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宗翰

汪宗翰

汪宗翰,號栗庵,湖北省通山縣汪家畈人,據《汪氏宗譜》記載:“宗翰,光緒己卯(1879)科舉人,揀選知縣大挑二等;庚寅(1900)科會試,中第九十二名進士,欽點主事簽分吏部。供職三年,改選甘肅鎮縣知縣,加同知銜。辛丑(1902)鄉試同考官,調補敦煌縣知縣。甲辰(1904)大計卓異,賞戴花翎。戊申(1908)調署華亭縣事,接補張掖縣知縣,誥封奉政大夫,晉封中憲大夫。”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汪宗翰
  • 外文名:栗庵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
  • 出生地:湖北省通山縣闖王鎮汪家畈
  • 出生日期:道光二十五年乙已七月二十九日辰時
  • 逝世日期:民國九年(1920)庚申六月二十七日卯時
  • 職業:官員
  • 主要成就:發現並研究敦煌藏經洞經卷,金石,書畫
人物生平,主要成就,故居和墳墓,歷史考證,

人物生平

汪宗翰,號栗庵,湖北省通山縣汪家畈人,據《汪氏宗譜》記載:“宗翰,光緒己卯(1879)科舉人,揀選知縣大挑二等;庚寅(1900)科會試,中第九十二名進士,欽點主事簽分吏部。供職三年,改選甘肅鎮縣知縣,加同知銜。辛丑(1902)鄉試同考官,調補敦煌縣知縣。甲辰(1904)大計卓異,賞戴花翎。戊申(1908)調署華亭縣事,接補張掖縣知縣,誥封奉政大夫,晉封中憲大夫。”
1902年,汪宗翰任敦煌縣令時,對保護莫高窟藏經洞的文物和文獻起到了較大的作用。他學識淵博,對古代文獻有較深的認識,上任敦煌縣令後,對當地的風土人情頗具興趣,曾在當地蒐集一些漢簡和文物來欣賞研究。當敦煌道士王圓籙送來敦煌經卷時,他十分讚賞,旋即報於上級。
1900年,同為湖北(麻城)人敦煌道士王圓籙發現了敦煌莫高窟藏經洞,王道士選了一些書法精良的敦煌卷子送給當時的敦煌縣令嚴澤,希望能得到賞賜和嘉獎,可嚴澤不好此道,也就沒有引起他的重視。王道士認為藏經洞裡的經卷非常寶貴,就不辭勞苦跑到甘肅道台廷棟那裡報告,廷棟認為卷子上的書法還不如自己的好,也沒給予重視。一年後,湖南人鄔緒棣接任縣令,對王道士的報告也不在意,1902年3月,汪宗翰調任敦煌縣令,王道士向汪宗翰報告了此事,得到了汪宗翰的高度重視,他旋即向甘肅省教育長官學政葉昌熾寫了書面報告,但得到的回答是“就地封存,由王道士看守。”汪宗翰奉命趕到莫高窟藏經洞,與王道士一起細心檢點封存文物和文獻,責成王道士看管,等候上級處理。他在送給葉昌熾的敦煌絹畫上題寫了“光緒三十年四月朔奉檄檢點經卷畫像”等報告文書。遺憾的是,汪宗翰在1906年2月就被調離敦煌縣,未能繼續保護敦煌文物,但之前對敦煌文物的保護做了大量的工作,離任後,還多次建議新任縣令要竭力保護好藏經洞。他在職期間,大力幫助改善百姓生活,深為百姓擁戴,在他前後5任縣令中,他建樹最高,名聲最好。
汪宗翰是一介清官,宣統辛亥年(1911),67歲在九江彭澤退休,在僚友資助下才順利回到故鄉。回到故鄉汪家畈後,他還是老驥伏櫪,不忘家鄉興衰,大力推廣教育,教化村民,深得當地官府稱讚。他於民國九年(1920)病逝,終年76歲,葬於通山縣闖王鎮汪家畈後山,墓碑上記載了汪宗翰生卒年月和仕途履歷。在考察中發現,汪宗翰的故居和墳墓與平民無異,可見他確實是一代清官。

主要成就

汪宗翰,是第一位真正發現、並懂得敦煌藏經洞中經卷、畫像重大文物價值的清朝官員,是第一位對敦煌藏經洞中經卷、畫像文物價值進行過研究的學者,也是最先對敦煌藏經洞中經卷、畫像作出了了保護、封存貢獻的人,更是首先真實向清朝政府匯報敦煌藏經洞文物古蹟、並申請清廷政府妥善保管的官員。就是汪宗翰調往京城後,也一直沒有忘記敦煌藏經洞中珍貴的經卷、畫像,努力說服朝廷撥資金將文物運往京城妥善保管,通過汪宗翰等人的不懈奔波與努力下,終天不負有心人,於1910年,僅剩的一萬卷經文、畫像得以運京。汪宗翰為敦煌藏經洞中經卷、畫像的封存、上報、最終說服朝廷運京,作出了重大的貢獻!(試想一下,若是汪宗翰沒調往京城任官,不努力奔波說服主要的官員,那些經文、畫像又還能保留下多少在國內?)
汪宗翰
敦煌研究院副院長羅華慶在《發現藏經洞》一書中,有寫到時任敦煌縣令的汪宗翰。原文為:清光緒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1900年6月22日),這是為敦煌帶來輝煌與劫難的日子。住敦煌莫高窟下寺的王道士所僱傭的貧士楊某在磕煙鍋時,偶然發現了一個封閉800多年的密室,大批中世紀的稀世珍寶重見天日。這震驚世界的重大發現,使敦煌成為世人矚目的焦事點。
我們又大量調閱了其他人寫的相關著作與文章。王道士本名圓籙,一作元錄,是湖北麻城人。王道士的墓誌上是這樣寫的:"沙出壁裂一孔,仿佛有光,破壁,則有小洞,豁然開朗,內藏唐經萬卷,古物多名,見者多為奇觀,聞者傳為神物。藏經洞發現之後,王道士首先徒步行走50里,趕往縣城去找敦煌縣令嚴澤,並奉送了取自於藏經洞的兩卷經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引起這位官老爺的重視。可惜的是這位姓嚴的知縣不學無術,只不過把這兩卷經文視作兩張發黃的廢紙而已。王道士只好碰壁而返。
汪宗翰
1902年,也就是發現藏經洞的第三年,敦煌又來了一位新知縣汪宗翰。汪知縣是位進土,對金石學、書法、詩詞也很有研究。王道士把希望寄托在這位有學問的知縣身上,企盼著他能解決好藏經洞的保護問題。王道士再次登上了"三寶殿",向汪知縣報告了藏經洞的情況。汪知縣當即帶了一批人馬,親去莫高窟察看,並順手揀得幾卷經文帶走,汪宗翰取其中幾件畫像、經卷,其他命令王道士暫作封存。汪宗翰自己研究數日後,感覺這些文物古蹟的珍貴,便將這幾件畫像和經卷托人帶給了對很懂金石學的甘肅學政葉昌熾,一希望這位懂古蹟的好友認真研究其價值,一方面也希望葉昌熾能夠想到保護和處理藏經洞裡大量文物的辦法。葉氏研究後,自是知道其文物價值之重大,就建議藩台將此寶物運往省府蘭州妥藏。光緒三十年三月英甘肅布政司命敦煌縣令汪宗翰就地“檢點經卷畫像”再次封存,並責令王道士妥加保管,不許外流。但王道士等清正清廉、頗有學問的汪宗翰於1906年初調往蘭州,黃萬春(雲南省保山人)、王家彥、張乃誠等新縣令上任之後,就一直私自將畫像、經卷盜賣給斯坦因等人。就這樣,王道士不斷地將這些珍貴文物賣往法國、英國、沙俄、日本等國的購買者,宣統二年(1910年),在敦煌文物運京保管之際,他又私藏若干。這批文物在運送途中,不斷遭受造成中國文化史上空前的洗劫!在這個過程中,汪宗翰發現其文物的珍貴价值,也以實物和書信的方式上報了藏經洞的情況,在任期間,做到了“就地封存”。汪宗翰為發現文物價值、真實上報文物價值、妥善保管封存文物作出了重大的貢獻。
1904年秋,敦煌欠收,民眾作亂,縣令汪宗翰一方面出售自己的畫作、書法等作品,還說服當地富庶人家捐錢捐糧,以助災民度過困境,一方面又號召當地百姓秋種自救等。汪宗翰並不因為由吏部貶職地方縣令而意冷,而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因汪宗翰救災政治有方,護文物有功,朝廷賞其戴花翎五品銜。1906調蘭州,戊申(1908)調署華亭縣事,接補張掖縣知縣。後復調吏部,晉封中憲大夫(正四品),又官至吏部待郎、內閣學士等,誥封奉政大夫(從二品)。

故居和墳墓

清朝敦煌縣令汪宗翰故居墳墓在湖北通山被發現!
湖北日報訊 (記者汪明、通訊員雪雁鳴)2013年12月6日,清朝敦煌縣令汪宗翰的故居和墳墓在通山闖王鎮汪家畈被發現。
清朝敦煌縣令汪宗翰的故居和墳墓在通山縣闖王鎮汪家畈被發現。我省文化名人、湖北日報群工部主任、高級記者楊耕耘,汪宗翰第五代孫汪漢斌,縣黨校常務副校長孔帆升,鹹寧周刊、通山周刊、通山作協等記者作家到該地採訪汪宗翰的生平事跡,在村支部和村民的幫助下,找到了汪宗翰的故居,並在故居後山發現了汪宗翰的墳墓。
1900年,湖北麻城人王圓籙(道士)發現了敦煌莫高窟藏經洞。1902年3月,汪宗翰調任敦煌縣令,王道士向汪宗翰報告了此事,汪宗翰隨即向甘肅學政葉昌熾寫了書面報告,得到的答覆是:就地封存,由王道士看守。汪宗翰隨後趕到藏經洞,組織人員清點封存文物,對莫高窟文物保護起到了一定作用。
汪宗翰
關於敦煌縣令汪宗翰故居
位於湖北省通山縣闖王鎮汪家畈的老屋。老屋鄉親們對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非常熱情,來到汪宗翰縣令老屋。只見老屋青磚灰瓦,重門深鎖;屋前屋後,荒草淒淒;斷垣殘壁,破敗不堪。從老屋占地面積仍能看到當年輝煌過,熱鬧過,人氣旺盛過。我們站在老屋前長滿雜草的空場上,等待拿鎖匙的人,村主任告訴我們,這空場本是老屋的正堂,遭日本人燒毀了,土改年間分給了當地居民居住,直到改革開放的八十年代,汪漢斌的父親出錢重新把老屋買了回來。幾番尋找仍沒找到開鎖人,經汪漢斌同意,由村主任用石頭砸開後門。
破敗的老屋雜草叢生破敗的老屋雜草叢生
故居高處的雕花樑柱故居高處的雕花樑柱
故居屋裡瓦礫雜草之間故居屋裡瓦礫雜草之間
當門被砸開的瞬間,一股涼氣襲來,與冬日暖陽混合交匯,這一交匯,使歷史重門大開,讓一段破落殘缺的過往展現在我們眼前。大夥讓汪漢斌先進屋,我們尾隨著汪宗翰的第五代長孫,踏進曾經有汪宗翰生活起居的空間裡,踩在瓦礫聲聲,卻千百年不變的土地上。在皇天之下,厚土之上,尋找先人的蹤跡,找尋曾經的尋常百姓生活,曾經的悲歡與離合……屋內隨處是瓦礫,隨處是斷梁腐柱,高處的磚瓦與大小雕畫橫樑,擠擠挨挨,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牆壁上殘留有“打土豪分田地”等帶著時代烙印的標語。這一切,仿佛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顫微微地依門遠望,等待遠方的歸人……
汪宗翰故居汪宗翰故居
關於敦煌縣令汪宗翰墳墓
從老屋出來,直接上到後山,也就是家譜里說到的“葬住屋上首月梳形地,辰戌兼異乾向有碑。”當叢林裡一座雜草叢生,碑殘冢荒的墳塋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有些驚慌遺憾地說,完了,碑沒有了!有老人說,墳前的大碑前幾年讓收文物的人買去了,是黑色大理石的,很大很多字。那個讓人買走的碑牌,當是前邊我們在家譜里讀到的“栗庵汪老先生神道碑”。
汪公宗翰大人碑文汪公宗翰大人碑文
正當我們不知所措時,汪漢斌走到墳頭前,搬起一個殘破的白色大理石碑,只見上邊有字,大夥從失望轉為興奮。汪漢斌用雙手拂去碑上的泥土,有字清晰起來,碑中間的字是汪宗翰與夫人方氏名字同刻碑上:“清點吏部主政賜進士出生誥授朝義大夫貢考汪公官聲宗翰府君壽成,汪母方氏壽域佳城”。右側文字是父母生歿年間,左側是立碑時間:“民國八年歲次未秋月吉旦”及立碑子孫的名字。看到這些時,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此墳此碑以及前邊看到的汪氏家譜,足以證明汪宗翰為官時和告老還鄉後的事實,那段有關他的歷史,通過我們的尋找,通過這些文獻的記載,在世人眼前清澈明朗開來,不再是人云亦云或不知所云的猜想。
汪宗翰
闖王鎮一文一武,武有闖王李自成,文有汪宗翰,如果能夠把汪宗翰的故居重新修葺,結合汪氏宗祠一起開發旅遊,告訴世人,在敦煌藏經洞發現史上,汪宗翰當任縣令時所做的,以及他少年苦讀和告老還鄉後的故事,都是可以挖掘的歷史文化,以此教育後人……
闖王鎮黨委書記王暉表示,一定做好汪宗翰故居和墳墓的保護工作,儘快修復好故居,努力打造好“敦煌縣令汪宗翰故居”這一旅遊品牌,為闖王鎮除了闖王陵外再添一景點。同時也為通山旅遊再添一新的旅遊景觀。

歷史考證

題記:湖北通山縣政協啟動撰寫《通山古民居》工作,我的任務有汪宗翰故居。前不久,市政協文史委主任王親賢,在縣政協王賢旨副主席、文史委主任方近東等陪同下,考察了闖王鎮汪家畈汪宗翰故居。今日先發一篇寫於2013年關於汪宗翰的舊作,以便讀者了解汪宗翰其人其事……
汪宗翰,字栗庵,湖北通山人,與王道士算是“老鄉”。汪宗翰諳熟歷史文化,在敦煌縣令任上,曾蒐集過當地的一些漢簡。汪不愧為光緒十六年(1890)的進士,當他見到王道士送來的經卷後,立即判斷出了這些經卷的不同一般,1903年冬天,將這一訊息寫信告訴了蘭州的甘肅學政葉昌熾。
  
(一)
那天,久識的楊老師打來電話,說次日來通山,陪汪宗翰的第五代長孫與我相見。除了高興,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一位媒體文化人對歷史的認真和負責。
2013年冬,汪漢斌在太祖汪宗翰的墓前2013年冬,汪漢斌在太祖汪宗翰的墓前
我與楊老師相識於2012年8月份湖北作家採風團一同去新疆。在參觀敦煌的時候,我為楊老師講述了10年前,即2001年我獨行西北到敦煌,在相關歷史文獻中了解到,王道士發現藏經洞後,向時任敦煌縣縣令送過經卷,大約是3年後汪宗翰任縣令,王道士也向他遞獻過經卷,汪縣令判斷經卷為重要文物,並書面向蘭州學政葉昌熾匯報過此事。當我非常認真地告訴楊老師,汪縣令是我們通山人時,楊老師說:“只知道與敦煌被發現的兩個重要當事人,王道士與汪縣令都是湖北人,沒想到汪來自你們通山。”
王道士發現藏經洞的那年,敦煌縣令是嚴澤。一年後由湖南沅江人氏鄔緒棣接任。敦煌的地方官員和士紳有許多人接受過王道士的經卷贈品,有的施主也得到過。但都沒有作為一件大事上報。1902年3月,汪宗翰出任敦煌縣縣令時,也得到了王道士送來的經卷和絹畫。
劉詩平、孟憲實著《敦煌百年》記載:汪宗翰,字栗庵,湖北通山人,與王道士算是“老鄉”。汪宗翰諳熟歷史文化,在敦煌縣令任上,曾蒐集過當地的一些漢簡。汪不愧為光緒十六年(1890)的進士,當他見到王道士送來的經卷後,立即判斷出了這些經卷的不同一般,1903年冬天,將這一訊息寫信告訴了蘭州的甘肅學政葉昌熾。
劉詩平、孟憲實著《敦煌百年》劉詩平、孟憲實著《敦煌百年》
《敦煌百年》文中段落《敦煌百年》文中段落
而這一上報,才讓世界知道了這一文化奇蹟。
我只是觸景生情地為楊老師講述了這么一位人物,在浩瀚滄桑的敦煌史上,汪縣令是淹沒在歷史塵埃里鮮為人知的角色,他甚至不及王道士的名氣,畢竟王道士背負的罵名和沉重更多,而這位當朝縣令,正是他以體制官員的身份,以上書的形式,向朝廷官員匯報了這驚天動地的大發現。然而,清朝政府的腐敗和麻木,一樣沒有引起重視,百年敦煌,成了中華民族苦難心靈的歷程。
楊老師不但是資深媒體人,更是有心人。我講的故事,有意無意地,留在他的心裡。一次同學聚會時,各自講到自己的祖人,發小同學汪漢斌說家族裡出過一位清朝進士,在敦煌任過縣令。因為不了解他任縣令其間是否與敦煌藏品的流失有無關係,反而一直不敢言說。楊老師非常敏感地問這位縣令叫什麼,當他說出汪宗翰三個字時,楊老師馬上為他講了我寫《敦煌感傷》等文中提到的汪縣令,正是汪漢斌的太祖父。這一發現,讓汪漢斌也坐不住了,所以才有了楊老師電話聯繫我。
雖然出生在沙洋,汪漢斌自小就知道自己是通山寶石鄉(現更名為闖王鎮)汪家畈人,太祖爺爺的勤學苦讀一直是父親教育他的榜樣。1982年,父親把他送回通山,託付給親戚到通山一中讀高三,並以文科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華中師範大學中文系。在汪家畈還有一間祖上留下的老屋,抗戰時曾是通山縣政府所駐,被侵華日軍燒去了一半,土改時分給了當地人居住。1982年父親送他回通山讀書時,又花錢把老屋買了回來,但一直鎖在那裡沒有整修過。一晃,近20年沒有回來過了,90歲的老父更是惦念老屋是否垮掉,汪漢斌這些年忙於事業,無暇回祖屋看看。
茫茫人海,本是通山人的汪漢斌,卻因為我與楊老師的相識與牽引才得以相見。我做夢也不曾想,與楊老師的相遇,在敦煌為他講的故事,是老天埋下的伏筆。這一伏筆,在上帝的揮手之間,掀開一段不為人知的,有關敦煌、有關汪宗翰的,那段塵封在歷史深處的往事。難道,這是天意?難道,汪縣令在天有靈?
當年在汪宗翰主持下籌建的汪氏宗祠正門當年在汪宗翰主持下籌建的汪氏宗祠正門

  (二)
當楊老師帶著汪漢斌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努力在他身上尋找先祖汪宗翰的影子。我曾經這樣描寫汪縣令:“我想像中的汪縣令,是儒雅而漫不經心的,是飽讀詩書又有些許忠厚的。”握手之間,只見他低頭含笑,憨厚少言,連聲道“慚愧”。並說,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寫過關於家族這位一直引以為驕傲的太祖,而我這個外人卻寫過他太祖不少文字。我笑說這是緣分,我始終相信,冥冥中我和你太祖是有緣的,總是感覺他在天之靈囑託我什麼似的。2001年,獨行西北,正是發現了汪縣令,才讓我寫下《敦煌感傷》;2009年寫《一蓑風雨百年情》,是讀過《敦煌感傷》的朋友在闖王鎮芭蕉灣發現了汪縣令送給姑母80壽辰的牌匾;2010年再寫《用文字帶你回家鄉》,那時沒有更詳實的資料汪縣令了解更多,只聽人說他出任敦煌縣令後沒有回過故鄉,寫這一篇時我甚至傷感流淚,總是感覺有一雙憂鬱的眼在天上看著我;去年,從新疆回來後寫下的《佛國》一文也寫到他……
汪漢斌的沉默讓人有些沉重。剎那,我似乎看到了汪宗翰的身影,漫不經心,憂鬱寡言,內斂沉穩。聽我滔滔之後,含笑道:太祖在67歲時告老還鄉,而且他的墳墓就在汪家畈。這話讓我大吃一驚!甚至些許興奮,但還是將信將疑。畢竟他自己也有幾十年沒有回了,他的話能算數嗎?他太祖的墳墓還會存在嗎?汪漢斌看出了我的疑惑,於是告訴我他有個在橫石醫院(現更名為九宮山鎮衛生院)退休的表哥,叫陶祖旭,他知道的更多。那么,揭開歷史的面紗,了解更多的汪宗翰,得從這位叫陶祖旭的汪漢斌的表哥開始!
當年在汪宗翰主持下籌建的汪氏宗祠當年在汪宗翰主持下籌建的汪氏宗祠
車子出發了,電話聯繫上了汪漢斌的表哥,讓他在衛生院等我們。從縣城到九宮山鎮30分鐘的路程,見到表哥陶祖旭,這位老中醫,乾淨幹練中透著文氣,見面便斥責汪漢斌:你太祖的墳幾十年不回來祭拜,讓它雜草叢生,石碑殘破,修譜也沒有回音,祖宗祠修建落成族人找不到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忘本呢?汪漢斌面對表哥的斥責,沉默不語。
車子再次出發,向不遠處的汪家畈而去。車內,我和陶祖旭老人聊了起來。老人說他和漢斌是舅母親,陶父是汪漢斌的嫡親舅舅,汪的母親是他的親姑母。我迫不及待地問,汪宗翰當年確實是告老還鄉了的嗎?老人爽朗地大聲道:是的!回來時67歲,90歲的老娘還在,當67歲的兒子在堂上拜老娘時,受拜後的老娘竟安詳地走了。老人多有福啊!水有源木有根,說汪宗翰,還得從他的母親說起……於是,老人開始為我們講述那些不為人知的,汪家家族的如煙往事……
現在的汪氏宗祠外貌現在的汪氏宗祠外貌
現在的汪氏宗祠內貌現在的汪氏宗祠內貌
祠堂內-文高天下-牌匾祠堂內-文高天下-牌匾
(三)
汪宗翰的母親叫巧姑娘,為什麼叫巧姑娘,這裡邊有傳奇故事。巧姑娘出生時,已是家裡的第八個女兒,這個女兒的出生,為已經生出七個女兒未盼來兒子的母親痛心和不齒,於是狠心用雙手把女兒掐死。就在山上挖好了坑埋葬這個不幸生命的那一刻,已經沒有呼吸的女嬰突然哭出聲來。於是,這個不招人喜歡的生命頑強地活了下來,並取名為巧姑娘。
2017年5月政協一行在汪氏宗祠2017年5月政協一行在汪氏宗祠
巧姑娘長大後嫁給汪宗翰的父親,育有三個兒子。汪父是生意人,以販賣茶葉苧麻掙得一份不薄的家業,經常走南闖北的父親,因為生意上的事,有一次在上海住了一年多,和江邊上的一位寡婦好上了,並答應將來有一天會帶她回老家做二房。在汪父離開上海回老家時,寡婦變賣部分家產,貼補汪父把生意做大,可是汪父回老家後卻再也沒有回到上海。面對一去不復返的男人,寡婦在悲憤交加中,一索懸樑結果了性命。後來,寡婦的屋子開始鬧鬼,沒人敢住。傳說一位來自湖北通山的水客(跑碼頭的生意人),因不怕鬼而住進了寡婦的屋子,迷糊中做一夢,夢見一女子問他是否是湖北通山人,是否知道有個叫汪家畈的地方,並讓他帶她回汪家畈。水客問如何帶她,女子說,只要過河上船下碼頭時叫一聲她的名字即可,並以一枚金釵致謝。水客醒來,看到桌上真有一枚金釵。於是在回家的時候,只要遇到上船過碼頭總會叫上女子的名字,直至到當年的寶石鄉汪家畈。
奇怪的事發生了!汪宗翰一兄一弟不明原因暴死,父親一夜之間半瘋半癲。面對致命的打擊,巧姑娘痛問丈夫是否做了惡事。在汪父去世前,突然清醒地把妻子和兒子汪宗翰叫到身邊,告訴妻兒他曾經在上海的那段姻緣,並要妻子答應,不但要教育兒子為人正派好好讀書諸惡不做,同時要她把兒子寫給(過繼)上海那位女子為兒子,給她名份,說兩個兒子的離世就是遭的報應。
破敗的老屋雜草叢生破敗的老屋雜草叢生
丈夫去世後,巧姑娘帶著兒子,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用盡全力供養兒子汪宗翰讀書。汪宗翰不負母望,用心苦讀,而且讀書天份很高。夏天為了躲避蚊子的叮咬,把雙腳泡在水桶里讀書;冬天為了節約柴火和避寒,常常到對面山上宋朝建的一座叫“雲梯寺”的寺廟用功學習。傳說中汪宗翰記憶力超強,看人賣肉,誰買了幾斤幾兩,一頭豬賣了多少客,共賣出多少肉,收銀錢多少,他都能一一背得下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光緒十六年(1890),汪宗翰考上了進士。巧姑娘教子有方和汪宗翰苦讀的故事,在當地,至今被傳為佳話。值得一提的是,自汪宗翰之後到汪漢斌,汪家一直是一子單傳。
查汪氏宗譜查汪氏宗譜
陶老人真實的講述,把我們帶進汪家百年前風雨飄搖,悲歡離合的往事深深處,不能釋懷。聽完祖人的故事,只見汪漢斌更加沉默了。很快,落回現實,回到眼前,氣派恢弘的汪家祠堂已在眼前……
(四)
記得2009年尋找汪宗翰的蹤跡時,只剩門樓,屋內書聲朗朗的祠堂,如今卻氣勢宏偉,飛檐翹角,煥然一新。一對高大的石獅子雄居門前,正門兩側柱子上的對聯,還是我09年看到的那一幅:“綠水環門錦漲潭花三月暖,丹爐列嶂香飄煙樹五雲高”。陶老說這是前年修建的新祠堂,並對此聯倒背如流。聞訊趕來的村主任告訴我們,2011年正月十五,由汪濟世支書發起,並要求他遠在蘇州做生意的弟弟汪義芳出資100萬元做首建資金,及各汪姓鄉民集資建成,並說門前的對聯仍是1888年間栗庵發起建祠堂時親自擬作,並請書法家王鳳池書寫。不竟感嘆,那年看得書聲朗朗的舊祠堂,有多少汪宗翰運籌帷幄的操勞身影。如今盛世大好,子孫們重建祠堂,合理保留了先祖初始的精神和文化,延續這份血脈。汪縣令雖已作古,他所吟誦的精神點畫仍在。這,當是文化傳承的力量。
汪宗翰
從側門跨進祠堂,面積大而寬闊得令人驚異讚嘆,不愧是湖北第一宗祠。只見戲台樓閣,楹聯字賦,漸次遞進;雕樑畫棟,色彩艷麗;廓回柱立,天井見日;門框格子,曲尺訴古;一進幾重,金碧輝煌,氣派十分。既保持了復古風格,又透著現代文明的氣息。“望思、忠孝堂、文高天下、祭如在”等這些傳頌著民俗古風的文化,當讓祖先欣慰怡然。在祠堂最里端的屋內,依次放著汪氏祖人的牌位,紅綢垂吊,龍鳳呈祥,端莊肅穆。個個牌位是列祖列宗的存在,存於天地之間,存於子孫萬代的心靈深處,從而延續香火,教育後人。聽說汪宗翰的後人回來了,附近的鄉民一個個趕來問長問短,感嘆唏噓。村主任對汪漢斌說,建宗祠時找過你們多次,都沒有聯繫上。汪漢斌點燃香火,神情凝重地參拜。雖然這一柱香這一拜來得太遲,畢竟是來了。尋根問祖拜先人,無論你身在何方,無論你官居何職,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有,沒有人敢說自己沒有根沒有源,沒有縈繞心間的鄉愁。
這時,有人拿來了《汪氏宗譜》上下卷,我們有些興奮地開始翻閱,只見譜上有關汪宗翰的文字記載這樣寫道:“會相,潤公次子。字步武,號栗庵,原名耀祖,更名宗翰,晚年自號壠溪,又號退思老人。十九歲冠縣軍,入邑庠。光緒已卯科舉人,揀選知縣,已醜科大挑二等,以教職用。庚寅科會試,中九十二名進士,欽點主事,劍(僉)分吏部稽勛司兼考公(功)司行走。在部供職三年,改歸截取,選甘肅鎮原縣知縣,加同知縣(銜)。辛丑,入內廉(入充甘肅)同考官,調補敦煌縣知縣,壬寅三月到任。甲辰,大計卓異,賞戴花翔。丙午二月交卸,晉省充法政學堂教務長差。戊申,調署華亭縣事,又調補張掖,改選口口。在任十數年,行無川費,大府籌款口之,至漢畢(中)。民國軍起,繞道回籍,求讀門不問外事,年六十有七矣。生於道光二十五年乙已七月二十九日辰時,歿於民國九年庚申六月二十七日卯時。葬住屋上首月梳形地,辰戌兼異乾向,有碑。娶方氏,生子一,維覃,煌。生女一,早殤。復娶余氏。”短短几百字,攘颳了汪宗翰不平凡的一生。
翻看家譜時,一位老婦人趕來,看著汪漢斌說,我們汪家有這祠堂還得感謝你家先祖,是他最初發起才有了我們汪姓的發展,他的功德我們世世代代記得呢。當年重建的時候,族裡派人到處找你們,不僅是要你回家認祖,更是對你太祖的世代不忘。一位姓汪的退休副鎮長說,我們不辭辛勞地找你,是因為你才是我們汪家畈首建祠堂者的正宗嫡孫。汪漢斌聽了連連點頭稱是。這些好感與謝意,是因為汪宗翰首建汪家祠堂的功德。這份功德,在鄉民的心裡,不僅是記住,更多的是把這份敬重轉移到了眼前這個正宗嫡孫身上。可見汪宗翰對家族和後人的深遠影響。相比起表哥的斥責,村里人對這位嫡孫更多的是寬厚。
譜文里不但有汪宗翰的出生、讀書、考功名、娶妻生子等記載,也有他為節婦、孺人等人撰寫的序跋。更難得的是,還有他任敦煌縣令時,民眾寫給他的信,相當於現在的“感謝信”,最後落款是“敦煌合邑士民同妻首拜”。同時有“栗庵汪老先生神道碑”。楊老師連聲道,這太珍貴了!邊說邊擇段而讀:“……壬寅,調補敦煌。甫下車,適東鄉水溢,方百里皆成澤國,饑民待哺,請賑未遂。公乃自捐巨款,代籌生計,以蘇民困;造堤梁,修社倉,以興民利;設義塾、建書院、以牖民智。教化大行,風俗丕變。歲癸卯,鄰邑苦蝗,公禱於天,蝗越境而飛,群鴉逐其後,遂不為災,人鹹謂有神功助。敦民頌以‘胸羅星海,心印月泉;慈同千佛,春度兩關’。及‘樂只君子,壽考不忘’牌、傘……”洋洋灑灑的千字碑文,最後落款“翰林院編修年如弟蓮溪吳懷清拜撰。前清歲貢生門人舒祖芬篆額。大冶司法官外孫成清琴書丹”。所有這些珍貴資料後邊皆注有“選自湖北通山《汪氏宗譜·忠孝堂》民國丁丑年重修本”。楊老師一邊讀一邊為我們釋義。那些越百年之久的字裡行間,再現了汪宗翰的生平事跡,透著他的品行高德,讓後人高山仰止。

(五)
從祠堂出來,來到汪家老屋。只見老屋青磚灰瓦,重門深鎖;屋前屋後,荒草淒淒;斷垣殘壁,破敗不堪。從老屋占地面積仍能看到當年輝煌過,熱鬧過,人氣旺盛過。我們站在老屋前長滿雜草的空場上,等待拿鎖匙的人,村主任告訴我們,這空場本是老屋的正堂,遭日本人燒毀了,土改年間分給了當地居民居住,直到改革開放的八十年代,汪漢斌的父親出錢重新把老屋買了回來。幾番尋找仍沒找到開鎖人,經汪漢斌同意,由村主任用石頭砸開後門。
和現任闖王鎮李雪梅鎮長一起在故居後側門和現任闖王鎮李雪梅鎮長一起在故居後側門
故居高處的雕花樑柱故居高處的雕花樑柱
故居屋裡瓦礫雜草之間故居屋裡瓦礫雜草之間
當門被砸開的瞬間,一股涼氣襲來,與冬日暖陽混合交匯,這一交匯,使歷史重門大開,讓一段破落殘缺的過往展現在我們眼前。大夥讓汪漢斌先進屋,我們尾隨著汪宗翰的第五代長孫,踏進曾經有汪宗翰生活起居的空間裡,踩在瓦礫聲聲,卻千百年不變的土地上。在皇天之下,厚土之上,尋找先人的蹤跡,找尋曾經的尋常百姓生活,曾經的悲歡與離合……屋內隨處是瓦礫,隨處是斷梁腐柱,高處的磚瓦與大小雕畫橫樑,擠擠挨挨,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牆壁上殘留有“打土豪分田地”等帶著時代烙印的標語。這一切,仿佛一位
王親賢主任考察碑文王親賢主任考察碑文
風燭殘年的老人,顫微微地依門遠望,等待遠方的歸人……
從老屋出來,直接上到後山,也就是家譜里說到的“葬住屋上首月梳形地,辰戌兼異乾向有碑。”當叢林裡一座雜草叢生,碑殘冢荒的墳塋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有些驚慌遺憾地說,完了,碑沒有了!有老人說,墳前的大碑前幾年讓收文物的人買去了,是黑色大理石的,很大很多字。那個讓人買走的碑牌,當是前邊我們在家譜里讀到的“栗庵汪老先生神道碑”。
正當我們不知所措時,汪漢斌走到墳頭前,搬起一個殘破的白色大理石碑,只見上邊有字,大夥從失望轉為興奮。汪漢斌用雙手拂去碑上的泥土,有字清晰起來,碑中間的字是汪宗翰與夫人方氏名字同刻碑上:“清點吏部主政賜進士出生誥授朝義大夫貢考汪公官聲宗翰府君壽成,汪母方氏壽域佳城”。右側文字是父母生歿年間,左側是立碑時間:“民國八年歲次未秋月吉旦”及立碑子孫的名字。看到這些時,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此墳此碑以及前邊看到的汪氏家譜,足以證明汪宗翰為官時和告老還鄉後的事實,那段有關他的歷史,通過我們的尋找,通過這些文獻的記載,在世人眼前清澈明朗開來,不再是人云亦云或不知所云的猜想。
汪公宗翰大人碑文汪公宗翰大人碑文
撫正石碑,汪漢斌痴痴地在碑前蹲了許久,然後非常肅穆地跪了下來,深情三拜。這三拜,也讓我這個旁觀者淚濕衣襟……
(六)
尋找有了結果,我們來到闖王鎮政府。
小會議室內,面對闖王鎮的書記和鎮長對汪宗翰這個人物的一臉茫然,在楊老師和我作過簡單介紹後,才了知所以然。楊老師說,闖王鎮一文一武,武有闖王,文有汪宗翰,如果能夠把汪宗翰的故居重新修葺,結合汪氏宗祠一起開發旅遊,告訴世人,在敦煌藏經洞發現史上,汪宗翰當任縣令時所做的,以及他少年苦讀和告老還鄉後的故事,都是可以挖掘的歷史文化,以此教育後人……
在闖王鎮政府在闖王鎮政府
汪宗翰這個名字,於我,前前後後十多年,還會更長久地存於心間。一天尋訪過後,萬千感慨,揮之不去。從2001年我到敦煌發現汪宗翰任縣令的這段歷史,到今天和他的曾孫一起隨行尋找,整整13年,十多年在歷史長河只是水一滴,可又是那么長。那一刻,我想到的,是以歷史散文見長的著名作家曾紀鑫老師的一句話:許多時候,歷史真的就是一種緣分。
原文作者:倪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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