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雄黃礦

石門雄黃礦

石門雄黃礦,有著1500餘年歷史的亞洲最大的雄黃礦,它生產砒霜硫酸和用來製造鞭炮藥材的雄黃粉,在創造財富的同時,也造成了重大污染,是國家5大污染源之一。而如今,在礦因污染嚴重關停後,礦邊的村民、礦上的職工都面臨無力就醫的問題。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石門雄黃礦
  • 外文名:Shimen realgar mine
  • 概述:1500餘年歷史的亞洲最大的雄黃
  • 地點:石門,隸屬於湖南省常德市
村里來了個磺廠,礦區旁的村莊,沉默的癌症村,後繼影響,地圖信息,

村里來了個磺廠

雄黃,化學名稱是四硫化四砷,是一種橘黃色粒狀固體或橙黃色粉末。高品位的雄黃礦被用來製藥、工業防腐、農業殺蟲和製造煙火;低品位的礦則被送入爐膛中燒制,待它加熱、氧化,用“風炮筒”收集起來,“像灰面一樣的粉在
66歲的吳瓊瑤臉上的砷斑日益加重。66歲的吳瓊瑤臉上的砷斑日益加重。
“那時候工人們的安全意識也差。”盛芳訓入廠的第一個工種就是“背磺”,用能裝100斤礦石的簍子背著礦石從井底運到中轉站。按規定工人們要穿工作服戴口罩,可是長期負重全身冒汗,“乾脆就脫個赤膊上場。”混合了黃色礦粉的汗液順著身體直淌下來。原始的礦粉儘管不是砒霜這樣的劇毒物,可是長期下來,工人們的皮膚上總是起紅疹,“癢得難受”。
1977年從常德衛校畢業後,趙光明被分配進湖南雄黃礦當廠醫,那時他還不知道什麼叫砷中毒。他只是不斷接診聲稱腹瀉、腹痛和皮膚瘙癢的工人。——在井下工作的工人們,口渴了就直接喝礦井的地下水;還有職工把井下的木頭撿回家裡當柴燒。
這是“急性砷中毒”,通過解毒藥物對症治療,症狀可以很快緩解。更可怕的是“慢性砷中毒”——礦石中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有效成分可以煉製出砒霜,其餘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廢渣被傾倒在礦區一個叫石磺寺的地方附近的小河裡。盛芳訓記得,礦渣成年累月地堆砌在這條河,殘留的砷就這樣流入河流,滲入土壤,被莊稼富集。河的下游是鶴山村,煉砒爐的下風向也是鶴山村。

礦區旁的村莊

303省道穿過鶴山村通向湖北省,這裡是兩省邊陲,兩縣交界,這個村子還被夾在山上的雄黃主礦和山下的煉砒爐之間,在這個臨界點處充滿各種衝突感。
82歲的覃文繼身患皮膚癌。82歲的覃文繼身患皮膚癌。
緊挨著村子北邊的磺廠社區,礦區職工的辦公和宿舍區。百米之間。礦區繁榮時,這個臨界點的北邊和南邊是不同的世界,一邊是令人艷羨的商品糧和國企職工身份;一邊是仰賴幾畝難長莊稼土地的農業戶。磺廠社區擁有自己的學校、醫院、警務室。甚至在大部分中國人還剛剛實現溫飽的年代,礦上已經養了幾頭奶牛,食堂里為職工和他們的孩子們供應牛奶。
68歲的村民龔兆元記得,村民們都削尖腦袋想往礦上打零工,而他也托人才謀得了一份井下工作的機會。正式工顯然是不可能的,那個年代,只有退役士兵和分配的學生才有機會進入這個國有大礦。趙光明說,作為衛校唯一的一個醫生班的畢業生,他的老師宣稱是基於他的優秀表現才推介他到礦上工作。
不計其數的砒霜、雄黃粉從這裡源源不斷地送出去,送往中國甚至世界的各個加工廠,它們也為村子裡的人們帶來工作機會和財富,當然還有污濁的空氣和被污染的土地和水。
“早上一推開門,就是一股放炮仗的味道,刺鼻得很。”76歲的村民龔兆淑是土生土長的鶴山村村民,她看到,穿村而過的小溪溝每天都淌過一股紅色的水。不過村民們總會等那水流過後,才繼續洗衣服,喝水,小孩們在裡邊洗澡。直到他們發現不斷有和這條溪溝接觸過的村民腹瀉,後來被醫生告知是“急性砷中毒”,大家才口耳相傳,“溪溝里的水喝不得”。
龔兆淑張開食指和中指,這個距離是莊稼的高度。“長這么長,就自己枯死了。”的確,砒霜是莊稼絕佳的殺蟲劑,在這個以稻穀為主食的省份,嬌貴的水稻無法在這片土地生長,人們只能種一些更“粗糙”的糧食,比如紅薯和玉米。但這顯然無力阻擋被污染的土壤和水進入莊稼。
北京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王振剛等人曾在上世紀90年代在石門礦區附近做“砷暴露研究”,根據他們的研究結論,礦區附近的鶴山村、馬鞍村和勝利村三個村子的土壤砷含量為84.17-296.19mg/kg。河水含砷量達到0.5-14.5mg/L。這裡居民的砷攝入量為195-1129μg/d。居民頭髮砷含量中位數為0.972-2.459/g。且發砷值隨年齡增加而增加。
而根據世衛組織以及中國現行標準規定,每升飲用水中砷的含量不能超過10微克,長期飲用含砷量超過每升10微克的水可導致砷對健康損害。
在王振剛等人看來,雄黃礦物洗礦廢水污染了蝶河水,而通過灌溉,河水污染土壤,通過作物吸收,導致糧食蔬菜受到污染,距離雄黃礦越近,污染越重。而這些還可能與雄黃礦煉砷的煙塵污染有關。
用村民的話說,“煉砒爐”里的煙把周圍的莊稼都熏死了。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周圍的山體上都是光禿禿的石頭,寸草不生。甚至,砒霜和雄黃把毒蛇、野蟲都趕得遠遠的。
直到1978年,因為污染嚴重,國家停止雄黃礦的煉砒行為。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硫酸廠和一座磷肥廠,它們都是以雄黃為原料進行加工的副產品。
一份貼在磺廠社區告示欄的《雄黃礦區重金屬污染治理項目簡介》官方檔案稱,硫酸的生產廢水,煉批過程產生的砒灰和二氧化硫未經處理直接排放,給核心區9平方公里環境造成嚴重污染。
直到2011年,在2001年破產改制後經營十年後,這座礦因為污染問題被徹底關停。

沉默的癌症村

兩年過去了,龔兆淑仍無法忘記他二兒子臨死前的模樣。
79歲的老村支書龔兆輝被診斷為砷中毒79歲的老村支書龔兆輝被診斷為砷中毒
“痛得用腦殼撞牆,拚命撞。”用於止疼的杜冷丁已經無法放進他緊咬的牙關。在被醫生確診為腦癌後五天,這位47歲的壯年男人在疼痛中耗盡生命。“沾上這個病也沒法。”他的遺囑是挑一副好棺材、好壽衣,等女兒出嫁後為他立個體面的墓碑。
在此前他被診斷為砷中毒。而他的母親、父親在去年均被確診為砷中毒、皮膚癌。
長期研究砷污染的中國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孫貴范曾表示,砷污染被國際癌症研究中心列為人類第一類致癌物質,它會通過胎盤傳給胎兒,等到孩子出生後,影響也會一直持續。
在他看來,對於已經中毒並引起損傷的患者來說,目前還沒有好方法徹底治癒。
龔說,她從前總是光著腳上山砍茅草,回來全身癢,慢慢地後腳跟就長起黑色的斑,剪掉又長出來。後來,她才知道,那是砷斑。
她的丈夫,82歲的覃文繼,遠遠地站著,已經沒有了牙齒,像一般的老人那樣平靜,害羞。可是說起砷,他毫不羞澀地給人看這個他們從未聽過的玩意給他造成的傷害。
在他的腹股溝附近長出一個肉瘤。醫生說,那是皮膚癌的表現。膿水不斷地滲出,他每天要換兩次褲子,一個月要用上幾大包衛生紙。
砷就像一個邪惡的魔鬼,在他們的身體中流竄。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趙光明一直在研究砷中毒。他說,這種病的潛伏期為10年到30年。而發病常在40歲以後,先是露出略淺的駝色斑,然後年齡越大,越深,變成凸出身體表面的疣狀物。
“這個黑東西,一到天暖就發癢,開花發爛,流膿水,然後又結痂。不能摳,一摳一個坑,它又會跑到別的地方。”龔兆元指的腹部接連的幾塊傷口說。他被石門縣人民醫院診斷為多發性鮑溫症,醫生在後邊加注“屬皮膚癌”。在更早以前,他被診斷為砷中毒。
皮膚癌、肺癌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癌症如陰魂在這個村子上空遊蕩。
59歲的龔玉秋,她的母親,一位鶴山村的農家婦女在15年前死於皮膚癌。死在雄黃礦破產前夕。龔說,這位可憐的老婦人的手指一節一節潰爛掉,整個房間裡瀰漫著腐爛的氣味,連家人都不願近她的身。她常在深夜裡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叫女兒的名字喚她過來陪伴,“她說怕黑。”
那天,龔說出去挑擔水,回來時她的母親已經死在了床頭,身旁是一瓶未喝盡的“酒”。龔堅持她的母親是喝酒自殺了的,不過村民們都說那應該是加了砒灰的水。天知道她哪來的力氣,她已經躺在床上很久不能動了。
龔玉秋的父親死於肺癌,她的奶奶死於皮膚癌。而她去年被診斷為膀胱癌。
不光是村民。盛芳訓說,他的兄弟們——那些背磺工、爐前工、選礦工沒有幾個在的了。
由於礦區生活的封閉性,這裡雙職工家庭尤其多,他們的孩子又繼續接班,“砷中毒”竟普遍地在家族中存在。
62歲的陳德清,這位出生在雄黃礦的女選礦工,她2013年剛做過化療,頭髮掉了很多。身體上的傷口像被燒過一樣。她的父母都是礦上職工,而她更是在這裡生,在這裡長。她的三個子女、她的女婿、兒媳都是“礦上的人”。2013年的那次“砷中毒大體檢”,包括她的家庭中有五人都是砷中毒,而她則是皮膚癌。
“等死吧,那么多人都死了。”
“喏,癢了擦這個,管用。”龔兆淑遞給記者一管藥膏,是皮炎平,她說一管能用一個月,眼前這管藥已經被她擠得扁扁的,“去超市買便宜,醫院要貴一塊錢賣16塊,藥房要貴兩塊。”
村子裡到處貼著宣稱能以毒攻毒,治療皮膚病的奇藥廣告。還有,代辦喪事宴席的飯店,兜售鞭炮和花圈的商店。
按照湖南省現有的新農合報銷目錄,砷中毒並未納入保障範圍。像龔這樣的砷中毒村民,大多數人選擇放棄治療。
至於那些罹患癌症的老人,能報銷的部分於他們是杯水車薪,“么的搞頭,得了癌症還有什麼想法,等死吧,那么多人都死了。”
79歲的老村支書龔兆輝已經臥病在床兩年了,他的手指已經無法伸直,身體的不同部位長有砷斑,他堅持不去醫院治療。
一份名為“湘雄公司(湖南雄黃礦改制後名稱)污染區砷中毒患者醫療、喪葬費補償協定書”的檔案顯示,根據石門縣人民政府2003年1月9日第六次專題會議紀要精神,經診斷為慢性砷中毒的患者,經縣人民政府核准,一次性補償患者醫療、喪葬費一千元整;而被診斷為癌症者,一次性補償一萬元整。
有多位村民向記者出示了這份協定,他們稱為“政府的優惠政策。”而趙光明告訴記者,目前做一次排砷治療的費用在3000元左右。
村子裡田地已經很難豐產,“喏,一畝玉米地最多產600斤。”這是別的地方產量的五分之三。年輕人只能考學離開,更多是南下打工。
對於這個村子的年輕人,出路是狹窄而黯淡的。
龔兆元的兒子龔宏,黯然地回憶,他兩次參與徵兵,均因肝腫大而落選。另一位這裡的年輕人告訴記者,他於1995年參加徵兵,是那一年這個村子裡唯一被選上的,其他均因體檢落選。
龔兆淑,這位當了幾十年鶴山村婦女幹部的老婦人,是過去的農業學大寨能手,她喜歡用“貧下中農”這個特殊時代的詞形容她和她的村民們。“貧下中農的要求就是搬走。”“我們已經老了,死了就死了,可下一輩怎么辦嘛?”
而對於礦區的職工,治療砷中毒同樣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在趙光明的統計中,礦區職工現有1800多名,只有700多人納入工傷保險範圍,而在破產後陸續體檢被查出的那部分砷中毒職工至今游離於這個保障體系之外。“要知道砷中毒的潛伏期很長,還有那些至今未查出的,今後怎么辦呢?”
雄黃礦被關停後,這裡開始污染治理工程。2011年2月,國務院正式批覆《國家重金屬污染綜合防治“十二五”規劃》,石門雄黃礦區作為一個單獨項目區實施綜合整治。2012年10月,《石門雄黃礦區重金屬污染“十二五”綜合防治實施方案》開始實施,項目包括歷史遺留砒渣及周邊污染土壤治理,核心區近8000畝污染農田修復、生活飲用水安全、生態安全等工程,工程分為四期,工期五年。
按照這份方案,一、二期為源頭控制,是對原煉砒遺留下來的近20萬噸砒渣及周邊污染土壤進行安全處理,目的是從源頭上控制砒渣的浸出液進入周邊水體和土壤,最大限度地減少砷污染環境風險。第三期工程,是對黃水溪進行綜合整治。第四期是對污染核心區近8000畝污染土壤進行修復。
如今,山下的廠區被推倒,原來堆放礦渣的地方被推成大坑,周邊用黃土和石塊覆蓋防止雨水將砷化物沖刷下滲,那個大坑邊的山頭上是一片墓群。
“那是礦工的墳。”趙光明說,有從郴州來的,懷化來的,安化來的,河南來的。從前他們離開家人,支援國家建設,最後他們就埋葬在這裡。
他們的墳頭遠遠地,對著那個煉砒霜的煙囪。

後繼影響

這裡就是湖南雄黃礦,一座有1500年開採歷史的“亞洲最大雄黃礦”。曾經,這一度是當地最好的企業,豐富的礦產資源帶給國家和職工豐厚的經濟效益,卻也在人們環保意識薄弱的情況下埋入了“砷中毒”的種子。
一家七口人全部砷中毒一家七口人全部砷中毒
2014年3月26日,湖南石門,68歲的磺廠社區居民朱春然正守著空蕩蕩的房子出神。他岳母一家七口人全部患癌先後死亡,其中5人證實因砷中毒引起,年齡最小的只有37歲。如今,只剩他獨自一人生活。
除了他們,周圍的鄰居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砷中毒的情況。朱春然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砷斑,只是他不願輕易袒露在人前。
前不久,央視曝出石門河水砷超標數倍,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近日,《法制晚報》記者深入湖南省石門縣磺廠進行調查。
據石門縣政府披露,當地3000多居民中,1200餘人檢測出砷中毒。據當地磺廠醫院統計,從1971年到2013年1月,雄黃礦患砷中毒的職工中600多人已經去世,其中400餘人死於癌症。
悲劇的不斷上演,給當地政府敲響了警鐘。
2011年,因污染問題廠子被依法關停。目前,環境治理工程已經啟動。對於職工居民搬遷、困難民眾生活救助和礦區砷中毒及癌症患者納入大病醫療救助體系等問題,當地政府正在努力實現“破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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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303省道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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