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陳思王京洛篇·鳳樓十二重

《玉台新詠》著錄此篇,題作《煌煌京洛行》。《樂府詩集》收魏文帝曹丕《煌煌京洛行》四言詩一首,鮑照是否擬之,未可確知,但從內容上推測,可能性不大。此詩為第一首。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代陳思王京洛篇·鳳樓十二重
  • 創作年代:南朝宋
  • 作品出處:玉台新詠
  • 文學體裁:五言古風
  • 作者:鮑照
作品全文,注釋,作品賞析,作者簡介,

作品全文

鳳樓[1]十二重[1],四戶[3]八綺窗[4]。
繡桷[5]金蓮花[6],桂柱[7]玉盤龍[8]。
珠簾[9]無隔露[10],羅幌[11]不勝[12]風。
寶帳[13]三千所[14],為爾[15]一朝[16]容[17]。
揚芬[18]紫煙[19]上,垂彩[20]綠雲[21]中。

注釋

[1]鳳樓:婦女的居處。宮內的樓閣。
[2]十二重:十二層。
[3]戶:門戶。門。
[4]綺qǐ窗:用有文彩的絲織品裝飾的窗戶。綺,有文彩的絲織品。【漢典】雕刻或繪飾得很精美的窗戶。
[5]繡桷jué:繡花的椽子。有彩繪的椽子。
[6]金蓮花:金色的蓮花。
[7]桂柱:桂木的柱子。
[8]玉盤龍:玉質的盤龍。盤龍,盤曲的龍。
[9]珠簾:珍珠綴成的帘子。
[10]無隔路:沒有隔礙走路。
[11]羅幌:絲羅帷幔。絲羅床帳。羅,輕軟有稀孔的絲織品。
[12]不勝:無法承擔;承受不了。
[13]寶帳:華美的帳子。帝王的帳子,《西京雜記》“帝為寶帳,設於後宮”。
[14]所:處所。座。
[15]爾:你。
[16]一朝:一日。一時;一旦。
[17]容:容儀。打扮,梳妝。
[18]揚芬:揚起芬芳。比喻傳播美名。芬,花草的香氣。
[19]紫煙:紫色瑞雲。山谷中的紫色煙霧。夕陽照耀的紫色雲氣。
[20]垂彩:垂下光彩。
[21]綠云:綠色的雲彩。多形容繚繞仙人之瑞雲。喻綠葉。一種多瓣荷花奇種。喻女子染成墨綠色的秀髮。借指年輕女子。

作品賞析

開頭六句都是景語,用賦的手法進行鋪敘,極寫宮室之富麗華美。“鳳樓”,據《晉宮闕名》(《古詩箋》聞人倓注引)云:“總章觀儀風樓一所,在觀上。廣望觀之南,又別有翔鳳樓。”當然,這裡只是用以形容女子所居的華貴,未必是實指。“十二重”,言樓的層次之多。“四戶八綺窗”,以“戶”“窗”之多,概括建築之精巧。發端兩句總寫“鳳樓”外觀的規模氣勢,給人以立體感的總體印象。
接下幾句,用幾組分鏡頭攝取樓內局部細部圖像。“桷”,是方形的椽子。一般在織物上刺花稱作“繡”,此用於形容雕刻著金蓮花的“桷”,新穎生動。椽子尚且如此,柱子更其華貴。它用桂木製成,貴重而芳香。《三輔黃圖》載:“甘泉宮南有昆明池,池中有靈波殿,皆以桂為殿,風來自香。”柱上還盤旋著精雕細琢的玉龍,令人想見其豪華。這一組分鏡頭重在樓的建築。門上垂掛珍珠串成的帘子,窗旁飄拂絲羅織就的帷幕。“無隔露”,是說露珠潛入與珠簾同其晶瑩,難以辨別;“不勝風”,可見帷帳質料的輕細柔美,猶如弱不禁風的嬌女。這一組分鏡頭重在樓的飾物。這兩聯前者呈靜態,後者呈動態,精工富艷,各臻其妙。
“寶帳三千所”,據《西京雜記》“帝為寶帳,設於後宮”之語,可見是指後宮的三千佳麗。這三千宮人,人數不可謂不多矣;居於寶帳,地位不可謂不高矣。但是,今朝她們卻只有一個使命——為這位絕代佳人梳妝打扮。“為爾一朝容”,是女主人公亮相後的一句內心獨白。她頗有幾分炫耀和得意地對自己說:看哪,這么多爭奇鬥妍的名花仙姝,現在都俯伏在你面前,聽任你的差使了!這一句獨白,使一個寵壓群芳、躊躇滿志的後宮美人形象,躍然於紙上了。
“揚芬”四句,在女子出場後,又進一步寫其才貌。“揚芬”,揚送芬芳,比喻傳播美名。如《晉書·桓彝傳贊》云:“揚芬千載之上。”“垂彩”,煥發光彩,形容容色動人。“紫煙”,謂瑞雲,郭璞《遊仙》詩:“駕鴻乘紫煙。”“綠雲”,也指異色祥雲。這兩句重言復義,寫這位美女容顏絕世,芳名傾動遐邇,恍若高居雲端的天界人物。“春吹”一聯,轉寫她的才藝。聞人倓解釋此聯說:“言其吹響可以回春,歌聲足以召秋也。”誇飾了這位美女奏樂和歌唱的驚人才藝。古人形容歌聲之妙,常用“響遏行雲”、“歌聲繞樑”的典故,這裡獨創地用“落塞鴻”的誇張手法,不落窠臼。以上十二句是此詩第一部分,語言多華麗與明朗色澤,反映出美女的愉悅欣快之情。但是,“一朝”中暗透出歡愛之不常,“霜歌”中又悄悄逗出秋意。這些,都為感情的跌宕轉折預作地步,針線很密。
“但懼”以下,懸擬寵愛由盛而衰的寂寞淒涼情景,語調急轉直下,與上文形成強烈對比。“但懼秋塵起,盛愛逐衰蓬”,是說盛寵中的美人擔憂著,一旦色衰,君主的愛憐就將立即失去,猶如秋天的風塵一到,轉蓬就立即被吹離蓬根,飄得無影無蹤。“秋塵”承上句的“霜歌”,此語一出,悲涼的氣氛頓然而生。“坐臥”一聯,更進一步構想被遺棄後的慘淒景況:院內長滿青苔,人跡罕至,昔日豪華如錦的筵宴也不再舉行。往日的繁華喧鬧,變成了一派蕭條冷落。女主人公坐著或躺著,都是百無聊賴,難以為懷。“琴瑟”兩句,照應前面“春吹”一聯,對比強烈:樂器橫七豎八地丟了一地,沒有人收拾,成匹的綾羅空自堆著,再也不會被縫製成舞衣。“舞衣”句又是對上文奏樂、歌唱的補充:她還長袖善舞。這么一位才色雙全的佳人,忽作如此可怕的“但懼”想,有沒有根據呢?詩令人帶著這樣的懸念,進入高潮的第三部分。
“古來共歇薄,君意豈獨濃?”意謂:自古君王都薄情無義,難道寵愛自己的君王會例外地情意特別濃厚嗎?兩句口吻相當婉轉,雖是對君王的諷刺和譴責,但還有一絲感悟君王的期待。然而這種期待她自己也知道太渺茫了,因此只有仰望天空,以“唯見雙黃鶴,千里一相從”這樣韻味悠長、含蓄無盡的畫面結束了全部心理活動。結尾兩句仿效《古詩十九首·西北有高樓》“願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有“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之妙。全詩猶如一個偏正式轉折複句,至此才唱出了古代女子以色事人、榮枯轉瞬的一曲悲歌,從而使詩的正意現露出來。以男女之情喻君臣之意,是《詩經》、《離騷》以來詩歌常用的比興手法。鮑照此詩嫻熟地運用這一手法,描繪細膩,抒情深婉,鞭撻了歷代君王的無情無義,能引起無數失意文人的共鳴。這或許就是詩人創作此篇的用心所在。

作者簡介

鮑照(約414~466)南朝宋文學家。字明遠。本籍東海(治所在今山東郯城);一說上黨(今屬山西)。他的青少年時代,大約是在京口一帶度過的。26歲時曾謁見臨川王劉義慶,毛遂自薦,初不得重視,後終得賞識,獲封臨川國侍郎,後來也做過太學博士、中書舍人之類的官。後因宮廷內部鬥爭,死於亂兵之中。鮑照一生沉淪下僚,很不得志,但他的詩文,在生前就頗負盛名。詩、賦、駢文都不乏名篇,而成就最高的則是詩歌,其中樂府詩所占的比重很大,且多名篇。還擅長寫七言歌行,能吸收民歌的精華。感情豐沛,形象鮮明,並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對唐代的李白、高適、岑參等人的創作有一定的影響。他與謝靈運、顏延之合稱“元嘉三大家”。有《鮑氏集》、《鮑參軍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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