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門鬼城四部曲”由《泰忒斯誕生》《歌門鬼城》《泰忒斯獨行》《泰忒斯覺醒》四部作品組成，是世界奇幻經典三巨頭之一——馬爾文·皮克最重要的代表作，被譽為世界奇幻文學前所未見的巔峰之作，也是奇幻迷心中的聖經。 全書充盈著妖媚的黑暗氣息，故事在一個名為“歌門鬼城”的古堡內展開。這是個古色蒼然、四處瀰漫腐爛氣息的場所，高高在上的堡主行使著無上統治權，堡內處處按古老儀式按部就班地生活，掌握著典籍宣讀權的秘書大臣是實際行政首長。一位來自廚房的小弟史迪帕克處心積慮意圖擺脫悲慘的人生命運——他一直在城堡底層煎熬，誰也不把史迪帕克當人看，貴族和官僚動輒對他呵斥打罵。 史迪帕克策劃了一場縱火，燒掉城堡圖書館，此舉顛覆了整個“歌門鬼城”的統治秩序，堡主自此神智失常，失心瘋而死；廚房主管、大管家、首席女官等一干人，在史迪帕克精心計算下，死的死，走的走，尤其是堡主雙胞胎妹妹，被史迪帕克軟禁於密室中餓死。史迪帕克搖身成為救火大英雄，從此青雲直上，他殘忍地燒死了秘書大臣，取而代之。堡主職位由尚在襁褓中的泰忒斯繼承，而泰忒斯的母親堡主夫人，則成了城堡實際統治者……
基本介紹
- 外文名：The Gormenghast Tetralogy:Gormenchast
- 書名：歌門鬼城四部曲之二:歌門鬼城
- 作者：馬爾文·皮克 (Mervyn Peake)
-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 頁數：491頁
- 開本：32
- 譯者：賴慈芸
- 出版日期：2014年7月1日
- 語種：簡體中文
- ISBN：7532763277
內容簡介,專業推薦,媒體推薦,名人推薦,圖書目錄,序言,
內容簡介
1.與《魔戒》三部曲同時期出現於英國文壇的奇幻巨作 從google上搜得資料，史上最佳奇幻小說前十名。馬爾文·皮克的“歌門鬼城系列”排在第六位。而前面，則基本上都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比如《魔戒》、《霍比特人》、《愛麗絲漫遊奇境》。
1 The Lord of the Rings
2 Hobbit
3 The Book of New Sun
4 Earthsea Series
5 Alice's Adventure in Wonderland
6 The Gormenghast Trilogy
和托爾金一樣，馬爾文·皮克在二戰期間寫了他最著名的小說“歌門鬼城”系列，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書中隱含著作者本人對戰爭仇恨、野心陰謀、死亡終結的思量。各個人物的塑造也極具代表性。這套書在西方影響巨大，在《西方正典》所開列的書單中，《歌門鬼城》與《魔戒》是赫然並立的。
2.帶有中國風味的哥德式童話，以紫禁城為原型的“歌門鬼城” 作者是英國人，但他是出生在中國的，十二歲時才隨傳教士的父母回到英國。雖然歌門鬼城是哥德式戲劇化儀式化的城堡，內部的設定和房間分工也頗具英國特色，但從歌門鬼城裡葛若恩家族據點的營造方式、封建等級、繁文縟節的傳統禮儀，以及人物造型等可以感受到，作者幻想出來一個坐落在歌門鬼城的大地上東方國度里的專制貴族。老城主死去後，幼主年幼，由母親掌管實權，遭遇底下人的背叛等，都是清末紫禁城的變形。可見，在中國的童年生活在作者心中的深刻印記。但對這樣的英國人來說，它沒有倫理沒有宿命，只有自由和成長。
3.2000年BBC重磅推出四部劇集，也有譯成《仇雲蓋堡》。典型的宮廷英劇，陰鬱華麗。劇中眾星雲集，特別是男主角扮演者喬納森，後來得到金球獎最佳男主角，還演過《天鵝絨金礦》、《八月迷情》、《都鐸王朝》、《賽末點》、《黃石的孩子》、《貓王》等不少片子，但很多人認為此片是喬納森演技體現最好的作品。
4.這是一部老少皆宜的作品，孩子們看到的是表面的恩恩怨怨，好人壞蛋；而大人們則看得出裡面映射的深刻內涵。
金球獎最佳影片原著小說 全新譯文修訂再現扛鼎之作。
路內、阿乙、張悅然、鸚鵡史航、沈星聯手推薦。
1 The Lord of the Rings
2 Hobbit
3 The Book of New Sun
4 Earthsea Series
5 Alice's Adventure in Wonderland
6 The Gormenghast Trilogy
和托爾金一樣，馬爾文·皮克在二戰期間寫了他最著名的小說“歌門鬼城”系列，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書中隱含著作者本人對戰爭仇恨、野心陰謀、死亡終結的思量。各個人物的塑造也極具代表性。這套書在西方影響巨大，在《西方正典》所開列的書單中，《歌門鬼城》與《魔戒》是赫然並立的。
2.帶有中國風味的哥德式童話，以紫禁城為原型的“歌門鬼城” 作者是英國人，但他是出生在中國的，十二歲時才隨傳教士的父母回到英國。雖然歌門鬼城是哥德式戲劇化儀式化的城堡，內部的設定和房間分工也頗具英國特色，但從歌門鬼城裡葛若恩家族據點的營造方式、封建等級、繁文縟節的傳統禮儀，以及人物造型等可以感受到，作者幻想出來一個坐落在歌門鬼城的大地上東方國度里的專制貴族。老城主死去後，幼主年幼，由母親掌管實權，遭遇底下人的背叛等，都是清末紫禁城的變形。可見，在中國的童年生活在作者心中的深刻印記。但對這樣的英國人來說，它沒有倫理沒有宿命，只有自由和成長。
3.2000年BBC重磅推出四部劇集，也有譯成《仇雲蓋堡》。典型的宮廷英劇，陰鬱華麗。劇中眾星雲集，特別是男主角扮演者喬納森，後來得到金球獎最佳男主角，還演過《天鵝絨金礦》、《八月迷情》、《都鐸王朝》、《賽末點》、《黃石的孩子》、《貓王》等不少片子，但很多人認為此片是喬納森演技體現最好的作品。
4.這是一部老少皆宜的作品，孩子們看到的是表面的恩恩怨怨，好人壞蛋；而大人們則看得出裡面映射的深刻內涵。
金球獎最佳影片原著小說 全新譯文修訂再現扛鼎之作。
路內、阿乙、張悅然、鸚鵡史航、沈星聯手推薦。
專業推薦
媒體推薦
詩人兼畫家皮克的《歌門鬼城三部曲》，與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同時期出現在英國文壇。雖然《歌門鬼城》並沒像後者一樣掀起全球性熱潮，但始終在愛好者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許多以想像力著名的當代作家都視其為珍寶，在英國皮克的地位與托爾金也不相上下。美國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Stephan King）說過，他之所以想寫《黑塔》（Dark Tower）系列，就是想要擁有一套自己筆下的《歌門鬼城》； 小說家葛林（Graham Green）、創造出《納尼亞傳奇》的劉易斯（C.S. Lewis）等也都對他讚譽有加； 寫《發條橙》（A Clockwork Orange）的伯吉斯更盛讚這是一部無可置疑的現代經典。
名人推薦
詩人兼畫家皮克的《歌門鬼城三部曲》，與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同時期出現在英國文壇。雖然《歌門鬼城》並沒像後者一樣掀起全球性熱潮，但始終在愛好者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許多以想像力著名的當代作家都視其為珍寶，在英國皮克的地位與托爾金也不相上下。美國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Stephan King）說過，他之所以想寫《黑塔》（Dark Tower）系列，就是想要擁有一套自己筆下的《歌門鬼城》； 小說家葛林（Graham Green）、創造出《納尼亞傳奇》的劉易斯（C.S. Lewis）等也都對他讚譽有加； 寫《發條橙》（A Clockwork Orange）的伯吉斯更盛讚這是一部無可置疑的現代經典。
圖書目錄
1亡魂1
2生者6
3窺伺孔9
4上課12
5費莎公主15
6醫生的書房22
7白貓大隊30
8軟禁39
9探險43
10三位教授45
11巴昆廷的公告51
12廢墟66
13哲學家之死69
14愛瑪思春77
15逃學91
16策馬入林97
17校長之死99
18請帖112
19林中人125
20流亡老臣134
21苔堡139
22典儀長153
23掩護162
24吟詩會167
25死木171
26迷城173
27盜藥177
28嬤嬤之死179
29葬禮181
30墓地的擁抱188
31醫生之夢190
32綺想193
33夜宴近了197
34宴會廳205
35深閨幻影220
36月下求愛222
37叛徒249
38黑影254
39弒師258
40“鬼東西”269
41失竊的木雕271
42史迪帕克的說法274
43雨中約會278
44秘道280
45暗夜狂笑287
46花斑馬史迪帕克295
47少年城主299
48加上雙胞胎就是五個304
49林中散步307
50四獸跨湖313
51城中歲月長327
52校長夫人331
53公主之戀336
54懷疑338
55姐弟口角341
56破局342
57跟蹤349
58雙屍360
59城主夫人的命令374
60夫妻生隙377
61木鴉381
62姐弟緣盡382
63神鵰節385
64“鬼東西”再現389
65夜奔393
66暴雨396
67在洞中沉睡401
68初吻402
69洪水414
70謊言422
71泰忒斯的小舟423
72偷船427
73教授之舟432
74校長夫婦的閣樓436
75公主之死438
76死訊442
77圍捕450
78對決461
79雨後482
80道別484
2生者6
3窺伺孔9
4上課12
5費莎公主15
6醫生的書房22
7白貓大隊30
8軟禁39
9探險43
10三位教授45
11巴昆廷的公告51
12廢墟66
13哲學家之死69
14愛瑪思春77
15逃學91
16策馬入林97
17校長之死99
18請帖112
19林中人125
20流亡老臣134
21苔堡139
22典儀長153
23掩護162
24吟詩會167
25死木171
26迷城173
27盜藥177
28嬤嬤之死179
29葬禮181
30墓地的擁抱188
31醫生之夢190
32綺想193
33夜宴近了197
34宴會廳205
35深閨幻影220
36月下求愛222
37叛徒249
38黑影254
39弒師258
40“鬼東西”269
41失竊的木雕271
42史迪帕克的說法274
43雨中約會278
44秘道280
45暗夜狂笑287
46花斑馬史迪帕克295
47少年城主299
48加上雙胞胎就是五個304
49林中散步307
50四獸跨湖313
51城中歲月長327
52校長夫人331
53公主之戀336
54懷疑338
55姐弟口角341
56破局342
57跟蹤349
58雙屍360
59城主夫人的命令374
60夫妻生隙377
61木鴉381
62姐弟緣盡382
63神鵰節385
64“鬼東西”再現389
65夜奔393
66暴雨396
67在洞中沉睡401
68初吻402
69洪水414
70謊言422
71泰忒斯的小舟423
72偷船427
73教授之舟432
74校長夫婦的閣樓436
75公主之死438
76死訊442
77圍捕450
78對決461
79雨後482
80道別484
序言
沒有別的地方……因為一切都在歌門鬼城
賴慈芸
詩人兼畫家皮克的《歌門鬼城三部曲》，與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同時期出現在英國文壇。雖然《歌門鬼城》並沒有像後者一樣掀起全球性熱潮，但始終在愛好者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許多以想像力著名的當代作家都視其為珍寶。美國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Stephan King）說過，他之所以想寫《黑塔》（Dark Tower）系列，就是想要擁有自己的《歌門鬼城》；小說家葛林（Graham Green）、寫《納尼亞傳奇》的路益思（C.S. Lewis）等，也都對他讚譽有加；寫《發條橘子》（A Clockwork Orange）的伯吉斯更盛讚這是一部無可置疑的現代經典。BBC也在2000年推出了共四集的《歌門鬼城》迷你影集，亦可見其經典地位。其中第二部《歌門鬼城》曾獲英國皇家學會文學獎（Heinemann Award for Litera, 1951, by Royal Society），獲獎同年他亦入選為皇家文學學會會士（Fellow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Literature）。
皮克出生於中國，成長於天津，十二歲才隨傳教士父母返回英國；因此許多評論家都提及中國對他的影響，甚至認為「歌門鬼城」就是以紫禁城為典範寫成的。千年不變的傳統、繁複的儀式、廢墟、迷城、高聳無盡的走廊、對木雕和詩的狂熱、天子腳下的賤民等等，似乎都隱約呼應著皮克童年對中國的印象。BBC的迷你影集中，雙胞胎公主克拉與可拉的裝扮就是中國式的高髻、朝珠、紫袍。但皮克畢竟是英國人；童年印象也許會反映在場景的設計上，主角爭取獨立自由的心境還是很西方的，英式大總管和下午茶也很英國。而卡通式的人物：瘦小如侏儒的老保母；行走如蜘蛛的大總管傅萊；厚重如山，肩頭棲鳥，白貓成群的夫人；高亢做作，纖細如賽璐璐的醫生；白髮如獅鬃，空洞不知所云的老校長……更讓整部作品瀰漫著濃厚的童話色彩。但這童話又包含典型的歌德式元素：貓頭鷹、藤蔓、城堡、廢墟、瘋狂、復仇等。因此，若要為這部難以歸類的小說歸類，也許是帶有中國風味的歌德式童話故事，也有人認為這是一部奇幻文學。
但這樣歸類似乎又有問題。這部作品中並沒有精靈、邪魔、神器（唯一有點奇幻色彩的只有乳母凱妲的私生女“鬼東西”）。第二部才登場的諸教授個個混功精采，讀來彷若諷刺小說；鬧牙疼的老校長和思春的老處女幾場對手戲都喜劇味十足，令人噴飯。他們爭的權力，並不是攸關人類存亡或世界毀滅這種春秋大業，而無非是控制枕邊人和同事而已。即使是大惡人史迪帕克，也只想控制「歌門鬼城」而已。因為此外無他。「歌門鬼城」就是故事所有的一切。
「沒有別的地方，」夫人說。「你只能繞圈子，泰忒斯．葛洛恩。每一條大路，每一條小徑，都會帶你回家。因為一切都在歌門鬼城。」
這是少年城主泰忒斯完成復仇大任，準備離開城堡的時候，他母親城主夫人所說的話。幽幽道來，彷佛作者皺著眉頭，看著不甘心待在書頁里的主角搖頭。是的，所有城堡里的人事物，全依憑作者想像而存在。歌門鬼城是完全遺世獨立的，沒有與外界的任何聯繫。城裡諸事無法以常理度：到底費莎公主還能嫁給誰？我們看著她從十五歲到三十二歲，她認識的男人屈指可數。既然此外無他，老城主夫人葛楚德是從哪裡嫁過來的？為什麼所有的教授都單身？醫生的雪莉酒是從哪裡「進口」的？
這些問題是無解的，因為作者並不關心。這是一場紙上春秋。就像我們不能問金庸為什麼武林高手都只要行俠仗義，不必工作就可以餬口一樣。這到底是一本奇幻文學。只是由夫人口中說來，這種洞悉還是讓人有點不寒而慄，彷佛這位特異、碩大的夫人，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什麼都不在乎？），他們全城人的生活、傳統、愛恨總總，都只是某人（作者皮克）幻想出來的而已。
第三部更進一步解構了前兩部的世界。離開了歌門鬼城的泰忒斯，一步就闖入了類現代世界，一個有高樓大廈，有汽車、飛機、法庭的世界（這裡的描述可能部分也是作者皮克從中國回到家鄉英國時所感受的震撼吧）；人們以為泰忒斯精神失常，歌門鬼城是虛構之地，城主頭銜純屬妄想。最後連泰忒斯自己都懷疑起來，究竟歌門鬼城的一切是真是幻？他千辛萬苦出了城，又必須千辛萬苦地尋覓歸鄉之路，只為了證明歌門鬼城確實存在，不是自己的妄想。但這個世界也迷離詭異，許多人物竟與城中諸人遙遙呼應，似曾相識，彷佛城中人集體換裝上場捉弄泰忒斯，竟隱隱印證了城主夫人的話：根本沒有別的地方。他的歸鄉之路很卡夫卡，讀來也迷離若夢：究竟前兩部是否只是一場夢？一個奇怪年輕人的幻想？還是這兩個世界是平行存在的，只是對彼此一無所知？又或許它們都存在，而我們所知的這個世界才是虛妄的？
但可惜我們無緣知道作者皮克最終的想法。皮克罹患巴金森氏症多年，在寫第三部時病況已重，許多手稿字跡難以辨認，與人溝通也十分困難，最後只能長住在療養機構而無法執筆。他並不是計畫只寫三部曲的，事實上他的遺孀也解讀出了第四部（《泰忒斯醒來》Titus Awakes）開頭篇章的殘稿，證實他的設計至少是有第四部，而且他的遺孀也說他本計畫寫到泰忒斯之死，可惜因病而無法完成。首部曲從主角泰忒斯誕生到幼年繼位，二部曲從他七歲入學到十七歲退位離城，三部曲結束時他也不過二十出頭。第四部的開頭是城主夫人在窗前凝望. . .泰忒斯的人生還長，我們不知他是否還有機會回到歌門鬼城。不過我們知道皮克沒能再回到中國，古老的中國也許真是他少年離開後，永遠縈繞在心又時時懷疑是真是幻的歌門鬼城吧。
這部因為機緣而帶有中國風味的奇幻作品，終於在問世半世紀之後，出了中文版本。筆者在翻譯的時候，也因此而試過特意採用中國元素的策略，包括設計回目（例如「典儀長籌辦吟詩會/老校長掩護小爵爺」）；使用中文的頭銜如王爺、王妃；中國式的建築辭彙如閣、苑等，但最終難以與作品中的其他西方元素協調而放棄不用。但由於歌門鬼城太遺世獨立，稱呼「伯爵」（Earl）似乎暗示著還有其他的國王和貴族社會，因此最後採用比較模糊的「城主」，儘量抹去特定的文化地域色彩，以符合原著時空未明的特色。又，原著的角色人名往往離奇滑稽，如老保母絲蕾格嬤嬤Slagg，就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老校長戴狄央Deadyawn其實就是「死呵欠」；但中文無大小寫分別，人名太不像人名反會干擾閱讀，因此人名的文字遊戲也決定放棄，畢竟閱讀順暢還是很要緊的。翻譯上最困難的部分，其實也不在文字遊戲，而在如詩般的文字密度。皮克不愧是詩人，又是畫家，對於景色描寫往往有極其細膩而創新的獨特比喻；鮮明而過目難忘。尤其是描寫光影變化、動靜之間，極有獨到之處：
從這扇高高在上的窗戶斜斜射進來幾縷銅線般的陽光，每一縷陽光的盡頭都照到地板上厚厚一窪的塵埃。一隻蜘蛛顫危危地借著一縷細絲，一大段一大段地下降，突然間停在一線陽光的徑路上，瞬間成了一粒金光閃爍的珠子。
類似的描述處處皆是，使得翻譯這部作品成為很大的挑戰，但也充滿樂趣。這不是一部以情節取勝，而是以畫面取勝的作品。細膩而華美的想像力，讓譯者譯完這部奇特的作品之後，畫面還留在腦海中久久不去。希望讀者也可以慢慢地、悠閒地讀下去，城中歲月長，不必急著出城呢。
賴慈芸
詩人兼畫家皮克的《歌門鬼城三部曲》，與托爾金的《魔戒三部曲》同時期出現在英國文壇。雖然《歌門鬼城》並沒有像後者一樣掀起全球性熱潮，但始終在愛好者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許多以想像力著名的當代作家都視其為珍寶。美國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Stephan King）說過，他之所以想寫《黑塔》（Dark Tower）系列，就是想要擁有自己的《歌門鬼城》；小說家葛林（Graham Green）、寫《納尼亞傳奇》的路益思（C.S. Lewis）等，也都對他讚譽有加；寫《發條橘子》（A Clockwork Orange）的伯吉斯更盛讚這是一部無可置疑的現代經典。BBC也在2000年推出了共四集的《歌門鬼城》迷你影集，亦可見其經典地位。其中第二部《歌門鬼城》曾獲英國皇家學會文學獎（Heinemann Award for Litera, 1951, by Royal Society），獲獎同年他亦入選為皇家文學學會會士（Fellow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Literature）。
皮克出生於中國，成長於天津，十二歲才隨傳教士父母返回英國；因此許多評論家都提及中國對他的影響，甚至認為「歌門鬼城」就是以紫禁城為典範寫成的。千年不變的傳統、繁複的儀式、廢墟、迷城、高聳無盡的走廊、對木雕和詩的狂熱、天子腳下的賤民等等，似乎都隱約呼應著皮克童年對中國的印象。BBC的迷你影集中，雙胞胎公主克拉與可拉的裝扮就是中國式的高髻、朝珠、紫袍。但皮克畢竟是英國人；童年印象也許會反映在場景的設計上，主角爭取獨立自由的心境還是很西方的，英式大總管和下午茶也很英國。而卡通式的人物：瘦小如侏儒的老保母；行走如蜘蛛的大總管傅萊；厚重如山，肩頭棲鳥，白貓成群的夫人；高亢做作，纖細如賽璐璐的醫生；白髮如獅鬃，空洞不知所云的老校長……更讓整部作品瀰漫著濃厚的童話色彩。但這童話又包含典型的歌德式元素：貓頭鷹、藤蔓、城堡、廢墟、瘋狂、復仇等。因此，若要為這部難以歸類的小說歸類，也許是帶有中國風味的歌德式童話故事，也有人認為這是一部奇幻文學。
但這樣歸類似乎又有問題。這部作品中並沒有精靈、邪魔、神器（唯一有點奇幻色彩的只有乳母凱妲的私生女“鬼東西”）。第二部才登場的諸教授個個混功精采，讀來彷若諷刺小說；鬧牙疼的老校長和思春的老處女幾場對手戲都喜劇味十足，令人噴飯。他們爭的權力，並不是攸關人類存亡或世界毀滅這種春秋大業，而無非是控制枕邊人和同事而已。即使是大惡人史迪帕克，也只想控制「歌門鬼城」而已。因為此外無他。「歌門鬼城」就是故事所有的一切。
「沒有別的地方，」夫人說。「你只能繞圈子，泰忒斯．葛洛恩。每一條大路，每一條小徑，都會帶你回家。因為一切都在歌門鬼城。」
這是少年城主泰忒斯完成復仇大任，準備離開城堡的時候，他母親城主夫人所說的話。幽幽道來，彷佛作者皺著眉頭，看著不甘心待在書頁里的主角搖頭。是的，所有城堡里的人事物，全依憑作者想像而存在。歌門鬼城是完全遺世獨立的，沒有與外界的任何聯繫。城裡諸事無法以常理度：到底費莎公主還能嫁給誰？我們看著她從十五歲到三十二歲，她認識的男人屈指可數。既然此外無他，老城主夫人葛楚德是從哪裡嫁過來的？為什麼所有的教授都單身？醫生的雪莉酒是從哪裡「進口」的？
這些問題是無解的，因為作者並不關心。這是一場紙上春秋。就像我們不能問金庸為什麼武林高手都只要行俠仗義，不必工作就可以餬口一樣。這到底是一本奇幻文學。只是由夫人口中說來，這種洞悉還是讓人有點不寒而慄，彷佛這位特異、碩大的夫人，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什麼都不在乎？），他們全城人的生活、傳統、愛恨總總，都只是某人（作者皮克）幻想出來的而已。
第三部更進一步解構了前兩部的世界。離開了歌門鬼城的泰忒斯，一步就闖入了類現代世界，一個有高樓大廈，有汽車、飛機、法庭的世界（這裡的描述可能部分也是作者皮克從中國回到家鄉英國時所感受的震撼吧）；人們以為泰忒斯精神失常，歌門鬼城是虛構之地，城主頭銜純屬妄想。最後連泰忒斯自己都懷疑起來，究竟歌門鬼城的一切是真是幻？他千辛萬苦出了城，又必須千辛萬苦地尋覓歸鄉之路，只為了證明歌門鬼城確實存在，不是自己的妄想。但這個世界也迷離詭異，許多人物竟與城中諸人遙遙呼應，似曾相識，彷佛城中人集體換裝上場捉弄泰忒斯，竟隱隱印證了城主夫人的話：根本沒有別的地方。他的歸鄉之路很卡夫卡，讀來也迷離若夢：究竟前兩部是否只是一場夢？一個奇怪年輕人的幻想？還是這兩個世界是平行存在的，只是對彼此一無所知？又或許它們都存在，而我們所知的這個世界才是虛妄的？
但可惜我們無緣知道作者皮克最終的想法。皮克罹患巴金森氏症多年，在寫第三部時病況已重，許多手稿字跡難以辨認，與人溝通也十分困難，最後只能長住在療養機構而無法執筆。他並不是計畫只寫三部曲的，事實上他的遺孀也解讀出了第四部（《泰忒斯醒來》Titus Awakes）開頭篇章的殘稿，證實他的設計至少是有第四部，而且他的遺孀也說他本計畫寫到泰忒斯之死，可惜因病而無法完成。首部曲從主角泰忒斯誕生到幼年繼位，二部曲從他七歲入學到十七歲退位離城，三部曲結束時他也不過二十出頭。第四部的開頭是城主夫人在窗前凝望. . .泰忒斯的人生還長，我們不知他是否還有機會回到歌門鬼城。不過我們知道皮克沒能再回到中國，古老的中國也許真是他少年離開後，永遠縈繞在心又時時懷疑是真是幻的歌門鬼城吧。
這部因為機緣而帶有中國風味的奇幻作品，終於在問世半世紀之後，出了中文版本。筆者在翻譯的時候，也因此而試過特意採用中國元素的策略，包括設計回目（例如「典儀長籌辦吟詩會/老校長掩護小爵爺」）；使用中文的頭銜如王爺、王妃；中國式的建築辭彙如閣、苑等，但最終難以與作品中的其他西方元素協調而放棄不用。但由於歌門鬼城太遺世獨立，稱呼「伯爵」（Earl）似乎暗示著還有其他的國王和貴族社會，因此最後採用比較模糊的「城主」，儘量抹去特定的文化地域色彩，以符合原著時空未明的特色。又，原著的角色人名往往離奇滑稽，如老保母絲蕾格嬤嬤Slagg，就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老校長戴狄央Deadyawn其實就是「死呵欠」；但中文無大小寫分別，人名太不像人名反會干擾閱讀，因此人名的文字遊戲也決定放棄，畢竟閱讀順暢還是很要緊的。翻譯上最困難的部分，其實也不在文字遊戲，而在如詩般的文字密度。皮克不愧是詩人，又是畫家，對於景色描寫往往有極其細膩而創新的獨特比喻；鮮明而過目難忘。尤其是描寫光影變化、動靜之間，極有獨到之處：
從這扇高高在上的窗戶斜斜射進來幾縷銅線般的陽光，每一縷陽光的盡頭都照到地板上厚厚一窪的塵埃。一隻蜘蛛顫危危地借著一縷細絲，一大段一大段地下降，突然間停在一線陽光的徑路上，瞬間成了一粒金光閃爍的珠子。
類似的描述處處皆是，使得翻譯這部作品成為很大的挑戰，但也充滿樂趣。這不是一部以情節取勝，而是以畫面取勝的作品。細膩而華美的想像力，讓譯者譯完這部奇特的作品之後，畫面還留在腦海中久久不去。希望讀者也可以慢慢地、悠閒地讀下去，城中歲月長，不必急著出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