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多先生的書桌

聞一多先生的書桌

《聞一多先生的書桌》是近代愛國主義詩人聞一多於1925年創作發表的一首新詩。在此詩中,詩人抒發的是日常生活的瑣屑小事中萌發的獨特情趣與心境。詩人在教學、研究和寫作的生涯中,常是日夜鑽研,無暇顧及自己的生活。他的書案文具也常是零亂狼。這首詩捕捉了詩人書案上“雜亂無章”的景致,在“靜物寫生”中演出一場“文具爭吵”的“活報劇”;又在“眾生”怨言沸騰中,讓“能力”不支的詩人出場,“平息”文具的紛爭。全詩寫得輕鬆幽默,在童話劇的氛圍中,突出詩人那風趣而略含自的個性,從中顯示一位執著治學作風簡樸、精神樂觀的學者形象。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聞一多先生的書桌
  • 作品體裁:新詩
  • 作者:聞一多
  • 作品出處:《死水》
  • 創作時間:1925年
作品原文,作品注釋,創作背景,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聞一多先生的書桌
忽然一切的靜物都講話了,
忽然間書桌上怨聲騰沸:
墨盒呻吟道“我渴得要死!”
字典喊雨水漬1濕了他的背;

信箋忙叫道彎痛了他的腰;
鋼筆說菸灰閉塞了他的嘴,
毛筆講火柴燒禿了他的須,
鉛筆抱怨牙刷壓了他的腿;

香爐咕嘍2著“這些野蠻的書
早晚定規要把你擠倒了!”
大鋼表嘆息快睡銹了骨頭;
“風來了!風來了!”稿紙都叫了;

筆洗3說他分明是盛水的,
怎么吃得慣臭辣的雪茄灰;
桌子怨一年洗不上兩回澡,
墨水壺說“我兩天給你洗一回。”

“什麼主人?誰是我們的主人?”
一切的靜物都同聲罵道,
“生活若果是這般的狼狽,
倒還不如沒有生活的好!”

主人咬著菸斗迷迷的笑,
“一切的眾生4應該各安其位。
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們,
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內。”

作品注釋

1.漬(zì):浸。
2.咕嘍:又寫作咕嚕,小聲說話。
3.筆洗:洗毛筆的一種容具。
4.眾生:有生命的東西。

創作背景

《聞一多先生的書桌》於1925年9月19日發表在《現代評論》第2卷第41期中,後收入詩集《死水》,是詩集《死水》中的最後一首。這個時期的聞一多詩歌創作少了,他懷著“不管好壞都要弄個明白,尋個究竟”的心情,開始對他原先就酷好的古籍研究方面來了。這首詩即是詩人對當時自己的廢寢忘食、全神貫注的工作,作的形象陳述。

文學賞析

《聞一多先生的書桌》收錄在詩集《死水》中。提到書桌,人們就能想起魯迅在三味書屋的書桌,記起書桌上刻的“早”字,一張書桌就是一個見證。
這首詩因其輕鬆幽默,而與聞一多《死水》中的其他篇章頗為不同,在這裡可以看到另一個側面的聞一多。聞一多在教學、研究和寫作的生涯中,常是日夜鑽研,無暇顧及自己的生活。詩人自己是不修邊幅的,他的書案文具也常是零亂狼藉。偶爾擱筆的閒暇之時,詩人打量這一片“慘不忍睹”的世界,倒覺出了許多樂趣來。在他眼裡,所有的用品、雜物都仿佛“人格化”了,他們互相指責、彼此嗔怪,好不熱鬧。這首詩捕捉了詩人書案上“雜亂”無章的景致,在“靜物寫生”中演出一場“文具爭吵”的“活報劇”。
墨盒因沒有了墨水而呻吟,靠近窗邊的字典因被雨水漬濕而叫喊,捲曲著的信箋發牢騷,塞滿了菸灰的鋼筆怨聲載道;還有,被火燎著了的毛筆,受擠壓的鉛筆;還有,胡亂放置的香爐,生鏽的大鋼表,零亂的稿紙,盛著雪茄菸灰的筆洗,隨意潑灑的墨水壺,沒有一件什物表示滿意,他們都在向主人抗議。
最後“主人咬著菸斗迷迷的笑”著出場,“一切的眾生應該各安其位。/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們,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內”,主人笑嘻嘻地解釋一番,撫慰一番,平息了文具的戰爭。這便是生活中的聞一多:樂觀而溫和,風趣而灑脫。
此詩的幽默效果主要來源於以下幾個方面。
幽默的首要條件就是心境的放鬆。在緊張的危機四伏的時候,人們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被引向了對自身生存的關注,他無法超脫,也就無法獲得心的鬆弛。骯髒不堪、觸目驚心的“死水”是這樣,風雲翻滾、雷鳴電閃的“長城”也是這樣。書桌雖也是一個骯髒勺、觸目驚心的,甚至也是有點“風雨交加”的世界,但任何讀者都不會把他們與實際生存狀況聯繫在一起,聞一多也絕對沒有類似的暗示。書桌就是書桌,與人生境遇無關,人們足可以居高臨下地來品評它、打量它,為它上面的居民們的互相攻計而捧腹。
此外,幽默的產生還需要一定的不和諧的、出人意料的現象。比如,火柴本是詩人點菸之物,但是卻偏偏燃著了毛筆,“筆洗說他分明是盛水的,/怎么吃得慣臭辣的雪茄灰”,牙刷顯然該是洗間的物品,卻又在書桌上壓住了鉛筆的腿,至於香爐,本來就不該在書桌上占一席之地,不曾想它倒“咕嘍起來:“這些野蠻的書/早晚定規要把你擠倒了!”
最後,幽默還來自於詩人本身的自嘲精神。譏笑他人是諷刺,而嘲弄自己則是幽默。沒有真正地從生存的泥淖中掙扎出來,就不可能有嘲弄自我的膽量,也不可能有嘲弄背後的機敏和灑脫。在這首詩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詩人的自嘲精神。不言而喻,所有的“骯、壞、差”都是聞一多本人一手所為,但他卻津津樂道地描寫著這一片混亂,毫無愧色地轉述著“居民們”對他這個主人的指責,末了,還笑嘻嘻地解釋一番,撫慰一番,頗有智者風度。

名家點評

廣西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魯非凡尼《聞一多作品欣賞》:《聞一多先生的書桌》從一個側面,表現了詩人在那黑暗的歲月里所特有的豁達的情懷,表現了作為一個卓越的學者鍥而不捨的鑽研精神。
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陳均《速讀中國現當代文學大師與名家叢書 聞一多卷》:這首詩以輕鬆幽默見長,是《死水》中唯一一首帶有戲謔色彩的詩歌……聞一多這首詩中的幽默是一種生活的幽默,來自於詩人的人生態度,在氣質上更接近於西方近代浪漫主義詩風。
人民教育出版社副編審趙志峰《中國現代詩歌經典選讀》:《聞一多先生的書桌》從另一個角度側面地展現了詩人另一方面的東西,一個立體的詩人形象就更完整地矗立在讀者面前了“主人咬著菸斗迷迷的笑”,詩人的神態被惟妙惟肖地刻畫了出來,包括他的言語,很值得揣摩、品味。詩歌通過神態刻畫及語言描寫,使主人的形象更豐滿而生動了。

作者簡介

聞一多(1899—1946),原名聞家驊,號友三,湖北水人,1912年考入北京清華學校,1916年發表《二月廬漫記》。五四運動中積極參加學生運動,被選為清華學生代表,出席在上海召開的全國學生聯合會。1920年,發表第一篇白話文《旅客式的學生》。新詩集《紅燭》《死水》是現代詩壇的經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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