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辛棄疾

賀新郎·辛棄疾

《賀新郎·邑中園亭》是辛棄疾創作的一首詩詞,收錄在辛棄疾的《辛棄疾長短句》中。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賀新郎·邑中園亭
  • 作者:辛棄疾
  • 創作年代:宋
  • 文學體裁:詞
賀新郎 ·邑中園亭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里。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沈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賞析】 辛棄疾(1140----1207),字稼軒,號幼安居士,歷城(今山東歷城)人。這樣短短的一句話絕不足以做辛棄疾的人生履歷。我個人以為,在中國古代眾多詩家學者中,他的一生最為轟轟烈烈。從小生活在金兵占領區的他,受到了祖父洗雪國恥的教育,也親眼目睹了民不聊生的社會苦難。他痛恨戰爭,卻又不得不以自己的參戰來尋求民族爭端的解決。身形魁偉的他在戰場上驍勇披靡,卻受到了小人的排擠,不得重用。這是他一生最大的悲劇,就像當年的放翁一樣,有志不能伸。幸而,辛棄疾不是個只曉衝鋒陷陣的武夫,上天剝奪了他成就功業的機會,卻開闢了另一個天地任他揮灑。手握巨筆的他照樣呼風喚雨,塗抹人生。
提起辛詞,似乎總有“掉書袋”的嫌疑。其實,那也需要有“書袋”可掉,這正體現了幼安學識廣博,且能融會貫通,因此才能駕馭眾多生僻的典故。而且,這一評價並不能涵蓋他的所有作品。比如他的《清平樂》,一派田園風光,其意趣之妙已超過陶潛,頗近天真了。所以說,稼軒詞不拘一格,絕不至為典故所囿。前文所引的《賀新郎》就淋漓盡致地體現了辛棄疾與生俱來的卓絕文筆。
“甚矣吾衰矣!”若單看這幾個字,則不免以為是老者意氣衰竭之言,以此做為全詞開頭,似乎下文要一嘆到底了。可是,這是辛棄疾的風格嗎?一生耿介悲慨的豪雄之士豈能出此絕望之語?下面幾句話給出了原因。“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余幾?”原來如此,作者感嘆的不是自己的日漸老去,而是知交漸少的境遇和落落無為的半生坎坷。為何缺少共飲的知己,只因自己太過激烈,活得太認真,對朋友難免苛求。也正因如此,自己處處受到壓制,甚至不得馳騁疆場,報國建功,難道這樣錯了嗎?作者在對自己的內心進行審視和盤詰。仔細讀來,這種悲觀是詩人的悲觀,這種寂寞卻是英雄的寂寞。壯士暮年,想起早年懷才不遇的處境,不能不扼腕嘆息,悲從中來。可是,再多的心事也已成過往,人生數十載匆匆若夢,歷史已不可能再改寫。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詩人給了我們答案:“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前半生的缺憾已無法彌補,只能無可奈何任白髮空垂,愁思暗懸。事實已是如此,陪上再多的心酸也無濟於事,又何必對此做過多無謂的祭奠呢?倒不如“一笑人間萬事”。這是詩人自解之語,我們讀後卻更覺其苦,若痛苦和微笑真的近如咫尺,詩人經年不散的愁緒又從何而來呢?所以,這個自我安慰並不成功,詩人自己也非常清楚,“問何物、能令公喜?”失去了“壯歲荊旗擁萬夫”的年輕氣盛,失去了“五十弦翻塞外聲”的征戰年華,還有什麼能讓作者感到由衷的快樂?恐怕不可能了罷,作者也在思索著。於是,他找到了一個暫時的替代品。“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這是本詞的一個名句。人與青山互觀互賞,互猜互解。既然在人世找不到知音,或者,青山能洞悉詩人的心事吧。這是中國古代詩人常用的逃避現實的法門:寄情山水,聊以慰藉自己的不得志。至於是否真能由此超脫,答案只有詩人自己知道。
“一樽搔首東窗里。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既然沙場點兵的夢想已成泡影,那么,乾脆安心於另一種生活吧。像陶淵明一樣,飲酒賞菊,悠然超逸,不知不覺中便已意至詩成,這樣的生活該有多么愜意。想至此,詩人似已擺脫功名拘束。回想前半生的憤懣,恰似那些“江左沉酣求名者”,只顧皓首窮兵,豪氣乾雲,豈不知自己並未悟到真正的人生境界。不飲“濁醪”,何知“妙理”?詩文到這裡已是另一重天地,作者似已微醉,醉得超然灑脫,醉得與生俱來的豪雄之氣沖溢而出,“回首叫、雲飛風起。”多么輕鬆的一筆,卻也寫出了無比豁達的心胸。由這一句起詩的意境大為開闊,詩人的心境也完成了由悲慨轉為沉靜,再轉為高蹈的靈魂歷險,從此,再不受凡俗的羈絆和誘惑。我行我路,我寫我心,便似莊子所說的大自由狀態。此時,作者思緒紛飛,翩然不絕。興之所至,喊出這樣一句:“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狂得至極,但也狂得有理,有了前面的情感鋪墊,詩人寫出這句話便似水到渠成。更何況,這句話才更接近辛棄疾的性格。只有襟懷磊落的人才能寫出這樣坦蕩不羈的句子,這並非小看古人,只為抒發自己的情懷於萬一。黃庭堅在〈〈定風波〉〉中曾寫過這樣的句子:“戲馬台南追兩謝。馳射,風流猶拍古人肩。”相比之下,山谷詩中更多的是對古人的追慕,而稼軒則多了一份對自我的肯定。二者皆為不可多得的佳句妙品。寫出這樣的感受,詩人的心情已平復了很多,“交遊零落”之惆悵頓減,只要有“二三子”能知我心也就夠了。既然自己把一切看透,曲高和寡又有什麼可在乎的呢?寂寞只是人生際遇的一種,若能及時自我開解,也就無所謂寂寞了。
本詞格高氣盛,體悟深刻又用語清疏,滿腔鬱憤化若無痕,又字字深入人心,讀完全詞,這種感受殊為強烈。作為一個性情耿介的英雄,辛棄疾寫詩也氣魄非凡,並且毫不做作。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他已達到了人詩合一的境界。讀過辛詩全集的讀者,當知我此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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