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朐無人區

抗日戰爭爆發後,日本侵略軍侵入臨朐占據縣城及重要村鎮,一些國民黨軍隊和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也陸續進駐臨朐西部和南部山區。臨朐境內的日軍、偽軍、國民黨軍和其他游雜武裝達2萬餘人。1942年至1943年期間,由於日偽軍燒殺擄掠,國民黨軍隊橫徵暴斂,加上嚴重的旱災和瘟疫,導致臨朐縣人民喪失了基本的生存條件,大量民眾因飢餓、疾病死亡或逃亡,全縣人口急劇減少,形成了駭人聽聞的“無人區”。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臨朐無人區
  • 相關記載:《大眾日報》
  • 所屬地區:山東·濰坊
  • 相關事件:抗日戰爭
“無人區”形成原因,日偽勢力對臨朐的摧殘,國民黨勢力的橫徵暴斂,自然災害的因素,“無人區”的新生,

“無人區”形成原因

日偽勢力對臨朐的摧殘

日軍於1938年1月23日侵入臨朐,占領縣城。之後,陸續在冶源、南流、瓮石山、上林、常莊、大埠山、大關等地設立據點。為了震懾臨朐人民,日軍大肆殺戮,製造了一系列慘案。僅1938年3月26日一天,日軍在唐立店子村用刺刀刺死村民10人,縱火燒毀了全村700多間房屋;在馬存溝村燒毀房屋300餘間,殺害2名村民;在南嶽莊村燒毀房屋300餘間和1所學校;在大岳莊村燒毀房屋186間,殺害村民4人,並搶奪大量財物,造成幾個村1000多名村民無家可歸。同年8月15日,日軍“掃蕩”龍崗村,將數百名農民圍於龍崗村南的沙灘上,用機槍掃射,當場打死75人,打傷40人。據不完全統計,僅1938年至1943年期間,日軍就製造了107起針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的屠殺事件,殺害無辜居民449人,其中婦女兒童占1/3左右,老人也占相當大的比例。日軍極端地蔑視中國人的生命,“掃蕩”時肆意殺害農村居民;演習時隨意以附近農民作為攻擊目標將人炸死、刺死;有時僅為取樂,將人當活靶子槍殺。五井鎮黃崖頭村蔚學武一家6口人,妻子和兒媳被日軍殺害,兩個兒子被偽軍殺害,他本人去五井趕集的路上被日軍當活靶子開槍擊傷右臂,因無錢治療,右臂腐爛脫落。
日軍在對臨朐各地“掃蕩”時,實行殘酷的“三光政策”,大肆掠奪人民民眾的財物,燒毀房屋,嚴重破壞人民民眾的生存環境。1940年8月19日,日軍“掃蕩”俊莊,打死村民5人,搶走羊400隻,牛35頭,驢60頭。同年除夕,日軍“掃蕩”大車溝村,燒毀房屋47間,強宰耕牛76頭,羊200隻,搶走大量糧食,造成除夕夜很多村民無處安身。日軍在全縣各地建立了18處據點,修建據點時強占或強拆村民的房屋,給當地村民造成極大的損失。日軍在楊善村修建據點時,以楊善小莊影響據點視線為由,將全村的房屋全部拆除,把村民趕到村外。1941年3月,日軍抓夫修築彌河橋,搶去民眾門板上萬副、箱柜上千個,有200多人在工程中因受凍餓和被打而死。無可置疑,日軍是製造臨朐“無人區”的元兇之一。
偽軍在日軍指使下,催糧逼款,抓丁拉夫,殺人行兇,欺壓百姓,助紂為虐,無惡不作。上林據點偽軍大隊長劉茂春以要槍為名,公開大肆綁票索款,成為腰纏萬貫的“富老虎”。大車溝偽軍頭子王立松暗地裡綁票,以此發財。偽軍士兵則攔路索要或搶劫財物,並行凶打人。偽軍“清鄉隊”催糧逼款,無所不用其極,經常將村民抓到據點毆打,逼迫其家人典賣田產、牲畜,甚至賣兒賣女贖人。他們長年強迫村民為其修建據點、修路建橋或運輸物資。僅上林據點的偽軍,在東到桲林、西到彌河、南到大車溝的小範圍內,平時征夫就在千人以上。徭役之重,服役時間之長,對行民夫之殘酷,均為空前。為了獲取所需磚、木等材料,他們強拆村民的房屋,強伐村民的樹木。臨朐縣很多地方民眾無法生存,被迫大量逃亡,偽軍是罪魁禍首。

國民黨勢力的橫徵暴斂

1940年5月,八路軍撤出臨朐、益都山區,向沂水轉移,國民黨頑固派吳化文部新編第4師占領了臨朐西部和南部山區。同年8月,國民黨山東省政府進駐臨朐縣西部的呂匣店子村。此時,臨朐縣除日軍和偽軍外,駐有大量的國民黨軍隊,其主要部隊有:南部山區的國民黨魯蘇戰區第51軍一部、吳化文的新編第4師;西部和北部的秦啟榮的第三縱隊第7、8、9支隊、沈鴻烈的海軍陸戰隊;東部有竇來庚的保全第17旅、張品三的保全第15團等部隊。國民黨山東省政府在呂匣店子村大興土木,鋪張浪費,勞民傷財。眾多的國民黨軍隊和省政府機構所需大量給養,卻沒有來源,致使窮鄉僻壤的臨朐縣山區不堪重負,這是導致米山、九山、嵩山一帶形成“無人區”的主要原因。
國民黨軍為了盤剝農民,巧立名目,設立抗日捐、勝利捐、警務捐、軍事附捐、土地房產稅等數十種捐稅。初期由各村保長向村民攤派,交不上的被國民黨軍隊抓去,逼著家人拿糧款贖人。呂匣店子村馮立本因交不上款,被保長逼得走投無路,撇下不滿10歲的孩子自殺了。因交不上糧款被逼自殺的事件當時多有發生。1942年春,各村普遍不能按規定交納捐稅時,就由軍隊直接向村民索逼和搶奪,農民的生存環境進一步惡化。下莊村趙田安老人說:“要給養的真多,一個班也要,一個人也要,俺莊一天總有40起。”寺頭鎮王瑞村王永聖家一天就接到12張要捐的條子。同村馮興祿家一天被國民黨軍隊士兵翻了8遍,見什麼拿什麼。老百姓把糧食和值錢的東西深埋地下,國民黨士兵就用特製的尖頭鐵棍捅,千方百計地搜尋埋藏地下的糧食和東西。寺頭鎮河莊村苗園田老人家裡斷糧,為了救命,只好賣掉僅有的1畝地,換了2斤豆子,結果全部被國民黨士兵搶走,老兩口餓死。當時,村里吃飯時已看不見煙火,誰家灶里冒煙,即會召來搶糧的士兵。
國民黨軍隊的搜刮,嚴重破壞了農業生產,導致大量土地撂荒。1941年4月26日,於家莊農民於維正買來谷種10斤,可耩地3畝,剛耩了6分地,被國民黨士兵發現,將耬斗里的種子全部搶光。王瑞村農民張法文天不亮偷著到地里耩麥子,怕被國民黨軍隊聽見,把耬斗錘子綁上棉花,結果還是被秦啟榮部士兵發現,將麥種搶走。張法文上前阻攔,被打得頭破血流。農民為了種子不被搶走,將種子拌在糞便里。國民黨士兵連這樣的種子也不放過,淘洗乾淨後拿走。國民黨軍隊還搶收民眾的莊稼。1941年秋,穀子剛有黃粒,國民黨軍隊就在東文山村和王瑞村等地搶收民眾的穀子,不少農民辛勤勞作之後棵粒無收。國民黨軍隊的所作所為,導致大量農田荒蕪。土地荒蕪更加重了糧荒,民眾無法生存,被迫離家逃難。
國民黨軍隊中,吳化文部新編第4師(1943年1月公開投敵編為偽軍)和秦啟榮部第7、8、9支隊在製造“無人區”過程中罪惡格外深重。

自然災害的因素

臨朐縣多山地丘陵,土質和抗旱能力較差。1941年7月上旬,天氣酷熱無雨,玉米、高粱、穀子等秋作物減產。同年秋,旱情持續發展,直至1942年夏,夏收減產。1942年秋,又遇早凍,秋作物減產。因此,臨朐縣農民連續幾年普遍缺糧,這也是形成臨朐“無人區”的原因之一。
無人區”的形成及慘狀
日偽軍的摧殘和國民黨軍的搜刮,嚴重擾亂了臨朐縣農民生產、生活的正常秩序,造成土地荒蕪,饑荒和瘟疫頻繁發生,社會生活出現惡性循環。
由於嚴重缺糧,當時民眾主要是靠吃谷糠、野菜、榆樹皮渡日,甚至吃高梁秸芯、包穀芯子、蠶屎和各種樹葉。人們缺乏營養,普遍身體浮腫或極度消瘦。
為了填飽肚子,民眾被迫變賣家產。先是賣破爛,然後賣農具、衣服、門窗、檁條、木料等所有能賣的東西,最後連鏊子、钁頭都賣掉。東西主要賣往沂水、昌樂、壽光、廣饒、安丘等周圍各縣。賣東西後,村民黑夜走山路返回,路上小心翼翼,但仍有很多村民遭到國民黨軍隊的攔路搶劫。
變賣家產後,繼而典妻賣子。為了給孩子找條生路也保住大人,很多人家將自己親生兒女賣掉。主要賣往沂水、廣饒、壽光、博興等地。有的賣不掉,就扔掉了。在鹿皋、孫旺莊集上,經常有被大人故意遺棄的兒童和頭上插著草標出賣的大姑娘,不少孩子沒有人理睬就餓死了。寺頭鎮石佛堂村梁福友一家原有7口人,1942年因斷糧梁福友被迫將兩個孩子賣掉,不久哥哥、嫂嫂餓死,梁福友只好將妻子典到平安峪村。當他背著典妻換來的12斤玉米回家時,途中遇到國民黨軍秦啟榮部第8支隊的士兵,結果人被打昏,糧食被奪走,梁福友連餓帶氣死在路邊,他的老娘餓死家中。據五井公社社志記載,黃崖頭、小辛莊兩個村共200多戶,賣兒賣女的超過半數。
飢餓造成大量人口死亡。同時伴隨飢餓的還有各種疾病,主要是黑熱病、傷寒、麻疹、天花、霍亂、痢疾、疥瘡等,由於營養不良和缺醫少藥,疾病發病率和死亡率都很高。東福泉村王文政一家3代11口人,9口餓死家中。同村王世祿夫婦和孩子死在炕上,很長時間無人知道。瑞莊陳學瑞一家15口人,先後全部餓死、病死。崔冊村的高來增全家5口人,一個月內先後死光,屍體無人埋,蛆蟲爬到街上。宮家莊村民呂同明的遺孀和她的兩個孩子死在屋裡無人掩埋,直到1945年其大兒子逃荒回鄉後才將他們安葬。同村聶炳會4口之家,餓死3口,剩下的大兒子外出討飯時被狗咬傷,傷口感染,死在他鄉。同村另有井姓、牛姓4戶人家死絕。夏莊村一天內餓病而死的達10多人。寺頭鎮到呂匣村8里遠的路上,一天內即餓死5人,無人掩埋。據《大眾日報》記者顧膺1944年的調查記載,米山區1942至1943年期間死亡3177人,占當時本地原有人口總數的22%;西安村死亡290人,占全村原人口總數的42%;大山東村死亡160人,占全村原人口總數的26%。父子不能相顧,夫妻不能相依,人死道旁,無人掩埋,餓死家中,無人下葬,是當時的真實寫照。
在實在無法生存的情況下,大量農民被迫舉家逃亡。有的逃往東北,有的逃到周圍各地。據《大眾日報》記者顧膺1944年的調查統計,當時米山區8476人外出逃荒,占全區原人口總數的58%;九山區10866人外出逃荒,占全區原人口總數的69%;崔冊村639人逃荒,占全村原人口總數的78%。寺頭鎮鎮志記載,王瑞村298人逃荒,占全村原人口總數的93%,全村只剩下6戶、6口人;宮家莊279人逃荒,占全村原人口總數的83%,全村僅剩下10戶、17口人。九山鎮鎮志記載,該鎮夏莊村逃荒和死亡473口人,占全村原人口總數的95%,只剩下7戶、27口人.大量人口出逃或死亡,使臨朐縣人口急劇減少,八區的米山、九山和五區的嵩山一帶剩下的人口只有原人口的四分之一,被稱為“無人區”。其實,大量人口逃荒和餓死、病死不止是臨朐八區、五區,臨朐的其他各區和蒙陰八區、益都三區、博山四區、五區、七區也非常嚴重。地處原臨朐四區的楊善公社的社志記載,抗戰前該地4100戶、24676人,1943年剩1053戶、4523人,外出逃荒要飯的13076人,去東北賣勞工的3168人,兒女妻子賣到外地的1162人,凍餓而死的2271人,其中死絕戶304戶。地處原臨朐四區的治源公社的社志記載,1934年該地4466戶、23528人,1942年剩2015戶、10760口人。1942年2月,臨朐二區的辛寨鎮河北村劉兆敬一家5口人,先後餓死、病死4口,剩下僅12歲的劉兆敬逃荒要飯。山東省檔案館館藏檔案記載,臨朐二區的王家莊村抗戰前有村民94戶,400多口人,1943年時僅剩下27戶、110人。地處平原的臨朐一區西朱堡村原有村民55戶、298口人,1943年時52戶逃荒,只剩下3戶、27口人。臨朐三區的上林村,共37戶人家,1943年時下關東19戶,去青島1戶,外出討飯5戶,全村只剩下12戶,餓死、病死10餘人。地處原臨朐三區的城關公社的社志記載,抗戰前該地有村民7103戶、29487人,1943年時有5789戶、9780口人,外出逃荒14403人,凍死、餓死2464人,典妻賣子1162人(見表2)。
當時,“無人區”範圍內剩下的基本上是保甲長和行動不便的老弱病殘。有的地方連保甲長也外逃了。老弱病殘走不了又缺少食物,生活非常悽慘。各村不斷有人死去,人死後沒人埋,到處都是死人,後來死人竟比活人多。死去的人被老鼠等動物咬得殘缺不全。勉強活著的人餓得奄奄一息,有的臉腫得象銅盆,肚子很大,肚皮透明,連肚子裡的青菜都看得見,走動時用手拉開下眼皮,才能看見路;有的瘦得皮包著骨頭,並患有黑熱病皮膚呈黑色,走動時一手扶牆,一手柱著拐杖,頭髮長得跟野人一樣,講話都沒有力氣。一切家畜、家禽和貓、狗都絕跡了。白天,村里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井口被青草所罩,井水發出難聞的氣味,街上、庭院甚至屋裡到處是高達房頂的黃蒿,有的黃蒿竟有手腕粗,房屋東倒西歪,沒有門窗,布滿蛛網。夜裡,只聽得見狼的嚎叫聲。野兔、狐狸經常出沒於廢棄的庭院,有的人家甚至成了狼窩。1943年,八路軍沂山支隊司令員錢鈞就曾在崔冊村西頭一戶廢棄的民房裡逮過一隻狼羔。田野里沒有莊稼,長滿野草,道路全部被一人多高的黃蒿淹沒,方圓幾十里地沒有道路。

“無人區”的新生

1943年夏,八路軍解放了九山、米山、嵩山一帶。抗日民主政府立即派大量幹部深入災區,救濟災民,組織災民開荒種地,恢復生產。魯中行署從沂水調來救濟糧296318公斤,貸款10377元(法幣),貸農具8544具(件),還貸放種子和牲畜,幫助災民度荒和生產救災。
由於災民身體虛弱,無力耕種。臨朐縣、區黨政機關和八路軍指戰員努力幫助當地農民開荒種地。臨朐縣長高奮連續半個多月在王瑞村幫助農民拉犁開荒。1944年秋,魯中行署發動沂北、沂中、莒中等縣的根據地農民組成代耕隊,自帶耕牛、農具、種子和口糧,到米山、九山、嵩山等地幫助秋耕秋種,僅到嵩山區的耕牛就達100多犋。其中,不少根據地農民是自發前來參加助耕的,有的耕種結束後自願留下進行農田管理。沂北等周邊根據地還支援了大批農具、糧食,並派幹部到九山等地幫助開展工作。臨朐縣政府撥出專款,派人到博山等地採購鋤頭等小農具3000餘件,派人赴江蘇新沂等地買回耕牛40多頭、驢10多頭,分給重災區農民使用。
經過生產救災,米山、九山、嵩山等地的面貌有很大改觀。到1944年底,約70%的外逃民眾返回了家鄉,災區民眾生活逐漸好轉,昔日的“無人區”逐漸復甦。據1944年底的統計,米山區人口已增加至6975人,開荒22476畝,荒地減少75%。
1945年,魯中行署繼續採取措施扶持臨朐災區開展生產救災,各級政府先後向災區民眾貸糧9萬多公斤、貸款59.5萬元、貸麥種1萬元。同時,扶持烈軍屬春種,貸糧40569公斤、豆餅1061片、葦席300領、羊98隻、棉種998公斤、蕎麥種947公斤、鋤145張,共折款131481元。所貸款、物後來都作為人民政府的救濟,不再收回。臨朐縣政府採取獎勵墾殖、組織互助組等措施,積極推動生產救災,使農業生產和民眾生活得到進一步的恢復發展。1945年春節,中共臨朐縣委採取措施保證災區每戶人家都吃上一頓餃子。災區民眾非常高興,大家踩高蹺歡度春節,歡送自己的親人參軍入伍。“無人區”終於擺脫了死亡,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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