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琨傳

《劉琨傳》是唐初史學家房玄齡等為西晉政治家、文學家、音樂家劉琨所立的人物傳記,列於《晉書 卷六十二 列傳第三十二》。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劉琨傳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族
  • 出生日期:中山
傳記原文,傳記譯文,作者簡介,

傳記原文

劉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漢中山靖王勝之後也。祖邁,有經國之才,為相國參軍、散騎常侍。父蕃,清高沖儉,位至光祿大夫。琨少得俊朗之目,與范陽祖納俱以雄豪著名。年二十六,為司隸從事。時征虜將軍石崇河南金谷澗中有別廬,冠絕時輩,引致賓客,日以賦詩。琨預其間,文詠頗為當時所許。秘書監賈謐參管朝政,京師人士無不傾心。石崇、歐陽建、陸機、陸雲之徒,並以文才降節事謐,琨兄弟亦在其間,號曰「二十四友'。太尉高密王泰闢為掾,頻遷著作郎、太學博士、尚書郎。
趙王倫執政,以琨為記室督,轉從事中郎。倫子荂,即琨姊婿也,故琨父子兄弟並為倫所委任。及篡,荂為皇太子,琨為荂詹事。三王之討倫也,以琨為冠軍、假節,與孫秀子會率宿衛兵三萬距成都王穎,戰於黃橋,琨大敗而還,焚河橋以自固。及齊王冏輔政,以其父兄皆有當世之望,故特宥之,拜兄輿為中書郎,琨為尚書左丞,轉司徒左長史。冏敗,范陽王虓鎮許昌,引為司馬。
及惠帝幸長安,東海王越謀迎大駕,以琨父蕃為淮北護軍、豫州刺史。劉喬攻范陽王虓於許昌也,琨輿汝南太守杜育等率兵救之,未至而虓敗,琨輿虓俱奔河北,琨之父母遂為劉喬所執。琨乃說冀州刺史溫羨,使讓位於虓。及虓領冀州,遺琨詣幽州,乞師於王浚,得突騎八百人,與虓濟河,共破東平王懋於廩丘,南走劉喬,始得其父母。又斬石超,降呂朗,因統諸軍奉迎大駕於長安。以動封廣武侯,邑二千戶。
永嘉元年,為并州刺史,加振威將軍,領匈奴中郎將。琨在路上表曰:「臣以頑蔽,志望有限,因緣際會,遂忝過任。九月末得發,道險山峻,胡寇塞路,輒以少擊眾,冒險而進,頓伏艱危,辛苦備嘗,即日達壺口關。臣自涉州疆,目睹睏乏,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攜老扶弱,不絕於路。及其在者,鬻賣妻子,生相捐棄,死亡委危,白骨橫野,哀呼之聲,感傷和氣。群胡數萬,周匝四山,動足遇掠,開目睹寇。唯有壺關,可得告糴。而此二道,九州之陰,數人當路,則百夫不敢進,公私往反,沒喪者多。嬰守窮城,不得薪采,耕牛既盡,又乏田器。以臣愚短,當此至難,憂如循環,不遑寢食。臣伏思此州雖去邊朔,實邇皇畿,南通河內,東連司冀,北捍殊俗,西御強虜,是勁弓良馬勇士精銳之所出也。當須委輸,乃全其命。今上尚書,請此州谷五百萬斛,絹五百萬匹,綿五百萬斤。願陛下時出臣表,速見聽處。」朝廷許之。
時東嬴公騰自晉陽鎮鄴,並土饑荒,百姓隨騰南下,余戶不滿二萬,寇賊繼橫,道路斷塞。琨募得千餘人,轉斗至晉陽。府寺焚毀,殭屍蔽地,其有存者,飢羸無復人色,荊棘成林,豺狼滿道。琨翦除荊棘,收葬枯骸,造府朝,建市獄。寇盜互來掩襲,恆以城門為戰場,百姓負楯以耕,屬鞬而耨。琨撫循勞徠,甚得物情。劉元海時在離石,相去三百許里。琨密遣離間其部雜虜,降者萬餘落。元海甚懼,遂城蒲子而居之。在官未期,流人稍復,雞犬之音復相接矣。琨父蕃自洛赴之。人士奔迸者多歸於琨,琨善於懷撫,而短於控御。一日之中,雖歸者數千,去者亦以相繼。然素奢豪,嗜聲色,雖暫自矯勵,而輒復縱逸。
河南徐潤者,以音律自通,游於貴勢,琨甚愛之,署為晉陽令。潤恃寵驕恣,干預琨政。奮威護軍令狐盛性亢直,數以此為諫,並勸琨除潤,琨不納。初,單于猗迤以救東嬴公騰之功,琨表其弟猗盧為代郡公,與劉希合眾於中山。王浚以琨侵己之地,數來擊琨,琨不能抗,由是聲實稍損。徐潤又譖令狐盛於琨曰:「盛將勸公稱帝矣。」琨不之察,便殺之。琨母曰:「汝不能弘經略,駕豪傑,專欲除勝己以自安,當何以得濟!如是,禍必及我。」不從。盛子泥奔於劉聰,具言虛實。聰大喜,以泥為鄉導。屬上黨太守襲醇降於聰,雁門烏丸復反,琨親率精兵出御之。聰遣子粲及令狐泥乘虛襲晉陽,太原太守高喬以郡降聰,琨父母並遇害。琨引猗盧併力攻粲,大敗之,死者十五六。琨乘勝追之,更不能克。猗盧以為聰未可滅,遺琨牛羊車馬而去,留其將箕澹、段繁等戍晉陽。琨志在復仇,而屈於力弱,泣血屍立,撫慰傷痍,移居陽邑城,以招集亡散。
愍帝即位,拜大將軍、都督并州諸軍事,加散騎常侍、假節。琨上疏謝曰:
陛下略臣大愆,錄臣小善,猥蒙天恩,光授殊寵,顯以蟬冕之榮,崇以上將之位。伏省詔書,五情飛越。
臣聞晉文以郤縠為元帥而定霸功,高祖以韓信為大將而成王業,鹹有敦詩閱禮之德,戎昭果毅之威,故能振豐功於荊南,拓洪基於河北。況臣凡陋,擬蹤前哲,俯懼折鼎,慮在覆餗。昔曹沫三北,而收功於柯盟;馮異垂翅,而奮翼於澠池,皆能因敗為成,以功補過。陛下宥過之恩已隆,而臣自新之善不立。臣雖不逮,預聞前訓,恭讓之節,臣猶庶幾。所以冒承寵命者,實欲沒身報國,輒死自效,要以致命寇場,盡其臣節。至於寵榮之施,非言辭所謝。又謁者史蘭、殿中中郎王春等繼至,奉詔,臣俯尋聖旨,伏紙飲淚。
臣聞夷險流行,古今代有,靈厭皇德,曾未悔禍。蟻狄續毒於神州,夷裔肆虐於上國,七廟闕禋祀之饗,百官喪彝倫之序,梓宮淪辱,山陵未兆,率土永慕,思同考妣。陛下龍姿日茂,睿質彌光,升區宇於既頹,崇社稷於已替,四海之內,肇有上下,九服之萌,復睹典制。伏惟陛下蒙塵於外,越在秦郊,蒸嘗之敬在心,桑梓之思未克。臣備位歷年,才質駑下,丘山之釁已彰,毫釐之效未著。頃以時宜,權假位號,竟無殪戎之績,而有負乘之累,當肆刑書,以明黜陟。是以臣前表上聞,敢緣愚款,乞奉先朝之班,苟存偏師之職,赦其三敗之愆,必其一功之用,得騁志虜場,快意大逆,雖身膏野草,無恨黃墟。陛下偏恩過隆,曲蒙擢拔,遂授上將,位兼常伯,征討之務,得從事宜。拜命驚惶,五情戰悸,懼於隕越,以為朝羞。昔申胥不徇伯舉,而成公壻之勛;伍員不從城父,而濟入郢之庸。臣雖頑凶,無覬古人,其於被堅執銳,致身寇讎,所謂天地之施,群生莫謝不勝。受恩至深,謹拜表陳聞。
及麴允敗,劉曜斬趙冉,琨又表曰:
逆胡劉聰,敢率犬羊,馮陵輦轂,人神發憤,遐邇奮怒。伏省詔書,相國、南陽王保,太尉、涼州刺史軌,糾合二州,同恤王室,冠軍將軍允、護軍將軍綝,總齊六軍,戮力國難,王旅大捷,俘馘千計,旌旗首於晉路,金鼓振於河曲,崤函無虔劉之警,汧隴有安業之慶,斯誠宗廟社稷陛下神武之所致。含氣之類,莫不引領,況臣之心,能無踴躍。
臣前表當與鮮卑猗盧克今年三月都會平陽,會匈羯石勒以三月三日徑掩薊城,大司馬、博陵公浚受其偽和,為勒所虜,勒勢轉盛,欲來襲臣。城塢駭懼,志在自守。又猗盧國內欲生奸謀,幸盧警慮,尋皆誅滅。遂使南北顧慮,用愆成舉,臣所以泣血宵吟,扼腕長嘆者也。勒據襄國,與臣隔山,寇騎朝發,夕及臣城,同惡相求,其徒實繁。自東北八州,勒滅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是以勒朝夕謀慮,以圖臣為計,窺伺間隙,寇抄相尋,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天網雖張,靈澤未及,唯臣孑然與寇為伍。自守則稽聰之誅,進討則勒襲其後,進退唯谷,首尾狼狽。徒懷憤踴,力不從願,慚怖征營,痛心疾首,形留所在,神馳寇庭。秋谷既登,胡馬已肥,前鋒諸軍並有至者,臣當首啟戎行,身先士卒。臣與二虜,勢不並立,聰、勒不梟,臣無歸志,庶憑陛下威靈,使微意獲展,然後隕首謝國,沒而無恨。
三年,帝遣兼大鴻臚趙廉持節拜琨為司空、都督並冀幽三州諸軍事。琨上表讓司空,受都督,剋期與猗盧討劉聰。尋猗盧父子相圖,盧及兄子根皆病死,部落四散。琨子遵先質於盧,眾皆附之。及是,遵與箕澹等帥盧眾三萬人,馬牛羊十萬,悉來歸琨,琨由是復振,率數百騎自平城撫納之。屬石勒攻樂平,太守韓據請救於琨,而琨自以士眾新合,欲因其銳以威勒。箕澹諫曰:「此雖晉人,久在荒裔,未習恩信,難以法御。今內收鮮卑之餘谷,外抄殘胡之牛羊,且閉關守險,務農息士,既服化感義,然後用之,則功可立也。」琨不從,悉發其眾,命澹領步騎二萬為前驅,琨自為後繼。勒先據險要,設伏以擊澹,大敗之,一軍皆沒,並土震駭。尋又炎旱,琨窮蹙不能復守。幽州刺史鮮卑段匹磾數遣信要琨,欲與同獎王室。琨由是率眾赴之,從飛狐人薊。匹磾見之,甚相崇重,與琨結婚,約為兄弟。
是時西都不守,元帝稱制江左,琨乃令長史溫嶠勸進,於是河朔征鎮夷夏一百八十人連名上表,語在《元紀》。令報曰:「豺狼肆毒,薦覆社稷,億兆顒顒,延首罔系。是以居於王位,以答天下,庶以克復聖主,掃蕩讎恥,豈可猥當隆極,此孤之至誠著於遐邇者也。公受奕世之寵,極人臣之位,忠允義誠,精感天地。實賴遠謀,共濟艱難。南北迥邈,同契一致,萬里之外,心存咫尺。公其撫寧華戎,致罰醜類。動靜以聞。」
建武元年,琨與匹磾期討石勒,匹磾推琨為大都督,?臿血載書,檄諸方守,俱集襄國。琨、匹磾進屯固安,以俟眾軍。匹磾從弟末波納勒厚賂,獨不進,乃沮其計。琨、匹磾以勢弱而退。是歲,元帝轉琨為侍中、太尉,其餘如故,並贈名刀。琨答曰:「謹當躬自執佩,馘截二虜。」
匹磾奔其兄喪,琨遣世子群送之,而末波率眾要擊匹磾而敗走之,群為末波所得。末波厚禮之,許以琨為幽州刺史,共結盟而襲匹磾,密遣使齎群書請琨為內應,而為匹磾邏騎所得。時琨別屯故征北府小城,不之知也。因來見匹磾,匹磾以群書示琨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琨曰:「與公同盟,志獎王室,仰憑威力,庶雪國家之恥。若兒書密達,亦終不以一子之故負公忘義也。」匹磾雅重琨,初無害琨志,將聽還屯。其中弟叔軍好學有智謀,為匹磾所信,謂匹磾曰:「吾胡夷耳,所以能服晉人者,畏吾眾也。今我骨肉構禍,是其良圖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盡矣。」匹磾遂留琨。琨之庶長子遵(劉遵)懼誅,與琨左長史楊橋、并州治中如綏閉門自守。匹磾諭之不得,因縱兵攻之。琨將龍季猛迫於乏食,遂斬橋、綏而降。
初,琨之去晉陽也,慮及危亡而大恥不雪,亦知夷狄難以義伏,冀輸寫至誠,僥倖萬一。每見將佐,發言慷慨,悲其道窮,欲率部曲列於賊壘。斯謀未果,竟為匹磾所拘。自知必死,神色怡如也。為五言詩贈其別駕盧諶曰:
握中有懸璧,本是荊山球。惟彼太公望,昔是渭濱叟。鄧生何感激,千里來相求。白登幸曲逆,鴻門賴留侯。重耳憑五賢,小白相射鉤。能隆二伯主,安問黨與仇!中夜撫枕嘆,想與數子游。吾衰久矣夫,何其不夢周?誰雲聖達節,知命故無憂。宣尼悲獲麟,西狩泣孔丘。功業未及建,夕陽忽西流。時哉不我與,去矣如雲浮。朱實隕勁風,繁英落素秋。狹路頌華蓋,駭駟摧雙輈。何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
琨詩托意非常,攄暢幽憤,遠想張陳,感鴻門、白登之事,用以激諶。諶素無奇略,以常詞酬和,殊乖琨心,重以詩贈之,乃謂琨曰:「前篇帝王大志,非人臣所言矣。」
然琨既忠於晉室,素有重望,被拘經月,遠近憤嘆。匹磾所署代郡太守辟閭嵩,與琨所署雁門太守王據、後將軍韓據連謀,密作攻具,欲以襲匹磾。而韓據女為匹磾兒妾,聞其謀而告之匹磾,於是執王據、辟閭嵩及其徒黨悉誅之。會王敦密使匹磾殺琨,匹磾又懼眾反己,遂稱有詔收琨。初,琨聞敦使到,謂其子曰:「處仲(王敦字)使來而不我告,是殺我也。死生有命,但恨仇恥不雪,無以下見二親耳。」因?#91;欷不能自勝。匹磾遂縊之,時年四十八。子侄四人俱被害。朝廷以匹磾尚強,當為國討石勒,不舉琨哀。
三年,琨故從事中郎盧諶、崔悅等上表琨曰:
臣聞經國之體,在於崇明典刑;立政之務,在於固慎關塞。況方岳之臣,殺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竊見故司空、廣武侯琨,在惠帝擾攘之際,值群後鼎沸之難,戮力皇家,義誠彌厲,躬統華夷,親受矢石,石超授首,呂朗面縛,社稷克寧,鑾輿反駕,奉迎之勛,琨實為隆,此琨效忠之一驗也。其後并州刺史、東贏公騰(司馬騰)以晉川荒匱,移鎮臨漳,太原、西河盡徙三魏。琨受任并州,屬承其弊,到官之日,遺戶無幾,當易危之勢,處難濟之土,鳩集傷痍,撫和戎狄,數年之間,公私漸振。會京都失守,群逆縱逸,邊萌頓仆,苟懷宴安,鹹以為并州之地四塞為困,且可閉關守險,畜資養徒,抗辭厲聲,忠亮奮發,以為天子沈辱而不隕身死節,情非所安,遂乃跋履山川,東西征討。屠各乘虛,晉陽沮潰,琨父母罹屠戮之殃,門族受殲夷之禍。向使琨從州人之心,為自守之計,則聖朝未必加誅,而族黨可以不喪。及猗盧敗亂,晉人歸奔,琨於平城納其初附。將軍箕澹又以為此雖晉人,久在荒裔,難以法整,不可便用。琨又讓之,義形於色。假從澹(箕澹)議,偷於苟存,則晏然於並土,必不亡身於燕薊也。琨自以備位方岳,綱維不舉,無緣虛荷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阼,使引衍告遜,前後章表,具陳誠款。尋令從事中郎臣續澹以章綬節傳奉還本朝,與匹磾(段匹磾)使榮邵期一時俱發。又匹磾以琨王室大臣,懼奪己威重,忌琨之形,漸彰於外。琨知其如此,慮不可久,欲遣妻息大小盡詣京城,以其門室一委陛下。有徵舉之會,則身充一卒;若匹磾縱凶慝,則妻息可免。具令臣澹密宣此旨,求詔敕路次,令相迎衛。會王成平陽逃來,說南陽王保(司馬保)稱號隴右,士眾甚盛,當移關中。匹磾聞此,私懷顧望,留停榮邵,欲遣前兼鴻臚邊邈奉使詣保,懼澹(續澹)獨南,言其此事,遂不許引路。丹誠赤心,卒不上達。匹磾兄眷(段就六眷)喪亡,嗣子幼弱,欲因奔喪奪取其國。又自以欺國陵家,懷邪樂禍,恐父母宗黨不容其罪,是以卷甲弓,陰圖作亂,欲害其從叔驎、從弟末波(段末波)等,以取其國。匹磾親信密告驎、波,驎、波乃遣人距之,匹磾僅以身免。百姓謂匹磾已沒,皆憑向琨。若琨於時有害匹磾之情,則居然可擒,不復營於人力。自此之後,上下並離,匹磾遂欲盡勒胡晉,徙居上谷(上谷郡)。琨深不然之,勸移厭次,南憑朝廷。匹磾不能納,反禍害父息四人,從兄二息同時並命。琨未遇害,知匹磾必有禍心,語臣等云:「受國厚恩,不能克報,雖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運。人誰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節於一方,上不得歸誠於陛下。」辭旨慷慨,動於左右。匹磾既害琨,橫加誣謗,言琨欲窺神器,謀圖不軌。琨免述囂頑凶之思,又無信布懼誅之情,崎嶇亂亡之際,夾肩異類之間,而有如此之心哉!雖臧獲之愚,廝養之智,猶不為之,況在國士之列,忠節先著者乎!
匹磾之害琨,稱陛下密詔。琨信有罪,陛下加誅,自當肆諸市朝,與眾棄之,不令殊俗之豎戮台輔之臣,亦已明矣。然則擅詔有罪,雖小必誅;矯制有功,雖大不論,正以興替之根鹹在於此,開塞之由不可不閉故也。而匹磾無所顧忌,怙亂專殺,虛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諸夏之望,敗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若聖朝猶加隱忍,未明大體,則不逞之人襲匹磾之跡,殺生自由,好惡任意,陛下將何以誅之哉!折衝厭難,唯存戰勝之將;除暴討亂,必須知略之臣。故古語云「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採」,非虛言矣。自河以北,幽并以南,醜類有所顧憚者,唯琨而已。琨受害之後,群凶欣欣,莫不得意,鼓行中州,曾無纖介,此又華夷小大所以長嘆者也。
伏惟陛下睿聖之隆,中興之緒,方將平章典刑,以經序萬國。而琨受害非所,冤痛已甚,未聞朝廷有以甄論。昔壺關三老訟衛太子之罪,谷永、劉向辨陳湯之功,下足以明功罪之分,上足以悟聖主之懷。臣等祖考以來,世受殊遇,人侍翠幄,出簪彤管,弗克負荷,播越遐荒,與琨周旋,接事終始,是以仰慕三臣在昔之義,謹陳本末,冒以上聞,仰希聖朝曲賜哀察。
太子中庶子溫嶠又上疏理之,帝乃下詔曰:「故太尉、廣武侯劉琨忠亮開濟,乃誠王家,不幸遭難,志節不遂,朕甚悼之。往以戎事,未加弔祭。其下幽州,便依舊弔祭。」贈侍中、太尉,謚曰愍。
琨少負志氣,有縱橫之才,善交勝己,而頗浮誇。與范陽祖逖為友,聞逖被用,與親故書曰:「吾枕戈待旦,志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著鞭。」其意氣相期如此。在晉陽,常為胡騎所圍數重,城中窘迫無計,琨乃乘月登樓清嘯,賊聞之,皆悽然長嘆。中夜奏胡笳,賊又流涕唏噓,有懷土之切。向曉復吹之,賊並棄圍而走。子群嗣。

傳記譯文

劉琨字越石,中山國魏昌縣人,是漢朝中山靖王劉勝的後裔。祖父劉邁,有經國濟世之才,任過相國參軍、散騎常侍。父親劉蕃,為人清高簡約,性格恬淡,位至光祿大夫。劉琨年少時便得到時議好評,稱為俊傑,他和范陽人祖逖都有雄豪之名。年方二十六歲,就任司隸從事。當時征虜將軍石崇在河南金谷澗中有座別墅,富麗堂皇無與倫比,常常招致四方文人雅士,來此吟詩作賦。劉琨當時就參預其間,其詩歌文章為大家所推許。秘書監賈謐執掌朝政大權,京師之人無不盡力奉迎傾心結交。石崇、歐陽建、陸機、陸雲這些人,都以各自的文才降格屈尊侍奉賈謐,劉琨兄弟也置身於其中,號稱“二十四友”。太尉高密王司馬泰將劉琨闢為掾,屢遷著作郎、太學博士、尚書郎等職。
趙王司馬倫執政,以劉琨為記室督,再轉為從事中郎。司馬倫之子司馬罶,是劉琨的姐夫,因此劉琨父子兄弟都受到司馬倫的重用。司馬倫篡位時,立司馬罶為皇太子,劉琨則任司馬罶的詹事。當齊王司馬礒、河間王司馬..、成都王司馬穎一起起兵討伐司馬倫時,司馬倫以劉琨為冠軍、假節,與孫秀的兒子孫會同率宿衛兵三萬來抵擋成都王司馬穎的軍隊。兩軍戰於黃橋,劉琨大敗而退,燒毀黃橋以自保。到齊王司馬礒入朝輔政時,因劉琨父兄都有極高的聲望,特別的予以寬恕,拜劉琨之兄劉輿為中書郎,劉琨為尚書左丞,後轉司徒左長史。司馬羉失敗後,范陽王司馬羉鎮守許昌,又讓劉琨在他部下任司馬。
晉惠帝西幸長安,東海王司馬越謀劃迎惠帝,以控制朝政,任命劉琨的父親劉蕃為淮北護軍、豫州刺史。劉喬向許昌的范陽王司馬羉發起攻擊,劉琨和汝南太守杜育等人領兵前去救援,還未趕到,司馬羉已經被打敗,劉琨和司馬羉一起出奔河北,劉琨父母於是都成了劉喬的俘虜。劉琨在河北勸說冀州刺史溫羨,使溫羨將刺史之位讓給司馬羉。司馬羉得到冀州刺史的職位後,派劉琨前往幽州,向王浚請求支援,得到了王浚的精銳騎兵八百人,就和司馬羉一起渡過黃河,在廩丘打敗了東平王司馬懋,向南推進趕走了劉喬,營救出了被俘的父母。接著又斬殺石超,降服了呂朗,因而統率各路人馬到長安迎奉惠帝聖駕。以這次的戰功被封為廣武侯,食邑二千戶。
懷帝永嘉元年(307年),劉琨任并州刺史,加振威將軍,領匈奴中郎將。劉琨在赴任途中上表說:
“臣本來冥頑陋閉,志向也不高,由於遭逢動亂歲月和一些機遇,承擔了超過我能力的重任。九月下旬啟程赴并州,崇山峻岭道路險阻,敵人到處堵住了道路,我們只能以少敵眾,冒危險而進軍。我們置身於危難境地之中,嘗夠了艱辛困苦,即日到達壺口關。臣自從進入并州地界,看到無法生存的百姓,四外逃亡,十家不剩兩家,他們扶老攜幼,絡繹不絕地奔波在流亡的路上。那些沒有離家的人,賣妻賣子,有些婦幼,活生生地被拋棄,處在死亡的威脅之下,野外到處是白骨,那哀哭之聲,令人悲傷。胡兵數萬,遍布四山之中,人們邁開腳上路,就馬上會遭到搶劫,人們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賊寇。惟有壺口關這個地方,還可以買到一些糧食。而這兩條通道,為九州之險,只要有幾個人把住路口,那么一百個人也不敢近前,公私官差商旅往返此道,喪命的很多。我們守著一座孤城,得不到糧草供給,耕牛已被殺盡,也找不到農具從事屯墾。我自己才智短淺,面對這樣的重重困難,憂思無窮無盡,寢食不安。臣認為此州雖地處偏遠朔方,但也靠近皇都,南通河內郡,東達司、冀二州,北邊抗擊著異族,西方防禦著強大的敵寇,這裡是出產寶弓駿馬、產生壯士猛將的地方。朝廷應當給予一些資助,以成全我們完成使命。現今以此表章上呈尚書,請為此州撥發穀米五百萬斛,絹五百萬匹,棉五百萬斤。希陛下能及時批發臣下之表,迅速予以決斷。”
朝廷同意了他的請求。
當時東嬴公司馬騰從晉陽移鎮鄴城,并州由於土地荒廢,百姓無食,於是跟隨司馬騰南遷,留下來的還不到兩萬戶。由於盜賊四起,橫行鄉里,以致道路阻絕無人行走。劉琨招募了一千多人,一路轉戰來到晉陽。晉陽城內,府衙寺院焚毀已盡,橫屍遍地,倖存者由於疾病飢餓而面無人色,滿城荊棘叢生,豺狼亂竄。劉琨率人清除荊棘,收葬屍骨,建造府第,修繕市場牢獄。賊寇輪番前來侵襲,他們經常以城門作為戰場。百姓們耕田時帶著盾牌,耨地時背著弓箭。劉琨親自慰勞安撫返回家園和前來投奔的民眾,得到人民的擁護愛戴。劉元海當時駐紮在離石,相隔僅有三百里左右。劉琨派人悄悄地潛入,離間不同種族部落之間的關係,拆散其聯盟,前來歸降的有萬餘伙。劉元海非常驚慌,只好在蒲子建城而居。劉琨任并州刺史不到一年,流亡的人返回增多,村落之間又可聽到雞犬之聲了。劉琨之父劉蕃也從洛陽趕來,一些無主可依的士人也多來投奔劉琨。劉琨善於懷柔安撫,而不會管理控制,一天之中,雖歸來的人達到上千,可離去的人也接連不斷。然而劉琨素來喜奢華豪放,愛聲色之樂,雖自己一時有所控制,可不時又恢複本性放縱自己。
河南人徐潤,以懂音律的特長自薦結友,常出入權貴之門,劉琨很喜歡他,讓他擔任了晉陽令。徐潤倚仗劉琨的寵信驕橫一世,干預劉琨的政事。奮威護軍令狐盛性情正直坦率,多次因這事進諫,並勸劉琨除掉徐潤,劉琨沒有採納。當初,單于猗..曾經救過東嬴公司馬騰,因為這一功勞,劉琨上表任猗..之弟猗盧為代郡公,與劉希合兵管理中山國。王浚認為劉琨侵占了他的領地,數次來攻打劉琨,劉琨抵抗不住,因此實績名聲都受到了影響。徐潤又上讒言說令狐盛的壞話:“令狐盛要勸你叛逆稱帝。”劉琨被蒙蔽,就殺了令狐盛。劉琨母親對他說:“你不能經略大業,任用豪傑,專門除掉本領比你高的人以求自安,這怎么成得了大事!像這樣下去,必會牽連我們一起遭殃。”劉琨還是不聽勸告。令狐盛的兒子令狐泥投奔到劉聰部下,詳細講了劉琨方面的情況,劉聰大喜,以令狐泥為嚮導。當時正值上黨太守襲醇投降了劉聰,雁門烏丸也反叛了,劉琨親率精兵討伐他們。劉聰便派遣兒子劉粲和令狐泥乘虛而入偷襲晉陽,太原太守高喬獻出城池投降了劉聰,劉琨的父母因此遇害。劉琨借來猗盧的兵一起奮力攻打劉粲,劉粲大敗,死者十之五六。劉琨乘勝追擊,但一時也不能消滅他。猗盧看到劉聰一時不會被消滅,送給一些牛羊車馬後離去,留下箕澹、段繁等將領幫助守晉陽。劉琨立志為父母報仇,但苦於力量單薄,只好悲哭泣血,祭祀死者,撫慰傷病,移居於陽邑城,以招集散失的舊部。
愍帝即位,拜劉琨為大將軍,都督并州諸軍事,加散騎常侍、假節。劉琨上表謝恩(表文略)。
愍帝建興三年(315年),派遣兼任大鴻臚的趙廉持節來并州,拜劉琨為司空,都督並、冀、幽三州諸軍事。劉琨上表推辭了司空之銜,接受了都督之位,商定時間與猗盧共討劉聰。當時猗盧父子之間相爭,猗盧和他哥哥的兒子普根都被殺死,部落人馬四散。劉琨的兒子劉遵先前在猗盧處為人質,這時無主的民眾士兵都歸附了劉遵。這樣,劉遵和箕澹等人率領原猗盧的三萬人、馬牛羊十萬歸附劉琨,劉琨由此又壯大了力量,親自帶數百騎從平城趕來安撫慰問接納了他們。值石勒攻打樂平,太守韓據向劉琨請求救援,劉琨認為新得到這些士卒,準備以其銳氣威逼石勒。箕澹勸諫說:“這些士卒雖說都是晉人,但久居荒野邊遠之異域,還不熟悉朝廷的恩信,一時難以以法管理。現在內收鮮卑留下的餘糧,外收胡人殘部的牛羊,應閉關憑險而守,發展農墾,休養生息,等民眾因教化而知感恩忠義,然後再使他們盡力,則大功可成。”劉琨不聽勸告,出動全部人馬,命箕澹領步騎二萬人為前鋒,自己帶大軍隨後進發。石勒首先占據了險要的地勢,設下伏兵以攻擊箕澹,箕澹之軍被打得大敗,全軍覆沒,整個并州為之震動,驚駭不安。接著又是大旱,劉琨陷於困境不能自保。幽州刺史鮮卑人段匹石單數次寫信派人來邀請劉琨,要和他一起共扶王室。劉琨因此率領部眾投奔段匹石單,他們從飛狐口進入薊縣。段匹石單見到劉琨,非常敬重,和他結姻親,約為兄弟。
當時西都長安淪陷,元帝在江南稱晉王,劉琨讓長史溫嶠勸晉王即帝位,於是河朔各地的將領守宰各族部落首領一百八十人聯名上表勸進,其文在《元帝紀》中。晉王回答說:“豺狼肆意橫行,傾覆了祖宗社稷,億萬百姓在盼望,抬頭放眼卻無所依憑。因為這些我才登上晉王之位,以答謝天下的重託,只是要重新扶持起聖主,掃蕩敵人以雪國恥,怎么能隨意登上皇帝的大位呢?這是我的一片誠心,遠遠近近都明白我的本意呀。你受朝廷代代恩寵,位極人臣,忠貞正直誠實仁義,使天地為之感動。現在要依靠你的深慮遠謀,我們共同度過這艱難時期。南北相隔,心心相印,雖在萬里之外,我們的心卻連在一起。你在那裡安撫各族民眾,討伐賊寇,有什麼動靜及時告知。”
建武元年(317年),劉琨與段匹磾約定討伐石勒,段匹磾推舉劉琨為大都督,歃血為誓,血書為盟,傳檄各地首領,齊聚襄國。劉琨、段匹磾率部進駐固安,以等待各地義師。段匹磾的從弟末波接受了石勒的豐厚的賄賂,獨獨不肯出發,破壞了這次計畫。劉琨、段匹磾因勢力單薄只好退兵。這一年,元帝轉任劉琨為侍中、太尉,其餘職務不變,同時又贈送寶刀給劉琨。劉琨答謝說:“我恭敬地親自佩帶此刀,並要用它割下石勒、劉聰二賊之首。”
段匹磾之兄去世,他前去奔喪,劉琨派長子劉群護送前往,而末波則帶兵於途中襲擊他們,段匹磾逃走了,劉群卻被末波所俘。末波盛情禮待劉群,許諾讓劉琨任幽州刺史,共同結盟來對付段匹磾。派人帶著劉群的書信來找劉琨,請劉琨為內應,送信使者被段匹石單的巡邏騎兵抓獲。當時劉琨獨自駐紮在過去的征北府小城,不知道這事,來會見段匹磾,段匹磾將劉群的書信拿給劉琨看,段匹磾說:“我並不是懷疑你,是將此事告訴於你。”劉琨回答:“我與你結為同盟,志在扶佐王室,依仗你的威望和力量,希望能雪洗國家之恥。如果我兒子的書信秘密送到我手裡,我也不會因一個兒子的緣故而忘義背叛。”段匹磾敬重劉琨,開始並沒有加害之意,準備讓他返回駐地。段匹磾一個弟弟叔軍好學有智謀,平素得到段匹磾的信任。他對段匹磾說:“我們是胡人,能夠被晉人尊重,是因為他們害怕我們勢力大。現在我們骨肉兄弟自相殘殺,正是晉人起事的好時機,如果有人推舉劉琨起兵攻打我們,我們就難以存活了。”段匹磾就把劉琨留了下來。劉琨的庶長子劉遵害怕段匹磾加害於自己,與劉琨的左長史楊橋、并州治中如綏閉門防守。段匹磾勸諭他們,他們不聽,於是派兵攻打。劉琨部將龍季猛迫於無食,只好殺了楊橋、如綏投降了段匹磾。
當初,劉琨去晉陽,考慮到國家危亡而大恥未雪,也知道夷狄之人難以以義服之,希望以自己一片至誠之心,求僥倖於萬一之中。他每次會見部下將佐,言辭慷慨,悲傷自己到了窮途末路,想率屬下沖入敵陣於敵同歸於盡。這一想法還未實行,就被段匹磾扣押了。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神色自如。作五言詩一首贈給別駕盧諶,詩云:
手中有一塊美玉,原本出產於南方的荊山。那姜太公呂望,也曾垂釣於渭水河邊。鄧禹為什麼那樣感激,不遠千里把劉秀來見。劉邦困白登有陳平救援,鴻門宴上靠張良保全。晉文公依仗五位賢良,齊桓公用管仲不計射鉤之嫌。兩位霸主這樣興盛,由於他們能放棄個人恩怨。半夜裡我扶枕長聲嘆息,多么想和這些人一起懇談。可惜我已是無能為力,夢中也見不到周公一面。誰說聖人能通達節操,樂天知命沒有煩惱?孔子聽說西狩獲麟,不也是流下眼淚悲傷難言?功業還來不及建立,夕陽就要下山。時間不再等我,我將逝去如飄散的雲煙。紅果被狂風吹落,鮮花凋謝在秋天。我的車子翻倒在狹路上,傷了馬也斷了車轅。沒想到百鍊而成的精鋼,竟變成柔軟無用的線團。
劉琨的詩句有著深刻的內容和寄託,抒發了壯志難酬的幽憤,以遙遠的歷史往事為例,用張良在鴻門宴,陳平在白登解救劉邦的事來激勵盧諶。盧諶素來沒有過人的智慧才華,只當作一首普通的詩作予以酬和,和劉琨的願望相差甚遠,於是劉琨重新寫一首贈送給他後,他才對劉琨說:“前一首詩表現的是帝王之志,不是普通做人臣的所敢談論的。”
劉琨忠於晉室,素來有崇高的威望,被段匹磾拘禁一個多月,遠近之人為之憤慨嘆息。段匹磾任命的代郡太守辟閭嵩,和劉琨部下的雁門太守王據、後將軍韓據一起謀劃,秘密製造攻城器具,準備偷襲段匹磾。而韓據的女兒被段匹磾的兒子納為妾,她得知這一情況後報告了段匹磾,於是段匹磾逮捕了王據、辟閭嵩並殺了其他同黨。正好此時王敦密令段匹磾殺劉琨,段匹磾害怕部下因劉琨事反叛,遂宣稱有詔書命他收捕劉琨。開頭,劉琨聽說王敦的使者到了,對兒子說:“王處仲的使者來了卻不讓我知道,是要殺我呀。生死自有天命,只是恨大仇未報,怎么去見九泉之下的雙親。”因而感嘆悲泣不能自勝。段匹磾縊殺了劉琨,時年四十八歲。子侄四人一起被害。朝廷考慮到段匹磾力量還較強,可以替朝廷討伐石勒,所以不為劉琨舉哀祭奠。
大興三年(320年),劉琨舊部從事中郎盧諶、崔悅等上表為劉琨辯冤。
太子中庶子溫嶠又上疏為劉琨申訴,元帝這才下詔說:“已故太尉、廣武侯劉琨忠誠堅貞,輔佐朝廷,救濟民眾,傾心王室,不幸遇難,壯志不遂,朕甚為哀悼。過去在戰亂之中,未能予以弔祭。現在幽州事畢,便依舊禮予以弔祭。”贈劉琨為侍中、太尉,諡號為“愍”。
劉琨從小就懷大志,有縱橫天下之才,善於結交才能比自己強的人,但喜歡說誇張的大話。他和范陽祖逖是朋友,聽說祖逖被朝廷任用,在給親友的書信上寫道:“我每日枕戈待旦,立志剿滅逆賊,常常擔心祖逖趕到了我前面。”其昂揚的意氣和自信就是這樣。在晉陽時,曾被胡人騎兵包圍數重,城中無計可施,劉琨乘著月色登上城樓,舒聲清嘯,城下敵人聽到後,都為他悽然長嘆。半夜時又奏胡笳,敵人聽到都噓口希流淚,有思家之念。天亮時再次吹奏,敵軍撤圍而去。其子劉群承襲了他的爵位。

作者簡介

《晉書》編者共二十一人。其中監修三人為房玄齡、褚遂良許敬宗;天文、律歷、五行等三志的作者為李淳風;擬訂修史體例為敬播;其他十六人為令狐德棻來濟、陸元仕、劉子翼、盧承基、李義府薛元超上官儀崔行功、辛丘馭、劉胤之、楊仁卿、李延壽、張文恭、李安期李懷儼
主要作者
房玄齡(579年~648年),別名房喬,字玄齡(一說名玄齡,字喬松),漢族,齊州臨淄人(今山東省濟南市章丘市相公莊鎮),是中國唐朝時的開國宰相,傑出謀臣,大唐“貞觀之治”的主要締造者之一。房玄齡智慧型高超、功勳卓越。他善用偉才、敏行慎吉、自甘卑下、常行讓賢。“群星捧月月隱平,治世夜空燦月明”,是對他特有的名臣氣度、良相風格的贊言。作為一名雅士,他頗具可佩可學的典範;作為一代勛臣,他堪稱可歌可頌的英賢。去世後諡號“文昭”,配享太宗廟廷,陪葬昭陵。
褚遂良(596-658),字登善,唐朝政治家、書法家,陽翟(今河南禹州)人;褚遂良博學多才,精通文史,隋末時跟隨薛舉為通事舍人,後在唐朝任諫議大夫,中書令等職,貞觀二十三年(649年)與長孫無忌同受太宗遺詔輔政;後堅決反對武則天為後,遭貶潭州(長沙)都督,武后即位後,轉桂州(桂林)都督,再貶愛州(今越南北境清化)刺史,顯慶三年(658年)卒;褚遂良工書法,初學虞世南,後取法王羲之,與歐陽詢、虞世南、薛稷並稱“初唐四大家”;傳世墨跡有《孟法師碑》、《雁塔聖教序》等。
許敬宗,字延族。杭州新城人,善心子也。隋時官直謁者台奏通事舍人事。入唐,為著作郎,兼修國史。尋貶洪州司馬,累轉給事中。復修史,遷太子右庶子。高宗即位,擢禮部尚書。歷侍中、中書令、右相,卒謚曰繆。集八十卷,今編詩二十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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