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船山合戰

三船山合戰

三船山據說是因為樣子像三條船連在一起倒放在地上而得名,但就佐貫城內的里見義堯和里見義弘父子二人看來,三船山就像針一樣在不停刺痛自己的眼睛,因為北條氏政在三船山上修築的砦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佐貫城,三船山合戰,是永祿十年1567在關東地區的合戰,也是戰國時代關東地區最後一場合戰,交戰雙方為積怨已久的兩家大名,北條氏政VS里見義堯兩方交戰,北條氏政遭到里見氏冒兵寡將微之險分兵前後突擊大敗而回,里見氏得以保全實力。

北條里見長對峙,仇怨再續三船山,氏政大意遭突襲,義堯冒險分奇兵,三船山合戰發酵,北條里見誰人曉,

北條里見長對峙,仇怨再續三船山

靠近里見氏根據地佐貫城的三船山據說是因為樣子像三條船連在一起倒放在地上而得名,但就佐貫城內的里見義堯和里見義弘父子二人看來,三船山就像針一樣在不停刺痛自己的眼睛,因為北條氏政在三船山上修築的砦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佐貫城。
里見氏在永祿七年(1564年)第二次國府台之戰的慘敗遭到了很大的損失,連里見義弘之子裡見弘次都在該役陣亡了;然而更糟糕的事卻發生在之後——一向被義堯父子視為股肱的重臣勝浦城城主正木時忠背叛了里見氏,正木時忠的背叛帶來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一時間總州豪族紛紛背離里見氏;里見氏的勢力大為衰退,連根據地久留里城都不得不放棄以集中兵力固守更險要的佐貫城。(因為各種資料各執一詞,關於里見氏一度放棄久留里城之事並不能肯定。但永祿三年北條氏是直接進攻久留里城的,因此此刻如果里見氏仍舊以久留里城作為根據地,則北條氏的主攻目標應該是久留里城而非佐貫城。為此本人採納了里見氏一度放棄久留里城的說法。)
第二次國府台之戰的獲勝是北條氏政在繼位之後獲得的第一次顯赫功勳,氏政也為此自我肯定了自己的東關東征服戰略,一旦這一戰略完成,北條氏就將成為天下第一的豪強;北條氏的目標就可以不再局限於東國,而立場得到強化的氏政也就不必再聽父親的嘮叨了。雖然之後數次進攻佐貫城都沒有獲勝,但氏政並不因此死心。稍後,氏政命令藤沢播磨守和田中美作守在緊鄰佐貫城的三船山上修築了一個砦以監視佐貫城內的一舉一動,從而找機會徹底消滅宿敵里見氏來貫徹自己的戰略;然而在三年的時間裡,這個機會一直沒有降臨。
雖然遭到了巨大的打擊,但里見義堯父子並沒有因此而一蹶不振。在經過三年的恢復後,義堯父子已經在圖謀恢復自己房總霸主的地位了,在三船山砦與佐貫城之間長達三年的對峙終於走到了盡頭。

氏政大意遭突襲,義堯冒險分奇兵

永祿十年(1567年)八月,里見氏開始在佐貫城大規模的集結部隊,這種行動當然瞞不過近在咫尺的三船山砦守將。很快,藤沢播磨守要求增援的報告書就送到了北條氏政手中。在氏政看來,自己期盼已久的徹底消滅里見氏的機會終於到來了;既然剝了皮的兔子自己送上門來,那么吃掉它是很自然的選擇,北條氏政迅速動員了大軍攻向佐貫城。
面對北條氏殺氣騰騰的三萬大軍,里見氏在總動員後兵力仍舊不到北條軍的一半。如果採取正面作戰,那么兵力處於絕對劣勢的里見軍能獲勝的機會就微乎其微,因此在戰前的軍議上,正木時茂提出了類似於武田軍在第四次川中島之戰所用戰法的策略。武田軍在第四次川中島之戰的戰法取得了勝利,但武田信玄是在己方兵力占優勢的情況下才分兵夾擊上杉軍的,而以里見軍的數量來使用這樣的戰法則可算一種極大的冒險;一旦出錯,等待里見氏很可能就是滅亡。儘管所有人都流露出了擔憂,但沒有人能提出更好的方案,於是里見義弘最終決定採用正木時茂的方案。
永祿十年(1567年10月5日)八月二十三日,由里見義弘親自率領的里見軍本隊在虛空蔵山布下了陣式,而北條氏政則將本陣設在了三船山。看著虛空蔵山上稀稀拉拉的幾小支部隊,北條氏政胸中油然生出了一種必勝的感覺,北條軍的將領們也和北條氏政一樣認定了己方的必勝。然而北條氏政等人所不知道的是正木時茂在頭一天晚上利用北條軍的鬆懈率領別動部隊迂迴到了三船山以北的八幡山,此刻的北條軍已陷入了里見軍前後夾擊的勢態,但北條氏政對此一無所知,北條軍也未在後方(北方)布置有力的防衛部隊。
里見軍本隊八千餘人在正木時茂的養子正木憲時的統帶下首先向三船山的北條軍發動了攻擊。久經戰陣的北條軍當然不在乎這種普通的攻擊,憑藉優勢的兵力,北條軍很快就取得了主動,里見軍開始向南敗退。
一看到里見軍開始敗退,三船山上尚未參戰的北條軍將領就按奈不住了。要想在必勝的戰鬥中立下功勳就需要取得敵軍的首級,而現在看來就是最好的機會,敗退中的里見軍的戰鬥力應該很低,於是獲取敵軍首級所要付出的代價想必也不會高……北條軍開始了對里見軍的瘋狂追逐,就連自己已置身於一片難以行動的水田中也沒有在意。
看著北條軍已陷入了障子谷的水田之中,立馬虛空蔵山的里見義弘稍微把緊提的心放下了一點兒,策略的第一步已經很完美的完成了,通知用的狼煙也已經升起,剩下的就看正木時茂的別動隊了;然而一想到正木時茂,里見義弘又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一見狼煙升起,正木時茂便率領軍馬迅速突向三船山;而正木時茂自己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百首城城主正木大膳亮時茂作為房總里見氏的首席重臣和首席大將至今已經有三十四年了,而且在血緣上正木時茂還是里見義堯的舅父,以時茂這種在房總地區數一數二的地位本來根本就不必要身冒矢石沖在第一線,然而在永祿七年(1564年)時茂的弟弟正木時忠叛降北條氏之後,時茂在里見氏的立場就變得非常尷尬了。
將一個家族分成兩部分投靠不同的勢力以確保家族生存是小勢力在戰國時代所使用的常見手法,因此在正木時忠叛降北條氏之後,認為正木時茂根本就和正木時忠早有共識的流言就沒有停歇過。更有甚者,有人預言說正木時忠的叛降只不過是先去為正木氏的徹底背叛鋪路的,一矣時機成熟,正木時茂就會帶著主君的首級投向北條氏……雖然沒有人敢在以豪勇著稱的槍大膳正木時茂面前這么說,但時茂確實知道流言一直在主公里見義弘耳邊縈繞。
關於正木時茂的流言裡見義弘聽到了不少,但義弘對此一直置若罔聞。在第二次國府台之戰的慘敗後,連根據地久留里城都已喪失的里見氏經不起一次內亂了。尼子氏衰落的殷鑑未遠,里見義弘並沒有愚昧到要故意把自己降到與尼子晴久和尼子義久父子同一水準的地步。當然,里見義弘也沒有對正木時茂更好,因為一旦著了痕跡,反而使正木時茂產生什麼猜疑就不妙了……幾年下來,正木時茂多少體察到了主君義弘的良苦用心,於是時茂極力想要找一個機會來洗刷自己身上的污名,而沒有什麼機會是比衝上三船山親自取下北條氏政的首級更好的了。
自我陶醉於自己的東關東征服戰略中的北條氏政顯然沒有察覺里見軍的戰鬥力和第二次國府台之戰相比似乎下降得太過不合常理了,然而當“有兵馬從後面殺過來了”的訊息報過來後,北條氏政卻馬上察覺到了這一點。終於醒悟到自己已經中計的北條氏政迅速對形勢做了分析,目前北條軍主力在障子谷的水田之中擠做一團一時無法回援,雖然北方殺來的敵人兵力不多但自己身邊的護衛部隊數量也不多,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將本陣南移下山和主力會合後再圖反擊好了……
擠在障子谷的水田之中的北條軍很快也知道了後方敵襲的訊息,也和北條氏政一樣知道己方中計了;和北條氏政不同的是水田之中的北條軍被三船山所阻隔而看不到從八幡山方向殺來了多少敵人。片刻後,大家看到了氏政的本陣開始轉移;於是北方有敵軍大部隊突襲的流言開始在各個部隊間快速傳播起來,北條軍陷入了恐慌中。
里見義弘在虛空蔵山觀察到了北條軍混亂狀態,於是誘敵的里見軍也開始轉入了反攻。當氏政的本陣在三船山下與己方會合時,正木時茂率領的部隊也已從北條軍背後(北方)猛撲了過來,這支部隊的速度遠比北條氏政想像中快得多,北條軍真正遭到了前後夾擊。於是北條軍的士氣迅速衰竭,指揮系統很快就失去了作用……戰場上呈現了一面倒的狀況。
這樣的情況是北條氏政未曾預料到的,眼見自己已無力回天,北條氏政下令撤退。然而此刻的北條軍連撤退也做不到了,在里見軍的猛攻下北條軍迅速崩潰了、士卒開始四散逃逸,就連北條氏政自己也陷入了被敵軍斬殺的危險中——正木時茂直衝著氏政的本陣殺了過來。
北條氏政當然不能就這樣死在三船山下,然而此刻還忠實的留在氏政身邊的人沒幾個了。氏政環顧了一下周圍,指定了岩槻城城主太田氏資負責擔任殿軍掩護自己撤退。
自從出了名動天下的太田備中守資長入道道灌之後,太田氏就長期在武藏國擁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為了太田道灌的冤死,在太田氏和主君扇谷上杉氏之間產生了無法彌縫的裂痕。於是在相模的後北條氏興起並開始攻略武藏之後,太田氏就背叛了主君扇谷上杉氏而轉投北條氏,並在北條氏取得江戶城、河越城的戰鬥中立下了首功。太田道灌的嫡曾孫太田新六郎康資為此成為北條氏屬下江戶眾的首領,而分家的太田美濃守資正也成為了他國眾的首領。(據《北條氏所領役帳》記載,太田康資在北條氏的所領排名曾為第六位,而太田資正則為第十五位)
太田氏諸將之所以會投靠北條氏並不是因為欣賞北條氏,主要是因為厭惡不知好歹的主君扇谷上杉氏而已。因此在加入北條勢之後,出自名門清和源氏的太田氏總對來路不明的北條氏抱以藐視的態度,在政治上也力圖與北條氏保持一種準平等的地位。在實力還不足的情況下,北條氏對太田氏採取了懷柔政策,太田康資和太田資高(太田資正之子)都成為了北條氏康的女婿;而資高之後更得賜了一個“氏”字而改名為氏資,成為了相當高格的一門眾。
然而北條氏在事實上也不喜歡自尊自大的太田氏諸將,於是在天文十五年(1546年)河越夜戰之後,獲得了關東主導權的北條氏開始想方設法的削弱太田氏了,北條氏康在武藏進行的幾次檢地都主要是針對太田氏。到了後來,連太田康資之下的江戶眾武將遠山丹波守綱景的領地都超過了太田康資,於是北條氏與太田氏之間的關係就進一步惡化了。
在上杉(長尾)軍第一次進入關東之後,岩槻城城主太田資正首先投靠了上杉政虎並參加了對小田原城的圍攻;不久太田康資也背叛了北條氏。之後太田康資和太田資正二人聯合了里見氏與北條氏對抗。在第二次國府台之戰北條氏獲勝後,太田康資逃附同是出自清和源氏的房總里見氏;而太田資正的居城岩槻城則遭到了北條軍的圍攻。孤立無援的固守是沒有希望的,太田資正和太田氏資父子都知道不會有人來拯救自己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太田氏資出面與圍城的北條軍交涉,最終雙方達成了放逐太田資正以換取太田一族安泰的條件。於是太田氏資繼任了家督並放逐了父親太田資正和弟弟梶原政景。在北條氏方面雖然承認了太田氏資岩槻城城主的地位和太田氏舊領的安堵,但太田氏資自己卻在之後被北條氏政“請”到了小田原城,而岩槻城留下的是由氏政指定的親北條氏的城代。
三年的時間,太田氏資在小田原城裡受盡了折磨;看在氏資妻子的份上,沒人在肉體上傷害氏資,但那些不堪入耳的諷刺卻無時無刻不在刺傷氏資的心靈。雖然背叛父親是不得已,但背叛畢竟是最為人詬病的行為;先是跟著父親背叛主君北條氏,之後又連父親都會背叛的人還有誰不能背叛呢?難道會是妻子、岳父、大舅子嗎?聽著別人冷冷的諷刺,太田氏資真可謂是外慚清議、內疚神明。如果因為背叛得到的是太田氏的興旺和氏資個人的發達也就罷了,可是得到卻是小田原城內的軟禁……名利雙失的太田氏資是不惜一切代價要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
“如果成功掩護了北條氏政的撤退,那么也許利用戰功回到岩槻城;如果失敗了,那至少可以像個真正的武士一樣去死(也許三年前就該這樣了),同時也證明了自己確實沒有背叛妻子、岳父、大舅子……”太田氏資慨然應承了北條氏政的命令,率領著剩餘的幾個人(太田氏資所部本來就只有五十四人)勇敢的迎向了正木時茂那些如狼似虎的追兵、也迎向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這也是氏資一生中最為耀眼的一刻。
根據《里見軍記》的記載,北條氏政最終帶著四、五個人逃回了小田原城,然而卻已經狼狽到了連坐騎都被捨棄的地步。而障子谷的水田在之前阻礙了北條軍的進攻,此刻又阻礙了里見軍的追擊,北條軍多數都逃離了……逃回了小田原城的北條氏政清點了己方的損失,傷亡總計二千五百以上;這確實是不小的打擊,但北條氏也不是承受不起,氏政幾乎馬上就要再調兵馬去找里見氏報 復回來。

三船山合戰發酵,北條里見誰人曉

世事並不是總按北條氏政的意願來安排的,三船山合戰之後一個多月的永祿十年(1567年11月29日)十月十九日,武田義信在東光寺去世了。
在經歷了永祿八年(1565年)十一月七日的飯富虎昌謀反,永祿九年(1566年)十二月駿河姬(武田義信之妻)歸國,永祿十年(1567年)八月十七日 今川氏真禁止向武田所領輸出食鹽再到武田義信的死,甲駿同盟一步步走到了盡頭。而傾向於今川氏真一方的北條氏(北條氏跟隨今川氏真也禁止向武田所領輸出食 鹽)這時要準備對付武田氏,沒有餘力去對付里見氏了。因為三船山合戰失敗而立場弱化的北條氏政無力堅持自己的提案,北條氏的力量由東邊轉向了西邊……
在里見氏這邊,由於在三船山合戰的兵員損失只有北條氏的五分之一,而且又獲得了北條軍遺留的大量輜重裝備,里見氏可算獲得了全勝;而於合戰中親手斬下北條 軍將領羽嶼內蔵首級的奇兵隊長正木大膳亮時茂則在三船山合戰中立下了頭功,於是乎一直困擾時茂的流言終於消失了。至於當主里見義弘已在準備殺回久留里城 了……
西有武田、東有里見,在北方還有經常像暴風雨一樣席捲關東平原的上杉輝虎,雖然目前的景況並不像天文十五年(1546年)河越夜戰之前那么危險,但北條氏 此刻的處境卻也絕對不容樂觀。為了扭轉不利的局面,已隱退的北條氏康又重新返回了前台,氏康顯然認為缺乏歷練的北條氏政不足以在這種情況下領導北條氏。
政治上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同樣,只要利益足夠,敵人也能搖身一變成為盟友。在權衡了利弊之後,北條氏康開始向關東管領上杉輝虎示好;因為單 純以作戰來看,北條氏的鄰國里就只有上杉輝虎能夠正面對抗精銳的武田軍。雖然一貫滿口的仁義道德,但上杉輝虎並不把說過的話作為自己行動的標準,如果能撈 到足夠的好處,那么相越兩國的和好就並非不可能實現;輝虎一方面向北條氏的使者(武藏缽形城主北條氏邦)獅子大開口——土地、人質和北條氏的低頭服軟,沒 有什麼是輝虎不要的。而北條氏唯一要求的援軍卻只是不斷出現在口頭上,此刻的上杉輝虎正忙於鎮壓本庄繁長的叛亂,對救援北條氏既無心更無力。
和上杉輝虎的交涉沒能迅速得到期望中的結果,但北條氏也並非白費了一場力氣;由於雙方的談判一直沒有中斷,而北條氏也利用談判充分了解了上杉氏的虛實,並 以此判斷出輝虎在一時半會之內不可能對北條氏發動大規模攻勢。那么北條氏的力量也就不必像過去幾年一樣集中在北方了。
既然上杉輝虎一時間成了成事不足、敗事不能的小角色,北條氏康迅速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別處。西邊的武田信玄慾壑難填,除非把駿河賣給信玄,不然恐怕很難 和武田氏達成妥協;北條氏康的女兒彌姬嫁給了今川氏真做正室,如果北條氏為與武田氏達成妥協而出賣今川氏,那彌姬的命運會怎樣呢?就算置彌姬的命運於不 顧,但北條氏的立場又該如何?從一開始,北條氏就是甲相駿三國同盟最弱的一國(雖然現在國力已經超過了今川氏,但仍舊與武田氏有相當差距),如果任由武田 氏吞併駿河,則北條氏很可能淪為武田氏的附庸,北條氏在關東近百年的艱苦經營並不是為了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甲、越兩國看來已很難指望了,現在北條氏的鄰國中能夠讓其利用的(同時是值得利用的)就只有東面的里見氏了。以北條、里見兩家幾近半個世紀的敵對來看,想 要迅速建立一個針對第三國的北條、里見軍事同盟是很困難的。特別是在這個第三國對里見氏毫無威脅的情況下,這個組建北條、里見軍事同盟的想法即使被人認為 是“幻想”和“荒誕離奇”也並不希奇。
然而北條氏康也自有其考慮。在里見義堯執政之前,里見氏一直是所領不超過十五萬石的小大名;而經過里見義堯三十幾年長期不懈的努力後,里見氏所領仍舊只能 在三十萬石左右徘徊。那么如果北條氏肯做一些讓步,把下總屬於別人的領土讓出一部分給里見氏,則里見氏或許會感到滿足從而與站到北條氏一方;而里見氏就算 實力得到了加強,對北條氏的威脅基本上仍舊只達到下總國府台一線,就算發生了什麼不測,里見氏對北條氏的威脅也超不過武藏江戶一線。這和武田氏隨時可以威 脅小田原的實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最荒唐的外交建議只要被對方採納了就會被稱為高明的外交手腕,所以只要覺得有必要,看起來再荒唐不過的建議也不妨提提看。在武田軍攻破駿府城之後,急病亂 投醫的北條氏康也這么表演了一次。永祿十二年(1569年)正月,通過妙本寺的僧侶,北條氏康要求建立房、相、駿三國同盟一起對付武田軍的信件送到了里見 義堯手中;當月,眼見里見氏沒有動靜,北條氏康再次寫信給里見義堯要求與里見氏結盟。然而荒唐並不是那么容易變成高明的,同年二月,利用北條軍主力在薩埵 峠與武田軍對峙,里見軍同時對隸屬於北條的下總千葉氏所領和三浦半島的北條所領展開了攻擊;里見義堯對北條氏那深深的不信任與反感根本不是兩封信里的幾句 甜言蜜語和些許的讓步所能改變的。
由於東西兩方都無法和睦,北條氏康不得不對北方的上杉作出了很大的讓步來與上杉輝虎達成妥協。而里見氏則覺得自己被上杉輝虎出賣了,“這家夥究竟算是什麼關東管領?”憤憤不平的里見氏迅速與上杉氏決裂,於是關東的政治格局徹底改變了。
永祿十一年(1569年1月3日)十二月六日,武田信玄發兵駿河;十二月十三日(1月10日),武田軍攻破駿府城。從永祿十二年(1569年)一月二十五 日起,武田軍與北條軍在薩埵峠開始了長達三個月的對峙,四月武田軍被迫撤離駿府城退回甲斐。而北條氏則為了與武田氏對抗於這年閏五月三日與上杉氏結成了同 盟(一說是年三月十四日);而武田氏則在同年八月十九日與里見氏結成了同盟。
永祿十二年(1569年)九月,武田軍進攻武藏;十月一日(11月19日)武田軍包圍小田原城,十月六日(11月24日),武田軍在三増峠大破北條軍。而 里見氏也藉機在這一年完全恢復了自己在第二次國府台之戰之後喪失的領土,而在第二年的元龜元年(1570年)五月,為了策應武田軍對北條氏的攻擊,里見軍 甚至打到了伊豆。
發現與武田軍交戰得不償失的北條氏開始反思自己的政策,在元龜二年(1571年)十月三日北條氏康去世後,北條氏政在十二月以氏康的遺言為理由恢復了與武 田氏的同盟,而北條氏的力量又開始由西轉東了。隨著甲相兩國的和好,房甲同盟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里見氏又再次與上杉氏在天正元年(1573年)結成了 房越同盟。關東的形勢在表面上好像又恢復到了永祿七年(1564年)第二次國府台之戰之前樣子。然而此刻這些所謂的同盟中,大概已經沒有纖毫的信任存在 了,於是這種只為眼前利益結成的同盟自然而然的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因為彼此的利益衝突而破裂。
又經過了兩三年的對抗後,里見氏不情願的承認了北條氏的關東霸主地位(極力反北條的里見義堯去世了),里見義弘開始向北條氏尋求和平。終至天正五年 (1577年),里見義弘為弟弟里見義賴迎娶了北條氏政的女兒鶴姫為正室(里見義賴似乎做了兄長義弘的養子,此刻也是以里見氏當主之子的身份來結親的), 兩國結束了四十年的敵對關係結為了同盟。
如果沒有里見氏在三船山合戰的勝利,里見氏就沒有立場與北條氏締結這個相對平等的同盟;然而由這個同盟引發的正木憲時之亂和豐臣秀吉小田原城征討后里見氏總州領土沒收卻是此刻始料未及的。但如果在這場三船山合戰中失敗了,戰國大名里見氏的歷史也許在永祿年間就結束了。
在北條氏一方,三船山合戰的失利使得小田原北條氏的東關東征服戰略始終停留在構想的階段,於是北條氏最終也就以關東霸主的身份結束了自己的歷史。如果北條氏在三船山合戰中獲得了勝利,日本的形勢也許真的會改變吧?然而歷史卻是不容假設的……
和桶狹間之戰之後一樣,和當事方關係最密切的鄰國受到戰敗的影響最大;只不過這次是武田氏與今川氏受到了北條氏戰敗的影響。自從武田信玄將自己對駿河的覬 覦明白表露出來之後,北條氏就對此做出了很強烈的反應。這使武田信玄認識到,如果武田軍攻擊駿河,則很有可能遭到北條氏的軍事干涉;於是信玄在出兵駿河一 事上表現得很慎重,例如永祿十年(1567年)今川氏真下令對武田所領禁鹽,這可以認為是處於弱勢的今川氏對強勢的武田氏做出的挑釁,但為此而領內民生大 受影響的武田信玄卻沒有迅速就此做出什麼激烈的反應,這很可能就是因為武田信玄當時並沒有輕易擊敗駿、相兩國聯軍的把握,因而不願輕啟戰端。
但當北條氏在三船山合戰中被打得大敗之後,形勢驟然改變;北條氏可能對武田氏攻略駿河而進行的軍事干涉在武田信玄看來變成了笑話。“如果一萬里見軍就可以 擊敗三萬北條軍,那北條軍究竟有什麼值得自己憂慮呢?”對於甲軍的強悍和自己的軍事才能,武田信玄是有著絕對自信的。沒有必要靠外交努力來避免北條氏的軍 事干涉了,武田軍的強悍足以擊敗北條軍,而這足以迫使北條氏停止其軍事干涉;只不過這就需要趕快,因為時間越短,北條氏也就越缺少機會進行恢復、也越發沒 有機會來彌補其軍隊在三船山合戰所暴露出的缺陷。武田信玄開始傾向於用武力迅速解決北條氏的軍事干涉(這時的信玄頗為急噪,因為他大概感覺到雖然自己要做 的事還有很多,然而所剩下的時間卻可能已經很少了)。
然而結果證明武田信玄的判斷是錯誤的,武田軍在出兵後七天之內就輕易擊敗了今川軍、奪取了駿府城。但當武田軍在長達三個月的薩埵峠對峙失敗後,信玄才真正 了解到由北條氏康統率的北條軍和由北條氏政統率的北條軍是截然不同的,只不過此刻的雙方卻都已騎虎難下了。又經過了四年的糾纏,甲相兩國同盟才最終取代了 甲相駿三國同盟;然而此刻北條氏康已不在,武田信玄雖在而將老……
天正元年四月十二日(1573年5月23日),信濃駒場,當武田信玄走向自己生命終結的時候,信玄會否曾後悔為與北條氏兵戎相見而失去了寶貴的四年?此時 此刻信玄所需要的大概也就是一年的時間吧?如果當初能再在外交方面多做一些努力,甲相交戰或許可以避免;即便不能避免雙方的衝突,是否可以少糾纏一段時間 呢?只不過這一切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三船山合戰的勝利對里見氏來說確實是悠關生死的戰略性大轉折,而北條氏的失敗固然對北條的未來造成了深遠的影響;但如果僅以當時而言,北條氏的失敗只是一 次戰術性的挫敗而已。里見氏與北條氏爭奪關東霸權的機會在第二次國府台合戰失敗之後就徹底喪失了,里見氏之後都只是為保護家族的存續與地位而與北條氏作戰 而已;三船山合戰中里見氏的勝利是一場典型的哀兵擊敗驕兵的戰役。對兩家疏於了解的武田信玄錯估了三船山合戰對北條氏的打擊,同時也高估了里見氏的實力; 三船山合戰的勝利並不能抵償里見氏在第二次國府台合戰失敗而遭到的損失。如果在二次國府台合戰之前里見氏做不到的事,那三船山合戰之后里見氏一樣做不到, 事實證明了里見氏的攻勢並不足以牽制北條氏。在這個戰亂的時代,妄圖依靠對方的軟弱或第三者的干涉來達到目的是很危險的,真正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實力; 然而在很多時候,很多人都在不經意中忘掉了這一事實,從而導致了一次又一次的遺憾……
發生在關東一隅的三船山合戰作為戰國時代關東內部勢力的最後一場大戰,極大的影響了里見、北條的未來,也很大的影響了其他東關東諸大名的命運。通過北條 氏,三船山合戰的結果又影響了武田氏;又因武田氏而影響了織田氏與德川氏,從而影響了整個天下。雖然三船山合戰也許只是影響這一切的一個小因素,但正是這 許許多多一環緊扣一環的小因素最終決定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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