珊瑚海,計畫攻占莫爾茨比港。5月6日早晨,第19轟炸機大隊的B-17於布甘維爾以南60英里處發現了祥鳳號,並在當日晚些時候發現整支日軍艦隊。
弗來徹海軍少將的第17混成編隊與奧布里·W·菲奇海軍少將以列剋星頓號航母為核心的第11混成編隊合流後,繼續追擊日軍艦隊,同時擔任支援任務的還有英國J·G·克瑞斯海軍少將指揮的驅逐艦編隊。第11混成編隊併入第17混成編隊,組成新的第17.5混成集群,英國艦隊則被命名為第17.3混成編隊。整個艦隊隨後航向西北方的紐幾內亞,預備和日本艦隊交戰。
從珊瑚海到米爾恩(Milne)灣
1942年5月7日,世界上第一場艦載機間的戰鬥在珊瑚海正式爆發。當戰鬥結束時,盟國海軍成功的遏制了日本的登入艦隊,擊沉祥鳳號,擊傷瑞鶴和翔鶴號,令這兩艘被擊傷航母無法趕上不足一個月後爆發的中途島海戰。儘管盟軍損失了列剋星頓號,約克頓號被嚴重擊傷,但在美國船廠工人們的奮戰下,約克頓號以奇蹟般的速度修復了損傷,趕上了中途島的戰鬥。珊瑚海的戰鬥不僅保障了澳大利亞海岸的安全,同時更粉碎了從日軍海上直接登入莫爾茨比港的企圖。
5月中旬,日軍大本營組建第17集團軍,由百武晴吉中將指揮,與日本海軍第2艦隊和第1航空隊聯合行動。第17集團軍的任務與原先的南海支隊如出一轍:占領莫爾茨比港,新柯里多尼亞,薩摩亞群島,以及斐濟。這一次動員的陸軍兵力比上次大大擴充,南海支隊的9個步兵大隊也被編入。堀井富太郎少將率第17集團軍主力經科科達山道(Kokoda trail)向莫爾茨比港進軍,這是條崎嶇難行的道路,意味著日軍不得不翻過高聳的歐文·斯坦利山脈。7月21日,堀井少將率領軍隊自巴布亞半島holnicote灣的戈納基地(gona)出發,8月12日這支日軍進入了山里,一路上大肆屠殺當地居民,和侵華日軍的表現一樣令人髮指。在8月13日的一次這類事件中,佐世保鎮守府第5海軍特別陸戰隊將布納(Buna)村落里的所有人,包括婦女,兒童,老人集中在村前逐一槍殺或斬首。當殺到最後一名16歲的女孩時,這些日軍士兵並沒有痛快的槍殺她,而是用軍刀狠狠的砍刺她,最後將她丟在地上,讓她在痛苦的掙扎和呼叫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為了按計畫占領莫爾茨比港,日軍決定首先於8月末占領位於巴布亞半島東南端的米爾恩灣,一支海軍登入部隊將於該處北岸的拉比登入,占領此處新修建的盟軍機場。8月22日,堀井少將的11,000名士兵向科科達山道進發。5天后,日本海軍登入部隊自布納和俾斯麥群島的新愛爾蘭島出發,航向米爾恩灣。與此同時,盟軍在米爾恩灣緊急集結了6個澳大利亞步兵營,美國第46工程營,美國第709防空營,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兩個中隊P-40戰鬥機,以及一支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哈德森”雙引擎偵察機分隊,米爾恩灣的盟軍兵力達到了9,500人。也許是由於米爾恩灣常年籠罩在薄霧和降雨中,盟軍的這些兵力集結並沒有被日軍察覺。對日軍而言更糟的是,此時的澳大利亞皇家空軍指揮官是澳軍中極負盛名的空軍將領威廉姆·H·“公牛”加倫。在他的領導下,澳大利亞皇家空軍將在這一地區的戰鬥中狠狠打擊日本人。
當日軍最終探明盟國在米爾恩灣集結的兵力數量時極為震驚,不得不搶先開始先發制人的進攻。此時增援的奧達部隊還遠在菲律賓,日本海軍不得不動有手頭的現有兵力實施進攻。吳鎮守府第5海軍特別陸戰隊(612人),佐世保鎮守府第5海軍特別陸戰隊一部(197人),以及海軍第16先鋒大隊(362人)總計1,171名士兵,於8月24日分乘兩艘運輸船前往拉比登入。同時,剛結束了他們在布納的屠殺的佐世保鎮守府第5海軍特別陸戰隊另一部353人,分乘7艘大型機動駁船自布納起航。
日軍運輸船成功的在登入點附近卸下了日軍士兵,此時盟軍飛機冒著惡劣的天氣攻擊了這支從新不列顛起航的日軍船隊,於26日擊沉一艘掃雷艦。那支在布納執行了滅絕人性的屠殺的佐世保鎮守府第5海軍特別陸戰隊一部所搭乘的機動駁船,則錯誤的在特爾卡斯托群島(D’Entrecasteaux)西端的goodenough島靠岸。由於島上沒有任何人,日軍完全放鬆了警惕,在海灘上架起了爐灶開始做飯,預備休息完畢後繼續前往登入地點。突然,12架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P-40戰鬥機穿破雲層俯衝下來。這支戰鬥機編隊自米爾恩灣起飛後,在巡邏的途中被海灘上日軍的炊煙吸引過來。空曠的海灘上沒有任何隱蔽處,澳大利亞戰鬥機幾次掠過後就摧毀了海灘邊的所有機動駁船和暴露在灘頭上的所有物資和裝備,並讓猝不及防的日軍死傷慘重。更重要的是,倖存下的日軍不僅沒有任何辦法離開這個島,同樣喪失了所有補給,醫藥全無,只能等死。
在拉比登入的日軍猛烈進攻盟軍的米爾恩灣外圍防禦圈,但始終沒有達成突破。日本士兵都得到了“格殺勿論”的命令,當澳軍反擊時,發現之前的戰鬥中因傷被俘的戰友們都被捆在樹上用刺刀戳死。日軍試圖通過屠殺戰俘恫嚇澳軍的心理攻勢不僅完全沒有達到效果,相反,這一殘忍手段激起了澳大利亞士兵空前的怒火和勇氣,把日軍一路打退至灘頭登入點。8月30日,日軍大本營認識到這支登入部隊現在處於危機中。聯合艦隊總司令山本五十六的參謀長宇恆海軍中將做出如下的形勢報告:
“目前拉比的形勢十分危急,兩名特遣隊指揮官均已陣亡。雖然仍保有三分之二的軍官和560名士兵,但其中只有200人有戰鬥能力。就他們上一次的無線電報告來看,他們仍有能力抵抗。”
儘管在8月28日得到增援,殘存的日軍還是於9月5日到6日夜撤退,此時澳大利亞軍隊逼近的喊殺聲已經清楚可聞。
此後,日軍的注意力轉向被困在goodenough島上的倖存者。9月10日夜,磯風號和彌生號驅逐艦前往營救他們。第二天,自米爾恩灣起飛的澳軍P-40戰鬥機擊沉了彌生號驅逐艦,並迫使磯風號驅逐艦和另一艘驅逐艦望月號撤退。由於損失了全部裝備並斷絕了對外界的聯繫,島上倖存的日軍造了兩艘獨木舟,派人駕駛著這兩艘小船前往布納求援。一艘被太平洋的海浪吞沒,一艘成功的抵達布納,為島上的守軍要來了空投等援助。到10月下旬,澳軍第18旅第2/12營登入該島時,島上的日軍有60人已經被潛艇救走。澳軍的進攻讓潛艇無法再進行營救,10月23日潛艇營救停止,剩餘日軍被全殲。

日軍敗退

當進攻米爾恩灣的登入日軍被擊退時,紐幾內亞島上的日軍主力已經於9月初翻越山脈,向山下防守莫爾茨比港的盟軍外圍防線進攻。由於掌握制空權的澳大利亞皇家空軍和美國陸航的全力截擊,以及地面澳軍的激烈抵抗,日軍不得不在距目標約30英里處停止前進。在太平洋地區的其他戰場,美軍已經於1942年8月在布甘維爾東南300英里處的瓜島登入。日軍大本營最後認識到,他們不能支持同時在紐幾內亞和瓜島進行的兩場大規模作戰,並決定犧牲紐幾內亞的作戰優先權。此時,彈盡糧絕的日軍莫爾茨比攻擊集團也被盟軍趕回山里,由於沒有糧食,很多日軍開始人吃人。戰爭泯滅了他們作為文明人的最後一絲痕跡,讓他們和紐幾內亞的食人生番沒有任何分別。
日軍的撤退在繼續,除了和追擊的盟軍時有交火,11月日軍總算撤退到離出發點不遠的布納附近。在紐幾內亞原始的沼澤和叢林中,飢餓,疲憊的日軍等待著盟軍將要到來的進攻。讓他們的情況惡化的是,此時的氣溫上升到36°C,濕度則上升到85%。這種氣溫再加上糟糕的衛生條件,讓傳染病在日軍間大規模流行。癬菌病,皮膚病,疥瘡,瘧疾,斑疹傷寒,登革熱,以及叢林中的毒蛇和毒蟲,讓苦守的日軍倍受煎熬。
11月16日,日軍大本營調整了南太平洋地區的作戰部署,下令百武晴吉中將此時已傷疲不堪,只剩一個空架子的第17集團軍退守索羅門群島,並組建安達二十三中將為總指揮的第18集團軍防守紐幾內亞。在抵達臘包爾後,安達中將立刻全力增強布納周圍的防禦。11月17日,驅逐艦運輸隊向紐幾內亞送來了17支步兵增援單位,使布納日軍可用兵力達到了6,500人。儘管其中只有2,500人狀態健康,有能力作戰,但日軍充分利用防禦的優勢在據點周圍掘壕固守,使得盟軍花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才取得戰鬥的勝利。在這段時間內,激烈的戰鬥和消耗使得充足的補給和增援至關重要,而隨著時間的延長,這一點對日軍來說更為致命。
空中力量與破交戰
喬治·C·肯尼少將的第5航空隊擔負紐幾內亞空域的作戰任務,執行包括戰場遮斷,空運補給,運輸以及空中偵察等一系列的戰術支援任務。在盟軍將日軍進攻集團趕回歐文·斯坦利山脈的戰鬥過程中,空中力量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1942年5月,第5航空隊就執行過將澳軍第5獨立連運送至薩拉莫阿西南32英里處瓦烏(Wau)的任務,增援當地死守的澳大利亞守軍。當紐幾內亞的戰鬥持續進展時,澳軍越來越依賴飛機空運兵力和空中補給。 對日軍補給線的襲擊始於1942年4月4月初,盟國輕型轟炸機開始襲擊巴布亞半島上的日軍據點,在4月30日,26架第8戰鬥機大隊的P-39空襲了薩拉莫阿和萊城機場的日軍飛機和燃油庫。同時,第5航空隊開始計畫襲擊日軍在半島北岸停靠的補給運輸船隊。這一攻擊起初效果有限,但在肯尼少將本人於1942年8月抵達紐幾內亞並迅速著手進行組織和指揮結構改革後,攻擊效率大幅上升。肯尼同時整頓了後勤補給和維護工作的組織狀況,大幅提升作戰飛機的妥善率。
G·C·肯尼G·C·肯尼
在肯尼少將的領導下,第5航空隊內湧現了許多有創意的人才。肯尼在一次視察前線機場時,一名中士向他抱怨道,他的中隊里有5架B-25中型轟炸機因為缺少輪軸軸承備件而不得不停飛。肯尼對此甚表同情,但他也知道整個紐幾內亞和澳大利亞的盟軍飛機倉庫里都沒有合適的輪軸軸承備件。這名中士隨後認真的提出了他準備好的建議:他可以從被擊落的B-25上取得需要的零件,這些飛機大多在萊城西北90英里處的比納比納(bena bena)。他需要的僅僅是“3 名配合我的人員,一些給養,一整套攜帶型工具,以及幾支衝鋒鎗和足夠的彈藥”。因為當地不僅有零星的日軍,還有土著的食人生番。
肯尼將軍批准了這名飛行員的建議,並給予他必需的裝備和人員,派遣一架C-47將這幾名大膽的年輕軍人送到了比納比納,同時作戰飛機出動壓制日軍的薩拉莫阿和萊城機場,掩護運輸機的飛行。4天后,這架C-47按照約定回來接他們。當運輸機降落後,那名中士興奮的從叢林中跳出來跑到機組人員面前,告訴他們他發現了一架被擊落的P-39,而他的同伴們已經將飛機上所有有用的部件都拆了下來。話音剛落,他的那些同伴帶著約100名當地人排成一條長隊從叢林中現身,人人身上都背著從被擊落的飛機上拆下的零件。這架C-47將這些“拾荒者”和他們收集來的零配件帶回了莫爾茨比港,隨後的幾天內,這些零配件就讓5架B-25和3架P-39從機庫里重返戰場。
肯尼將軍指揮下的第5航空隊充滿著勇於創新的精神,在整個紐幾內亞戰役期間,第5航空隊以在戰術上的不斷創新而著稱。在戰前就占主導地位的中高空水平轟炸理論被證明不適用於實際戰場後,第5航空隊獨創性的將原用於中高空水平轟炸的B-25中型轟炸機改造為低空對艦攻擊機。第5航空隊於1942年後期發明了一種新的攻擊方式“跳彈攻擊”,這種新戰術要求B-25在超低空接近敵軍艦船,甚至達到擦著桅桿的程度,然後在接近到適當距離時丟下。每一枚就像在水面上丟出的飛旋的小石子一樣擦著水面彈起,落下,彈起,直接擊中艦船的側面或者吃水線附近。
儘管B-25實施攻擊的低高度和本身的高速度部分緩解了艦船防空火力的威脅,但日本防空火力始終是個問題。為了這個問題,肯尼將軍專門請教了第5航空隊內最富盛名的一名飛機技術和戰術專家,保羅·I·“老爹”古恩少校。作為一名現役陸航地勤軍官,古恩少校曾經是一名前海軍飛行員,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退役並作為一名民用航空技術專家在夏威夷工作。在戰爭爆發時他擔任菲律賓航空公司的總經理,和他的家人一起住在馬尼拉。1941年12月8日他作為陸軍航空隊上尉恢復現役,並在菲律賓淪陷前隨部隊撤退,儘管他的妻子和孩子滯留在日軍占領下的馬尼拉(幸運的是她們都活到了戰後)。肯尼交給古恩少校一個任務,要求他研究如何加強B-25的火力,使之在飛掠目標上空時壓制敵方對空火力。古恩少校的方案讓B-25最終擁有了10挺正向射擊的.50英寸機關槍——4挺位於機頭,兩邊各有2挺,機頂炮塔中的2挺.50英寸機關槍同樣可以固定朝前射擊,這些兇猛的火力讓B-25變成了一架強大的攻艦機和強擊機。
第5航空隊一樣發明了“傘投殺傷”,這是一種外掛降落傘的高爆,由高速攻擊機如B-25和A-20在低空攻擊敵方機場時投擲的延遲引信讓飛機在投下後有足夠的時間脫離爆炸範圍,而空爆的高爆產生的破片和氣浪足以橫掃機場上一切人和物體。
啟動對日軍運輸船隊的空襲
當第5航空隊穩步提升其作戰能力時,盟軍和日軍在布納周圍的激烈戰鬥也接近尾聲。整個戰役過程中盟軍的大部分增援兵力和補給都是通過空運獲得,主要空運基地就設在布納戰線後幾英里的地方。這些空運基地為盟軍摧毀日軍的抵抗,做出了重大的貢獻。盟軍緩慢而堅決的一個又一個碾碎了日軍的防禦據點,將日軍擠入一個不斷縮小的包圍圈裡。1942年11月21日,宇恆海軍中將在日記中寫道:
“布納已經被完全包圍。今天大概有50架敵軍飛機襲擊了那裡,情況更趨惡化……我們最終達成的結論是,我們採取的政策……只能是靜觀事態發展,另一方面確保其他更重要的戰略要點。這意味著雖然很不願意,但我們只能放棄布納。”
儘管敗局已定,日軍依舊垂死掙扎,12月29日,布納的盟軍無線電情報部門截獲了最後兩條守軍電報:
“……4輛坦克在攻擊總指揮部的入口處,我們已經在燒毀密碼本。”
“……我們在17時10分開始破壞無線電設備。”
3天后,1943年1月1日,布納日軍有組織的抵抗終於崩潰。殘存的日軍士兵丟棄了武器和身上的裝備,抱著木板或救生器材跳入海中,希望能游到更西北的日軍海岸防線去。這些日本士兵成了趕到的澳軍士兵的活靶子,澳軍在岸邊架起機關槍和步槍射擊海中的日軍士兵,但日本人還是前仆後繼的跳入海中,直到第二天早晨輕型火炮開始運上灘頭加入這場射擊比賽,日本人才終止徒勞的逃跑。守軍中的日本陸軍指揮官山本博大佐和海軍指揮官安田義龍大佐選擇了切腹自盡,這一天標誌著布納戰鬥正式結束。麥克阿瑟在日後高度評價了第5航空隊和澳大利亞皇家空軍在布納戰鬥中發揮的作用:
“(空中力量)在戰場支援,補給輸送和人員運送等方面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為戰鬥的勝利構築了堅固的基石。”
盟軍在攻克布納後,立刻毫不停歇的向位於布納和戈納之間的薩南那達(Sanananda)進軍,於1月5日對當地的日軍發動全面進攻。1月6日,根據盟國無線電情報部門的報告,盟軍偵察飛機發現了一支從臘包爾起航前往萊城港口的日軍船隊,裝載著第51步兵師團的增援兵力。盟軍飛機持續攻擊著這支船隊,但未能達成攔截的目的,這支船隊於1月9日在萊城靠岸,將約4,000名第51步兵師團的士兵和裝備物資等運抵目的地,原本由5艘運輸船和5艘驅逐艦組成的船隊僅損失了2艘運輸船。這一運輸行動的成功和相對可承受的損失鼓勵了臘包爾的日軍司令部,使他們對下一次運輸增援行動充滿信心。
事實上,他們的信心確實被再度驗證。1月中,再度組織的運輸船隊在突破盟軍的空中攔截後,將第20步兵師團主力約10,000餘人運抵紐幾內亞,增援在巴布亞半島東北海岸韋瓦克(wewak)作戰的日軍。2月中旬後,第41步兵師團一部也被運抵韋瓦克。對於日軍而言,這些成功的經驗證明,經過周密策劃和組織護航的運輸船隊,完全能夠突破盟軍的攔截。對此時紐幾內亞苦戰的日軍而言這無疑非常重要,他們已經被澳大利亞陸軍和美軍打的一路節節敗退,急需增援的兵力和物資。當日軍退守萊城和薩拉莫亞周圍的防線後,這一需求進一步增強。在這樣的戰場形勢下,紐幾內亞戰役的轉折點——俾斯麥海之戰揭開了序幕。
組建日軍運輸船隊
位於臘包爾基地的日軍第18集團軍司令部決定繼續向萊城和薩拉莫亞的守軍運輸增援兵力和物資,包括第51師團的6,900名士兵和大量燃油,彈藥,武器,補給等,這支船隊將於2月末完成出發準備。對於此時萊城的3,500名日本守軍而言,這支增援力量和隨船物資將極大的增強他們的實力。與此同時,肯尼將軍判斷,日軍將再度組織一支運輸船隊,從新不列顛的臘包爾向紐幾內亞運送增援力量。第5航空隊的空中偵察顯示,大量船隻集結在臘包爾港口,同時新不列顛南部蓋斯馬塔(gasmata)機場上的日軍航空兵也在進行出戰準備。2月19日,盟國無線電情報部門報告,這支船隊將於3月初起航。破譯的無線電情報和頻繁的空中偵察讓第5航空隊隨時掌握日軍船隊的動向,澳大利亞皇家空軍指揮官威廉姆·H·“公牛”加倫,則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的機會,建議肯尼將軍集中盟軍陸基航空兵力,對日軍運輸船隊發動大規模的空襲。
肯尼將軍完全贊成他的提議,並下令第5航空隊於2月下旬起大量增加俾斯麥海域的偵察飛行。同時,他下令手中的主要航空攻擊兵力,尤其是P-38“閃電”雙發戰鬥機和改裝過的B-25攻艦型,飛越高聳的歐文·斯坦利山脈轉場至紐幾內亞東海岸的機場,以避開變幻無常的高海拔氣候影響。肯尼同樣延遲了對臘包爾的空襲,保證手中的航空攻擊兵力在作戰前夕齊裝滿員的狀態。對盟軍參謀們而言,籌劃詳細的作戰計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須將盟國航空兵不同的機種合理的安排好次序和位置,包括美國陸航的B-17,B-24,B-25,A-20,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布里斯托“英俊戰士”攻艦型和“波弗特”雙發魚雷攻擊機。在加倫的強烈要求下,肯尼命令自己的副手恩尼斯·C·懷特海德準將組織航空兵進行大規模的針對性訓練。在莫爾茨比港外nateara暗礁上擱淺的廢棄船隻“普魯特”號成為盟軍飛行員訓練用的靶艦,由於採用實彈和高強度訓練的危險性,兩架飛機被他們在低空投下的炸傷,另一架在低空俯衝投彈時未能拉起,撞毀在廢船的桅桿上。2月底時,盟軍氣象部門報告,3月的最初幾天裡,整個紐幾內亞北部將籠罩在惡劣天氣中,同時南部將天氣晴朗。肯尼將軍和懷特海德準將在參謀會議上詳細討論了日軍運輸船隊可能的動向,兩名經驗豐富的將領最後認定,日軍一定會在惡劣天氣時起航,藉助天氣來隱藏他們的行蹤。在對日軍運輸船隊路線和盟軍轟炸機作戰半徑之間做出比較後,他們決定,最合適的攻擊時間和地點將是“3月第一個星期的任何一天早上10點左右……在芬夏范(finschhafen)外海”。

俾斯麥海之戰

2月28日晚,由8艘運輸船和8艘驅逐艦組成的運輸船隊自臘包爾起航前往萊城。日本海軍和陸軍的航空兵將為他們提供最大限度的空中掩護,驅逐艦都為防空進行了特別加強,而運輸船上的海員都是執行過瓜島戰場運輸任務的老兵。他們操作著運輸船增設的防空炮位,將作為抵抗盟軍空襲的第2道防線。日軍將運輸船和驅逐艦進行混編,以儘量平均分配防空火力。同時,他們還計畫對莫爾茨比港,米爾恩灣,布納, 瓦烏等地的盟軍機場進行壓制空襲。事實上,這一計畫不但沒有實現,萊城機場反倒受到了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壓制空襲。船隊指揮官,木村昌福海軍少將對於運輸行動的成功極具信心:他擁有來自海上和空中的強大掩護,執行任務的日本海軍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同時天公作美讓船隊獲得惡劣天氣的掩護,安全抵達萊城將不會有太多困難。
日軍運輸船隊編制
船隊總指揮官:
木村昌福海軍少將
運輸船隊指揮官:
松本輝秀(Kametaro matsumoto)大佐
護航驅逐艦隊:
荒潮號,朝潮號,白雪號,時津風號(這四艘全部在俾斯麥海之戰中損失)
朝雲號,敷波號,浦波號,雪風號(第 51 步兵師團部分司令部人員,包括中野英光(Hidemitsu Nakano)中將搭乘此祥瑞艦,得以倖免)
運輸船隊:
愛洋丸(Aiyo maru):2,746噸(共有252名船員,裝載彈藥,補給,油料,並搭載simizu中佐的第8船舶工程聯隊)
Kembu maru:953噸(裝載航空和車輛用油料)
極星丸(Kyokusei maru):5,493噸(裝載步兵火炮等重武器,登入艇和油料,並搭載nishikawa少佐的第115步兵聯隊)
大井川丸(Oigawa maru):6,493噸
竹刀丸(Shinai maru):3,793噸
太明丸(Taimei maru):2,882噸
帝洋丸(Teiyo maru):6,869噸(與44年8月19日在呂宋外海被美國潛艇擊沉的帝洋丸重名?)
野島丸(Nojima maru):4,500噸(一說為8,750噸的野島(noshima)號,裝載船用重油和補給等)
海戰開始
自臘包爾起航後,船隊借著夜幕的掩護,在狂風和驟雨下向西南航行。昏暗的天色下,狂風掀起的巨浪讓船隊在波峰和浪尖中時隱時現,驟雨也讓海面上的能見度極低,使日軍對自己的行蹤安全甚為放心。不幸的是,3月1日早晨,一架從莫爾茨比港起飛的美國陸航第90轟炸機大隊第321中隊的B-24就發現了日軍船隊在俾斯麥海上的蹤跡,並立刻電告莫爾茨比港總部。但是,惡劣的天氣影響了隨後出動的偵察機對日軍船隊的追蹤,直到3月2日早晨8:15才重新確定日軍船隊的位置。
此時日軍船隊的位置仍處於中型轟炸機的作戰半徑外,因此肯尼將軍下令B-17重型轟炸機出動。兩波各29架和11架B-17於當日早晨出動轟炸,到當日下午為止,日軍運輸船極星丸被擊沉,運輸船帝洋丸和野島號被擊傷,兩架試圖掩護船隊的日軍戰鬥機也被B-17擊落。一架B-17被零戰擊落,跳傘的機組立刻遭到日軍戰鬥機的掃射。一共有約1,500人落水,日本驅逐艦雪風號和朝雲號撈起了其中大約950人,並先行離開船隊全速駛向萊城。這些落水的日軍士兵並沒有想到,他們的壞運氣將他們自隨後的滅頂之災中拯救出來。第二天破曉前,這兩艘驅逐艦在將落水者送到萊城後全速返回了船隊。3月2日夜至3月3日凌晨,日軍船隊繼續航行,未遭大的攻擊,只有一架自cairns起飛的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第11中隊的PBY-5“卡特林娜”水上飛機遠遠追蹤著他們,偶爾用攜帶的小型炸彈騷擾船隊,並持續將船隊的位置發回總部,直到3月3日早晨一架美國陸航的B-17來接替它的任務為止。在穿越新不列顛和洛克島之間的vitiaz海峽進入所羅門海域後,木村海軍少將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並沒有借著夜幕的掩護全速航向萊城,而是愚蠢的命令船隊在黑夜裡兜圈子,將預計抵達的時間拖延到了第二天晚間。3月3日早晨,當B-17機群返航後,日軍運輸船隊仍然留在海面上。
木村海軍少將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 3月2日白天B-17的攻擊,讓他感覺到了盟國陸基航空兵的威脅,這一威脅在他看來並不嚴重,但始終是一個存在的問題;盟軍飛機的持續追蹤也讓他明白,船隊的行蹤已徹底暴露;如果繼續航向萊城,船隊將於3月3日早晨抵達,到時將不得不面對盟軍對萊城港口強大的晝間空襲,而萊城機場的日軍航空兵實力虛弱,無法提供有效的掩護;那么,白天將船隊滯留在海面上蓋斯馬塔機場日軍航空兵的掩護半徑內,在3月3日夜再於萊城靠岸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新不列顛相對強大的日軍陸基航空兵足以掩護船隊免受晝間紐幾內亞盟國陸基航空兵的攻擊。
3月3日早晨,數架自米爾恩灣起飛的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第100中隊的“波弗特”魚雷攻擊機發現了日軍艦隊的蹤跡並投入攻擊。由於天氣惡劣,只有3架成功靠近日軍船隊並實施攻擊。2架“波弗特”魚雷攻擊機於早晨6點25施放魚雷,但並未命中;第3架則在早晨7點整進行攻擊。由於這架“波弗特”攻擊機的魚雷釋放機構失靈,這架飛機用機載武器掃射了一艘運輸船的上層建築,但只造成了輕微的損害。隨後,這3架飛機立刻返回米爾恩灣排除故障並加油掛彈,預備加入盟國航空兵對日軍船隊的全面空襲。
此時,整個地區的盟國陸基航空兵都動員起來。按照第5航空隊和澳大利亞皇家空軍早已部署的作戰安排,從紐幾內亞東部到澳大利亞東北部所有的盟軍機場上,一架架盟國轟炸機,攻擊機和戰鬥機呼嘯著升空,前往計畫的俾斯麥海戰場。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A-20攻擊機群升空後則轉向萊城,繼續執行壓制當地日軍機場的任務。當時參與戰鬥的許多飛行員回憶,他們升空後見到了“紐幾內亞自開戰以來從未有過的龐大機群”。事實上,這次空襲動用的陸基航空兵數量是當時整個南太平洋地區戰鬥中最多的一次。
早晨9點30,第一批空襲機群在守獵岬(cape ward hunt)上空集結完畢。早晨10點整,13架B-17在16架P-38的護航下對日軍船隊實施中高空水平轟炸。雖然轟炸沒有造成任何損傷,但日軍艦船在躲避高空落下的時打亂了船隊的防空陣型,為隨後的攻擊機低空突襲創造了機會。幾乎是同一時間,13架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英俊戰士”攻艦型從低空直撲日軍船隊。“英俊戰士”攻艦型在機頭裝備了4門20毫米機關炮,機翼上共有6挺.303機槍,這種飛機被日軍懼怕的稱為“低語的死神”。緊隨它們身後的是第5航空隊的B-25機群,兩支編隊靠的如此之近,以至於交叉在一起。其他的盟軍飛機則環繞著日軍船隊,從各個方向以船隊為中心實施向心攻擊。日軍船隊的防空炮位對準“英俊戰士”機群猛烈射擊,而對澳軍飛行員更麻煩的是,此時在他們頭頂護航的P-38戰鬥機群拋掉副油箱開始爬升,預備與擔任船隊掩護任務的日軍戰鬥機接戰。這些落下的副油箱乒桌球乓的激起巨大的浪花,嚴重阻礙了低空飛行的“英俊戰士”機群飛行員的視線。不過幸運的是,這些澳大利亞飛機沒有一架被防空炮火擊中,全部順利突破了外圍驅逐艦的防空火力圈,直衝運輸船而來。隨後,澳軍機群爬升至攻擊高度,然後對準各自選定的目標運輸船實施俯衝攻擊。20毫米機關炮和6挺.303機槍組成的密集火力橫掃了運輸船的防空炮位和上層建築,一艘運輸船的甲板貨艙當場發生巨大的爆炸,噴射出大團大團的橙色火球。一名搭乘“英俊戰士”攻艦型的觀察員生動的描繪了當時的情景:“我們快速將敵軍的驅逐艦拋在了身後,但他們持續用自己各種口徑的高炮向我們射擊,小口徑速射炮的呯呯聲和大口徑高炮的咣咣聲不絕於耳,可以看到曳光彈組成的火線在我們的飛機周圍放射著。一艘運輸船被納入了飛機的視野,它偽裝的很好,並有前後桅桿。起初它看上去很模糊,但隨著飛機的高速接近越來越清晰。機首機炮開火的巨大震動有如雷鳴一般,震的你雙腳發麻,同時可以清楚的看到機槍曳光彈組成的火線投射在船身上。經過短暫的沉寂後,橙色的火球忽然從船身上各處噴涌而出”。
一架A-20被日本地面防空火力擊中彈艙一架A-20被日本地面防空火力擊中彈艙
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英俊戰士”雙發攻艦型澳大利亞皇家空軍的“英俊戰士”雙發攻艦型
緊隨“英俊戰士”機群的是愛德華·拉納少校指揮的第90攻擊機中隊的12架 B-25 重裝攻艦型。在他們上方飛行的則是未改裝過的13架普通B-25機群,在2,000到3,000英尺的中空實施水平轟炸。估計是日軍觀察員將“英俊戰士”與 B-25 的機群和早些時候來襲的“波弗特”魚雷攻擊機搞混了,日軍船隻紛紛按照規避魚雷的標準行動模式,調轉船頭筆直駛向機群來襲的方向。這種規避方式對規避魚雷也許有效,但卻讓盟軍攻擊機飛行員們樂開了花,轉瞬間B-25正向射擊的10挺.50英寸機關槍組成的暴風就筆直的從船頭掃到船尾。B-25開火時,機頭機槍冒出的巨大火焰讓很多日本防空炮手以為B-25的機頭被擊中燃燒,但他們的炮位立刻就被這些“燃燒”的飛機打啞。而且,B-25的武器遠不止這些。隨著彈艙的打開,一枚枚500磅炸彈落下,在水面上蹦跳著彈向日軍船隻的船身,充分顯示了第5航空隊刻苦訓練“跳彈攻擊”的成果。一名“英俊戰士”攻艦型的飛行員回憶了一個有趣的景象,當時他的飛機在俯衝攻擊時,和一枚在水面上朝向同一攻擊目標彈跳的500磅炸彈組成了一個小小的編隊。B-25一共投擲了37枚500磅炸彈,其中17枚命中目標。第5航空隊的20架A-20機群則投擲了20枚500磅炸彈,命中11枚。高空的B-17機群則報告命中5發,但未能驗證。當盟國低空攻擊機群投擲完重新爬升時,經過的海面上只留下一堆殘骸和碎片,以及幾艘漂浮和燃燒著的船隻。
在高空,日軍掩護戰鬥機群和盟國 28 架 P-38 之間爆發了同樣激烈的戰鬥。曾擊落日本王牌飛行員Satoshi Yoshino(yashino飛行準尉被擊落前確認戰果為15架)的P-38飛行員C·L·“傑克”·瓊斯中尉,回憶了當時的情景:
“俾斯麥海之戰的特別之處在於,這是一場‘在海上交戰,由空中決勝的地面戰役’。我所屬的第39飛行中隊的P-38擔任轟炸機群和攻擊機群的護航任務,情報部門估計我們的對手將是日本掩護運輸船隊的約40架海航零式和約60架日本陸航戰鬥機。海航零式負責上午的空中掩護,而陸航戰鬥機則在下午來接替它們。”
“3月2日白天,天氣極為惡劣,我們的交戰機會也不多。但幸運的是,借著厚厚的雲層掩護,我帶著我的小隊發現並悄悄接近了3架日本陸航戰鬥機。我迅速偏轉機頭90°,用一個長長的點射掃過日軍飛行小隊的長機,我的子彈和炮彈擊中這架戰鬥機座艙前的引擎,在引擎冒出的濃烈黑煙中,這架飛機搖晃著栽下去,墜毀在叢林中。剩餘兩架日本戰鬥機飛速的逃到雲層中消失,讓我們極為掃興。”
“3月3日是我畢生難忘的日子。那天天氣好轉,我們與日本海航的零式全面交戰。我仍然記得,海面上日本艦船亂作一團,躲避我們低空進襲的轟炸機群,熊熊燃燒的日本船隻冒著濃密的黑煙的情景。在高空,我們激烈戰鬥著,我瞄準了12點方位的一架零式,當這架零式試圖在我面前右轉搶占6點方位時,我用一次長點射就打爛它一大塊機身。也許這次射擊擊中了飛行員或者飛行操縱系統,它立刻一頭垂直栽下去,拖著一道淡淡的黑煙。我的其他戰友們此時也在和零式激烈的纏鬥著。我們很好的完成了分配的任務,讓日本戰鬥機分身乏術,無法攻擊我們的轟炸機群。”盟國在空戰中損失了1架B-17和3架P-38,那架B-17的機長伍德羅·摩爾中尉在機翼油箱被引燃後,盡力操縱飛機離開盟軍編隊向下俯衝,將全數投在海面上。當飛機因為持續的燃燒和爆炸解體時,11名機組成員中有7人及時跳傘。但是,這些掛在降落傘上的機組成員們立刻遭到了日軍戰鬥機的機槍掃射。戰鬥中被擊落的日軍零戰數目則說法不一,從6架到20架皆有,但根據戰況6到10架是一個合理的數字。戰鬥中盟國共有8名空勤人員負傷,13名空勤人員陣亡,其中3人因事故而喪生,飛機共損失6架。
一名飛行員視野里的日本運輸船一名飛行員視野里的日本運輸船
這時,整個日軍船隊陷入了一片火海中。15艘艦船中只有一艘驅逐艦(雪風號)未被擊中,而所有燃燒著的運輸船此時不是在下沉就是在持續爆炸,船上的日軍士兵爭先恐後的跳進海里逃生。盟軍的空襲持續了整個上午和下午,中間只有機群返回基地進行加油掛彈的短暫停歇。到當日黃昏,全部運輸船共8艘,以及8艘驅逐艦中的荒潮號,白雪號和時津風號重傷沉沒或者即將沉沒。還有一艘驅逐艦朝潮號負傷,但仍能在海面低速航行。其它4艘日軍驅逐艦儘量撈起了儘可能多的倖存者後,在盟軍下一波空襲來臨前匆匆向北撤退回臘包爾。
在盟國陸基航空兵進行著激烈戰鬥時,駐守在米爾恩灣和土非的美國海軍也在策劃著名晚些時候PT魚雷艇群的攻擊行動,第7艦隊的10艘PT艇於3月3日夜到3月4日凌晨間抵達戰場。兩艘PT艇碰觸到水面的船隻殘片受損,不得不先行返航,其他艇趕到戰場時只發現一艘被丟棄的日本運輸船大井川丸孤零零的在水面漂浮,令美國海軍水手大為掃興。11點20,PT-143和PT-150各發射一枚魚雷,擊沉了大井川丸。
被擊中的日本運輸船熊熊燃燒被擊中的日本運輸船熊熊燃燒
第二天,盟國陸基航空兵一鼓作氣,發動對萊城的全面空襲。同時打掃戰場的第5航空隊B-25機群在海面發現了正在救援荒潮號驅逐艦上倖存者的朝潮號,並輕易將之擊沉。隨後的幾天裡,盟國陸基航空兵的飛機聯合美國海軍的PT魚雷艇群持續在休恩半島附近的海域來回巡邏,搜尋這一帶海面上漂浮的日軍倖存者和救援船隻,並用機載武器和毫不留情的屠殺他們。對於這一做法很多人認為過於不人道,澳大利亞歷史學者艾倫·史蒂芬斯在著作中寫道: “這項血腥而且殘忍的任務讓很多飛行員覺得很難受,但一名澳大利亞皇家空軍‘英俊戰士’攻艦型的飛行員說:‘我們樂於執行這項工作。在海中每射殺一名日本人,都意味著地面上我們的陸軍戰友要少面對一個敵人’。”
PT魚雷艇PT魚雷艇
一枚500磅炸彈直接命中一艘日本運輸船一枚500磅炸彈直接命中一艘日本運輸船
著名的美國海軍歷史學者,塞繆爾·埃利奧特.莫里森,在自己的著作中也寫道:
“這是項殘忍的任務,但具有軍事上的絕對必要性。日本士兵慣於負隅頑抗而拒不投降,因此,這些日本士兵游到岸上加入萊城守軍,將增加地面作戰的困難”。
到3月31日為止,終於可以清點戰果。盟國陸基航空兵擊沉了日軍船隊16艘艦船中的11艘,8艘運輸船無一倖免(美國海軍PT艇群擊沉的大井川丸計入海軍戰果)。搭載的第51步兵師團主力遭到滅頂之災,6,900名士兵中有3,664人喪生。除了被驅逐艦救起的,共有2,427人落水,這些士兵大多在漂往岸邊的過程中因為曝曬,饑渴,盟軍飛機的掃射和鯊魚的攻擊而死掉,堅持漂到岸邊的日軍無糧無水,武器早就丟光,只能在被澳軍擊斃或者餓死之間做出選擇。最終能夠堅持著漂到岸邊並躲過盟軍的巡邏,抵達萊城的日軍,只有約800人。即使是這些稍微幸運些的人,也多在隨後和盟軍進行的激烈戰鬥中喪生。
一艘重傷的日本驅逐艦沉沒前泄露出大量燃油一艘重傷的日本驅逐艦沉沒前泄露出大量燃油
一場意義重大的陸基航空兵勝利
直到今天為止,俾斯麥海之戰仍作為陸基航空兵對海作戰的一個重要範例。在軍事意義上,俾斯麥海之戰標誌著紐幾內亞戰役的轉折點。如果說米爾恩灣保衛戰對紐幾內亞而言,相當於珊瑚海海戰對太平洋戰爭的意義,那么俾斯麥海之戰無疑就是紐幾內亞的“中途島”。正如任何一場勝利一樣,勝利的原因是由多種因素構成的。日軍犯了許多致命的錯誤:首先,他們嚴重低估了盟國陸基航空兵的實力,而且沒有執行原本的計畫,在船隊駛入盟國陸基航空兵作戰半徑時發動空襲壓制盟國機場。其次,他們沒有為船隊提供足夠的空中掩護,也沒有使用更安全的密碼電訊(這點確實沒有辦法)。最後,木村海軍少將犯了最為嚴重的錯誤,在遭遇盟軍最初的空襲後沒有全速駛向萊城,而是滯留在海面上。
他們的對手,盟國航空兵們士氣高昂,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第5航空隊發明了“跳彈攻擊”的對艦攻擊戰法,並通過刻苦的訓練使這一戰法行之有效。盟國航空兵的領導者們——肯尼,懷特海德,加倫——堅決貫徹有效使用航空兵力的最佳原則:在最短的時間內投放最大程度的力量。盟軍情報部門同樣工作出色,航拍偵察,目視偵察和無線電情報破譯為作戰成功做出了重大貢獻。盟國P-38遠程護航戰鬥機在戰機性能和戰術上同樣勝出擔任護航的日本海軍的零式。即使是1月份並不成功的對海攔截行動,同樣為盟國陸基航空兵作戰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因此,俾斯麥海之戰的最後結果,並不令人驚異。俾斯麥海之戰的勝利大為打擊了日軍的士氣,日軍時羽號驅逐艦的艦長羽良為一(tameichi Hara)描述了當時海軍中瀰漫的低落情緒:
“沒有比俾斯麥海之戰的結果更為令人震驚的事情了。對我而言,我開始懷疑日本最後能否取得勝利。在如此令人沮喪的事件中,我們第一次認識到在強大的敵人面前,我們毫無還手之力”。
俾斯麥海之戰兩個星期後,日軍大本營發布命令,所有南方戰區的日軍士兵必須學會游泳。這一命令可以被看作俾斯麥海之戰造成的影響之一,日軍已經認識到,盟國陸基航空兵將在打擊日本海上運輸線上發揮重要作用,俾斯麥海之戰不過是一個前兆。事實上他們料對了,從1943年到1945年日本投降為止,盟國陸基航空兵頻繁攻擊日本海上運輸線並取得大量戰果,尤其是在攻擊中國沿海活動的日本近岸運輸船隊上。
戰區總司令官麥克阿瑟形容俾斯麥海之戰是他的戰區內的一次“決定性空中進攻作戰”,對此,他特別讚揚了肯尼將軍的優異表現,稱他指揮的俾斯麥海之戰是“一場進行的滴水不漏的殲滅戰”。俾斯麥海之戰後,臘包爾的日軍司令部終止了使用大規模運輸船隊補給紐幾內亞日軍的做法,改用小規模的運輸機群,潛艇,機動駁船,驅逐艦等高速或不易發現的交通工具運送補給。紐幾內亞的盟國航空兵同樣毫不留情的切斷了這一努力,拚命靠近海岸的日軍補給船隻大都成為盟國航空兵的獵物。1943年夏起,肯尼將軍麾下的航空兵展開了對日軍在紐幾內亞最後的基地韋瓦克的一系列空中封鎖和空襲行動,為紐幾內亞日軍敲響了最後的喪鐘。
到1943年末,俾斯麥海之戰預示的情形已經顯露無疑:盟國陸基航空兵完全封鎖了紐幾內亞的日軍和外界的一切聯繫和交通。美國陸航和澳大利亞皇家空軍在紐幾內亞作戰的勝利,成為往後各國陸基航空兵實施對海作戰所借鑑的經典戰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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