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掩卷平生有百端

作品原文

浣溪沙

掩卷¹平生有百端²，飽更³憂患轉冥頑⁴。偶聽鵜鴂⁵怨春殘。

坐覺⁶亡何消⁷白日，更緣⁸隨例弄丹鉛⁹。閒愁¹⁰無分況清歡。

1、掩卷：合上書本。

2、百端：百種情緒。

3、更：經過，閱歷。《三國志·魏書·武帝紀》：“吾預知當爾，非聖也，但更事多耳。”更事，閱歷世事。

4、冥頑：頑固、固執。

5、鵜鴂（tí jué）：即子規，杜鵑。《離騷》：“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

6、坐覺：張相《詩詞曲語辭彙釋》：“坐，猶正也；適也。”“坐覺，猶雲正覺也。坐：因為。

7、消：消磨。

8、緣：藉助、憑藉。

9、丹鉛：丹砂和鉛粉。古人校勘文字所用。韓愈《秋懷》詩：“不如覷文字，丹鉛事點勘。”

10、閒愁：指由無關緊要的事所惹起的愁緒，閒極無聊時所產生的愁緒。

闔上了書本，想到平生，不禁百感交集。我已經飽歷憂患，現在反而變得冥頑不靈了。偶然聽到的悲鳥啼叫，才為春天的逝去而傷怨。

我漸覺得再也沒有什麼辦法來消磨漫長的日子，只好隨意校勘書籍。連閒愁都無福消受，哪能談得上清歡？

該詞作於1907年秋季。這時候，父親與愛妻相繼去世，詞人不勝悲涼。此詞在從容淺談的自娛自嘲中，浸透了作者感傷沉痛的心情和於事無補的遺憾。

詞中所寫的是一位飽經憂患的中年人索莫的心境。靜思身世，萬感平生，仿佛對什麼事情都麻木了。被愁苦浸的麻木了，莫可奈何只好任由它去，心的麻木只為了減少心靈敏感帶來的精神苦痛。

上片寫詞人掩卷，從敘寫眼前景物開始，想到了詞人的心酸的過往，想到了詞人更加努力地專研書籍，只是偶然聽到的悲鳥啼叫，覺得時間易逝。

下片轉而寫詞人的內心，“坐覺亡何消白日”寫出了作者不知道如何消磨漫長的日子，只能藉助校勘書籍來打發時間。內心的愁苦無法和人述說。

該詞表達了詞人深悲極苦之情和悲天憫世之意不被人知道，該詞是詞人從眼前尋常景物寫起，卻蘊含極為豐富的深情和哲理。

現代學者夏承燾《金元明清詞選》：“極言愁多愁重的痛苦。”

王國維（1877年—1927年），字伯隅、靜安，號觀堂、永觀，謚忠愨。漢族，浙江海寧鹽官鎮人；清末秀才；中國近代學者，近現代在文學、美學、史學、哲學、古文字學、考古學等各方面成就卓著，甲骨四堂之一。主要作品有《人間詞話》、《曲錄》、《觀堂集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