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2019年11月,荒漠貓再次現身祁連山,這是2019年研究人員第二次拍到荒漠貓了。看了荒漠貓的照片,有人覺得它呆萌可愛,有人覺得它高冷。有人說它長得很像家貓,還有人說它與猞猁有幾分相像。那么,神秘的荒漠貓究竟是何方神聖呢?且看下面的介紹。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荒漠貓

世界第二大“貓”

這裡的“貓”不是指貓科,而是指貓屬。貓科分豹亞科(獅、虎、豹等)和貓亞科,貓亞科又分為12個屬,荒漠貓和家貓一樣同屬於貓屬。貓屬成員是家貓最近的親戚了,其中荒漠貓重4.1-9千克,為僅次於叢林貓(3-13千克)的第二大“貓”。該屬成員還有沙貓(1.4-3.4千克)、黑足貓(1.1-2.4千克)兩個“小不點”。

貓屬中,荒漠貓又與家貓“親上加親”。家貓是從野貓馴化來的,具體地說,是源自於非洲野貓,而不是原產中國的亞洲野貓。科學家發現,家貓、野貓、荒漠貓的親緣關係非常近,以至於它們之間的邊界難以確定,而且它們彼此間可以自由雜交,沒有生殖隔離。為準確描述它們間的關係,科學家引入了“物種複合體”的概念,荒漠貓、野貓等都屬於貓這個複合種。因此,大家看到荒漠貓長得和家貓那么像,也就不足為奇了。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荒漠貓和家貓、野貓既有相像,也有不同。它的毛被是沙黃色的,不像幾種野貓色調那么深;後者呈深灰色,就像狸花貓的那種顏色。另外,荒漠貓臉上雖然也有幾道條紋,但比較暗淡,不像野貓那么明顯;腿上的環形紋亦是如此。

荒漠貓的耳朵是尖的,耳尖有一簇黑毛,這點與非洲野貓比較相似,不同於歐林貓(歐洲野貓)和亞洲野貓的圓耳朵。這是因為荒漠貓和非洲野貓的生活環境更為開闊,捉老鼠不容易埋伏,聽力就顯得更重要。荒漠貓的耳尖毛簇又比非洲野貓更長,因為這個特點有點像猞猁,它外號叫“草猞猁”,其實它的這簇毛比真正的猞猁還是短得多。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歐洲森林野貓,簡稱歐林貓

荒漠貓的尾巴比幾種野貓短一些,只有體長的45%左右,而幾種野貓都有50-60%。這幾種動物尾巴上都有顯著的環形紋。所不同的是,荒漠貓的尾巴很粗,尾毛長而蓬鬆。而亞洲野貓和非洲野貓的尾毛都比較短,顯得尾很細,歐林貓尾毛雖長,但也不像荒漠貓那樣蓬鬆。對生活在高山上的荒漠貓來說,大尾巴就像是個保暖被,當它蜷縮成一團的時候,尾巴能蓋到身上取暖。

中國特產貓科,家住高山草甸

荒漠貓是我國唯一一種特產貓科動物,生活在我國西部山區。這種小型貓類是真正的高山動物,棲息于海拔2500-5000米的地方。雪豹和猞猁在我國也是山區貓類,它們生活的最高海拔比荒漠貓還高些(猞猁5500米,雪豹5800米),但只要植被適合,它們也出現在海拔只有幾百米的地方,而荒漠貓則在低海拔地區完全沒有分布記錄。而且,荒漠貓喜歡的是一種特殊的生境——高山草甸,正因為此,它們的分布非常狹小,僅局限在青藏高原東北部,而不見於高原其他地區。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荒漠貓的分布(IUCN,2017年)

關於荒漠貓的分布範圍,學術界有兩種不同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荒漠貓僅見於青海和四川西部、甘肅南部。另一種觀點認為它們除此之外還見於甘肅北、新疆、內蒙古和寧夏的大片戈壁沙漠地區。從近年的研究記錄來看,內蒙古、新疆從未發現過荒漠貓,甘肅也僅在祁連山地區有記錄,因此前一種觀點是正確的。

我國西部也有亞洲野貓分布,它們棲息的海拔比荒漠貓要低,生活在西北的戈壁荒漠地區。過去號稱在寧夏、新疆、內蒙等地也有荒漠貓,博物館中還有標本收藏,定名為戈壁荒漠貓或稱寧夏荒漠貓。後來經專家鑑定,這些標本實際上屬於亞洲野貓。現在來看,祁連山的荒漠貓基本上是分布最靠北的荒漠貓了,再往北就是亞洲野貓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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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野貓

物種地位備受爭議

正因為荒漠貓和野貓、家貓親緣關係太近了,它的獨立物種地位才頻頻受到挑戰。“主合派”主張取消荒漠貓的物種地位,併入野貓。他們的理由是,第一,荒漠貓很晚才和野貓分化開,獨自進化的時間很短,只有23萬年左右,作為一個獨立物種有些太年輕了。第二,從微隨體分析結果來看,荒漠貓與亞洲野貓是姐妹群,它與亞洲野貓的親緣關係比別的地區的野貓還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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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隨體分析結果:荒漠貓(紅)和亞洲野貓(紫)是姐妹群

而“主分派”反對過分強調分化時間,他們認為進化速度同樣重要。儘管荒漠貓與野貓分家時間不長,但它的形態非常獨特,顯著區別於任何一種野貓。而且線粒體DNA分析表明,荒漠貓其實是貓這個複合物種中最先分化出來的,然後才是幾種野貓的分家。而微隨體分析的矛盾結果,是更新世時期荒漠貓與亞洲野貓多次雜交的結果。在更新世的冰期與間冰期,荒漠貓與亞洲野貓經歷了多次分離與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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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種(亞種)野貓的分布:經典分類(小圖)和現代遺傳學分類(大圖)

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暫時支持了“主分派”的意見(2017年),荒漠貓這一我國特產物種得以保留。實際上,荒漠貓是併入野貓還是獨立,僅僅取決於人類如何去定義物種。荒漠貓也是一種野貓,它屬於廣義的貓種,而又有自己的獨特特徵,這些都是沒有爭議的。

高山捕鼠能手

荒漠貓以高原齧齒動物為主要食物,在野外發現的幾乎每一個荒漠貓糞便中都含有鼠類成分,包括高原鼢鼠、鼠兔和倉鼠等。它們生活相當有規律,營晝伏夜出生活,白天在洞裡睡覺,晚間出來抓老鼠。它們喜歡高山上的草原和灌木叢也正是因為這裡的老鼠多,而裸岩地帶和山林里是很少有老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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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貓屬於貓科中穴居性比較強的種類,它們在洞穴中撫育幼仔,或在裡面避敵,或只是臨時休息使用它們多利用比較深的天然岩洞,洞道有2-5米深,巢穴位於洞深處,墊著野兔和旱獺的毛皮或碎骨。荒漠貓選擇每年4-5月生育小貓,因為接下來的三個月,大量幼鼠開始獨立生活,荒漠貓的食物來源很穩定。母貓在洞穴附近就能抓到充足的獵物,有足夠的奶水餵養小貓。

每年8-10月是幼貓的斷奶之後的成長期,母貓要教會幼貓如何抓老鼠,為以後獨立生存打下基礎。2018年10月,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在野外發現了一個荒漠貓巢穴,這個巢原本是旱獺洞,不知哪個倒霉的旱獺被荒漠貓來了個鳩占鵲巢。工作人員在洞口架設了紅外相機,拍到了母貓撫育幼貓的暖心畫面。母貓先是幫幼貓舔毛,隨後引導兩隻幼貓玩摔跤遊戲,以磨礪它們的狩獵技巧。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山水自然保護中心攝,2018年

最神秘的貓科,正遭受威脅

長期以來,對西方人來說,荒漠貓是最神秘的貓科動物。這不僅因為荒漠貓僅見於中國西部高原,還因為它們嚴格晝伏夜出,天性畏生,喜歡躲在洞裡,行跡非常隱秘。此外,荒漠貓性情兇猛,不易捕捉,德國魏果德博士的考察隊1923年來到四川想採集一隻荒漠貓,但他的獵狐犬的下巴有兩處被貓咬傷了,也還是沒有抓到這隻貓,最後只獲得了兩張荒漠貓皮。動物學家到2007年才首次在野外拍攝到活著的野生荒漠貓。

荒漠貓與人們的打交道不多,而且益處大於害處,總的說是一種益獸。每年秋天,青海農村將麥子捆了立在地里,讓其自然乾燥兩個多月。這期間各種鼠類會來偷吃,高山鼢鼠更是直接把洞挖到麥捆下面偷麥穗。而荒漠貓也會不請自來,主動為人們除去鼠害,保護莊稼。而進入冬季以後,由於高原天寒地凍,鼠類紛紛躲到雪下,荒漠貓找不到足夠吃的,改抓野雞和雀類,偶爾也會進入農戶里盜食家禽。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IUCN對荒漠貓種群現狀的估計

根據IUCN的估計,全世界的荒漠貓約有9999隻(真不知道IUCN怎么給了這么個有零有整的數據)。考慮到其分布狹窄,且數量仍在下降,IUCN將其評定為易危物種,前景不容樂觀。其威脅因素有二:一是人們為了獲取其冬皮而捕殺它們;二是人們濫用老鼠藥減少了荒漠貓的獵物,甚至把荒漠貓也給毒死了。

荒漠貓的飼養繁育目前很不成功。世界上第一隻圈養荒漠貓於1974年在北京動物園展出,是一隻雌貓,重6.5千克;該園後來又引入了一隻雄貓,重9千克。但未能成功繁育,這兩隻貓就陸續死去了。西寧動物園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一度養了10多隻荒漠貓,但飼養繁育搞了十幾年都沒有進展,園裡的荒漠貓也死光了。

荒漠貓:唯一一種中國特產貓科,家貓最近的親族

我國早就把荒漠貓列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進行重點保護。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也將荒漠貓列入附錄二,對其商業貿易實施嚴格管控。荒漠貓與老虎、犀牛這些動物很不一樣,老虎、犀牛中國沒了,國外還有,而荒漠貓是中國特產,中國沒了就徹底沒了。因此對荒漠貓保護來說,中國的實際行動顯得尤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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