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瑤故鄉

瓊瑤故鄉

瓊瑤故鄉在湖南省衡陽市衡陽縣三湖鎮(原渣江)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瓊瑤故鄉
  • 地址:湖南省衡陽市衡陽縣三湖鎮
  • 瓊瑤原名:陳喆
  • 別名:乳名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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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故鄉

瓊瑤原名陳喆, 1938年4月20日生,乳名鳳凰,祖籍湖南省衡陽縣三湖鎮(原渣江),是享譽世界華人圈的台灣女作家。數十年來瓊瑤情傾家園,打造出一個橫跨三十多年的“瓊瑤情文化品牌”,成為二十世紀以來中國最具影響力的言情女作家。她的系列言情作品,吸引了一批又一批俊男少女,也造就了一批又一批影視歌星。近些年來,她的情感觸覺已伸進國家、民族、家園的深處,得到全世界廣大華人、華僑的廣泛認同。

心有千千結

瓊瑤生於衡陽的名門望族家庭。其曾祖父陳維之,進士及第,曾任江西九江知州;祖父陳墨西幼時即受業於塾師,青年時留學日本,是著名的湖廣文化名人,奶奶為南京的大家閨秀;父親陳致平畢業於北京輔仁大學,1949年赴台後曾在台灣師範大學、輔仁大學等任教,是我國著名的歷史學家,著有《中華通史》等著作600多萬字,母親袁仁恕出身書香門第。深厚的家庭文化底蘊和代代傳承的文化氛圍,使瓊瑤耳濡目染,受惠匪淺。
也許是命里注定,多愁善感的瓊瑤有著很深的家園情感缺失,孕育出她真摯的家鄉情結、民族情結、國家情結。她衡陽老家有一個叫“蘭芝堂”的老屋,但她無緣降生在“蘭芝堂”,半個多世紀的風雲人生中只三次回到“蘭芝堂”:
四歲時,由於四川成了抗戰大後方,到成都避難的人截止來越多,引起物價飛漲,瓊瑤的父親決定帶全家回湖南老家。因而讓瓊瑤在衡陽縣渣江鎮(今三湖鎮)的祖屋“蘭芝堂”,度過了童年時期比較幸福的兩年。兩年未滿,因為衡陽“走日本”,祖父和父母拉著三個孩子匆忙摸黑出逃,這一逃就是一年。
抗戰甫定,內戰又燃烽煙,已在上海教書的父親又把瓊瑤的母親和4個孩子送回湖南老家,因為母親要教書的緣故,她並未回到“蘭芝堂”,而是住在衡陽市一處叫“怡園”的四合院。直到1949年初,爺爺陳墨西先生80壽誕,才二回“蘭芝堂”。
1949年春,瓊瑤一家再次作別祖父,遠走台灣,落腳台北。40年後的1989年5月7日,瓊瑤偕丈夫平馨濤先生回“蘭芝堂”探親祭祖,受到家鄉父老鄉親的盛情款待。這是她三回“蘭芝堂”。
童年瓊瑤兩度回鄉避亂,中年回家探親祭祖,來去匆匆,可能因為新鮮,因為彌足珍貴,家鄉的事物景象反而深深紮根於瓊瑤的記憶,又被她朦朦朧朧地搬進自己的作品之中:在屋前屋後的松林中揀松果,與夥伴們摘竹葉、扯狗尾巴草、掏鳥窩、放風箏,跟祖父、父母認方塊字;老屋“蘭芝堂”在童年的記憶中“是個深宅大院,有好幾個院落,有好多好房間”;爺爺陳墨西先生在日本留學時通過黃興介紹,結識孫中山,加入同盟會,先後擔任孫中山大元帥府咨議,惠陽縣縣長、北伐軍總司令部顧問、湖南寧遠縣縣長之職,爺爺80壽誕,100多人從廣東、湖南各地趕到“蘭芝堂”祝壽,吃流水席、唱大戲的空前盛況都讓少年瓊瑤大開眼界,也為瓊瑤寫喜慶筵宴奠定了生活基礎;而老屋後面不遠處的柿竹水庫、石獅水庫波光粼粼,青山環繞,在瓊瑤的記憶中留下“在水一方”的鮮活印象;“蘭芝堂”附近有一傲樵山館,所謂傲樵即上古高士許由,相傳堯讓以天下而不受,循耕於箕山之下堯又召為九州長,由不欲聞之,洗耳於穎水之濱。許由晚年築館于衡陽,與“蘭芝堂”相距不遠。知識淵博的爺爺講過這個地方,幼年瓊瑤似懂非懂,在後來的作品出現“寄傲山莊”的地名,並有“倚南窗以寄傲”的內容;圍繞她家鄉興隆水庫附近的十二個小山峰(當地稱“天上人間十二峰”)以及峰間溝谷在她日後的作品中變成了“幽幽谷”,演變出“天上人間”;由於瓊瑤象燕子一樣數度遷徙,爺爺視她為掌上明珠,暱稱她為“小燕子”,幾十年後,瓊瑤在編劇《還珠格格》時,給她最喜歡的女主角取名為“小燕子”。
幼年的家國情結,織就了成年瓊瑤心中的“千千結”。如今,年過花甲的她家國情結越結越多,越結越深。瓊瑤以幾乎直白的方式,傾訴著對衡陽家鄉的思念:“回首衡陽,遙望湘江/白雲深處,是我故鄉/寄語白雲,歸我故鄉/告我親人,未曾相忘/浪跡天涯,懷我故鄉/眉間心上,皆我故鄉。”當一小撮台獨分子謀求“台獨”時,她用擅長的反詰傳達出無法自拔的痛楚:“從何時開始,長江、黃河、青海、長城、喜瑪拉雅山……都不再是我們的驕傲了?唐宋元明都不再是我們的歷史了?”她還語重心長地說:“不論台灣人,還是外省人,我們都有相同的皮膚,相同的歷史,相同的血緣,相同的‘故鄉’。一個否決故鄉的人,也是否決祖先父母的人,我們不要這樣吧!否則,在一半人民的怒吼中,這個社會怎能安定?在一半人民的痛苦中,這個國家怎么強盛?”
瓊瑤祖屋“蘭芝堂”風景區除擁有“蘭芝堂”、陳墨西先生墓冢、陳墨西“巴黎油畫”、陳墨西“勿忘國恥門”、陳墨西先生考察撰就的《船山故居沿革及墳墓》和受聘編撰的縣誌、傲樵山館、“共和家庭”、“龍潭投硯”、“飛魚”、“石徑西鋪” 等人文景觀外,還有龜石古渡、河畔人家、清清小溪、百里稻香等鄉村勝景。該風景區擁有山的秀氣,水的靈動,町的寬敞,是傳統教育、怡情養性和提升自我文化品味的最佳去處。春末夏初,是湘南最迷人的時節。1989年5月6日,以言情小說和電視劇蜚聲海內外的台灣女作家瓊瑤,偕丈夫平鑫濤先生,回故鄉——衡陽探親祭祖來了!一投進故鄉的懷抱,他們便浸泡在濃郁的鄉音、鄉情之中——
一杯清茶敬遊子,意好水也甜
5月7日清晨,瓊瑤夫婦乘坐的汽車徑直朝衡陽縣渣江方向開去。
渣江,這個頗有幾分魅力的小鎮,蒸水傍鎮而過,兩岸垂柳依依,桔園花香襲人,名副其實的山清水秀。可能是渣江人有愛好文學的遺傳基因,這地方不僅出了瓊瑤祖父陳墨西、父親陳致平以及瓊瑤本人這樣的著名學者和作家,而且現在的渣江人也十分愛好文學,鄉村中的文學社團格外活躍,湧現了不少文學新人。
約莫11點來鐘,汽車來到渣江區鼓峰鄉興隆村國小。瓊瑤夫婦走進那間四年級教室,坐到那用舊課桌拼成的條桌前。教室門口貼著一張標語:“一杯清茶敬遊子,意好水也甜。”瓊瑤端起鄉親們給她倒的茶水,喝得那樣的香甜,那樣的有滋有味。那天氣溫較高,瓊瑤臉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不知是哪位鄉親從家裡找來兩把蒲扇,瓊瑤夫婦很高興地搖了起來。
鄉親們為了歡迎瓊瑤夫婦回故鄉,突擊搶修了一條七、八里長的馬路,還架了一座小橋。對此,瓊瑤夫婦甚為感激。
7日中午,瓊瑤夫婦在家鄉蘭芝堂設宴款待鄉親。席間,瓊瑤夫婦挨桌給父老鄉親們敬酒,每到一桌,瓊瑤都笑著問:“鄉親們杯里都有酒嗎?”那些身上沾有泥土、很少出過遠門的鄉親見這位著名作家如此和藹可親,眼睛都有些濕潤了。臨別蘭芝堂時,瓊瑤揮舞著雙手告別,鄉親都說歡迎她再來!走了好一段路程了,瓊瑤還在回頭望故鄉……
“祖父生前很喜歡熱鬧,今天我們把熱鬧帶到他老人家面前!”
7日中午12點,瓊瑤為祖父掃墓祭祖活動正式開始。
瓊瑤祖父陳墨西先生,40歲時曾東渡日本留學,後認識孫中山,參加了同盟會。北伐時任北伐軍司令部政治顧問,成立民國政府後,曾擔任廣東惠陽縣和湖南寧遠縣縣長。後因不滿反動政府,辭官回老家蘭芝堂定居。解放後曾擔任湖南省第一、二屆人大代表,湖南省文史館研究員。一生作過許多有益的工作,在當地德高望重。1960年病逝於老家,終年91歲。
墨西先生的墓地如今修葺一新,瓊瑤父親陳致平先生親自撰寫的碑文,鑲刻在水磨石墳墓的正面。
瓊瑤夫婦來到祖父墓前,代替現在台灣的已80高齡的父親和年逾古稀的母親,擺上祭品,獻上花圈和鮮花。夏日的中午,太陽火辣辣的,加上燒錢紙點蠟燭的火焰灼人,墓地的溫度很高。51歲的瓊瑤和60多歲的平鑫濤先生在祖父墓前三跪九叩首。40年的離別,40年的牽掛,心潮難平,哀思無限,此刻全都融進那深深的鞠躬之中。
瓊瑤夫婦這次祭祖,除省市有關部門工作人員和部分親屬陪同外,鄉親們也來了不少。據當地鄉村幹部說,周圍五、六個村都來了人,少說也有四、五百。瓊瑤祖父墓地所在的那個小山頭,幾乎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事後瓊瑤告訴我們:“我原以為回故鄉祭祖,只是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中,默默地表示我們的孝心和敬意。誰知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這么熱鬧。對於鄉親們的熱情,我很感激。我祖父生前很喜歡熱鬧,今天我們把熱鬧帶到他老人家面前來了!”
“我是衡陽女作者,不是女作家”
瓊瑤的作品曾風靡台灣和東南亞,大陸上的”“瓊瑤熱”溫度也不低。有些人簡直成了“瓊瑤迷”。這次她的故鄉之行,儘管對她的行蹤作了暫時保密,還是被家鄉的一些“瓊瑤迷”打聽到了。來的當天晚上,就有一位年輕姑娘去找瓊瑤,她說她已讀了瓊瑤的38部小說,巴不得見這位“同鄉”作家一面。就是在回老家祭祖的路上,只要汽車一停,就有人竄上車來要求瓊瑤籤名。在賓館吃飯,也有人鑽出來叫她簽名。尤其有趣的是,江蘇省蘇州市一個叫吳進賢的87歲的退休教師,他得知瓊瑤回故鄉探親祭祖的訊息後,特地郵一封掛號信到衡陽日報,請報社轉交給瓊瑤女士。他說有兩個年輕姑娘送了兩本瓊瑤的書給他看,他一看竟著了迷,對瓊瑤女士很是欽佩。這次他隨信寄來一幅字送給瓊瑤,並要求通信聯繫。
大陸人家鄉人對這位已出版50來部小說的著名女作家,十分欽佩和敬重。而這次她回到鄉親們中間,一見其人,卻非常之謙虛和率直。
當她的故鄉——衡陽縣的領導想看看她新出的書——《剪不斷的鄉愁》時,她恭恭敬敬簽上自己的名字後,笑著對家鄉的領導說:“我最怕送自己的書給別人,我總覺得我自己寫得不好,怕別人不愛看。”她還直率地告訴鄉親們:“我是做什麼都做不好,才去寫小說的。如果能做好別的什麼事,我就不會去寫小說了。因為寫小說是個很苦的事!”當家鄉人誇她是衡陽的著名女作家時,她誠摯地搖搖頭:“我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衡陽的女作者,不是女作家。”
“我不會說衡陽話,但很喜歡聽鄉音!”
瓊瑤的父母去台灣前一直住在北京,瓊瑤也是在北京長大的。只是1944年以後來衡陽城裡住過一段時間。
她這次回憶道:“那時我住在衡陽城裡,有時也到鄉下爺爺和一些親戚那兒去玩。我離開衡陽時,那時的衡陽還是個小城市,我可以從城頭跑到城尾。現在已經很大了,已經成了大城市啦!”
當有人間起她會不會說衡陽話時,她笑著告訴鄉親:“我不會說衡陽話,我的父母也不會說衡陽話。但我很喜歡聽鄉音!”這次她到長沙後,省里組織了一場晚會,我市專門派去了花鼓劇團的演員為她夫婦演出。她說她一聽到衡陽話就感到非常親切,非常愉快。但衡陽話說快了她又聽不懂。如這次她看到的花鼓戲中有一句“行人要走行人道”的詞,她卻誤聽成了“星星要走星星道。”在衡陽的這幾天,她老說這個笑話給我們聽。說完自己也笑得前仰後合。
剛到衡陽的那天晚上,一走出電梯,等在那裡接她的表姐王璧迎了上去,瓊瑤一把抱住表姐,連聲說:“我說我要回來看你的吧!我說我要回來看你的吧!我今後還會回來看你的!”瓊瑤說的是帶有點“港”味的國語,王璧講的是地地道道的衡陽話,但她們談得卻是那樣的親切,那樣的融洽。
瓊瑤女士,家鄉人歡迎你再來!
瓊瑤回鄉祭祖瓊瑤回鄉祭祖
瓊瑤出資對祖父的墓廬進行了修建瓊瑤出資對祖父的墓廬進行了修建
瓊瑤出資對祖父的墓廬進行了修建瓊瑤出資對祖父的墓廬進行了修建
瓊瑤捐資為故鄉建學校瓊瑤捐資為故鄉建學校
瓊瑤回鄉祭祖瓊瑤回鄉祭祖

瓊瑤家鄉行

蘭芝堂瓊瑤譜上名叫陳詩吉吉,乳名叫鳳凰,祖居衡陽縣渣江蘭芝堂。1938年生於四川成都市,1949年隨父從衡去台,至1989年已離家40年了。
瓊瑤回鄉祭祖瓊瑤回鄉祭祖
遊子心——瓊瑤家鄉行(上)
一、日日向衡陽
瓊瑤終於回來了,回到了她的故鄉衡陽。
“無盡的懷念,無盡的鄉愁,期盼在不久的將來,能把所有所有的懷念和鄉愁一起勾銷”。這是1988年初訪大陸時瓊瑤所表達的鄉思。那是1989年5月6日下午5時許,瓊瑤和丈夫平鑫濤先生的小車停在下榻的雁城賓館樓前。迎候她的有她的堂叔陳族祥、陳季春(筆者)、堂哥陳詩偉、堂妹陳麗君、政府有關領導和賓館工作人員。
瓊瑤梳著捲髮,瓜子臉輪,51歲的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那位瓊瑤的陪同、被瓊瑤稱作“湖南騾子”的歐陽常林(當時湖南廣播電視報記者、如今的廣播電視廳廳長)跑上前來,弄清我們與瓊瑤的關係後,便把我們介紹給瓊瑤。瓊瑤領著丈夫鑫濤跟親人一一握手見面。她第一句話就問我:“我們陳家來了多少親人?都到齊了嗎?”
她那稍帶點台灣味的“國語”,聽來含情脈脈,非常親切。我告訴她:“我們才得知你們到來的訊息,衡陽市區的親人來了一部分,還有好些沒趕到,鄉下老家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了。”
這時,瓊瑤的表姐王代訓、表哥王代傑、和表外甥唐昭學、表外甥女小劉等也趕到了。瓊瑤一眼認出表姐,姊妹擁抱,熱淚縱流,久久不肯放開,激動地哭了。怎能不激動,海峽一隔四十年,還是第一回在家鄉相聚啊。放開緊貼的臉,又緊握對方的手,淚眼相視。那神情恍若又回到四十年前的光景。童年的鳳凰(瓊瑤乳名)讓表姐拉著手逛衡陽大街,去上國小。一年時間,小鳳凰的父親陳致平因羈留上海,母親袁行恕遠去教書,對小鳳凰和弟弟們的照顧就交給了代訓表姐。當年青春妙齡的代訓表姐,風華年少的代傑表哥,相見都是年逾花甲了;當年她去台北時,我這位叔輩還是搖籃裏的娃娃,重逢已是“不惑之年”。
瓊瑤說:“我說嘛,我要回來看你的,我天天都在想念你們呀,想念我老家呢”。
“如何伴征雁,日日向衡陽”。歐陽修或言歡聚,或訴離愁,與遊子瓊瑤的心是多麽相通。
二、人似秋雁來有信
在瓊瑤夫婦下榻的雁城賓館3棟6樓套間,離散多年的親人歡聚一堂。身居異鄉的瓊瑤和故鄉的親人都期盼著這一天,兩岸骨肉,一支血脈,兩相期盼,一樣情切。“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已’改鬢髮衰。‘親人’相見不相識,笑問‘家譜輩份’來”。
我大哥、瓊瑤的堂叔陳族祥(抗美援朝志願軍,受過傷,立過戰功)曾抄下與瓊瑤有關的家譜,寄給瓊瑤一份,這時又拿出同樣一份家譜,展開在瓊瑤眼前。她懷著尋根的心態看著家譜。追本溯源,渣江陳氏家族開房遠祖陳朝知官拜明代鎮威將軍,與王船山反清復明失敗後隱居渣江毓秀村,瓊瑤是第十一代嫡孫。
瓊瑤祖父的祖父陳維之,做過清代江西九江知州,彭玉麟還委任為九江造船廠總辦,為官清廉。維之去世後,家道中衰,到她的祖父也就是我的大伯伯陳墨西出生時家業漸漸破落。大伯伯自幼聰穎過人,受業於塾師,能過目成誦。1890年鄉試授廩貢生,1907年畢業於兩江優質師範學堂。1909年留學日本與黃興相識,經黃興介紹認識孫中山先生,孫很賞識他,與之過從甚密,不久經黃興介紹加入同盟會。1911年,辛亥武昌首義告捷,1912年(民國元年)初,他隨孫先生回國。翌年應湘籍革命黨人黃鉞之邀,赴甘肅秦州(今天水市)共商舉義大計,起義軍一舉推翻清朝在甘肅的統治,之後被委任為甘肅省軍政府教育司司長。1914年,袁世凱為恢復帝制而出賣國家主權投靠日本,他棄政從教,回歸衡陽故裏,在南路師範學堂任講習。孫中山在廣州建立革命政府大元帥府,他奉召赴粵,簡任大元帥府諮議,還擔任過湖南甯遠縣縣長,北伐總司令部顧問等職,為官廉正,百姓稱他“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瓊瑤的父親陳致平屬“祥”字輩,名叫陳祥均,1949年與夫人袁行恕攜子女離鄉去台(墨西大伯伯和我父親不願去台,兄弟倆就留在衡陽)。她的父親在台灣仍從事教育,任台北大學教授,著名史學家,由他主編的十輯《中華通史》受到台灣、大陸專家、學者一致認可。
瓊瑤本人屬“詩”字輩,譜上名叫陳詩喆,1938年生於四川成都市,1949年隨父從衡去台,至1989年已離家四十年了。聽著家裏親人敘舊,看著家譜,緬懷祖父生前業績,她陷入沉思,更增添對祖父的崇敬之情。
“可是”瓊瑤深情地說:“爺爺早已離開了人世,我們沒能在他的晚年見上一面,真是太遺憾,可他老人家留下的精神財富真是太多了,‘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她從小就能背誦很多詩詞,常會在適當時候用上一兩句。“雪泥鴻爪”是蘇東坡的比喻,我說:“蘇還說過:‘人似秋雁來有信’,去年你說要回家鄉看看,果然你就像衡陽雁一樣按時回來了,真講信用”。
瓊瑤笑了,平先生也笑了。太太樂,丈夫陪著樂。平先生是一位模範丈夫,上樓後,他還沒坐上一會,就被“湖南騾子”歐陽常林叫去商議在衡三天的活動安排(實際上是官方安排)。剛返回,他又從冰櫃裏拿來冷飲讓大家吃,當然也少不了他太太一份。忙完他又悄悄坐下,依然靜靜聽著太太與親人談家常。
不知是誰問了一句:“瓊瑤,你去年到了大陸也不回家看看,這是為什麽?”
這話問得瓊瑤發窘。我說瓊瑤已在她的新書《剪不斷的鄉愁》說清楚了,幾十年都過去了,還計較多等一年嗎?
三、青杉翠竹是衡州
我一提瓊瑤《剪不斷的鄉愁》,代訓的女兒、瓊瑤的表外甥女小劉便捧出幾本《剪》書請瓊瑤籤名。瓊瑤鋼筆書法透著文氣,很漂亮,我和大家交口稱讚。她頻頻搖頭說字沒寫好,十分謙虛,接著對我說,“聽說季春叔你的詩聯書法有功力,像滿爺爺”。她說的滿爺爺是指我的父親。我從小受家庭薰陶,僅僅有些這樣的愛好而已。她和平先生酷愛書畫古玩收藏。1986年聽說她們要回來,我將清代王檉:“回雁峰頭聲斷處,青杉翠竹是衡州”幾句詩寫了一幅中堂,原本想讓他們掛在書房給人以常住家鄉的感覺,可人還未等到,書法就不知哪位老先生 “看”走了。給小劉簽完名又展開家譜,她說她要弄清大家的輩份,唯恐對長輩稱呼出“差錯”。我們自報名字和輩份,她認真找著家譜上的名字讓我們“對號入座”,並在家譜的空白處記下。在座的人多,她有點記不住。二十年前年屆四十的我小她十一歲,一不小心就憑年輕的面孔稱呼我,當自覺欠妥時,歉然一笑,說:“你看我老說‘你,你’的,又忘了稱呼‘季春叔’了”。
我和大哥輩份大,瓊瑤讓我們和她坐在一條沙發上說話。其他就請隨便坐。大家你言我語介紹墨西大伯伯晚年生活情況,這是瓊瑤最關心的。其實大伯伯晚年過得還好,為有關部門供職,但長住蘭芝別墅,月薪近百元(50年代物價低,其數可觀)。1960年他去世時,國家正面臨巨大的自然災害,物資奇缺,也不曾吃過多少苦,多蒙政府部門照顧,常有計畫豬肉(當時的美食佳肴)等供應。老人家一生儉樸,樂善好施,常把些計畫豬肉和一部分薪水送給鄉鄰,德高望重,備受民眾愛戴。如有身體欠佳,或有什麽困難,總有親人和熱心鄉鄰去照料。
記得家父常往墨西大伯伯的別墅走,那時我還小,家父幾乎每次都帶著我,我稱呼墨西大伯伯,是因為墨西排行老大。家父名叫陳少禮,文書兼善,一生長時間文事大伯伯,與大伯伯一同追隨孫中山先生,是大伯伯名副其實的秘書。大伯伯雖年事已高,仍忙於著述,他的文稿有時讓家父起草,稿子大多又讓家父書丹謄正,而研墨的事無論在家還是在別墅自然要我來乾。《船山故居沿革及墳墓》以及如何保護湘西草堂等文稿,要作為提案參加省人民代表大會,由於趕時間,大伯伯不讓家父拿稿子回家(別墅與我家住處毓秀村相隔兩裏遠),要讓父親就案同書。兩枝毛筆共個硯台這就增加了我的“工作量”,兩隻小手輪換地磨個不停,手都發酸,磨的墨還供不應求。那時我還未上學,受家父與大伯伯的影響,已識字習書。一次我正在紙上塗鴉,聽大伯伯和家父談及他台灣的兒子菊池和致平兄弟,還有什麽“鳳凰”,我問鳳凰是不是小鳥,能不能飛。大伯伯說 ‘鳳凰’能飛,能飛到這樓上來的。大伯伯的書房在二樓,幼稚天真的我,還以為樓外真有什麽鳳凰飛來,殊不知大伯伯是指已飛台灣島上的鳳凰(瓊瑤)。可以想像,高齡的大伯伯思念離散的骨肉心情多麽殷切。三十多年後,鳳凰終於飛回來了,不是“飛”到書房,卻是“飛”到墳前。
1989年4月9日開始了她的第二次大陸之行,訪北京、看西安、走洛陽、探長沙、遊覽張家界,最後回衡陽,馬不停蹄,歸心似箭。她一張嘴,可要應付不少的交談對象。人家進了賓館,還沒顧上洗一把臉。為讓瓊瑤夫婦休息,大家起身告辭。可她夫婦要請大家在賓館共進晚餐。
遊子心——瓊瑤家鄉行(中)
四、精衛將誠填海溝
瓊瑤回鄉祭祖瓊瑤回鄉祭祖
用飯時坐席排位,瓊瑤夫婦很講究輩份,定要讓叔輩坐上賓席。大哥一定要瓊瑤夫婦坐上席。我和侄女麗君支持大哥的意見。代訓、代傑、昭學則是瓊瑤的支持者。兩相謙讓,禮讓不下,半天都站著。還是我想了個“交叉法”,讓瓊瑤和她族祥叔坐上席,平先生和我對坐兩方,這才終於坐好。瓊瑤舉杯起身,抑制不住的激動,說:“二位叔叔、表哥、表姐、外甥們,為闊別四十年今天終於團圓,乾杯!”
大家起身,讓我代表祝酒:“為‘新姑爺’平先生和瓊瑤姑娘回娘家,為兩岸親人四十年能有一聚,乾杯!”
瓊瑤與平先生都十分謙恭,圓桌可以轉動,夾菜很方便,他倆帶頭不停勸菜。我們碗裏菜堆滿了,還輪換地勸。我們都不同意這樣,瓊瑤說:“四十年聚一回,勸一回菜,不多吧”。後經協商才把勸菜的“專利”移交表外甥。她打趣道:“昭學,在座你年紀不小,可你輩份最小。勸菜的事就你來吧,多給長輩夾點。”
做名家的長輩我們有苦有樂。在“那個年代”,只因為我們是瓊瑤的親人,“政治待遇”每況愈下,但受苦再多再大也不敢對她說,所受小苦小樂倒不妨幽默幽默。我告訴她,一次我在書店買書,一個冒失鬼多嘴洩秘,說我是瓊瑤的叔叔。大家聞之先是擡頭,後是搖頭,甚至有的乾脆說:“呸!他是瓊瑤的叔叔?拿證明來看看,憑什麽做人家叔叔,冒牌!”還有一次,瓊瑤的成名作《窗外》在衡陽發行,很快成了青年人的搶手貨,書店裏擠滿讀者。我和朋友也擠在其中,眼看書不多了,那位朋友唯恐買不到,靈機一動,居然把“瓊瑤叔叔”一張“牌”打出去。不想真管用,我們還得了個“優先”。想起這件有趣的往事,在那第一次與瓊瑤共進晚餐時,我興奮地不由得也捧了幾句。接著話題一轉,我問她是否有興趣回家鄉拍拍電視、電影,或投資搞點什麽實業。她說她十分願意回來拍戲,只是家鄉沒有機場,沒有高速公路,拍戲的行頭太多,實在不方便。記得同年九月,她拍電視劇《六個夢》,雖未回衡陽,卻也是在長沙拍成的。離衡返台時隔四個月後,我們叔侄重逢省府榕園賓館,她把自己正用著的計算機兼打火機送給我作紀
念,至今我還珍藏著,而在我心裏珍藏的卻是她在雁城賓館晚宴乾杯時,她深情地說的一句話:“乾杯,我衷心感謝家鄉的讀者朋友,衷心感謝我家鄉的所有親人!”
話題轉到她夫婦的《皇冠雜誌》社和出版公司上。他們告訴我,出版公司是自家獨資經營的,公司有60多名職員(並不是現在網上傳的是什麽家庭小作坊),每年出版書籍的種類數以百計。接著平先生問我《皇冠雜誌》是否看過,並邀我去台灣走一走。
飯後,我便去衡陽汽車站聯繫車輛,為瓊瑤次日回渣江祭祖隨行人員備用。聽說是台灣瓊瑤回家祭祖包車,車站負責人十分熱情,指著那百十輛客車由我挑選。我告訴他市政府接待處王雄飛處長(當今衡陽市政協主席),親自過問用車的事,他說市委、市政府領導要求無論大車小車、車輛駕駛員晚上一律在賓館過夜等候,對車況、駕駛員要求高,安全問題更是要嚴格把關,要保證做到萬無一失。
瓊瑤家鄉行日程三天,時間緊,領導沒有安排她同衡陽市文學藝術界人士見面。1988年訪北京,1989年回家鄉,市文聯一直準備與她座談聯歡。當我介紹了這一情況後,瓊瑤說:“我的時間不由我自己支配,這次不能和家鄉的同仁歡聚,我深感遺憾,懇請季春叔轉達我的歉意並請代我深表謝意,下次回來我一定拜訪家鄉同仁。”
瓊瑤夫婦給我們贈送紀念品時,我也給她夫婦準備了兩幅條屏“梅·竹”國畫,代替當年被人“看”走的“青杉翠竹”書法送給他夫婦作紀念。因是我自己畫的,畫得好與不好,夫婦倆都十分高興說:“我們一定要好好珍藏”,次日,她的堂弟詩華也贈送了一幅書法作為回禮。
晚上暫別時,我轉達市文聯領導的意願,請瓊瑤為文聯主辦的文學雙月刊《文學天地》題詞,她很高興接受了。
在8日告別衡陽之前,她讓我把題詞轉給《文學天地》。遺憾是我轉給《文學天地》一位負責人,他卻面露不悅,並拒絕接受。這顯然是因為瓊瑤未能前往“座談聯歡”而引起的誤會。那一紙題詞,至今我還慎重地珍藏著。她是這樣寫的——
《文學天地》的讀者們:
我把我對家鄉的愛留下,
願各位永遠幸福快樂。
事過很久之後,我還在想著瓊瑤為什麽不能安排自己參與那次“座談聯歡”?那不僅是人與人之間的誤會,說嚴重點那是“時空”的誤會,是“歷史”的誤會。一個中秋深夜,我獨自踏著幽幽的月光,漫步在湘江岸畔。那時海峽那邊正刮著什麽全民“公投”風,其居心無非就是利用兩岸天塹,水隔金甌,割斷源遠流長的炎黃血脈。那一顆顆“鄉戀鄉愁”遊子心會答應麽?幸福的天倫之樂還有沒有?“誤會”豈不又要重複發生。望著湘流,沉思著,波中月,遊子心……我似乎捕捉到一點靈感,回到“無為軒”書房,偶得一詩:
懷念瓊瑤有感
兩岸同源好泛舟,湘江母喚櫓聲柔。
鄉情難老老青鬢,國愛越多多白頭。
台上當停離譜唱,世間可怕不歸游。
險於天塹為人塹,精衛將誠填海溝
遊子心——瓊瑤家鄉行 (下)
五、近鄉情更怯
遊子心-瓊瑤家鄉行回憶錄遊子心-瓊瑤家鄉行回憶錄
春夏之交的五月,風和日麗。衡陽西鄉的一草一木對於瓊瑤是陌生的,又是可親的。四十年前,童年的她,每次隨父母從衡陽至渣江都是坐著轎子,轎窗外的山山水水無不歡欣起舞,雀躍鳥歌,羊腸小道幽靜而神秘。這些難以忘懷的情景像電視一般常常浮現在腦海。而今的山山水水仍然歡欣起舞,雀躍鳥歌,而且更加清爽激動,更是妖嬈可愛。這微妙的感覺變化,在瓊瑤的臉頰上反應出來。而這異樣感覺產生的原因,應該出於“轎子年代”和“轎車年代”的變化吧。這是推想瓊瑤心理隨著時空的變化而變化,她就在這樣的變化中與丈夫平先生同坐一輛小轎車經過西渡進入渣江境內。
渣江為衡陽西鄉首鎮,地處市西北約60公裏的蒸水中游,為歷代重要物資集散地。未修公路前,水運發達,蒸水匯於湘江,溝通西鄉與外界的物資和文化。清代的王船山曾多次遊歷渣江,尋訪锺武遺址,並有題詠。蜀漢名將劉巴、清代名臣彭玉麟、清末民初大書畫家曾熙等歷代名人,都出生於此。我陳氏祖堂“毓秀村”三字行楷,就出自曾熙手筆。
瓊瑤的祖居蘭芝堂與祖堂毓秀村一山之隔,位於渣江西北五公裏處。這裏地呈褐紅色,典型的紅壤丘陵地帶。舊時,渣江與蘭芝堂之間一條石板路,原是瓊瑤祖父的祖父維之和涵之兄弟創立的“蘭芝共和家庭”出資修建的。(註:共和家庭指蘭芝堂所有陳氏人口,無論在外在家,收入歸公,統一支配,實行“家族共產主義”,這種大家庭形式延續許多年,至今還傳為佳話)。如今,石板路已變成通車公路。這是當地政府特意為瓊瑤回鄉探親祭祖修築的。
5月7日上午11時許,小車到達興隆國小。瓊瑤剛出車門,一位大嫂就熱情地把一碗茶水捧送她手裏。她有滋有味地品著四十年沒喝過的家鄉茶。同時,教室門口張貼的橫幅大字映入眼帘:“一碗清茶敬遊子,意好水也甜”。時近中午,氣溫較高,鄉親們見瓊瑤夫婦已熱得冒汗,就遞上兩把蒲扇,他倆欣然搖了起來。這所用來接待瓊瑤一行的名叫興隆國小,原是一所危房校舍,她在回鄉前,聽說當地需要重建而苦無資金,慷慨捐出重建工程所需全部費用。重建後,當時在全縣村一級國小中堪稱一流。當地政府要用瓊瑤的名字為學校命名,被瓊瑤婉言謝絕了。
瓊瑤一行在用課桌拼成的“茶几”前就座,與鄉村領導及堂叔陳稹、陳仲賢、陳季春、陳叔祥、陳鷲祥、陳鵜祥、堂兄陳詩絡、堂弟陳詩系、陳詩環、陳詩華等親人歡聚一堂。此次大陸之行,本來瓊瑤把第一站安排在衡陽,以便清明掃墓祭祖。只因時值雨季,馬路修築艱難,進度緩慢。為讓瓊瑤早日回家,鄉親們爭分搶秒,夜以繼日,冒著風雨搶修了4公裏的馬路,還架起一座拱橋。同時在官埠鄉詩波村國小至蘭芝堂之間,也已修築一條約一公裏的新馬路,與另一條通班車馬路連線,瓊瑤夫婦為之感激不已。
跟瓊瑤促膝交談的陳詩絡,原來是兒時跟她一塊作遊戲的那個“小絡哥”,而今他那被歲月染白的鬢髮、刻下的皺紋,乍一見面已不敢相認。1988年在結束大陸觀光之前,湖南電視台記者黃子林,專程到瓊瑤的祖居蘭芝堂和祖父墨西墓地拍了電視錄像。她在錄像中看見已經破舊的祖居,祖父的一抷黃土,也看見眼前這位在縣稅務局供職的小絡哥。此時,瓊瑤多麽想聽他說一說祖居的情形,祖父墳墓修葺的情況。可是,“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畢竟她已撲入故鄉的懷抱,沉浸在淳樸的鄉音、深切的鄉情之中。
六、腮邊兩行思親淚
12時許,瓊瑤夫婦來到祖父墓前,代替在台灣的年邁雙親供上祭品,獻上鮮花和花圈。司儀一聲祭奠開始,默哀……
陪同瓊瑤祭祖的,除衡陽城裏的親屬來了一部分外,在祖居和散居在外的親屬也來了不少。更多的則是本地的父老鄉親,他們都是自發而來,擠滿了墨西墓地四圍山頭,少說不下5千人。他們歡迎瓊瑤,也是哀悼墨西先賢。新中國建立後,墨西大伯伯曾擔任過湖南省第一、二屆人大代表,湖南省文史研究館研究員,省參事室參事。年逾八旬,他在晚年仍堅持做些於社會和民眾有益的工作。作為人民代表,他除了參加代表大會而外,還常常以省代表的名義寫信給各級政府,代表人民,直言敢諫。如建議包產到戶,揭露浮誇虛報,反映貧困,求拆食堂等,因此後來終被劃入“右傾”之列。也因此有口皆碑,備受愛戴。西鄉人民至今尚未忘記這位省代表。乘他的孫女回來祭掃之際,他們也緬懷、哀悼自己的代表來了。
墨西大伯伯生前長時間從事教育,平生推崇船山思想。年屆八旬,退出教育界,又擔任衡陽縣縣誌編委會主任委員。1955年曾兩次到湘西草堂和船山墓地考察,召集當地民眾和有關部門負責人座談,尋訪船山後裔,蒐集船山史實,考察湘西草堂及墓地建制沿革,寫出約三萬字的調查報告,得到當時的中共湖南省委書記周小舟,民革湖南省負責人謝晉的重視,並多次致信肯定他的工作成績,關心他的生活和健康。
默哀完畢,繼而是瓊瑤夫婦在祖父墨西墓前三叩九拜。瓊瑤,這個墨西生前最心愛的“小鳳凰”,雖不盡人願,沒能在爺爺生前“飛”到別墅樓上,但終於“飛”到了他的“身”前。當年的公孫倆,怎麽也不曾想到,小別竟成永訣。四十年的鄉愁,四十年的鄉戀,無限的懷念,無限的哀思,怎能勾銷於幾個鞠躬之中,“墓前一盞瓜葉菊,腮邊兩行思親淚”。
祭奠之後,瓊瑤夫婦想看看祖父墓地風水,漫山遍野的人群擋住了去路,遮住了視線,無法了此心愿。只是仔細察看修葺一新的墳塋。高大的漢白玉碑上,鐫刻著她父親於台北親筆撰寫的碑文;水磨石預製板構築的墳墓,其規模之大,用工之多是可以想見的。修墓之前,受瓊瑤委託,歐陽常林與多方聯繫,得到有關部門的熱情支持,長沙和縣裏派了工程師實地勘查,精心設計,用材均在長沙預製成品運來。當時,正值清明雨季,由塘坳至墓地的公路正在搶修,還不能通車。修築墓圍的麻石預製件,每件重達一噸,用板車每次只能搬運一件。除幾個路基好的地段可用板車外,其餘全靠人力擡起板車前行。有時板車陷入爛泥中,好容易才擡出車輪來。頭上雨淋,腳底路滑,水汗交流,寸步難行。從清晨到午夜,吃得苦,耐得勞的鄉親父老,誰也沒有怨言。他們認為墨西是一位十分可敬的先賢,曾經追隨孫中山推翻帝制,還是為國為民獻餘熱的省代表,如今修路只是對前輩的一點回報。擔負築路任務的六一村和興隆村的鄉親們,更是勞苦功高。正值春耕季節,有好些村民都是白天忙了一天的農活,晚上連軸兒轉修路;古峰鄉領導召集17名鄉村幹部分段督戰,有空時也和村民一塊流汗大幹,精神可欽可佩。清明節那天,我和大哥從衡陽去給墨西大伯伯掃墓,經過正在修築的公路時天已擦黑,鄉們們正幹得熱火朝天。大哥問他們為什麽還不收工,他們說只要瓊瑤能早日回來,我們吃點苦也高興。為答謝父老鄉親,瓊瑤在蘭芝堂擺上幾十桌酒席,宴請的對象是方圓幾裏的父老鄉親,來者有份,修路的更是宴請的嘉賓。酒席所用菜餚、酒水碗筷等用料用品,全都從縣府西渡專車運來,唯恐擾亂鄉親們的正常生活。每桌十幾個大碗菜,水魚都用大臉盆裝,瓊瑤尊重渣江的酒席風俗,菜餚乾湯各半,說是湯實則湯也內容豐實,只怕父老鄉親吃不飽、吃不好,筵席之豐盛,謝意之誠懇,可以想見。歐陽常林先生不僅親眼目睹,而且用他的相機留下這一感天動地的情景,這也是蘭芝堂史無前例、盛況空前的節日。
蘭芝別墅離蘭芝堂一箭之遙,別墅又叫排燈屋,因外觀結構狀似舞龍時用的排燈而得名。排燈屋是當年墨西大伯伯設計建造,四壁圖書的二樓書房,是大伯伯晚年著述的地方,也留下孩提瓊瑤許許多多的童趣軼事。按理瓊瑤應去“故居重遊”,可她就是沒去。也許只因今日的排燈屋已非昔日的排燈屋之故罷。她有陳氏親人和平先生陪著,在蘭芝堂堂屋台階木凳上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流著淚,靜靜地仿佛旁若無人。十分锺前步入朝門,步入石板禾坪,見到正待上菜宴請父老鄉親的幾十張八仙木桌時,她還是那樣地高興,那樣地激動。此情此景,不僅有歐陽常林先生攝影為證,而且我又把歐陽當年手捧相機的鏡頭攝下,瞬間成為永恆。但一時的感傷不應為永恆,以言情著稱的瓊瑤姑娘,自己怎能沒有情感?爺爺早已故去,說是物是人非還不是,是物也不是,人也不是,空留的祖居更是面目全非,那讓她和弟弟們用來捉迷藏的深宅大院哪兒去了?怎麽聽不見爺爺親切的呼喚聲……
七、不信衡陽雁不回
人生苦短。瓊瑤離鄉去台已是六十周年,1989年的家鄉行,日曆一翻又是二十周年。這二十年裏,她的鄉愁鄉情鄉戀如何?她沒有忘記小故鄉,更沒有忘記大故鄉。1988年初訪北京,許多出版社都主動把她的著作出版費送到她手裏。據說她把那一筆巨大的款項無償地捐贈湖南的公益文化事業了。她對湖南的文化建設功不可沒,湖湘文化的復興,文化湘軍的崛起,如果沒有她的影視文化作鋪墊,可以說不會有今天這麽輝煌吧!《六個夢》、《還珠格格》、《梅花三弄》、《水雲間》等十多部電視連續劇與湖南經視台合作,這是對故鄉的支持,更是個人情感的投入。衡陽她怎能忘記,衡陽是她的祖籍,是她真正的故鄉。對故鄉這片熱土,似乎缺少她更多的情感注入。然而,故鄉又怎樣呢?衡陽不是缺少情感,而是缺少歐陽常林那種“湖南騾子”的倔勁。為了能面對面採訪十分低調的瓊瑤,他跟隨著瓊瑤大陸行的整個日程,直到游三峽的船上才接受他的採訪。彼此缺少溝通而讓他備受冷遇,不知吃過多少苦頭。可想而知,正因他當年的那股“倔”勁感動瓊瑤的心,才有當今湖南影視文化的異軍突起。如果說我當年在晚宴上邀請瓊瑤夫婦回鄉投資建設是因為交通閉塞未果,那麽如今這個問題已不是問題。衡陽交通已不滯後,滯後的應是觀念問題,瓊瑤是衡陽的一張世界級名片,十分響亮。如果大家認同,過去我們很好地利用這張名片了麽?試想漢語世界裏有多少代青年入了“瓊瑤熱”,而且代代有“熱潮”。在他們中間,恐怕大多都會樂意接受這張名片。假如“名片”上印有“衡陽市瓊瑤紀念館”、“渣江瓊瑤故居紀念館”、“瓊瑤熱”慕名來衡旅遊觀光的同時,我們還可以順水推舟,將他們導向南嶽風景區。“南嶽旅遊熱”照樣可以折轉導向“衡陽瓊瑤紀念館”,到了衡陽也就可能去“渣江瓊瑤故居紀念館”。“紀念館”如與衡陽“中國南方影視基地”為鄰豈不更妙。我們希望這是一個可圓的夢,但不應讓它是一個“單相思”。也許海峽那邊的瓊瑤還不知道衡陽的夢,但我們最終要請她進入“夢”中的主角。有朋友對我說,您是瓊瑤的叔輩,可以牽線搭橋吧?朋友的話使我想起當年市府為她夫妻離衡返台送別午宴上她留給我十分深情的題詞:
我愛我的家鄉,
更愛我的親人,
但願——
從今以後,
能常常聚首!
二十年過去了,瓊瑤再沒有回家,但我們在通信和電話中有過多次的心靈“聚首”。在我曾代表有關單位的邀請下,她為《衡陽日報》“星期天”欄目一百期、市文化局擬創辦影視文化中心等題過詞,每每都是非常熱情,有求必應。我相信她的“鄉戀情結”永遠都會繫著家鄉。這篇回憶錄,是從我當年兩萬多字的筆記中濃縮而成的,也是專為她的家鄉行二十周年寫的。我要告訴她,別後的二十年間,家鄉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寬敞的高速公路四通八達,民航飛機場也正在修建,家鄉的千山萬水更秀了,家鄉的一草一木更美了,家鄉的人還是一樣可親可愛。我深情地懷念和珍藏著她回家鄉的每刻時光,更殷切地期望我們不久的將來能在家鄉再次聚首。
這篇回憶錄還是用刻在石鼓書院石板上我那篇《重修石鼓書院記》結尾聯語結尾吧:
相思遊子心相許,不信衡陽雁不回。
2009年5月6日於無為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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