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在《牡丹芳》中以牡丹比喻當時浮華的人世,力圖喚醒人們,在詩歌中他寫道“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這裡面白居易很明顯是用了誇張的手法,牡丹花開日不可能讓長安所有人都去欣賞,造成萬人空巷。但一束花開,讓一城之人狂熱,真就在荷蘭發生了——這就是近代荷蘭的鬱金香泡沫。
一、鬱金香來歐
鬱金香,百合科草本植物,一般長出三四枚白色廣披形葉子,根部有鱗狀球莖。鬱金香原產於小亞細亞,在當地極其普通,一般在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綻放,雖然十分漂亮,但遠遠誇張不到讓人瘋狂喜愛的地步。可這種事情真就在歐洲發生了。
受制於落後的生產力和交通環境的約束,近代以前,歐洲是沒有鬱金香的。1593年,一位維也納植物學家將一批土耳其的鬱金香帶到了荷蘭萊頓,沒想到把災難也帶到了荷蘭。
因為沒有人見過這種植物,在加上它又十分漂亮,所謂物以稀為貴,鬱金香頓時就成了荷蘭上層社會談論的焦點。然而高昂的售賣價格,讓許多有意購買者望而卻步。
荷蘭人對鬱金香的認識
二、小偷引發的蝴蝶效應
神秘的鬱金香因上層社會的垂青而備受矚目,藉助明星效應,其魅力也悄然滲透至中下層,引發了廣泛的好奇與關注。一次偶然事件,一個竊賊趁植物學家不備,破門而入盜走了許多鬱金香球莖,然後以低價出售,小賺了一筆。
鬱金香的繁殖率是比較高的,很快它就出現在中下層民眾的市場上,成了荷蘭人喜愛的花朵。但由於持續的供不應求,其價格仍然居高不下。
敏銳的商人開始大肆囤積鬱金香球莖,準備待價而沽。有一個這么乾,隨即在商人中就流行起了鬱金香炒作。市面上的鬱金香變少,價格就更高;價格越高,商人就更要囤積居奇,以至於鬱金香更少,最後形成了一個閉環。
資本家
1636年,鬱金香在一個月內就上漲了485%。訊息傳出,所有人都瘋了,所有人都將此視為大撈一筆的機會。於是,出現了歐洲歷史上最狂熱的一幕。為了收購鬱金香,無數人想盡辦法積攢現金。有錢的人荒廢其他行業收攏資金購買。沒現金的人抵押房產、地產籌集現金,由於出售房地產的人太多,以至於房地的價格被擠壓到近乎廢棄。有錢人炒作也就罷了,那些沒錢的人也跟著借錢購買。
在人人炒作鬱金香、且人人都信鬱金香價格一定會持續上漲的浪潮之下,荷蘭幾乎所有的人都將他們的資產轉換成現金投資於鬱金香市場,或抵押在鬱金香市場。短短一年時間裡,鬱金香總漲幅高達5900%!
比如一個叫弗朗索瓦·科斯特的人,就以6650荷蘭盾的價格(實付820定金,5830荷蘭盾以尾款的形式拖欠)購買到幾十株鬱金香球莖。按當時的購買力,300荷蘭盾幾乎足夠一家人一年的開銷。這種交易顯然很不正常。但科斯特就篤信鬱金香已經漲了兩年,一定會繼續漲價。
但他失算了,事情沒能向他預期的方向發展。
如同其他的期貨交易一樣,投機商操縱著鬱金香市場的行情,他們趁價格下跌時建倉,大量囤積,轉手就能獲取暴利,許多人轉眼之間就成了巨富,但更多的人自然是被當作韭菜,狠狠被收割了一波。
今天認為炒作鬱金香起飛應當是1633年,商人囤積鬱金香則更早。這次鬱金香泡沫持續到1636年破裂,至1637年初崩潰。
鬱金香球莖
三、一次意外引發的泡沫崩潰
就在科斯特買完鬱金香球莖幾天后,一場意外發生了。
據說,一個年輕的外國水手第一次隨船來到荷蘭,他不知道荷蘭全國正沉溺在鬱金香狂熱中,不知道鬱金香的價值,他將船主用3000金幣(約合3萬-5萬美元)從阿姆斯特丹交易所購買的一款名為“永遠的奧古斯都”的鬱金香球莖當作作料,和魚一起吃了。
在荷蘭人看來堪比黃金的鬱金香,在外國人眼中竟然如同大蒜、辣椒一樣,這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有心機的投機者開始冷靜下來,思考鬱金香的價值到底在哪裡?
極少數人預感大事不妙,於是開始以低於市場的價格出手鬱金香,一個這么做、兩個這么做,隨即大家都跟羊群一樣,紛紛開始出售。
此後荷蘭又陷入了拋售鬱金香的浪潮。科斯特買完鬱金香球莖一周后,價格跌到十分之一,而且還在持續下跌,鬱金香價格一瀉千里,暴跌不止。鬱金香泡沫破裂了。
至1637年2月,荷蘭許多昔日的富商紛紛傾家蕩產,其他在鬱金香產業上有巨額投資的商人也面臨著血本無歸的下場。面對經濟下行、無數家庭崩潰的經濟危機,荷蘭政府被迫出手,發布聲明,強調鬱金香無理由下跌,要求國民停止拋售,還提出以契約價的10%來解除所有和約,但這些舉措都於事無補。不久,一支鬱金香跌到分文不值,售價不過一顆洋蔥的價錢。
在購買鬱金香就是吃虧的背景下,原本定立鬱金香購買契約的人,拒絕支付尾款,比如那個叫科斯特的商人,絕不支付5830的尾款,許多賣家就向法院提出訴訟,希望用法律強制執行。但法律不能凌駕於客觀經濟規律之上,荷蘭政府只能宣布鬱金香投機是全國性的賭博,不受法律保護,這樣鬱金香泡沫徹底崩潰。
泡沫破裂
鬱金香泡沫給荷蘭經濟帶來的影響是深刻的,鬱金香泡沫的破裂讓荷蘭深陷於經濟蕭條,加速了歐洲經濟霸主、海上馬車夫荷蘭帝國的衰弱,其霸權開始轉向英國。
文史君說
查爾斯·麥凱曾寫過《非同尋常的大眾幻想與民眾性癲狂》,其中有對鬱金香狂熱的8頁評析,提出了“鬱金香狂熱是想像力在作用”。今日所見平平無奇的花朵,在17世紀卻掀起了如此這般的金融滔天危機。不僅是因為想像力,更是因為資本主義的弊端——資本的無序性在作祟。在沒有政府干預的情況下,商人大肆炒作鬱金香,以至於它的價格遠高於它的價值,在極度扭曲的情況下,鬱金香泡沫終於破裂了,荷蘭帝國也因此次打擊,被英國加速超越。這次鬱金香泡沫算是最早的投機者狂熱了,現在鬱金香現象已經成了投資市場價格暴漲的代名詞。
參考文獻
吳於廑、齊世榮:《世界史·近代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年。
蔣立場:《非同尋常的大眾癲狂:荷蘭“鬱金香泡沫”》,《中國城市金融》2005年1期。
曾永軍:《比特幣與鬱金香泡沫對比分析》,《時代金融》2018年第2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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