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刀

江湖一刀

一個曾經的網路寫手,一個現在的教育行者。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謝雲
  • 別名:江湖一刀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
  • 出生地:四川三台
  • 職業:教師
  • 畢業院校:四川師範大學
  • 代表作品:《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禪里的教育》
概述,人物生平:,個人作品:,個人生活:,相關評價:,

概述

江湖一刀,本名謝雲。男性,四川綿陽人。畢業於四川師範大學中文系。1991年7月至2000年8月任教於平武中學。現為綿陽市涪城區教師進修校副校長、語文教研員。先後被評為綿陽市第三屆“十大傑出青年”(1998年)、綿陽市“優秀師訓工作者”(2003年)、四川省優秀教師(2004年),2010年被雲南省教育廳評為全國“三生教育”優秀人物、《明日教育論壇》“年度教師”、《教師博覽》封二人物。系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教師博覽》首批簽約作者,全國廣有影響的教師民間團隊“知行社”創始人。

人物生平:

愛好文學,涉獵廣泛,以詩歌、散文為主,兼及隨筆、雜文、小說創作。在《人民日報》、《新華文摘》、《中國青年》、《青年文摘》等全國各級報刊及美國《東方》、《新語絲》等發表文章近千篇,被選入數十種作品選集,近百次獲各級獎勵,包括四川省新聞獎、綿陽市優秀文藝作品獎等。長詩《老區》曾被《新華文摘》轉載,多篇散文入選全國各地中、高考試題。2003年,因散文作品獲得全國第一名,被國務院新聞辦組織赴俄羅斯訪問交流。
近年來,專注於教育研究、寫作和演講,多次參與全國及全省學術交流活動,在廈門、江蘇、哈爾濱、桂林、鄭州、漢中、合肥、成都、廣元、若爾蓋、宜賓、江油及區內學校作專題講座近百場。先後在《教師博覽》、《福建教育》、《教育觀察》(旬刊)、《師說》(人教社網刊)開闢專欄,多次為《教師月刊》、《教師博覽》、《新教育》、《北京教育》、《福建教育》等刊物策劃大型專題。

個人作品:

出版有散文集《背在背上的井》(新疆人民出版社,2003年)、《燈影里的人生》(遠方出版社,2008年),詩集《春天正被眾手相傳》(中國文史出版社,2008年)、隨筆集《給靈魂一隻溫柔的枕頭》(遠方出版社,2005年)。
主編《生命的顫動》(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年)、《為促進學生探究而教》(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5)、《陪孩子讀到三年級》(福建教育出版社,2012年)、《“不乖”教師的正能量》(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3年)。
自2011年起,研讀禪宗,將禪學與教育相聯繫和對應,關注教師生命和心靈成長,視角獨特、另闢蹊徑,開國內教育研究研究之先河。著有《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禪里的教育》(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跟禪師學做教師》(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13年1月),深受好評。

個人生活:

謝雲的故事,不見得多么高深,其實就是一名對教育心懷熱忱的普通人的故事。他在綿陽的教師群體裡,創辦了知行社,價值在於,以體制外的方式為體制內的教師構建了一個精神家園。
《謝云:我們都是燃燈人》
特約記者 何永志 攝影:何永志 供圖:知行社
謝雲,綿陽人士,在網路上,他有一個很江湖的名字,叫做“江湖一刀”,人稱“刀哥”。
久仰“刀哥”大名。一年前,我在福州採訪張文質,在南通採訪凌宗偉,他們都曾提及謝雲,不吝讚譽。2007年,謝雲在綿陽組建“知行社”,在教師群體裡越來越受歡迎。
我決定到綿陽,看看真人。成綿之間,距離不遠,環境很熟悉了,“刀哥”卻執意到火車站接我。 “刀哥”個子不高,著裝質樸,外形憨厚,戴一副老式的圓框大眼鏡,說話慢條斯理,和顏悅色,他身上並沒有想像中的江湖匪氣。
謝雲說,他心中那把刀是文字,真實的記錄與思考,鋒利如刀。這話謝雲說得輕描淡寫,不知是否因為他生於1969年,和大多數“60後”一樣,經歷過當代中國狂飆突進式的政治洗禮,熱血燃盡,理想未泯,讓他對文字的力量深信不疑。
就這樣,在教育的話題之外我們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文學。
父親與宗富先生
謝雲是地道的農家娃,幸運的是他有一位會唱川戲的父親。“川劇多以情節取勝,有傳說,有神話,更多的,是歷史——那些最富有戲劇性的歷史,那些熱熱鬧鬧的舞台,破破爛爛的劇本,應該是讓我愛上閱讀的最初原委。”
謝雲記得,小時候公社有劇團,他父親是台柱子,農閒時,常在公社禮堂,或者各村小的操場裡上演。因此,謝雲總能得到看戲的方便。原本相貌平常的父親,上了戲妝,著了戲服,拿了道具,端起台步,便有了異樣的感覺。父親唱生角,或文,或武,都儀表堂堂。有時是單本摺子,如《櫃中緣》、《五台會兄》;有時則是全本大戲,如《王寶釧》、《趙氏孤兒》等。家中收藏的近百本川劇劇本,自然成了謝雲童年時的啟蒙讀物。
謝雲能走上文學創作的道路,得益於歷任語文老師的鼓勵,尤其是高中時的李宗富,是他點燃了謝雲的文學夢想。謝雲回憶,這位老師曾是知青,恢復高考後第二屆大學本科畢業生。高二時,他教他們語文,私下裡,他們都叫他“宗富先生”。
高一時,宗富先生還不是他的任課老師,但某次課間相遇,宗富先生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還說想看看他的“作品”。他說的是“作品”,而不是“作文”!這讓謝雲受寵若驚。幾天后,宗富先生將文字還給謝雲,他發現,字裡行間,被宗富先生改得一片鮮紅,他的評語,飽含著肯定,鼓勵和期望。
高二時,謝雲成了宗富先生真正的學生。宗富先生的課很活,聽來受用,不覺得枯燥。他並不太看重教材、教參和固定的教法,而喜歡隨意,創新,有時還會搞“小說聯播”。“印象最深的一次,他讀一個中篇小說,被情節感動,哽咽,流淚,終於不能自持,便讓我替他讀完。”謝雲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文學作品能夠以其純粹的力量,引人向善、向真、向美。
他的文學夢就這樣被徹底點燃了。
因為共同的愛好,宗富先生帶著謝雲辦起了學校有史以來的第一個文學社,一起採風、寫作、辦報、投稿……更讓謝雲感動的是,高二下期,為挽留一位代課教師,謝雲鼓動一群同學聯名上書校長,學校以違背校紀為由,揚言重處謝雲,可後來不了了之,很久之後,謝雲才得知,正是宗富先生不惜以辭職作保,向學校說情,才讓他順利完成了學業。
1987年秋天,謝雲高中畢業,填報了宗富先生大學時的母校,成為村里第一個大學生。
謝雲的“文學夢”,其實印證了一個樸素的道理,教育就是影響,一個生命影響另一個生命,正如雅斯貝爾斯對教育的論述,教育的本質意味著: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愛文學,不愛教育
謝雲懷揣著文學夢走進大學,畢業後,卻被分配到到綿陽最邊遠的山區縣城,走上講台成了一名高中語文老師,而且一呆就是9年,將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愛情、理想統統留在那大山里。
教書,本是謝雲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初涉講台的他,直言並不熱愛教育,他更熱愛的,仍是文學——寫詩歌,散文,也寫小說、雜文、隨筆,多年來筆耕不輟。
甚至,他也想讓學生享受這樣的生活——像宗富先生那樣,除課本外,向學生推薦名著、時文,當然,有時也讓學生看看他自己的文章。他會給學生開講座,作賞析,還先後發起並主持了兩個文學社,他從學校借得一台最原始的電腦,自學打字和排版,陪學生花費整個暑假辦刊。雖然文學社最後都因經費、時間等問題夭折,但是社團刊物里,也出了不少好作品,先後有30多篇,在《星星詩刊》、《四川日報》等媒體公開發表。
這樣當老師,難免招致非議。有人說,謝雲一天到晚課不認真上,躲在屋裡,自己寫文章掙錢,學校還給配電腦。但謝雲固執地以為,文學與教育,有著密切的關聯:都指向人性,都功用教化,都溫潤、純粹,能引人向上、向善。
面對質疑,成績當然是最有力的回應。
謝雲和學生的關係越發融洽。他所帶的班級,男生管他叫“老大”,女生則稱他“謝頭兒”,成績也因此越來越好,以慣常的“出口”而量,經其手的畢業生,不乏考取成都、湖南、北京等地的各類高校,在當地中學,成績算是相當醒目了。
在文學道路上,他的文章不斷發表,獲獎,被《四川文學》一年刊出3次,一首長達300多行的詩歌被《新華文摘》轉載,然後,加入市作協,省作協。
因為文字,謝雲也體驗了“騎一支筆縱游天下”的快樂:第一次出川,是因為他的一篇散文獲獎,應邀到浙江領取。第一次出國,也是因為文章得獎——2003年初,他在報上看到一則啟事,說為紀念邦交55周年,中俄兩國聯合舉辦“我看俄羅斯”徵文活動。正好他手裡有一篇關於俄羅斯的文章,就發了郵件過去。10月,忽然接到北京來電,說徵文揭曉,他的《到俄羅斯去看雪》獲了全國第一,謝雲成為全國應邀訪俄的五名成員之一。
再後來,網路興起,謝雲“自投羅網”。“榕樹下”是當時全球最大的中文原創網站,也是國內最好的文學網站。謝雲讀了上面的一些帖子,感覺不過爾爾,便貼上了自己的一些文章。沒想到,很快就有網友的閱讀和評論,甚至相互的唱和,謝雲很快喜歡上那種感覺,開始樂此不疲地讀帖,傳帖,回帖,甚至在那裡獲得了第三屆貝塔斯曼杯全球原創文學大獎。
一旦陷落,就一發不可收拾。從榕樹下,到天涯社區、紅袖添香、搜狐、新浪、憶石、新散文,甚至國外的一些網站,從匿名瀏覽到註冊會員,再到版主、編輯。
謝雲,以“江湖一刀”的名義,在網路世界裡混得風生水起。
  
2009年,知名教育學者張文質先生受謝雲邀請,到綿陽講學,張文質先生曾說,江湖一刀比謝雲的名氣大,因為在網路上,江湖一刀發出了謝雲的聲音,或者說,江湖一刀代表著現實中那個叫謝雲的矮個子男人的靈魂——至少在網路上,聲音能比他的身體走得更遠,就像在現實中,靈魂能比他的肉體飛得更高。
不惑而知行,只為教育
這些年,一直有朋友玩笑謝雲,說你就安心搞寫作算了,教育就那樣,有什麼搞頭嘛。
有時候謝雲自己也會這么想。就像他調任教師進修校工作時,在世俗眼中,這裡常被看做“退休養老”的地方。三十剛出頭的謝雲就想,“沒關係,正好可以安心寫作。”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從教師,到教研員,從基礎教育,到成人教育,工作內容和方式,發生了很大變化。過去,謝雲是憑感覺和經驗去上課,現在,主要是到學校聽課,或者說觀課,這意味著,需要評議,需要在感覺和經驗外,給予老師甚至學校以理論的提升和引領。
10餘年來,謝雲聽課上千堂。一間間不同的教室,一處處不同的課堂,一個個不同的教師,一班班不同的孩子,一輪輪40或45分鐘的單位時間——不同的學科,內容,課型,風格。導入,過渡,轉換,拓展,小結,下課;預設、生成,交流、互動;情感、態度、價值觀……
謝雲的大部分時間,就以這樣的方式與課堂契近,甚至重合。這是遠別於作學生和一般教師的方式和角度。正是這樣的方式和角度,遠離講台的謝雲,少了跟孩子的交道,卻多了跟教師的交流,多了對教育現狀的觀察、對教育問題的考量。
2006年夏天,謝雲率綿陽涪城區內200名教師組成第38班,參加教育部的遠程培訓,在cersp網,班級被評為全國優秀班集體、謝雲被評為優秀班主任。兩個來月的集中培訓,謝雲和老師們朝夕相處,他看到了教師的活躍,聽到了教師的困惑,更被教師的激情觸動。
謝雲一直認為,今天的教育,在很多時候,是教師“一個人的戰鬥”,教師的工作是艱辛的,孤獨的。“教育,作為致力於精神培孕、靈魂呼吸的事業,應該和有一種向上、向真、向善的召喚聲,不斷激發和引領著老師,向著更新的一天、更新的目標,前進。”
從2007年開始,他自己也說不清原因,若要一定有個理由,就是想將長期的關注轉變成事業。總之,他開始尋找、書寫、傳布、批判、建設……他對教育越來越虔誠、越來越執著,越來越用心。
為教師建立一個精神家園的構想,開始在謝雲腦海中盤旋。
他最先想到的,只是邀約些興趣相投的人,搞個讀書協會或沙龍什麼的。有一天“知行”這個詞語,突然跳出來,謝雲如被電擊,來了激情。
知與行,既是哲學命題,也是社會人生命題,更是教師教育命題。謝雲解釋說,無論就教師的職業內涵而言,還是就教育教學工作而論,知行本是一體,知行本該一體。教師既應是行動者,也當是思想者。但我們是否真的做到了?如果沒有,差距在哪裡?我們還該怎么做?怎樣才能讓我們做得更好?這些問題,必將困擾著那些負責任、願上進的教師,必將糾纏著那些有夢想、有激情的教師。這些問題的存在,將催使那些能時時聽從內心召喚的教師,不斷地讀書、思考、進步。
“這樣的教師,才是教育的希望所在,這樣的教師,也才是我願意與之為伍的。我所構想的知行社,就應當是由這樣的教師組成。”
2007年春天,謝雲滿懷激情寫下“知行社成員徵召令”:
“我們走在一起,想要探究的,包括了知與行兩個方面,或者說,如何更好地求知,如何讓知更好地引領他們的行,如何讓行更好地驗證他們的知,最後,就是如何以知行一體,促進我們的專業成長。專業成長關涉著我們教師職業生命的根本,知與行,也影響甚至決定著我們的職業生涯……我們所能給予這個團隊的,只有激情和夢想的動力,只有交流和展現的機會,只有學習和思考的空間,只有提高和發展的平台。
效果如何,謝雲心頭沒底,他給團隊的預期是12人。誰想,報名就有50多人,名額一再突破,規模擴大到21人。教師民間團隊——知行社正式宣告誕生。
謝雲將這21人稱為“種子”。成綿路國小的美女教師廖學軍,即知行社最初的“種子”之一。她稱謝云為“謝帥”,得益於38班時的交情。“加入知行社,我一直記得謝帥說,我們不夠優秀,但正走在通往優秀的路上。”
她回憶起知行社的第一次聚會,就在教師進修校,大家一起看電影《死亡詩社》;知行社並沒有固定辦公點,社團聚會地點不一,有時郊外,有時某個學校,有時就在茶樓里。“在茶樓最有意思,一群老師談理想,談閱讀,談教育,突然往周圍一看,旁邊都是打麻將、鬥地主的。我想,別人一定以為這裡聚了一群瘋子。”
謝雲說,不對,他們該欣慰,因為他們的孩子能遇上這樣的老師該有多好。
是的,這就是謝雲所說的“營造局部的春天”。
這既是最初的理念,也是正在踐行的路徑——7年來,通過論壇、部落格、QQ群等網路平台,通過閱讀、反思、交流、寫作等方式,在教學現場、互動研討和自主生成中,更新著成員的專業理念,提升著成員的專業技能。除平常交流外,他還每年評選一位“年度人物”,每年編印一本“年度作品選”,每年舉行一次盛大的年度慶典,並不斷擴大學習、交流和探討的範圍。而費用,一部分由成員湊,大部分,靠謝雲四處“化緣”、“拉贊助”。
讓知行社成為社員的精神家園、思想樂園、靈魂憩園——這是目標,也是期望。即使可能最終難以實現,有期望總是好的。教育沉疴人所共知,但總需要有人來改變,改變那些可以改變的。謝雲說,他是悲觀的理想主義者。這類人,往往比想像中更加堅強篤定。
知行社堅持至今,影響力像水紋一樣一圈一圈擴大,成員突破200人,地域不再局限於綿陽涪城,北有來自廣元、漢中的,南有來自成都等各地的教師。北川縣、江油市、廣元市利州區還成立了分社。這個鬆散的民間組織,真有了燎原之勢。
採訪當晚,謝雲熱情挽留,並迅速召集了一干人,觥籌交錯間,暢所欲言。來客中,有幼稚園園長,有國小校長、教師,還有大學退休教師。我以為,他們是知行社的成員,結果他們自嘲說,頂多算是知行社的“編外人員”。他們只是喜歡和“刀哥”在一起。
返蓉途中,我翻看謝雲贈送的圖書,一本是今年春天出版的新作《幸福教師五項修煉》,這是一本與佛學、禪宗有關的書,謝雲不信佛、從未參禪,但他在每個禪宗故事之後,都以獨特的視角解讀教育,絲絲入扣,溫情脈脈,讀來別有風味。
他特別喜歡禪門關於“燈”的比喻。按照禪門觀點,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盞等待點燃的心燈,而有關禪宗的典籍,無不是在講述如何點燃心燈,照亮黑暗。《六祖壇經》所謂“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慧型滅萬年愚”,其實也可用來指稱教育——教育,就是點亮學生的心燈。
謝雲說,每個教育人,都應該成為燃燈人。宗富先生是他的燃燈人,而他現在希望,他能像宗富先生那樣。他更希望,知行社的成員,能像他那樣,點燃更多的心燈。
教育者,一盞燈點燃另外一盞燈,恍惚間,我想起了馬小平。

相關評價:

左手妙筆
高虹
以推舉實績與潛力俱佳的年輕作者為己任的“新生代”欄目,開設已年半有餘,而專以散文獨步入闈,由肇始於本期謝雲。並非編者要做出一種相當於“有教無類”的姿態,而是謝雲散文值得一薦。
我們生活在一個散文的時代。我們用二三流散文掙名,用四五流散文換錢,復用七八流散文談天——這是套用了台灣詩人余光中的說法略有篡改。關於散文,他還有驚人之論,說是對一個詩人而言,寫散文僅用左手便夠了。由是我想起數年前一個詩人朋友一次心血來潮寄我一篇文章,為了這篇他稱為小說的東西我無法原諒他:在此文中,素以清詞麗句著稱的他,大肆寫著諸如“你吃過中午飯還是沒有吃過中午飯”之類的句子。他認為寫詩是給心愛姑娘唱情歌、寫小說是給灶頭老媽閒扯淡是他的自由,我卻容不得他對小說的無知和輕慢,更有理由要求他尊重我的智力和美感。還好,余光中先生論述了詩人左右手的分工後還有一句話:寫不好散文的人,一定不是一位出色的詩人。
我不知道謝雲是用哪只手寫詩、哪只手作文,我只認為他詩文並重,合之雙美。這樣說容易讓人誤會他擎蒼牽黃,左右開弓,其實我的意思是,他以詩情作文,以文心寫詩。文心相通,詩情相同,故無論詩文收穫皆豐:1994年長詩《老區》在《中流》雜誌上刊出以後,《新華文摘》全文轉載;1996年又一部煌煌詩作《東方大道》由《解放軍文藝》部分、《劍南文學》全文登出後,反響頗為不俗。敝刊則是因散文與謝雲結緣,“丁丑筆叢”一氣推出他數篇美文後,我們又讀到他發在《散文》上的《背在背上的井》,以及本期推出的這兩篇長文。
這些散文,風格博約雅正,質地縝密精緻。我是美文主義者,素來主張散文應超越實用進入美感的範疇。散文家應具備寫作美文的能力,小說家應具備講故事的能力——這和女人應具備生孩子的能力是一個道理。這個很基本的道理現在正被質疑、嘲笑和打擊,但在“克隆”時代來臨之前,我不準備放棄。
如果說文章風格、質地還為作者學養、才情所決定的話,文章選題則全為作者心性、情趣所取捨了。謝雲散文選題庶幾可歸為一類:鄉愁。對故土貪戀使他分不清同音字,堅信“槐樹的槐,就是懷念的懷”;使他誤讀成語,以為背井離鄉的人,就是把故鄉的井背在背上流浪的人。當日常生活被賦予了某種象徵性時,城市生活被肯定的多是它的世俗實用性,鄉村生活則每每指向人的精神與情感。謝雲就是在這種前提下再三地吟詠著他的故土家園的。《竹林掩映的家園》里,作者劈頭一句“又是家園,又是這毫無新意的話題……”,自己也意識到思鄉病已入膏肓,大有“不用你說,我自明白”的意味。
其實,作者儘管低吟細唱他的思鄉曲,爭先恐後奔往市場的人們,是不會因之而放慢腳步的;而作者又不必因之忿忿不平,慨嘆“英雄背時”,作者的詩理不應和不能制止大眾的物理。你為喧囂的世間提供了一種清涼的聲音,你為偏畸的社會提供了一種平衡,這就夠了。
不要指望仿效,反能得到敬重。胸有溝壑、識見明達者,或不以此言為過重。
(《四川文學》1997年第8期)
向“光明與寧靜”之地進發
——讀謝雲的散文新作《在唐家河》
馮小涓
作為編輯和文友,我跟謝雲交往已有十餘年。先是讀他的散文,後來是在大大小小的文學活動和文友聚會時相見。抽菸熬出的焦苦,絲絲縷縷地飄散在他的談笑間;臉上細小的皺紋和略顯枯澀的面色,如隱密的文字,顯隱著生活的艱辛和內心的矛盾。幾杯酒下肚,則豪情和羞赧同時呈現。
閱讀他的散文,特別是散文集《背在背上的井》中的數十篇作品,如“拾穗的孩子”、“苦苦的苦楝”、“打工的母親”、“背在背上的井”、“祖先。或血流之源”,單看這樣的標題就不會讓人感覺輕鬆。作為從農村走出來的讀書人,他一直無法釋懷農民的苦澀與沉重。他是川西北丘陵一個辛酸的歌吟者。他曾在一首詩中這樣寫道:“他們苦役般忍受著風雪。乾旱/和雨季。不厭其煩地種植高粱。稻穀/麥棵。他們堅韌地生活。掙扎/氣喘吁吁地作愛。繁衍子嗣。一代/又一代。面對古來的天空/ 和大地。滿懷期冀地祈求風調雨順”。而在《打工的母親》中,當他想到母親,想到“她那矮小的身影,在高樓大廈的背景里,在攪拌機和卷揚機的隆隆聲中,辛苦奔忙的情形”,及至後來看到母親後,“幾個月不見,母親似乎又老了一截,又瘦了一圈。那被泥汗濡濕的頭髮,粘成一綹一綹的,在料峭的春風中,微微抖動著,禁不住寒冷似的。”“我含著淚輕輕叫了一聲媽,趕忙跑過去幫著推起車子。”讀著這樣的細節,催人淚下。他情不自禁地為土地、為土地上生存的中國農民吶喊:“我無法數典忘祖,無法忘記那片土地久遠以來的沉重,無法忘記父老鄉親們經歷的種種不幸和不公,無法忘記他們至今仍在承忍著的悲涼、辛酸和無奈。”他雖然通過求學、教書,已躋身城市,離開故鄉多年,但“在骨子裡”,他說,“我仍是一個鄉下人,一個農民。”
就像被移栽到城市裡的一株莊稼,我的根,仍深深地依戀著鄉下的土地,我敏感的葉脈,仍痴痴地回望著鄉下的土地。便是我現在的所謂寫作,也仍不斷地吸取著那土地里的營養——那貧瘠而滄桑的土地,那粘乎乎、灰撲撲的土地,是我祖先的土地,是我父親、母親的土地,更是我的土地,我祖國的土地啊——在英語裡,“祖國”一詞,就是由“母親”(Mother)和“土地”(Land)拼合而成的。
“Motherland”,“母親的土地”,“祖國”,這是多么富於詩意的拼寫啊!
以故鄉風物為主的這數十篇文字,是謝雲散文的厚重之作。凝重沉鬱甚至憂憤深廣的筆觸,既有他面對故園、面對農村和農民,“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熱”的憫惜情懷;也有進入城市後,因生存的擠壓而在記憶漫漶的瞬間,用詩性眼光對早年鄉村生活的悠然回眸。《槐樹的槐》、《竹林掩映的家園》、《聽取蛙聲一片》、《燕語呢喃》、《在炊煙中守望》等,這些文字,濾析了耕種者的焦灼,呈現同甜美寧靜的田園生活。在這些為數不多的散文中,謝雲袒露出了愜意、自在的心靈狀態。他像一個疲憊的孩子,在長途跋涉後倒在大自然的懷抱,享受大地的安撫,在竹林、蛙聲和燕語中安住流浪的心,慰藉衝動的魂,並用文字建構一個溫馨的天堂:那裡麥穗閃著澄亮的光澤,炊煙繚繞著抒情的意味。現實疊映著想像中的花園,萬物湧來,萬物盛開,萬物澄明自見,文字構築一個生機四溢、晶瑩明亮的理想世界。
當然,他還得回到現實中去,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和人群。這樣的時候,謝雲是平凡的、瑣屑的,也是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他以自己瘦弱的身體,在講台上,承擔著數十雙眼睛的熱望,在家庭中,挑負起慈父孝子的角色,在“下等酒店”或“集體宿舍”中,與朋友海喝神聊,把心靈中那些電閃雷鳴一樣的感動,記錄在文字里。《祝福年年》、《窮人的愛情》、《四瓣心的女孩》、《寫給一葦》,流露了作家除“劍膽”之外的“琴心”,記下他“被感動擊中”的時刻。
這便是謝雲的心跡。他的內心有時若鉛雲低垂,淚雨欲滴,有時又如彩雲輕揚,從流飄蕩。
矛盾和焦灼,逼迫他總是在尋找。既在現實中尋覓清涼之境,又在文字中尋求光明之所,目的是讓靈魂安居於寧靜,讓生命的衝動,復歸於止泊。經過流年的洗禮,他已不再青春,如絲的細紋如藤蔓招搖於曾經光滑的額頭,一縷倦怠輕巧地滑進清亮的眼眸,卻讓眼鏡的反光隱藏。畢竟,青山未老,他還年富力強。厭倦者有理由探索新的道路。於是,背離、出發和行走,“向著山水更深處”,“靜靜地去看,去聽……”,因為:“讓我們把頭轉向群山,群山會給我們以幫助。”每一個轉向的動作,都意味著生命可能出現不同尋常的姿態。
從田野里走出來的人,就像進入城裡的一棵樹,饑渴地懷想著鄉間的氣息。與大自然的再次親近,便成了作家的渴求。每當我們徜徉於清泉綠樹之間,在清氛和香氣中快意舒愜之際,總會發現絕不重複的生命樣態。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當然也絕不會有兩棵相同的樹。即便是同一種類的樹,或相距咫尺的藤蔓,它們都以不同的枝條,高低或欹側,在太陽和月光之下,都會呈現一種生命背影,占領一處浮蕩的虛空,顯示一種優美的心跡。
於是,謝雲記下了這些山川風物、小鎮、烈酒和裸泳。哪怕酒酣興濃,“有人高歌,有人低吟,有人醉臥草地,有人誤入水池”,在謝雲如同上帝之眼看來,這一切各從其類,都是好的,率意而為,從心所欲,天真自然。就連那個裸泳的詩人,儘管“一絲不掛。一物不沾。一塵不染”,也“如那滿溪流水,和流水中潔淨的石粒,滿透著赤子般的純潔。”
在靜謐純一之地,閱讀普里什文的《林中水滴》,作家的靈魂又一次受到牽引,陽光、空氣、水,一起明亮起來。他不是一直在尋找“光明與寧靜”之地嗎?“唐家河”,這個自然得如同創世之初一樣的地方,它神示般映證著一個“善的海洋”。得到洗滌的心,潔淨明耀,燭照萬物。光明在心中降臨,又投射於外物,僵死的概念無法拘囿生命的靈動,萬物的律動才得以敞亮和發現。
“而在這裡,一切都是天籟。安謐,和諧,美妙。似乎可以聽見山泉的呼吸,可以聞到泥土的芳香。”“慢慢閉上雙眼,讓自己完全置身於天地間,置身於純粹的自然里。然後,讓自己回到自己的內心,回到自己的感覺和靈魂。”品讀這樣歡樂的文字,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光明與寧靜,降落在“唐家河”,降落在每一座山和每一片樹葉上。願光明與寧靜,也安居於我們每一個人的內心。
2008.5.12 地震前夕
(選自《歲月》2008年第7期)
一盞不滅的心燈
——讀謝雲《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禪里的教育》
◆四川 王蓉芳
謝雲,網名江湖一刀,我們喜歡稱他刀哥,因他為人仗義豪氣,挺有大哥風範;尤其酒酣耳熱之際,嬉笑高歌,狂放狷介。他有一群鐵桿冬粉,因為他的人,或文,但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對教育有著類似宗教般虔誠的情懷。所以,在《教師博覽·原創版》上,看到他為期一年多的“禪學與教育”專欄時,我一點都不感到詫異——以他的悟性和才情,從禪學的角度來梳理和解說教育,我想一定也是美好和精彩的。
現在得到他的贈書《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禪里的教育》(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3年1月),一看封面,就非常喜歡:淺絳色的底紋上,有類似乾裂大地的細紋,素淨、遼闊、蒼茫。一盞如豆的油燈,光芒柔和而明亮。封底,寫著這樣一段話:“輪迴百世,依然熱情不改,我們,都是燃燈人——我們心底,燃燒著堅信的力量;我們用歷劫不滅的心燈,照亮自己,溫暖別人,也照亮和溫暖每一個經過我們身邊的人……”
點燃心燈,照亮自己
冷的冬夜,圍爐而坐,煮一壺茶,讀此書最為愜意。從序言開始,不少句子和段落如珠璣閃爍,被我用指尖捕捉,記錄在心。尤其是“點一盞心燈,才能真正照亮自己”最為動人——小尼姑茹素自幼遁入空門,經書讀得越多,心中雜念愈加叢生。她很是迷惑,師傅讓她回去點一盞燈,既能照亮自己又不留下影子。她回去照做,一盞盞點亮了,卻發現影子越來越多。直到最後,她在黑暗的禪房裡,才獲得徹悟。
生活處處有禪理,關鍵是要有善於發現和領悟的心靈。教育又何嘗不是如此?
謝雲說,“教育的首要任務,就是點燃心燈”,點燃學生的求知慾,激發和啟迪他們去思考和探索人生;教師就是“燃燈人”,首先要點亮自己,才能更好地點亮學生。我深以為然。從教19年來,作為一名普通教育工作者,我深知今天的教育現狀有多沉重,也非常清楚教師工作的清苦與繁累。教育教學工作的細碎與繁雜,就像一張看不見的網,緊緊地將我們的心囚禁著。天長日久,累的累了,倦的倦了,厭的厭了。加上浮躁的世風,猶如“萬燈”齊亮,周圍人影幢幢,面前只剩下眼花繚亂的迷茫。
謝雲通過小尼姑茹素悟道的公案告訴我們,只有向內心尋求力量,才能真正驅除黑暗,外在的光亮靠不住,點亮自己才會有永遠的光明。以此發端,整部書每個章節都以禪理故事導入,闡明禪理要義,結合教育現狀分析,指出教師精神世界存在的問題,再以古今中外的實例明證,提出解決問題的方向和方法。謝雲告訴我們:教育首先要解決的,不是體制問題,也不是技術問題,而是“心靈”問題——即為師者對自身和教育的認識、態度、情懷等。
在年復一年的教學生涯中,我們中的許多人,逐漸失去了拯救和解放自己心靈的意識,不願主動尋找潛藏在內心的“光明因子”,一任自己在繁複的工作中淪陷,或麻木地行走,找不到方向。但是謝雲說:“我們至少應當關注自己的內心脈動,關注自己的精神走向,關注自己所從事的事業,關注自己所面對的那一張張面孔, 那一雙雙眼睛,那一個個花朵般嬌嫩、始終渴望向上的孩子——他們承負著可能美好的希望。”
帕克·帕爾默在《教學勇氣》里說:我們做好工作的能力,源於對“我們自己是誰”的認識。我想,認識自己是誰的過程,其實就是點亮自己的過程。這世間,每個人都是他人的鏡子,我們互相參照,各自反省,但誰也最終成不了誰。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上帝的原創,任何複製和貼上,都只能成為拙劣的盜版。我們每個教師,都需要點燃自己的心燈,照亮真正屬於自己的教育生活。
幸福之感,需要修煉
我總覺得,握在手裡的這本書,書名主標題應為“禪里的教育”,副標題才是“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當然,這只是我的愚見;出版社確定的書名,或許也有其深意:把“幸福”放在首位,凸顯出為人師者擁有幸福感的重要。正如謝雲所說“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沒有的東西交給別人”,缺乏幸福感的教師,也絕對不可能傳遞給學生以幸福的體驗。
謝雲認為:教育就是一場修行,除了技術與能力層面,還包括生命狀態和精神境界,教師應通過“修正行止”,來完成生命的成長和精神的豐富。為此,他提出了幸福教師的五項修煉,即:修煉一顆柔軟心,修得一雙智慧眼,修煉一腔寬容懷,修煉一手絕活兒,修煉一副擔當肩——這五項,看似簡單,真要做到,很不容易。在教育現實里,我們不難發現,某些老師心地柔軟,卻缺乏機敏的智慧,經常被學生氣得掉眼淚;某些老師相當聰明,能力也強,但對於學生,態度過於強硬,甚至功利;還有部分老師,只把教書當作謀生的職業,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既漫不經心,又吊二郎當,根本談不上情感的投入,素養的修煉。
針對如此情況,謝雲在書中不遺餘力地訴說著柔軟的溫度,智慧的力量,寬容的成全,絕活的魅力,擔當的重要。他甚至“低聲下氣”地懇求:我們能不能再溫潤一些,柔軟一些?我們能不能像母雞孵蛋那樣,用生命的體溫去捂暖混沌的小生命,在合適的時機,與渴望破殼的生命啐啄呼應?在他筆下,教師應該是溫潤的、柔軟的、寬仁的,如禪師一樣淡泊寧靜,智慧超然;學生是嬌嫩的花朵,不染塵埃的天使,充滿生命張力的雛鷹;教育,就是教師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光輝去感染和點亮學生,讓他們慢慢地覺醒,成長,找到自己。
曾經讀過一句話:教育,就是在學生的心靈上寫詩。謝雲早年寫詩,是“曾經的詩人”,當他把詩意的心境轉移到教育陣地上來,對於教育的言說,既有詩人的豐沛想像,又有詩意的溫情脈脈。他勸慰和鼓勵我們用一輩子去書寫教育的詩篇——讓自己先“豐滿”起來,做好“詩內”功課,花足“詩外”功夫,要把學生培養成個性獨特、情感豐富、思想獨立、人格完美、身心健康的“全面”人才,教師,需要更多的愛心、耐性、寬仁,以及敢於擔當、“回應呼召”的責任意識和氣魄。
守心若素,生命如歌
禪宗認為,修行悟道,最講求內心的安寧與清淨。教書育人,也應當儘量摒除外界喧囂的影響,守住一顆清淨安寧的心。外界生活太混亂,我們需要回歸併堅守自己的內心世界。而一名優秀的教師,他總是更能安靜地偏安一隅,守住做人的底線與良知,不斷豐富自己的內心,他甘願從容堅定地走那條屬於自己的小路,在單調中有恆定的節奏,不急不徐,不慌不忙。因為教育,本就是“慢的藝術”,是“靜悄悄的革命”,猶如老農種植莊稼,除適時翻耕、播種、澆水、除草、施肥外,更需要順應植物的生長規律,靜待花開和結實。
從這個角度去讀謝雲的“禪里的教育”,才能真正領悟他寫作此書的良苦用心。
謝雲認為,“最好的教育總是不動聲色,不露痕跡的”。在《就像載歌載舞的水》中,他通過豐富的事例來佐證“不動聲色”的教育效果,強調“水的柔情”不僅會使“粗糙的石塊”變成“美麗的鵝卵石”,而且在水的打磨和雕琢過程中,教師自己也在“載歌載舞”中獲得快樂,以此表明師者的情懷和態度,應該如水一般,充滿溫婉、柔情的力量。在《我們不是為了生氣而做教師》中,他則從“教師生氣”這一現象入手,以金代禪師種蘭花之事來喻指教育,強調心態的重要。他說:“我們不是為生氣來當教師的,不是為了生氣而來教育學生。”孩子犯錯,上帝都會原諒。作為孩子的領路人,我們為什麼要生氣?孩子犯錯了,師者若能以寬仁之心對待,以智慧方式點撥,不僅能起到良好效果,還會讓自己也充滿快樂。
面對教育現狀的沉疴頑疾,謝雲不是採取指責和抱怨的態度,而是用“指月之手”不斷引領我們去發現和創造可能的光明與美好。他說:“我始終相信,即使是黑暗的深淵,也總會有某種光亮可以期待;即使是鐵板一塊,也總有空間,讓我們見縫插針。”他以文字廣種這種信念,以言說激勵願意醒來的教育者,以行動感召一隻只“蜜蜂”,帶領大家努力構築“局部的春天”。在《總有一滴蜜是我釀的》中,他說:“讓我也做這樣一隻‘激動’的蜜蜂吧——儘管終其一生,或許都不能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但我知道,那豐碩的蜂房裡,‘總有一滴蜜是我釀的。’”就我所知,他是這樣寫的,也是這樣做的,像一隻忙碌的蜜蜂,他始終奔走在教育的田野里,不管別人理解還是不理解,都堅持著釀自己的蜜。
現在,他終於釀出了這樣美好、甜蜜的一滴——透過這些文字,我仿佛看見了他平凡的面相下,那顆對教育的赤子之心,熾誠之心,歷經滄桑,依然虔誠而火熱,不斷用文字和行走的方式,向散布在四方的美好教育人,發出殷切真摯的召喚。
(選自《教師博覽》2013年第4期)
只因一顆柔軟心
——讀《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禪里的教育》
福建 王細武
認識謝雲已4年整。雖然一個居西北,一個住東南,相去數千里,可4年來,我們每年至少見面一次,暢聊人生,言說教育。這幾天,捧讀《幸福教師五項修煉》,我如晤老友,聽他侃侃而談,手夾菸捲,一張憨憨的笑臉在繚繞的煙霧中,時隱時現。我想起他老家四川的連綿群山。
謝雲成名於十年前的網路,那時他網名“江湖一刀”。一個帶“刀”的諢號,再加上他川漢子特有的豪爽性子,給人的第一印象或許是粗獷、血性、江湖義氣。類似感覺我也有過,只是這些年的密切交往,早已改變了這最初印記。是的,謝雲有粗獷、血性的一面,但更多的是細膩與詩性,是熱情與溫情,是對教育的一往情深乃至一意孤行。
這本書中,謝雲從數以千百計的禪門話頭、公案和故事中,精選出幾十個內涵豐厚的例子,挖掘其中的教育本質,藉以闡述他對教育乃至人生的理解。謝雲從中提煉出走向幸福教育的五方面“修煉”:一顆柔軟心,一雙智慧眼,一腔寬容懷,一手絕活兒,一副擔當肩。這五個“一”,幾乎囊括了身為人師的全部修為,從人格、品質、情懷,到基本的技術、技能。在閱讀過程中,讓我回味不已的,卻是那顆“柔軟心”。所謂的柔軟心,謝雲以詩意的語言如是詮釋:“柔軟的心脈,柔軟的心思,柔軟的心跳,柔軟的心懷,柔軟的心地,柔軟的心音……”
喜歡書內一公案:道元禪師多年遊學回國後,人們問他究竟修到了什麼,道元禪師回答:“別無所獲,只修得一顆柔軟心。”讀至此,我感覺心臟熱熱地跳動著,隨即,一股熱流傳遍全身。
道元禪師所謂“別無所獲”乃謙虛的表現,但在我看來,既已修得一顆柔軟心,其實,已經登上了遊學之最高境界。柔軟心的修得,足以涵蓋了其他方面的修得,好像站上最高峰,一覽眾山小。學問和修為的極頂,便是擁有一顆柔軟心。
真正的教育不單純是技術,更是藝術,歸根結蒂,是心靈的藝術,是靈魂與靈魂、思想與思想交融互答的藝術。這是教師職業與其他眾職業不同之處。謝雲在書里提到佛經里一個故事:某君死後被打入閻王特設的第十九層地獄,罪名竟比殺人犯還重,理由是:人有兩條命,一是性命,二是慧命。殺性命,毀的只是人的肉體;殺慧命,毀的卻是人的靈魂。就因他誤人子弟,殺了許多學生的慧命,所以被打到十九層地獄。故事是虛構的,難免太誇張,但告訴人們一道理:教師責任重大,因為他關乎一群孩子的心靈發育和成長。有時我曾想,我寧可說錯100道題目,也不願傷害一個學生的心靈。錯題可以重講,傷害過的心靈難以彌補。孩子的心是玻璃做的,年紀越小,其心靈越脆弱,越經不得傷害。我小時候的成長經歷,給了我太多太深刻的“經驗”。
因此,教師非常重要的一項修養,就是具備一顆“教育心”,而“教育心”的本質,正如謝雲總結的,是柔軟心,慈悲心,仁愛之心。當教師有了“柔軟心”,他就“不忍”輕易傷害孩子的心靈,他才會主動去修煉一雙智慧眼、各種絕活兒,才會勇於承擔責任,才願意敞開廣闊胸懷去包容孩子的錯誤,也才有耐心去等待孩子的慢慢長大。可以說,柔軟心,是美好教育的核心,是教師職業的真正靈魂。
我感動於書中那位國小老師胥曉芸。第一次當班主任,遇到一個先天性殘疾、智弱且斜視的孩子。報名時,有老師好心提醒她:“趕快讓她再讀一年學前班,反正還不滿7歲,不然會影響你的成績。”胥老師笑說:“沒事,一個新老師,就算教得不好,大家也會原諒的。”“這樣可憐的孩子,如果我還算是有良心的老師,就該讓她成長得快樂些,讓她的家人能快樂些。”此後,胥老師悄悄給這特殊孩子以特殊的關照,比如不動聲色地為她調整座位等。難能可貴的,是學校的體育比賽或文藝會演,胥老師從不讓她缺席,哪怕班級會因她而得不到獎狀。
“看到她毫無負擔地生活在我的班級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看節目,一起大笑,一起為拔河失利而流淚,我覺得獲不獲獎,得不得第一,實在是太無關緊要了!”胥老師說。
“毫無負擔地生活在我的班級里”,這就是一個優秀教師的品格——柔軟心——的真實表白,勝過無數煽情的豪言壯語。唯有自己的心和孩子的心一起呼吸的教師,才會有這樣一腔慈悲懷,才會樂孩子之所樂,憂孩子之所憂,與孩子的處境感同身受,就像書中另一位老教師說的“那些成績差的孩子,其實更讓人佩服,也更值得我們同情”。所以,謝雲說:人們給教師職業制定的“規範太多,要求太繁,不妨簡單點,就講‘良心’二字,看似低了些,與教育的‘神聖’不符,但可行得多,也實在得多。”此言精闢。不過,講“良心”看似是低要求,真正踐行起來,絲毫不容易。
尤其在今天,校園已在市場經濟的裹挾下幾乎淪陷為名利場,多少教師從事這職業,不過視為生存餬口的方式,多少人高踞學校領導位置,只將職位當成賺取各種資本的工具。而隨著應試主義愈演愈烈,教育更成了各種“排名”的代名詞,結局就是過程,結局等於一切,成王敗寇的叢林法則,在校園裡大行其道。在這種可怕機制的長期浸泡下,許多教師的價值觀已發生錯位和扭曲,他們的心靈一天天地僵硬、麻木。學校教育最終成了冰冷的生產線,只見各種指標和數據,只有瘋狂的機械灌輸和嚴密管制,沒有溫情,沒有笑聲,更沒有靈魂的碰撞與升騰。於是,原本作為做人底線的良心,在最該講究良心的教師職業里,卻變得越來越稀薄。這正是教育乃至全社會的荒謬。
然而,一個人如果連起碼的良心都若有若無,那么,柔軟心又該如何去獲得呢?我不由黯然。
高考後,有些學生問我報考師範好嗎,我常常無言以對,或者含糊其辭地說:“好不好,看你從哪方面看。”但我總不厭其煩地提醒他們:“當老師不容易,如果你不喜歡孩子,千萬別為了混碗飯吃而報考師範,否則誤人又誤己,兩頭都受傷。”我目睹太多的老師,當年被迫報考師範,一輩子懷才不遇,抱怨不已,我能想像他們內心的苦痛。我不希望類似悲劇在我的學生身上重演。一個不喜歡孩子的人,是當不好教師的。“當你第一眼看到孩子時,心是否會不知不覺軟下來?”這是我判斷一個人適不適合站講台的依據。從這意義上說,教師是一種天賦,尤其好教師,因為一顆柔軟心,不是人人生而有之的,也不是後天輕易能培育的。
當然,柔軟心或不忍心,不等於嬌慣、縱容。“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可是,僅僅依靠水,沒有了風、岸、地勢落差的相助,也激不起任何衝擊力。因此,教育離不開教師的“接引和點化”,需要棒喝,需要警鐘長鳴,需要揮淚的懲罰。這些都是教育的題中應有之義。
暢遊在謝雲的“禪里的教育”,我回味著一顆美好甚至不乏浪漫的“柔軟心”,不知為什麼,忽然記起泰戈爾《新月集》的句子:“我知道我孩童的短處。我愛他並不因為他好,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小小的孩童。……當我必須責罰他的時候,他更成為我的生命的一部分了。當我使他眼淚流出時,我的心也和他一起哭了。只有我才有權去罵他,去責備他,因為只有愛人的人才可以懲戒人。”
“我的心也和他一起哭了”,我一遍遍念著。我終於咀嚼出隱藏於句子背後的東西,那是一顆跳動的心——柔軟心。而這樣的心,需要自己以一生的時間去修煉。
(選自《福建教育》2013年7-8期“聚集名著”系列之《幸福教師五項修煉——禪里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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