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下的小人

地板下的小人

《地板下的小人》是英國兒童文學作家瑪麗·諾頓的代表作,寫於1952年。續集共有四部。這本書在英國深受兒童的歡迎,據說已經成為他們民間故事中的童話人物。該作曾在1997年被英國拍成真人電影,2010年由吉卜力米林宏昌改編成動畫。

基本介紹

  • 書名:地板下的小人
  • 又名:《借東西的地下小人》
  • 作者瑪麗·諾頓
  • 寫於:1952年
  • 1997年:被英國拍成真人電影
  • 2010年:由日本吉卜力改編成動畫
基本信息,續集,圖書簡介,作者簡介,小說篇章,第一章,第二章,通風格柵,原因,綠色的甲蟲,第三章,《世界地名詞典》,猜測,懷疑,

基本信息

地板下的小人(原名《借東西的地下小人》)(英)
也譯作《博羅斯一家》(《波德一家》)(“博羅斯”、“波德”是英文“借用者”一詞的譯音)。
該作品出版同年即獲得卡內基兒童文學獎,1960年又獲得路易斯·卡羅爾書籍獎,使作者成為戰後英國兒童文學的主要作家之一。
1997年被英國拍成真人電影《寄居大俠
2010年由吉卜力米林宏昌改編成動畫,名《借東西的小人阿莉埃蒂》。

續集

《地板下的小人》(借東西的小人) 共有四部續集:
1、《田野上的波德一家》 (借東西的小人在野外)(1955年)
2、《河上漂流的波德一家》(借東西的小人漂流記)(1959年)
3、《空中飛行的波德一家》(借東西的小人在高處)(1961年)
4、《得以雪恥的波德一家》(借東西的小人復仇記) (1971年)

圖書簡介

瑪麗·諾頓筆下那些地板下的小人,靠一些被人們忽略的零零碎碎的小東西生活。他們會用郵票裝飾牆,火柴盒做五斗櫃,吸墨紙做地毯,別針做門閂,小蓋碗做澡盆……食物就更不用愁了,人們掉下的土豆渣、麵包屑,就夠他們吃上半年,他們還會劃著名自己的“小船”在人們的湯鍋里釣肉渣吃……但是他們過得非常小心,不能被大人們發現,否則,他們就不得不搬家了。
地板下的小人
小人家的孩子阿麗埃蒂與默默地幫他們保守秘密的大人家的小男孩交上了朋友。男孩送給他們許多東西,兩個孩子常常一起讀書、聊天。
但這樣的日子終究過不長,小人家終於被大人發現了,他們找來了警察和狗,要徹底消滅小人一家。在男孩的幫助下,他們準備逃離莊園,希望在田野上尋找到新的生活。可是,男孩子被管家關起來了,捕老鼠的人要將熏藥從洞裡灌進小人家,把他們熏出來。小人們的命運究竟會怎樣呢?
在續集裡,這些小人活下來了,他們在野外冒過險,在舊皮鞋裡安過家,又坐船在小溝里漂流……

作者簡介

《地板下的小人》的作者瑪麗·諾頓(1903——1992)是英國兒童文學女作家。
童年主要在貝德福德郡的鄉村莊園裡度過,她的許多作品都以此為創作背景。她畢業於修道院學校。年輕時,她當過老牌的老維克劇團演員。這個劇團以上演莎士比亞的戲劇著稱。1927年她與出生於船運世家的羅伯特·C·諾頓結婚,同丈夫—道到葡萄牙定居。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她丈夫在海軍服役,她和四個孩子住在美國。
諾頓在1943年開始寫童話。她的第一本兒童文學作品《神奇的床捏手》就是在紐約出版的。後來全家回到英國定居。1952年諾頓寫出了第一本以“借東西的地下小人”為主角的童話,就叫《借東西的地下小人》,獲得同年卡內基兒童文學獎,1960年又獲得了路易斯·卡羅爾書籍獎(路易斯·卡羅爾就是《愛麗絲漫遊奇境記》的作者)。
由於這部童話大受歡迎,作者接下來又寫了四部。第五部,也是至今為止的最後一部“借東西的地下小人”故事,作者是在1971年寫的。這些作品使她成為戰後英國兒童文壇上的主要作家之一。

小說篇章

第一章

波德慢步走進來,背著他那個大口袋。他把他的帽針連同它上面晃來晃去的布帶斜靠在牆上。接著他在廚房桌子當中放下一隻玩具茶杯。
“怎么,波德……”霍米莉開口說。
“我把茶杯碟也拿來了,”他說著放下背上的口袋,解開袋口。“在這裡,”他說著把碟子拿出來。“真相配。”
他有一張小葡萄圓臉,但它今天晚上看上去肌肉鬆弛。
“噢,波德,”霍米莉說,“你的樣子很特別。你沒事吧?”
波德坐下。“我好得很,”他說。
“你爬上窗簾了,”霍米莉說。“噢,波德,你不該爬窗簾。它嚇壞你了……”
波德做了個怪臉,眼睛向阿麗埃蒂轉過去。霍米莉看著他,張開了口,接著轉過臉。“好了,阿麗埃蒂,”她嚴厲地說。“你現在上床去吧,做個乖孩子,我把晚飯端去給你吃。”
“噢,”阿麗埃蒂說,“我不能看看借來的其他東西嗎?”
“你爸爸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了。只有些食物。你去上床吧。茶杯和碟子你都看見了。”
阿麗埃蒂走進起居室,去放好她那本日記,還花了點時間把她的蠟燭插在一枚倒過來的圖畫釘上,這倒過來的圖畫釘是當蠟燭台用的。
“你還在磨蹭什麼?”霍米莉嘟噥說。“好了,行了。現在去上床吧,記住把衣服折好。”
晚安,爸爸,”阿麗埃蒂說,親親他平坦的白色臉頰。
“小心燈火,”他隨口說了聲,用他那雙圓眼睛看著她出去了關上門。
“好,波德,”霍米莉等兩人單獨留下時說,“現在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波德漠然地看著她。“我‘被看見’了,”他說。
霍米莉向桌子邊摸索著伸出手去,抓住桌子邊,在凳子上慢慢地坐下來。“噢,波德,”她說。
兩人相對默然。波德看著霍米莉,霍米莉看著桌子。過了一會兒,霍米莉抬起蒼白的臉。“很糟糕嗎?”她問道。
波德坐立不安。“糟糕不糟糕我說不準。我‘被看見’了,這還不夠糟糕嗎?”
“自從亨德列里叔叔以後,”霍米莉慢慢地說,“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被看見~過,四十五年來他是第一個‘被看見’的。”她猛想起一件事,狠狠抓住桌子。“不用對我說,波德,我可不搬家!”
“沒人要你搬家,”波德說。
“像亨德列里和盧皮那樣住到獾洞裡去?他們說,那是另一個半球――跟蚯蚓在一起。”
“只是離開兩個牧場罷了,在那個樹叢過去,”波德說。
“他們就吃些堅果。還有漿果。他們吃老鼠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你自己也吃過老鼠,”波德提醒她。
“又是風又是新鮮空氣,孩子會長野的。想想阿麗埃蒂吧!”霍米莉說。“想想我們一直怎么養大她的。她還小。她會沒命的。亨德列里不同。”
“為什麼不同?”波德問。“他有五個孩子。”
“就為這個,”霍米莉向他解釋。“有五個孩子,他們就粗長了。不過現在先不去管這個……誰看見你了?”
“一個男孩,”波德說。
“什麼?”霍米莉看著他叫道。
“一個男孩,”波德用雙手在空氣中勾了個輪廓。“你知道什麼是男孩。”
“但那裡並沒有……我是說,什麼樣的男孩?”
“‘什麼樣的男孩?’――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穿睡衣的男孩。男孩就是男孩。你知道什麼是男孩,對嗎?”
“對,”霍米莉說,“我知道什麼是男孩。但那裡並沒有男孩,這房子裡近二十年沒有過。”
“不過,”波德說,“現在這裡有一個了。”
霍米莉默默地看著他,波德和她對看。“他在哪裡看見你了?”霍米莉最後問。
“在教室里。”
“噢,”霍米莉說,“在你拿茶杯的時候?”
“是的,”波德說。
“你沒有長眼睛嗎?”霍米莉問。“你不能先向周圍看看?”
“教室里一向沒有人。而且,”他說下去,“今天也沒有人。”
“那么他在哪裡?”
“在床上。在隔壁兒童臥室或者叫什麼名字的那個房間裡。他在那裡面。他坐在床上。門開著。”
“那么你可以先看看那臥室。”
“怎么可能……這時窗簾我已經上到一半!”
“你就在那個地方?”
“是的。”
“拿著茶杯?”
“是的。我正好弄得不能上也不能下。”
“噢,波德,”霍米莉大叫。“我本不該叫你去。你這個歲數不能去!”
“現在你聽我說,”波德說,“別誤會我的意思。我爬上去了,沒問題。我可以說像只鳥那樣上去了。可是,”他向她俯過身來,“後來我手裡拿著茶杯,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從桌子上把茶杯拿起來。“你看,它很重。你可以拿著茶杯把手,像這樣……但它會落下來或者說掛下來。你得這樣用雙手捧著茶杯。如果是從架子上拿下乾酪或者蘋果,那好辦,我可以把它先弄到地上……一推就落下去了,然後我下來把它撿起。但這是一個茶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從窗簾上下來時還得看著自己的腳。好,正像我說的,無法可想。簡直不知道抓住什麼好,很不安全……”
“噢,波德,”霍米莉說,眼睛噙滿淚水,“那你怎么辦?”
“就這樣,”波德又坐下來說,“他接過了茶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霍米莉驚呆了叫道。
波德避開她的眼睛。“是這樣的,他一直坐在床上看著我。我在那窗簾上整整待了十分鐘,因為門廳的鐘剛敲了一刻鐘……”
“不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接過了茶杯?’”
“就是這樣,他從床上下來,站在那裡朝上看。‘我來拿茶杯,’他說。”
“噢!”霍米莉喘了一口氣,眼睛瞪著。“你把茶杯給他了?”
“他拿過去了,”波德說,“是那么客氣。等到我下來,他又還給了我。”霍米莉抱住臉。“不要激動,”波德不放心地說。
“他本可以捉住你,”霍米莉用壓抑的聲音發抖說;
“是的,”波德說,“但他只是把茶杯還給了我。就是這個茶杯,”他說。
霍米莉拾起她的臉。“現在我們怎么辦?”她問道。
波德嘆了口氣。“這個嘛,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
“噢,不,”霍米莉叫道,“不要那么辦。不要搬走。不要那么辦,波德,如今我們這座房子那么舒服,還有鐘什麼的。”
“我們可以把鐘帶走,”波德說。
“那么阿麗埃蒂呢?她怎么辦?她不像那些堂兄妹。她會念,波德,她又會縫……”
“他並不知道我們住在哪裡,”波德說。
“但他們會找,”霍米莉叫道。“別忘了亨德列里的事!他們有貓和……”
“好了,好了,”波德說,“不要重提過去了。”
“但你得想到它!他們有貓和……”
“是的,”波德說,“但埃格爾蒂娜不同。”
“怎么不同?她也是阿麗埃蒂現在這個歲數。”
“可你知道,他們沒有告訴她。他們錯就錯在這裡。他們要讓她相信除了地板下面什麼也沒有。他們從不告訴她有個德賴弗太太或者克蘭福爾。更沒有提到貓。”
“本來是沒有貓,”霍米莉指出,“直到亨德列里‘被看見’以後才有。”
“正是這么回事,”波德說。“得先告訴孩子們,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否則孩子們要自己去弄明白。”
“波德,”霍米莉嚴肅地說,“我們可沒有告訴過阿麗埃蒂。”
“噢,她知道,”波德說,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她有她的通氣格柵。”
“她並不知道埃格爾蒂娜的事。她並不知道‘被看見’的事。”
“那好,”波德說,“我們來告訴她。我們一直說要告訴她的。不過不用急。”
霍米莉站起來。“波德,”她說,“我們今晚就告訴她。”

第二章

踏級很暖和,但很陡。“如果我到下面小路上去,”阿麗埃蒂想,“我可能再也上不來了。”因此她靜靜地坐著。可過了一會兒,她看到了鞋子刮泥的墊子。
“阿麗埃蒂,”波德輕輕地叫她,“你到哪裡去了?”
“我只是爬到了鞋子刮泥的墊子上,”她叫著回答。
他走過來,從踏級上面低頭看她。“那沒事,”他看了一下說道,“不過沒有固定住的東西上面最好別去。萬一有人走來,挪開了這個墊子――那么你會到哪裡去呢?你怎么能重新上來啊?”
“它很重,挪不動,”阿麗埃蒂說。
“可能是重,”波德說,“但它是可以移動的。明白我的意思嗎?有一些規矩,我的小姐,你必須學會。”
“這條路,”阿麗埃蒂說,“是繞過房子的。那草埂也是。”
“喂,”波德說,“你想到什麼了?”

通風格柵

阿麗埃蒂在一塊圓石子上擦她的一隻紅色小羊皮鞋。“我想到了我的通風格柵,”她解釋說。“我在想,我的格柵一定就在這角落。從我的格柵望出來就是這草埂。”
“你的格柵?”波德叫道。“從什麼時候起它是你的格柵了?”
“我在想,”阿麗埃蒂說下去。“我繞到角落那裡,透過格柵叫聲媽媽行嗎?”
“不行,”波德說,“這種事我們可不能幹。不要繞到那角落去。”
“我去叫她,”阿麗埃蒂說下去,“她就知道我平安無事了。”
“那么,”波德說著微笑起來,“快去叫吧。我在這裡給你看著。小心點,別叫得太響了!”
阿麗埃蒂跑著去了。路上的石子嵌得很緊,她那雙輕軟的鞋子簡直像沒碰著它們。跑跑可是多么有趣啊――在地底下不能跑,只能走,只能彎腰曲背地走,只能爬 ――就是不能跑。阿麗埃蒂差點跑過了頭。她繞過角落後還好及時看見了它。對了,是它,緊靠地面,深深嵌在房子的舊牆腳里;在它下面,一片綠色水漬中長著青苔
阿麗埃蒂向它跑過去。“媽媽!”她鼻子頂著鐵欄柵叫道。“媽媽!”她靜靜地等著,過了一會兒又叫了一聲。
叫到第三次,霍米莉來了。她的頭髮垂下來,拿著一個盛滿肥皂水的醬菜瓶螺旋蓋,它好像很重。“噢!”她用擔心的聲音說。“你簡直嚇了我一大跳!你想你這是在乾什麼?你的爸爸呢?”
阿麗埃蒂把頭向旁邊點點。“就在那裡――在前門旁邊!”她高興得豎起腳尖在青苔上跳舞,不過霍米莉在裡面看不見她的腳尖。她如今是在格柵的另一邊一一她終於來到了外面一一從外面朝裡面看!
“不錯,”霍米莉說,“他們是這樣把門開著的――在春天的第一天。好了,”她趕緊說,“快跑回你爸爸那裡去吧。告訴他,萬一早餐室的門開著,我不反對弄點紅色吸墨水紙回來。現在讓開點――我要潑水了!”

原因

“這就是長青苔的原因,”阿麗埃蒂想著,飛快地跑回她爸爸那裡去,“我們所有的水都從格柵里倒出來……”
波德一見她回來,鬆了口氣,但聽了她的話又皺起了眉頭。“她怎么會要我沒帶帽針卻爬上那張寫字檯呢?她該知道,拿吸墨水紙是爬窗簾和椅子的活,來吧。我幫你爬上來!”
“讓我留在下面吧,”阿麗埃蒂求他說,“再待一會兒。直到你做完你的事。他們全都出去了。除了她一個。媽媽是這么說的。”
“你媽媽只要想到要什麼,”波德嘟噥說,“什麼話都會說出來。她怎么知道她不會忽然想起來,下床撐著手杖下樓來呢?她怎么知道德賴弗太大今天不會碰巧留在家裡不出去呢――也許是由於頭痛?她怎么知道那男孩不會還在這裡沒走呢?”
“什麼男孩?”阿麗埃蒂問道。
波德看來很窘。“什麼男孩?”他含含糊糊地重複說了一聲,接著說下去。“也可能是克蘭福爾……”
“克蘭普福爾可不是個男孩,”阿麗埃蒂說。
“不,他不是,”波德說,“可以說他不是,”他說下去,就像一面說一面把事情想清楚,“不,不能把克蘭普福爾叫做男孩。你可以說,他不是一個男孩――準確地說,他早已不是一個男孩。好吧,”他說著開始走開,
“你高興就留下來一會兒吧。但別走開!”
阿麗埃蒂看著他離開踏級,然後朝四周看。噢,多美啊!噢,多快樂啊!噢,多自由自在啊!瞧!陽光,青草,微風,草埂過去不遠在屋角處開著花的櫻桃樹!在樹下,路上撤著一片粉紅色的花瓣,就在樹腳那裡有一叢像牛油一樣白白的櫻草。
阿麗埃蒂隨便看了一眼前門踏級,接著輕鬆得像跳舞一樣,蹬著她紅色的軟鞋向那些花瓣跑去。它們捲起來像貝殼,一碰就搖搖蕩蕩。她撿起幾瓣,一片一片疊起來……一片又一片……就像搭紙牌城。接著她把它們撒掉。波德又回到踏級頂上來,朝路上看。“你不要走遠了,”過了一會兒他說。她只看見他的嘴動,對他笑笑作為回答:她太遠了,聽不見他的聲音。

綠色的甲蟲

一隻綠色的甲蟲給陽光照著,在石子上向她爬過來。她把手指輕輕地按著它的殼,它停下不動,戒備地等著,她一鬆手,它又很快地爬了起來。一隻螞蟻急急忙忙地彎曲前進。她在它前面跳著舞逗它,把腳伸出來。它看著她,進退兩難,搖晃著觸角,接著像退讓似的,生氣地拐彎走開。兩隻小鳥叭叭喳喳地飛下來,落到樹下的青草里。一隻又飛走,但阿麗埃蒂看得見另一隻還在她上面斜坡的草莖間。她小心翼翼地向草埂走去,緊張地在綠草間爬上去一點。當她用光著的手輕輕地撥開它們時,水滴落到她的裙子上,她覺得紅鞋子潮濕了。但她繼續向前走,不時拉住草莖走過去,再拉住草莖進入這青苔、紫羅蘭和三葉草之林。到腰部高的尖葉片摸上去很柔軟,她過去後在她後面輕輕地跳回去。最後她來到樹腳下,小鳥嚇了一跳,飛走了,她一下子坐到一片櫻草的凹凸葉子上。空氣中充滿香氣。“但沒有什麼東西會跟我一起玩,”她想,這時看見櫻草葉子的縫縫溝溝上有透明的露珠。
她把葉子一撤,這些露珠像彈子一樣滾動。草埂被高高的草籠罩著十分溫暖,甚至太溫暖了,沙土聞起來很乾燥。她站起來摘了一朵櫻草花。粉紅色的莖在她手裡柔軟鮮嫩,上面有一層銀色的毛。當她把像降落傘一樣的花舉在眼睛和天空之間時,她看到暗淡的陽光透過有紋理的花瓣。在一塊樹皮上,她找到一隻土鱉,於是用她搖晃著的花去輕輕地碰它。土鱉馬上蜷縮成一個球,輕輕地落到草根之間去。但她懂得土鱉。家裡的地板下面也有很多。碰到她玩它們,霍米莉就要罵她,因為霍米莉說它們有一股舊刀的氣味。她在櫻草的莖間仰面躺下來,櫻草把她和太陽隔開,使她感到涼快。接著她嘆了一口氣,轉過臉,透過草莖朝旁邊的草埂看。她一下子大吃一驚,屏住了呼吸。有一樣東西在草埂上,就在她的上面移動。有一樣東西閃爍了一下。阿麗埃蒂看著它。

第三章

這是一隻眼睛。或者說它看起來像一隻眼睛。跟天空的顏色一樣明亮。一隻跟她自己的一樣的眼睛,但其大無比。一隻閃亮的眼睛。她嚇得透不過氣來,坐起了身子。這眼睛眨了一下。很大的一排眼睫毛彎彎地落下又掀起不見。阿麗埃蒂小心地移動她的腿:她想在草莖間悄悄滑走,滑下草埂。
“不要動!”一個人聲說,這人聲和那隻眼睛一樣其大無比,但壓低了――嘶啞得有如三月暴風之夜裡呼呼吹進格柵的一陣風聲。
阿麗埃蒂僵住了。“完啦,”她想,“最糟糕和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被看見’啦!埃格爾蒂娜遇到過的事,毫無疑問我也遇到了!”
靜了一下,阿麗埃蒂的心在耳朵邊怦怦跳,她又聽到巨大的肺部急促吸氣的聲音。“不然的話,”那人聲說,還是喊喊喳喳的,“我就要用我這根樹枝打你了。”
阿麗埃蒂忽然鎮靜下來。“為什麼?”她問道。她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多么奇怪!又細又清脆,在空氣中叮叮響。
“萬一,”那驚訝的嘁嘁喳喳聲最後響起來,“你穿過青草向我衝過來……萬一,”聲音說下去,有點發抖,“你用你那雙骯髒的小手亂抓我。”
阿麗埃蒂看著那隻眼睛;她一動不動。“為什麼?”她再問一聲,那幾個字又叮叮響――這一次聽起來冷若冰霜,尖如利針。
“他們是這樣做的,”那聲音說。“我見過他們。在印度。”

《世界地名詞典》

阿麗埃蒂想起她那本《世界地名詞典》。“你現在可不是在印度,”她指出說。
“你是從那房子走出來的嗎?”
“是的,”阿麗埃蒂說。
“從房子的什麼地方?”
阿麗埃蒂看著那隻眼睛。“我不告訴你,”她最後勇敢地說。
“那我就用我這根樹枝打你!”
“好吧,”阿麗埃蒂說,“你打吧!”
“我要把你抓起來解成兩半!”
阿麗埃蒂站起來。“好吧,”她說著向前走了兩步。
只聽見一聲很響的喘氣,青草里發生了地震:他轉身離開她,坐了起來,成了一座穿綠色套衫的大山。他有筆直的漂亮頭髮和金色的眼睫毛。“就站在那裡不要動,”他叫道。
阿麗埃蒂抬頭看他。這么說,這就是那“男孩”!她覺得透不過氣來,嚇得有點頭暈。“我猜想你大約九歲,”過了一會兒她喘了口氣說。
他紅了臉。“這你錯了。我十歲。”他深深吸了口氣,低頭看她。“你幾歲了?”
“十四歲,”阿麗埃蒂說。“到下一個6月,”她加上一句,看著他。
沉默著,阿麗埃蒂有點哆咳地等著他開口。“你會念書嗎?”那男孩最後說。
“當然會,”阿麗埃蒂說。“你不會嗎?”
“不,”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是說――我會。我是說,我剛從印度來。”
“這跟會不會念書有什麼關係?”阿麗埃蒂說。
“這個嘛,如果你生在印度,你就要說兩種話。如果你要說兩種話,你就不會念書。念不好。”
阿麗埃蒂抬頭看他:她想,怎么樣一個怪物啊,背對著天空,黑黑的。
“現在好了吧?”
他動了一下,她感覺到他的陰影冷冷地一閃。
“噢,是的,”他說。“這種情形漸漸改變了。我的兩個姐姐本來說兩種話,現在已經不是這樣。她們會念樓上教室里所有的書。”
“我也會念書,”阿麗埃蒂馬上說,“只是要人拿著它們給我一頁一頁翻。我不說兩種話。我什麼書都能念。”
“你會念出聲來嗎?”
“當然會,”阿麗埃蒂說。
“你等在這兒,我這就跑上樓去拿本書下來好嗎?”
“好啊,”阿麗埃蒂說,她很想露一手,但緊接著她的眼睛露出吃驚的神色。“噢――!”她畏縮起來。
“你怎么啦?”那男孩現在站了起來。他在她上面彎下腰。
“這房子有幾個門啊?”她迎著明亮的陽光斜眼看他。他用一個膝蓋跪下來。
“門?”他說。“向著外邊的?”
“是的。”
“這個嘛,有前門,有後門,有藏槍室門,有廚房門,有洗滌室門……有客廳的落地長窗。”
“你看,”阿麗埃蒂說,“我的爸爸在前廳,就在前門那兒忙著。他……他不會願意被人打攪。”
“忙著?”那男孩說。“忙什麼?”
“收集材料啊,”阿麗埃蒂說,“用來編刷子。”
“那么我走邊門,”他說著就走,但忽然轉過身來,回到她面前。他站了一會兒,好像很不安,接著他說:“你會飛嗎?”
“不會,”阿麗埃蒂說,覺得很奇怪,“你會嗎?”
他的臉漲得更紅了。“當然不會,”他生氣地說,
“我不是仙人!”
“好了,我也不是,”阿麗埃蒂說,“任何人也不是。我不相信仙人。”
他異樣地看她。“你不相信仙人?”
“不相信,”阿麗埃蒂說,“你相信嗎?”
“當然不信!”

猜測

她想他真是一個愛生氣的男孩。“我的媽媽相信仙人,”她說,想使他寬心。“她認為她曾經見過一個。這是她還是個孩子,和爸爸媽媽一起住在花房里沙堆後面的時候。”
他蹲下來坐在他的腳後跟上,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噴到她的臉上。“仙人像什麼樣子?”他問道。
“和螢火蟲差不多大小,長著翅膀,像一隻蝴蝶。她說仙人臉很小,全身發光,像火星飛來飛去,還有很小的手。她說仙人的臉不斷變化,總是微笑著,閃閃爍爍。她又說仙人說話非常快――一個字也聽不清。”
“噢,”那男孩叫了一聲,大感興趣。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仙人到哪兒去?”
“我媽媽看見時,”阿麗埃蒂說,“仙人好像落入了蜘蛛網。當時天黑。是冬天的一個傍晚,大約五點鐘。吃過茶點以後。”
“噢,”那男孩又叫了一聲,撿起兩片櫻桃花瓣,疊在一起像個三明治,慢慢地吃起來。“假定說,”他說著越過她的頭頂看房子的牆,“你看見一個小人,只有一支鉛筆那么高,褲子上打著一條藍色補丁,在窗簾上爬到一半,拿著一個玩具茶杯――你會說他是一個仙人嗎?”
“不,”阿麗埃蒂說,“我要說那是我的爸爸。”
“噢,”那男孩一面想一面說,“你爸爸的褲子上有一條藍色補下?”
“他的好褲子上沒有。他這是穿上了借東西時穿的褲子。”
“噢,”那男孩又叫了一聲。他好像覺得這是一個穩妥的聲音,律師就常常發出這個聲音。“像你們這樣的人多嗎?”
“不,”阿麗埃蒂說。“根本沒有。我們是與眾不同的。”
“我是說和你們一樣小的?”
阿麗埃蒂哈哈大笑。“噢,別說傻話了!”她說。“你絕不會以為,世界上像你這種大小的人很多吧?”
“像我這種大小的要比像你們這種大小的多,”他回答說。
“說實在的……”阿麗埃蒂忍不住說起來,又哈哈笑著。“你真以為是這樣……我是說,不管是在什麼樣的世界?那些巨大的椅子……我看到過它們了。你以為要為每一個人做那么大的椅子嗎?還有給他們做衣服的衣料……要多少英里長啊……還要縫!他們那些巨型房屋,高得連天花板都很難看清楚……他們那些巨型大床…… 他們要吃的食物……熱氣騰騰的食物大山,像大沼澤一樣的燉品和湯什麼的。”
“你不喝湯嗎?”那男孩問道。

懷疑

“我們當然喝,”阿麗埃蒂大笑說。“我爸爸有個叔叔,他有一隻小船,他划著船在湯鍋里轉,撈取漂著的食物,還釣鍋底下的好東西,直到最後廚子發生了懷疑,因為他在湯里找到了彎鉤。有一次我爸爸的叔叔撞上一根潛在水裡的骨頭,差點兒翻了船。他失去了船槳,小船也裂了縫,但他把鉤絲拋到鍋子把手那裡,拉著它從鍋邊上去。這湯鍋不知有多少英尋深!而且其大無比!我是說,世界上的東西很快就要不夠吃的。正因為這緣故,我爸爸說他們漸漸死絕倒是件好事……我爸爸又說,我們需要的只是幾個――讓他們維持我們的生活。否則,他說,整個事情就要,”阿麗埃蒂猶豫了一下,要把她爸爸說的這個字眼想起來,“就要失調了,他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男孩問道,“‘維持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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